方始盗取到手。他倒至今还象睡在鼓里一般,一点没有知道呢。”
齐六亭方始释了疑怀,即向姓马的谢过一声,自向他妻子住的那边踅去。一壁又在想道:
“这水性扬花的贱妇,不知又搭上了什么人?看来事情总有些儿不妙罢。然而我那恩公,难道不知道这种事情么?就是不便管得,怎么也不透个风声给我呢?”一会儿,巳到了雪因住的那间卧室的前面,却不就走进去,暗在门边一立,侧着耳朵听去。果然有一阵男女嘻笑之声传了来,这可把那姓马的说话证实了。齐六亭一想到雪因竟是这般的淫荡,这般的无耻,不觉一股愤气直向上冲,几乎要晕跌在地。但齐六亭究竟是很有本领的人,忙又暂抑愤怒之情,并把心神定上一定,再凝着一双眼珠,从门隙中,偷偷地向这种声音发出来的地方瞧了去。谁知不瞧犹可,一瞧之下,几乎疑心自己是在做梦,再也想不到会有这种事情的,原来雪因的不端,瞒着他自己在偷汉,齐六亭早巳从姓马的吞吞吐吐的谈活中听了出来,如今把事情证实,不过使他增添几分愤恨之情罢了,并不觉得怎样惊奇。
最使他惊奇不置的,却不料和雪因勾搭着,做上这种不可告人的丑事的,并不是别人,竟是这个道貌俨然的哭道人。唉,一个十分具有道力的老道,也是他的一位恩公,现在竟会勾搭着他的妻子,做出这般的丑事来,怎不教他不惊出意外呢。但是这大概是那道神符的功用罢,这时房内的一对野鸳鸯,却一点也不觉得有人在门外窥探着,好个淫荡的雪因,竟把全个娇躯,紧伏在老道的怀中。老道却盘膝坐在卧榻上,越是把毛茸茸挂着胡子的嘴,俯下去向雪因的玉颊上吻着,雪因越是格格的笑个不止。
好一会儿,雪因方住了笑声,又仰起脸来,向着老道问道:“你屡次说要把他即刻结果了性命,却一次也没有实行得,究竟是什么意思?莫非已把他赦免了么?但是你要知道,有他在世上一天,我们即一天感到不安,纵能时时在一起欢乐着,也总觉得有一些儿顾忌,不能放心托胆的做去呢。”老道笑道:“好一个奸险的妇人,竟一点香火之情也没有,反逼着我要杀害自己的丈夫了。我一想到这层,倒也觉得有些寒心,万一你再恋上了别人,不是要怂恿着那个人,设法把找杀害么?”雪因一听这话,顿时脸色一变,向老道撒娇道:“好,你说我奸险,我确是奸险的。
如今你既已发觉得,不如就给我离开了罢,免得你心中时时怀着鬼胎,怕我将有不利于你呢。不过,我有一句话要问你,这一回,究竟是你先来勾引我的?还是我先来勾引你的?要不是那天中了你的奸汁,误饮了你那杯春酒,醉中失身于你,恐至今还和从前的态度一样,拒绝你不许你近身,何致会有这种丑事干出来呢。那究竟是谁比谁来得好险,请你对我说来?”说到这里,把个头不住的在老道怀中撞着,一面嘤嘤啜泣起来。这一来,可把老道着了慌了,边似哄骗小孩子的,忙把她着意温存了一会,边说道:“不要这样,我是和你说得玩的,想不到你竟认起真来,好!
你并不奸险,算我奸险就是了。至于那厮,你尽管放心,我总设法把他除了去就是了。老实说,有他放在这里,任他怎样的不来干涉我们,在我总觉得有十二分的不便呢。不过,现在全部工程尚未告成,我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不如且让他再多活几时罢。”这话一说,雪因方始止了啜泣。
那老道忽象想得了什么似的,又笑嘻嘻的问道:“真的,我倒又有一件解不透的事情了。他是一个精壮的少年,我只是一个干瘪的老头子,实在是不能相提并沦的,你为什么又反恋着我,而不恋着他呢?”雪因听了这话,忽然噗哧的一笑,又向老道瞪上一眼,似乎憎厌他多此一向,却不回答什么?但在这一笑、一瞪眼之中,老道倒又似领悟过来了,不禁哈哈大笑道:“咳,我好糊涂。原来你是恋着我的那种战术,怪不得要把他抛弃了。不是我说句夸大的话,我的这种战术,完全得自黄帝的真传,世上有那一个男子能及得我。不要说是你了,凡是天下的美妇人,只要和我有过首尾的,恐怕没有一个肯把我这个干瘪的老头子抛弃呢。”说到这里,便用手在雪因全身抚摩着,眼见得就有不堪入目的事情干出来。
这时齐六亭的两只眼睛中,几乎都有怒火迸出,可再也忍耐不住了。暗道:“这一对狗男女,想不到行为竟是如此的无耻,心术竟是如此的险狠。我齐六亭如果不杀了他们,也枉为男子汉大丈夫了。而且我现在如果不杀却他们,他们不久便要把我杀害,这我纵能十分忍耐,在势也有所不能啊。”边想,边就要冲出门去,恨不得拔出一把刀来,把他们二人立时杀却。正在这个当儿,忽觉得后面有个人把他的衣襟一扯,忙回身一瞧时,却就是那个姓马的。一面做着手势,叫他不用出声,一面死拉活扯的,把他扯到了无人之处。齐六亭倒向他发话道:“你是什么用意?硬要把我扯了出来?刚才你如果不来阻挡,让我进房去,和那对狗男女拚上一个你死我活,不是很痛快的一件事情么?”姓马的正色说道:“这个那里使得?‘小不忍则乱大谋,’这句话,你也听得过么?你要知道,我们如今能自由自在的行走,前去窥探他们的秘密,不被他们觉察,还是仗着这灵符的功用,不瞒你说,我的身上,也和你同样贴着一道符呢。但是灵符的功用,也止此而已,其他是帮不来你的忙的。那么,他是具有何等大本领的人。请问,你那里是他的敌手?万一交起手来,你竟被他杀害,这非但得不到什么利益,反白白的送掉了一条性命,岂不是太不合算么?”
齐六亭听了这一番话,倒又沉默了一下子,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但仍说道:“话是一点不错,不过,试请你替我设身处地想一想,我那里再忍得住这口恶气。除了挺身出来,生死不计的和他拚上一拚之外,还有什么法子可想呢。而且依你说来,难道就可以把这事一笑置之,不淡报仇二字么?”姓马的道:“话不是如此说。仇当然是要报的,只是须以成功为度。俗语道:‘君子报仇三年。’你又何必急在一时呢?”齐六亭道:“那么,你要我等待到何时呢?难道到了那时,就是我不出来报仇,人家也会代我报仇的?否则终须和他一拚的,等待了若干时候之后,我的本领不见得就会好起来啊。”姓马的道:“你这话方有些近情了,但是同时又要说你太糊涂了一点,他和昆仑、崆峒二派中人,已结下了仇恨,你难道不知道么?那么,这二派中人要来寻着他,也是意中之事。到了那时,你把这洞府中所有秘密机关的内容,一齐告诉了他们,好教他们来攻破这洞府,那你的仇人,就不死在他们的手中,也就在这里存身不住,不是就报了此仇么?”
齐六亭恍然大悟,决意依此计而行。不过恐哭道人窥破他这种秘密,要先来下他的手,所以不待工程完毕,兀自逃了出来。却常来洞府外窥探着,以便遇到这二派中的能人,可以互相合作,一报此仇,因此继志被劫,红姑赶来等等事情,都在他的冷跟之中。又探知这云栖禅寺中的智明老和尚很有道力,笑道人和他最是莫逆。笑道人如果来此地,一定要前去访他的,故而先到这里等着。不料笑道人果和着金罗汉,红姑同来,于是被他借变戏法暗打关子,居然打动了金罗汉一行人的心,便相合在一处了。当下,齐六亭把这番
话说完,金罗汉首先问道:“如此说来,这妖道的巢穴,西部最空虚,我们如欲进攻,是不是该先从西部下手么?”齐六亭道:“是的。”说后,正要把这巢穴中的形势,讲述出来。忽又听红姑很急切的问道:“那么,我那孩予,究竟囚居在那里,你也知道不知道?倘然从西部进攻,又要攻破哪几个机关,方可把他救了出来呢?”
齐六亭道:“这个我倒不曾探听得。不过,这妖道是居住在中央的一座高楼上,他自以为是有金汤之固,外人一时间不易走到他那边去。或者你那位世兄,就囚居在那边,也说不定。如果要从西部走到那边去,须得经过一个地道和一座天桥,倒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呢。”
当下,又从身畔取出两张草图来,先把地道的一张,指给他们瞧看道:“在这个地道中,共有一十八个拐弯,二十七个盘旋,一个拐弯,有一个拐弯的变化,一个盘旋,有一个盘旋的不同。
到了何处,该应左行三步,右行三步。又到了何处,该应交错行六步,径直行六步,都在这张图中记得清清楚楚。记熟了,方能坦然前行,不致弄出岔子。否则,万一错了一步,带动消息,一旦向那其深无底的陷阱中跌下去,不免就有性命之忧呢。”说到这里,又指着天桥的一张,续说道:“至于这座天桥,系建在一个深渊之上,更是险峻无比,而上桥去,应该怎样走,到了桥中,是怎样的一种变化,下桥去,又是怎样的走法,也有一定的步子,半点错乱不得。倘在错乱了一步,那你践踏的地方,立时翻板掀动,裂成一洞,就要把你这个身子,向这万丈深渊中抛了下去呢。”红姑听了,忙把那两张地图细心的阅看,象要把他记熟在心头似的。
正在这个当儿,那法力高深的智明老和尚,却在一阵和蔼的笑声中,走到了方丈中。边向大众行礼,边合十道歉道:“诸位道友来到,贫僧既失远迎,又劳久待,实在疚心之至。怪不得我刚才在打坐,这颗心竟怔忡异常,好久方得安宁下来咧。”比及笑道人把来意向他说出,他即在袖中占上一课,又皱着眉儿说道:“我已在袖中替道友占上一卦了,这妖道虽不久终归灭亡,但照卦象瞧来,如今正在十分势旺的时候,我们不但不能一时把他就扑灭,恐怕还有几个人要受到一点小小的灾劫呢。”大众听了,都默然不语。忽而一阵风起,又闻轰的一声响,好象有什么重物,被风吹倒在地上似的。大众不免小吃一惊,连忙出去瞧看时,却是寺前的一根大旗杆,被风折为两段,把那上半段,吹倒在地上来了。幸而其时并没有什么人站在这旗杆下面,所以还不致闹成大乱子。智明和尚边命几个打杂的,把这断旗杆收拾过,边又同大众同进了方丈中,向大众环顾一周后,方问道:“你们诸位,也知道这旗杆忽然折断,主何吉凶?”众人还没有回答得,红姑即率然回答道:“这大概是属之偶然的,因为旗杆被风折断,也是常有的事,不见得主何吉凶罢。”智明和尚微笑道:“道友有所不知,这旗杆被风折断,连这次算来,已是第二次了。上一次旗杆被折,就发生了一件流血的事件,贫僧的性命,几乎为之不保。此次又见此兆,难免不发生同样之事,贫僧心中,倒很为之惴惴不安呢。”说到这里,随又在袖中占上一卦,方又展颜说道:“还好,还好,大流血的事情,想来还不致有。不过,主有暴客到来,我们今日夜中,还得小心防备才是呢。”金罗汉道:“这倒是说不定的。本来那妖道是修千里跟和顺风耳的,或者已知道我们来到这里。那他为要暗放冷箭,难免不偷偷的到这里来走上一遭呢。”当下,大家点头称是。
到了夜中,三更刚剐打过,忽闻空中鹰叫之声,甚是惨厉。金罗汉即顾着大众说道:“你们大家注意,这是我那两个小东西,一种告警的声音,仿佛是在对我们说:有暴客到来了。我们还是赶快出去瞧瞧罢。”大众把头点点,没有什么
话说。当正悄悄的走到大殿上的时候,果然在佛前那盏长明灯的灯光下面,见有一条修长的黑影,从东墙外跳进,到了庭心中心第一个是红姑,对于这条黑影,很是注意。他虽没有瞧清楚这人的面目,但就这人的身材瞧去,决得定果然是那妖道亲自到来了。他一想到爱子被这妖道劫去,至今还在这妖道的巢穴之中,不觉气愤填胸,恨不得马上跳了出去,和这妖道拚个你死我活。倘能一刀把这妖道斩却,那才出了心头之气。可是她虽这么的想,当她还未跳至庭心中,早又见从西墙上跳下一个人来。这人的身材,比先前那个人矮小得多了,看去活象是个小孩子,面貌却看不清楚,只见一头乱发,散披在肩背上,和一窝茅草相似。一跳至庭心中,即抽出一柄三尺多长的刀来,明晃晃的,在那妖道面前一耀道:“奸徒,你到这古寺中来干什么?俺老子跟定你了。”那妖道听了,在一闪之间,也抽出一柄刀来,向他招架着,一壁向他仔细打量上一回,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一个死叫化子。我到这古寺中,自有我的事,轮不到你来干涉和过问。知趣些的,还与我退在一旁罢。”那叫化子也冷笑道:“你以为我是个叫化子,便不能干预你的事么?如今我偏要来干预一下子,看你把我怎样。
而且你虽不认识我是谁,口口声声唤我叫化子,我却已认识出你是谁来了。呔,妖道,看刀罢。”
说着,即飞过一刀来,那妖道便又忙招架着。
大众这时站在殿上,却看得呆了,倒都不愿自己就出手。只见他们二人的本领,倒也不相上下,你刺我架,你斫我格,来往了有五六十个回合,还是不分胜负。您然问,那妖道似乎已战败下来,忙向圈子外一跳,转身要逃。那叫化予那里肯舍,忙也赶了过来。谁知正在这个当儿,妖道忽又回过身来,将口一张,即有一股黑雾,喷礴而出,似乎耍把叫化子的全身都罩住了。红姑是知道这股黑雾的厉害的,很替叫化子暗暗捏上一把汗。也想立刻出马,替他解上这个围。可是,说时迟,那时快,早见亮晶晶的一串东西,游龙夭矫似地,飞到这黑雾中,只一横一直的,很迅速的扫上两扫,早把这迷蒙黑雾,扫除得干干净净。那叫化子的全身,又很清楚的透露出来。反是那个妖道,倒好似怔住在那边了。红姑见了,正猜不出是什么人显的神通,忽听智明和尚哈哈一笑,说道:“原来这妖道的本领,也只尔尔,那倒是出乎贫僧意料之外的。贫僧悔不该请这百八念珠出马,未免近于小题大做了。”说着,用手一招,即把这亮晶晶的一串东西,招了回来。
红姑方知是智明和尚把这一串念珠,破了那妖道的妖法,暗暗很是佩服。随又见那叫化子,用刀一挥,似乎又要去寻着那妖道了。这时,那妖道却很是知趣,知道非但众寡不敌,而且还有能人在此,远非自己个人所能抵敌的。三十六着,还是走为上着罢,即虚砍一刀,撒腿就跑。一霎眼间,早已到了墙上。这一来,那叫化子反精神百倍起来了,那里肯把他放过,忙也随后追赶,跳上墙去。金罗汉见了,忙顾着大众,说道:“如今我们世赶快追去,助他一臂之力罢。看来这妖道妖法多端,这叫化子一旦落单下来,恐不是他的敌手呢。”大众齐声称是。即开了寺门,一窝蜂的在后赶了去。可是到得寺外四下一望时,那里有他二人的踪迹。
正在称奇之际,忽闻墙边有呻吟之声,大众知道事情不妙,忙走至墙边一瞧,只见那叫化子,直挺挺地睡在地上,似乎受伤很重,却不知他伤在何处。问他:“那妖道逃到那里去了?”他只伸出一个指头来,向着天上点点。大众方知道这妖道已驾云逃走了,也就不去追赶。忙七手八脚的把那叫化子抬进寺中,放在一张床上。智明和尚便走到床边,把他全身细细一检视。别处却一点不见伤痕,只在右腿之上,露见一个红印,坟起有栗子这们大,但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