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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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学士-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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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慕儿回神,果见马骢毕竟实战经验丰富,片刻已处于上风,忙用衣袖掩住脸喊道:“哎呀,我的鼻子!”

    两人慌忙看向她,不约而同收回刀剑跑过来。

    李慕儿连连拉住马骢道:“骢哥哥,我想养玉簪花,你能不能给我带些进来?”

    马骢正检查她的鼻翼,闻言眉目一沉,凄然笑道:

    “皇上,臣输了。”

    朱祐樘温柔望着李慕儿,眼角终于泛起了笑意。

    马骢看了眼朱祐樘,他明明只要开口不放她走就是了,却不顾身份和自己动武。

    再看看李慕儿垂着首不敢面对自己的样子,知道她又在内疚,只好安慰道:“好,我下回给你带来。”

    李慕儿这才抬首冲他感激而笑。马骢无奈,摇头低语:“你舍不得走,他舍不得放,偏还要折磨彼此。你们所浪费的时间,可是建立在我的痛苦上的。”

    “知道了,”李慕儿笑得比哭的还难看,“你们先回去吧。我与他好好谈谈。”

    马骢垂眸,闷声往门口走去。牟斌和钱福也告退跟上。银耳自然要送钱福。而何文鼎,识趣儿地走在最后掩了门。

    院里突然一片静谧。仿佛刚发生的一场闹剧,只是李慕儿的醉梦。可风在脸上浅浅刮着,鼻上传来的痛感,却是真实无误的。

    朱祐樘安静立着,直到李慕儿举起袖口往鼻下抹去,他才拽住她手,道:“别乱擦。”

    “嗯。”李慕儿应。

    朱祐樘很想抱抱她,可手指动了动,还是忍住只为她揩了揩血渍,“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李慕儿顿住,这不是她常说的台词吗?

    “我叫他们来,只是想缓和一下我们之间的气氛。我以为有他们在,你总能理我了。却忘记了马骢这个实心眼。好在,你还是向着我的,是不是?”

    李慕儿不语。

    “我是气你不信任我,如果你怀疑皇后,大可以直接问我。我虽护着她,却总不会骗你的。是以看你在太皇太后面前乖顺的模样,就以为你和郑金莲同气连枝,贪图”

    贪图什么?李慕儿眉心紧了紧。

    “现在想来,那些不过是有心人故意让我看到的。而我也错在了没有信任你。莹中,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这样就能扯平吗?

    “至于郑金莲,我发誓我从没碰过她,我对她没有男女之情。暖阁里发生的事,对不起。”

    听到暖阁,李慕儿一股涩意又上心头。

    “我知道那不是你想要的,我知道的。说出那样的话,你恨我也是应该。”

    他这么主动认错,李慕儿开始犹豫是不是该原谅他了。

    “我不是你想象中那般坏的,可是我是个男人,你知不知道啊?”

    李慕儿依旧低着头,表情却已放松。

    “你知不知道?那不是你想要的,其实是我想要的”

    李慕儿错愕张嘴。

    再打眼望去时,朱祐樘的脸已涨得通红。

    “我对自己中意的女子有感觉,应该也算不得大过吧?”

    李慕儿恍然意识到,他好像,在对自己说着蹩脚情话。

    “这次,换你原谅我,好不好?”

    李慕儿想起自己总算写对一句歌词: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能听到他一句对不起,又附送一番甜言,还有什么不爽?还有什么不好?

    “好。”

    朱祐樘舒展了眉眼粲然而笑,又小心翼翼试探着展开了双臂。

    李慕儿莞尔,只觉他这一笑,岁月复又静好。(。)

第七十九章 是毒是药?() 
正月己丑,朱祐樘又去了南郊,祭祀天地。

    李慕儿自从初一那日与他言归于好后,这都已经过去十天了,两人每天待在一起的时间还没超过一个时辰过。他不是忙着庆贺,就是忙着祭祀,国事也是一桩没落下。

    “当皇帝真的好累,你说是不是?”李慕儿侧头问身边的何文鼎。

    两人正站在乾清宫月台上,看前头空地上的宫女太监们放着纸炮,远处还有些赶着去各宫门口挂上元灯的急促身影,看起来宫里的年味儿着实尚浓。

    何文鼎将手插进袖口里躲暖,笑答:“可不嘛,不过咱们皇上也是特别奉行节俭,各种赐宴免了又免,连上元节假都免了。”

    “哈哈,”李慕儿大笑,“那当他的大臣也好累啊!”

    何文鼎斜眼睨她:“别人我不知,你可不累!你看看你鼻子,哟,不是好了嘛,那皇上怎么还心疼得天天让你休息呢?”

    李慕儿狠狠白了一眼回去,“去,都说你是个直肠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嘴滑舌?”

    说笑完李慕儿准备去尚食局端回点心,可刚走到门口,突然看到郑金莲从尚食局走了出来。想到她的离间,李慕儿立马收了笑脸。

    郑金莲一看是她,倒仍旧满面春风得意地说话:“女学士,找奴婢有何贵干啊?上回叙旧,还没叙够吗?”

    李慕儿这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愤愤道:“托你的福,皇上果然对我生了好大的嫌隙!我问你,你为何老同我作对?什么合作扳倒皇后,你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冲着我,要引我入瓮吧?”

    郑金莲笑,“女学士不愿与奴婢合作,那奴婢想先除掉你,不是也很应该吗?”

    “你为何非要除掉我,我又威胁不到你!皇后是我们的主子,她罚我我认。可你呢?你凭什么?”

    “女学士,后宫的主子,不是只可以有皇后一个的,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与皇后平起平坐吗?”

    “又来了,我才不要!”

    “女学士确实非同常人,对皇后可谓百般退让。哦,对了,这碗药,听说也是女学士特地从宫外求来,为皇后治病的吧?”

    李慕儿这才发现她手中端着一个托盘,可上面放的那药怎么可能是她的?她是曾问何青岩求过药,但后来同朱祐樘一吵架,哪里还有空拿出来献。

    是以李慕儿推测,这药一定有问题,难道她想毒害皇后,然后叫自己背黑锅?好毒的心肠!

    “你胡说什么呢,这不是我的!何况皇后的病已经好了,为何还需要吃药?”

    郑金莲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回应道:“谁说皇后的病好了?热症好了,还有别的病呢女学士心善,特意亲熬了汤药让奴婢为皇后送去。奴婢已让人验过,无毒的。”

    李慕儿本习惯性地离她很远在说话,此时忙上前几步,意欲打翻她手中托盘。

    郑金莲反应极快,自己连连后退,让身后跟着的两名侍卫一左一右拦住了她。接着转头与尚食局的人及其中一个侍卫耳语几句,便提步往后殿走去。

    李慕儿被侍卫架住,只能眼看着她端药离去。回头望望乾清宫方向,何文鼎也已不在。可眼下她必须赶过去制止!即便那药无毒,也定有些玄机,能再次陷她于不利。

    望着身前两名侍卫,她只好威胁道:“你们难道不怕皇上回来怪罪吗?我记住你们了,要是我被她害了,也定要拉你们垫背!”

    两人面面相觑,似考虑了下后果,终放开钳制着她的手,却身退开。

    李慕儿无暇思疑,急忙往坤宁宫而去。跑过乾清宫穿堂,郑金莲身影早已不见。只好加快脚下步伐,片刻来到坤宁宫外。

    “皇后娘娘!”她来不及叫门监通传,直往正殿闯进,果见皇后于正堂榻上端坐,手中捧着药碗欲喝。

    皇后看到她,脸色明显凝重起来。

    李慕儿则只想着药的事,冲到她面前跪下就要去夺药碗。

    “大胆!你做什么?”皇后惊怒。

    “娘娘,这药喝不得!”

    李慕儿胡乱使力,皇后失力撒手,药一下子倾倒在李慕儿身上,袖上胸前顿时一片漆黑,碗摔落于地,发出清脆碎裂声。

    “娘娘”李慕儿正欲解释,却见皇后双眼绯红狠狠盯着她,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之色。

    “沈琼莲,你好大的胆子!来人呐,将她拿下!”

    侍卫本就跟着李慕儿进了来,此时立刻左右逮住了她。

    李慕儿忙解释道:“娘娘,这药不是我献的,是她要害我们”

    还未等她说完,皇后已经一个耳光子扇了过来,生生将她脸扇向一侧。

    李慕儿这才得以看清殿中情景。

    堂堂皇后寝宫正殿,此刻却正在祭祀,不知是祭天祭地,祭哪位神仙祖宗?

    门窗各处张贴着黄符纸,暖阁门口竖立着两根木柱,两根大的木棒横放于上,用麻绳固定着,又有红布盖在上面,架成了一座桥的模样。而这“桥”前,另设了一张桌案,上面除了置着一些祭品外,最显眼的当属一支竹筒,里面装满了大米,上面则放了两个鸡蛋。竹筒前有两碗水,中间隔着一只碗的距离。

    一个道士身穿交领宽袖法袍,头戴元色布缎巾加黄冠,手持浅棕色葫芦拂尘,正立在桌前俯着首,脚边地上还有些未曾燃尽的符灰,闪着点点火星。

    李慕儿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痛感,讷讷回头看皇后。

    她,这是在作法?求什么?

    皇后狠厉眼神依旧,指着她道:“拉出殿外,施以杖刑,没有本宫的命令,不许停!”

    李慕儿自知撞破她的秘密,怕是在劫难逃,然现在谁也帮不了她,唯有尽力自保:“娘娘,这一切都是误会。是郑金莲的诡计,她故意引臣来这里”

    身后侍卫哪里肯理她的,直把她往外拽。

    万万没想到,德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突然靠近皇后劝道:“娘娘,今日是大祀之日,不能见血的。”

    皇后似恍然大悟,这才挥手道:“慢着。带回来。你们所有人,全都退下。”(。)

第八十章:君臣身份(求打赏求订阅)() 
殿上立时撤了个干净。

    李慕儿不敢耽搁,又匆忙解释:“皇后请仔细听微臣一言。臣真的以为这汤药是郑金莲拿来毒害娘娘的,是以一时心急,冒犯了娘娘,望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一声冷笑,“郑金莲根本没有来过。你分明是见不得本宫好,不想让本宫成功,是不是?”

    李慕儿惊,郑金莲根本没有来过!看来她又着了郑金莲的道。

    再瞄了瞄袖角的药渍,黑乎乎的竟没有一丝药味。

    可是,为何她却觉得这味道有些,熟悉?

    对了,她眼睛一亮,那日偷偷潜进来探看皇后的病情,也曾闻到这股类似的,烟灰味道。

    难道,近来皇后一直在服用这些乱七八糟的鬼祟东西,才害了自己体质受损,得了热症,且迟迟好不起来?

    念及此处,李慕儿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娘娘,臣说的都是实话。臣也不懂,娘娘在说什么。”

    “哼,”皇后闷声道,“你懂也好,不懂也罢。皇上曾对本宫说过,此生只会娶我一人做他的皇后。天子的诺言,何其珍贵?”

    李慕儿心头一刺,这话虽已不算新鲜,可听着心上人对他人许下的承诺,怎能叫她不难过?

    “本宫还是那句话,除非本宫死了,否则,你永远别想抢走我的位子,你们,都,别,想!”

    李慕儿无奈,皇后是他的妻子,即便他是九五之尊,可一个妻子想要完全占有自己的丈夫,又有何错可言呢?

    “皇后娘娘,臣也还是那个回答。臣从未动过这个念头,以后也不会。臣心中也有一坎,永远跨不过去,不可能做皇上的妃子。皇后该担心的是郑金莲,她实在心机颇深,微臣担心她对娘娘你不利”

    皇后的嘴角几不可见地翘了翘,打断她道:“你当真这么想?”

    李慕儿答:“是。君臣身份,永不会变。”

    皇后不再说话,眼光却深邃起来。

    皇后自然也没有轻易放了她。

    李慕儿被罚跪了几个时辰,眼看朱祐樘也该从南郊回来在奉天殿行庆成礼了,才被放了回去。

    她步步往回走,心中倒舒了口气。

    总算是有惊无险。

    同时她也深深告诫自己,从今往后,再也别听信郑金莲任何话语。

    此刻郑金莲不知躲在哪里笑呢。

    刚走到乾清宫,就看到朱祐樘从轿辇上下来。两人一个在月台上,一个在丹陛下,皆是一副疲惫神态。

    回到暖阁,李慕儿赶紧帮他将一身繁重的衮服龙冕换下来。

    朱祐樘确实累了,闭着眼睛,扭了扭脖子。

    李慕儿有些心疼,轻轻为他按摩手臂放松。

    朱祐樘露出丝满意笑容,睁开眼打量了她一眼。不瞧还好,一瞧才发现她衣服上一团脏,便问道:“你去哪里了,玩儿得这般脏?”

    李慕儿也方意识到自己衣服还没来得及换,浅笑作答:“放鞭炮去了,弄得满身灰。皇上躺着休息会儿,臣先回去拾掇了。”

    手臂舒适顿失,朱祐樘不满,“等等,朕好累,再按一下。”

    他难得这般示弱撒娇,李慕儿拒绝不了,“皇上不嫌臣的衣服脏就好。”

    为了不打扰他休息,其余人都退了出去,暖阁里只剩下他们两人,静静待着。

    只这样静静待着。

    李慕儿觉着心里头高兴,又突然想到件事情,停下手上动作问道:“上元节我能不能出宫去看灯?”

    朱祐樘蹙眉,“不好,那朕怎么办?”

    李慕儿笑,“你自然留在宫里陪家人啊。”

    朱祐樘顿了顿,点点头,“嗯,十五朕确实比较忙。”沉吟了一会儿,又补充道,“宫外正月十六才罢灯,罢灯的晚上才热闹,你十六再出去,好不好?”

    李慕儿愣了愣,可是既然他那么希望她十五的时候留下来,她自然应允,随即笑开答:“好吧”

    话还没有说完,朱祐樘就已开心地转头看她。可这一看,又注意到她的一边脸颊微微肿着,上面还有几个浅浅指印。

    慌乱地站了起来,手轻轻抚上她脸,她却吃痛避开。

    “谁打的?”

    李慕儿突然不知该从何答起。你种的因,郑金莲推的波,皇后动的手?

    见她不语,朱祐樘了然叹气,“是皇后对不对?”

    李慕儿佯装淡定,淡定地拿过一件氅衣,淡定地问出:

    “皇上,你是不是真的对皇后作出过承诺,此生后宫只她一个皇后,再不纳旁人?”

    朱祐樘垂眼,轻答:“嗯。”

    李慕儿为他披上氅衣的动作并未有丝毫停顿,只是踮起的脚尖忽觉得有些不稳。他曾问过自己愿不愿意做他的妃子,她曾以为他要纳自己为妃轻而易举。

    现在想来,那时他竟是想过为了她背弃誓言的,那简简单单一个问句,却是承载了他诸多无奈,诸多决心,诸多爱意的。李慕儿胸腔一下就被感动塞得满满当当。

    “那你知道她在求什么吗?”

    朱祐樘仍旧默了片刻,才沙哑着声音答:“求子。”

    宫中的纷扰谣传忽然在脑中尽数浮现,皇上否决群臣上谏纳妃的提议,皇后四年为有所出的传言,郑金莲的种种心机,太皇太后钦定的妃子人选

    最终这一切全部化为皇后倾倒在她身上的那一碗汤药,以及自己承诺的那句:“君臣身份,永不会变。”

    李慕儿将氅衣胸前长带系好了结,轻抚了下他胸口,抚平结口的褶皱,也想抚平他心头的起伏,而后淡然道:“嗯,臣猜到了。”

    衣料悉索声终于停息,二人皆轻轻呼吸,生怕扰了彼此思绪。

    “莹中”

    “皇上”

    同时开口的默契又生,头顶拂过一口气,轻轻浅浅,李慕儿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知道,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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