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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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学士- 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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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慕儿脸色顿时煞白!

    原来如此,原来是她爹想出了这招,借以牢牢掌控西河派的势力!所以他们才会十分介意李慕儿的安危!所以他们才会尊她一个无名小辈为主!

    所以雨化田才可以以她一个要挟西河派上下所有!

    “你爹他精于方术,连先帝都被他哄得不能自拔,尤其是他练出的丹药,不知笼络了多少的人心”

    “荒谬”李慕儿忍不住想笑她明明生在一个最谙此道的家庭中,却最不信这些牛鬼蛇神、迷信巫术。如果这所谓的子母蛊有用,李家何至于被灭门?

    风入松应是猜到了她的想法,摇头轻叹道:“要下蛊也不容易。当年西河派的弟子贺他登上掌门之位,被他哄骗喝下了那一碗烈酒。直到最后你爹出事前传信给我,我才知道,那酒中下有子蛊。掌门,子蛊或许可以有千千万万,但母蛊,却只有一条啊所以风某才会惊讶,李掌门他居然,他居然选择了你!”

    这话听得李慕儿眼角不禁湿润起来,却还是忍不住提问道:“如果这所谓的子母蛊有用,我爹又何须费这些伎俩,与这么多人周旋直接下蛊控制了一国之君,岂不更妙?”

    “掌门一向聪敏,此时怎么糊涂了?若是给皇上下了子蛊,恐怕李掌门的命还要更早被人拿去吧”

    李慕儿听懂了,这世上,要弑君篡位的人何其多,稍有不备就会替他人做了嫁衣裳。

    可她还是不信这些虚妄之说,反问道:“那你们难道就一点也不曾怀疑过吗?”

    “怀疑?”风入松浅笑,语气居然淡泊,“李掌门出事后,我也曾怀疑这不过是个笑话。可见到你以后,我又开始怀疑,也许他做这些并不是为了什么远大的抱负,而只是为了你——为了你能在逃脱之后有个好去处,为了让上千的西河派弟子护你个无忧掌门,要说怀疑,你想想看,即便我们怀疑,有谁又会拿自己的生命冒险,来试探你身上究竟有没有母蛊呢?”(。)

第三五一章:宁信其有()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说得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李慕儿明白了,无论李孜省所说的子母蛊是确有其事还是一个骗局,西河派不会拿她的生命冒险,必定要尽己所能保护她。

    这究竟是福,还是祸?她也说不上来。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西河派确实值得信赖,至少会保她的平安。

    “掌门,如果只是为了我自己,我大概早就把掌门之位拱手让人。可我将这个位置交还给你,一是我看得出你是个善主,二则是因为我不能拿全派的人命不当回事。这个秘密不能被他人知道,你当上了掌门,我们才能名正言顺地保护你。”

    眼前的风入松,李慕儿曾经认为他是个好人,如今他虽做了令她失望的决定,但也不能否认他确实是个好人。他对西河派,算是至情至义。

    不想再多说什么,她怀着对众多故人的怀念,转身往来的方向而去。

    “掌门,这下你愿意相信我了吧?”风入松继续跟上,“那你能否告诉风某,现在我们要去哪里?接下来又该怎么做?”

    一连三个问题,李慕儿却以反问作答:“道长,雨化田如此心急要拉拢——或者说掌控西河派的势力,你说,是为了什么?”

    风入松一怔,许多话,他一个江湖草莽之士,不敢妄言。

    李慕儿见他不语,也不催促,反倒自言自语起来:“兴王荆王太子所有能够被掌控的,都失败了。如果我是雨化田,一定会选择”

    听到这里,风入松也随她蹙起了眉。下一刻手臂被猛地抓住,马上的李慕儿半倾着身子,面露急色,“道长,我们下马,回去看看!”

    风入松如往常一般点头应是,可刚一下马,就看到李慕儿身影如风中弱柳晃悠了几下,猛地往地上扎了下去。

    “掌门”

    朱见潚一脉,退出了蕲州历史的舞台,荆王府比以前安分了许多,蕲春大地平静异常,老百姓们欢歌笑语

    张秋镇饥民渐少,朝廷派发米粮,名臣刘大夏带领了二十五万民夫治水,工程浩荡,除了疏通河道外,更增修多处河道,确保河水分流,一劳永逸

    宁夏鞑靼入境,侵犯大明领土。兵部尚书马文升亲自率兵防御,数十万军马对峙边关,战况危急

    “掌门,快醒醒。”

    李慕儿杂乱的梦境,被风入松锲而不舍的叫唤打断,她倒吸一口气,只觉全身发冷。

    而头顶的天空,已是朗朗青天。

    “我睡了一夜?”

    “是啊,”大概是怕李慕儿尴尬,风入松立即把盖在她身上的自己的衣物拿开,“你太久没吃东西,怕泄露行踪我也不敢生火,就喂了你些干粮。”

    “多谢。”李慕儿缓缓撑起身子,心下感慨两人这关系倒也好笑,一个前任掌门一个不靠谱掌门,说是相依为命也不算过分了。

    “掌门,你准备去哪里?”

    风入松这一问,才猛地令李慕儿记起昏迷前脑中冒过的想法,她赶忙又起身,边走边解释道:“睡一觉也好,白天看得更清楚些。走,我们回梅山。”

    又是老地方,这回李慕儿学乖了,躲得更远了一些,静静地伏在土堆下,仔细观察当时发现武器的那处位置。

    “咦?”

    “你也发现了是不是?”风入松的轻声一呓,使得李慕儿顺势说道,“这地方似乎被挖过了,土色都是新的。”

    “嗯,正如风某所说,恐怕那次的爆炸,根本就是他们自己所为。为的就是掩埋这些武器,好瞒过大家的双眼,再来个暗度陈仓。”

    李慕儿点点头表示同意,“看来雨化田行动在即,要趁朝廷军马远在边关时,来个出人意料!”

    “南京城的官员都是废物吗?这么重要的地方,居然连队看守的兵士都没有?”

    “自然没有,连最听从皇上命令的锦衣卫都出了岔子,还能指望谁管这事儿?”李慕儿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一件事,忙侧头问道,“道长,我要你查南京城的宦官,可有收获?”

    风入松闻言失望摇了摇头,“别说宦官,所有有些势力的大官我都查了,没什么头绪。雨化田这个名字,我也只是在江湖上听闻,从没听说过他是什么”

    “等等,”李慕儿忽然打断他,“如果说,雨化田不是他的真名呢?”

    风入松疑色刚起,李慕儿继续道:“汪你有没有听说过,南京城有姓汪的宦官?”

    这下,风入松的神色变得奇怪起来,“如果说姓汪的,倒是有一个。”

    李慕儿一脸期待,却在听到风入松接下去的答案时,蓦地呆住了。

    “就是当年权倾朝野的西厂提督——汪直!”

    那是前朝成化年间的事情了。汪直幼年进宫,初时只是个在昭德宫侍奉万贵妃的小内监。可凭着一嘴巧舌如簧的本领,他先后升任御马监太监、西厂提督,可谓威势倾天下。

    再加上他虽是个太监,却武功高强,机巧懂谋略,数次驰骋疆场建功立业,宪宗对他的宠信和纵容,随之也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所谓盛极而衰,获得权势以后,汪直就开始拼命弄权,打压异己,心狠手辣,荣耀背后的危机便开始暗流涌动。

    据说当年有个善演滑稽戏的小宦官,在宪宗面前扮演一个喝醉了骂人的酒鬼。旁边一个人提醒他道:“某官来了。”醉人一样照骂。那人又道:“圣上驾到。”醉人还是一样骂。

    而当听到“汪太监来了!”这个醉人立马吓得服服帖帖恭恭敬敬站在一旁。有人问他:“天子驾到你不怕,而怕汪太监,这是为何?”

    他回答道:“吾知有汪太监,不知有天子也!”

    宪宗帝听后,终于开始疏远汪直。随后科道官们接连上谏,给汪直总结了八条大罪!最终在成化十九年八月,宪宗下诏,汪直结党乱政,欺罔弄权,降为奉御,南京闲住。

    一个区区南京六品奉御——指的是以六品官待遇在自己私宅闲住,实际就是让他好好养老了。

    难不成这在南京城闲住养老的一代权臣,从来都没有闲着?(。)

第三五二章:书香门第() 
“掌门的意思是,雨化田就是汪直?”

    “我也只是猜测”李慕儿如是回答风入松,“不过,要确认这一点,也很简单不是吗?”

    风入松望着她狡黠的眼神,了悟点头,道:“好,我这就去查汪直府邸。”

    “等等,”李慕儿叫住风入松,略带犹疑地问道,“道长可知,在这南京城中,还有没有完全值得信赖的官员?”

    风入松沉吟片刻,答道:“官员倒是不知。但你要说德高望重,倒是有一位,足可力压一品官员。”

    “谁?”

    “陈老夫子。”

    李慕儿眼睛一亮,“可是那个两朝学士,三代帝师,就连皇上也要恭敬称呼一声陈太傅的陈老夫子?”

    “正是。”

    陈阿牛的身影在眼前忽地闪过,李慕儿眉毛轻轻一挑,勾唇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我们就先去拜访下这位陈老夫子!”

    两人慢慢退出,风入松却担心说道:“只是这陈老夫子早已退休,自膝下最疼爱的孙子早逝后,便闭门隐居了起来。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敲开他们帝师之家的门?”

    “能,因为,我有一个绝对能让他惊喜的好消息。”

    “老爷,门外有访客,说是自湖广而来,有个极好的消息要告诉老爷您。小的瞧他的样子,脏乱不堪,倒不像是个会说正经话的,不知该不该赶了去?”

    其实门房禀报这话时,李慕儿已经与风入松偷偷潜了进来。心下却不由地感谢这小厮还肯为他们开门,到底是世代书香的大户人家,连个门房行事都是谦虚谨慎,极有分寸。

    “便寻个借口打发了吧。今日老夫看小少爷画画,不得空咯”

    不得空?风入松闻言赶紧侧首望着李慕儿。却见她正盯着青瓦下院子中的那个小少爷,一脸错愕的表情。

    “谁在那里?”

    随着一声惊呼,两人慌忙转过头去,却见一名婀娜女子,作朴素家妇打扮,端着个托盘娉娉婷婷往这儿走来。

    李慕儿与她眼神一对视,随即笑开,“凝儿,赵凝儿!”

    “你是谁?”

    赵凝儿走至身边时,院中的陈老夫子正好也出了来,李慕儿不好意思地笑笑,伸出手来摆了个握笔的姿势,回应道:“是我,那个傻丫头!”

    说出口,李慕儿方觉不妥。赵凝儿的脾气向来不好,如今入了陈家的大门,哪还容许青萝院的故人前来寻她,何况还是个被她利用过的人?

    谁知,赵凝儿出人意料地没有遣人赶走她,反而落落大方地笑了笑,惊喜道:“记起来了,是你这个大才女!”注意到李慕儿的狼狈模样,还担忧问了声,“这是怎么了?听说荆王落魄了,你也被赶出来了吗?”

    温柔贤淑,大方得体,她这样的表现让李慕儿惊诧万分!

    倒是一旁的陈老夫子道:“原是故人?那便是客了,凝儿,带着出去说话吧。”

    李慕儿回头一看,那个当初的“陈阿牛”,还在默默作着画,他的前额有几缕似乎故意不梳妥的发丝垂下,随着他运笔动作不时飘拂于他脸侧,而他目光始终专注地落于画上,毫不理会这边的说话声。

    这两人,哪还是以前的模样?

    陈阿牛变回了翩翩才子,赵凝儿俨然已是个顾家的良妇,原来物是人非,也可以美好到这种地步

    想到这里,李慕儿忽然笑了起来,为陈阿牛与赵凝儿的改变,也为他们的圆满

    只是陈老夫子误会她是赵凝儿的故友,同时也不希望自己的爱孙作画时被人打扰,言下就要赵凝儿好好招待她。

    这可并非她的本意。

    不待赵凝儿开口,李慕儿身子敏捷一侧,便滑入了小院内。

    陈老夫子生怕惊到爱孙,倒不敢大声呵斥,只得微微正了色,跟着回院。

    李慕儿快速站到“陈阿牛”身旁,笑赞道:“小少爷画得真好。”

    陈阿牛仍不抬头,摆手一哂:“黄氏鸟工致富丽,我这辈子是学不好的了,索性自己信笔涂鸦。”

    李慕儿亦含笑道:“小少爷落笔运思即成,不假于绳尺,而曲直方圆,皆中法度。姐姐我一向深感佩服。”

    姐姐?正是这个自称让陈阿牛起了疑——家中姊妹倒是有,但因为他的十年出走,关系极为一般。

    还不如青萝院的姊妹们来的熟稔呢

    他这才抬头,细细打量回忆了一番,才惊讶道:“是你!哈哈,没想到有生之年,竟能再会!”

    李慕儿颌首,“还未请教陈公子大名?”

    “陈学以。”他望了望周遭环境,了悟答道。

    “陈学以——非学无以广才,非志无以成学。果然是书香门第。”

    听了李慕儿的夸赞,陈学以只是浅笑,回头又望向自己的画道:“姑娘谬赞。”言罢重又徐徐提笔,落笔之前忽然再问,“难道还有人曲直方圆尚在法度之外?”

    自然有的。

    对于陈学以而言,这只不过是随口一语。但对李慕儿而言,这是个绝佳的机会!她顺势朝陈老夫子屈腰道:“夫子,在下乃后廷女学士沈莹中,来到南京,是为办荆王一案。谁知这期间引出了更大的案子,其中涉及的人物,已非下官一己之力可以面对。皇上所派援兵尚在途中,夫子可否助下官一臂之力?”

    “女学士?”陈老夫子和陈学以俱是一惊。

    “我只知道你是他的人,没想到你就是女学士!”陈学以说着温柔看了眼赵凝儿的方向,“这就难怪了”

    他的话令李慕儿不解,好在陈老夫子跟着接话道:“你的守宫论,还有流出的诗词,老夫也曾读过——‘明窗棐几净炉熏,开阅仙书小篆文。昼永帘垂春寂寂,碧桃映石榴裙。’嗯,确实不负虚名。你说在法度之外的人,是留都城中的哪一位呢?”

    跟聪明人说话果然痛快,李慕儿不假思索答道:“汪直汪太监!”

    陈老夫子眉间一拧,随即摇头道:“不过,老夫已远离官场多年,恐怕帮不上你什么忙。”

    赶在对方下逐客令之前,李慕儿慌忙补充道:“夫子只需要帮下官一个小忙!带下官见那汪直一面!”(。)

第三五三章:何事干卿() 
李慕儿如愿以偿,终于大大方方地走进了汪直府邸的大门。

    当然,她这个大大方方也不能太过嚣张,自然是乔装成了陈家的小厮,跟着陈老夫子去拜访。

    汪直的府邸并不气派,一砖一瓦极显淳朴,就连府上的家丁丫鬟,也算得上举止有度。

    就在李慕儿差点怀疑自己是多疑了时,却被看似一个管家身份的男子告知,汪直抱恙在身,不能见客。

    难道是汪直生了疑?可即便他与陈老夫子没有交集,好歹人家是堂堂帝师,他一个小小奉御怎敢给他吃闭门羹?

    除非汪直根本不在府中。

    陈老夫子大概也是这样认为,暗自瞄了李慕儿一眼,款款道:“无妨,老夫便去内堂等候片刻吧。”

    那人听了话,突然拦住他们的去路道:“您自称是陈老学士,可让小的们怎么相信?小的在南京城也算见过世面,倒不知有这样一号人物”

    李慕儿分明看到,他说话时手伸在后头,应当是对手下打了个手势,这从他身后小厮了然的表情中便可得知。

    看来他是想拖着他们,或者叫他们知难而退。陈老夫子仍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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