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涵英道:“大静神功也不能驱出?”
严慕飞道:“你知道,涵英!”严慕飞道:“金蚕蛊,是蛊术中之最,只要一中了金蚕蛊术,便绝难再脱除它,除非那害了我的人把解药亲自送来解除,否则任何人莫可奈何,爱莫能助!”
卫涵英道:“那么你就该让我找她去!”
严慕飞道:“人海茫茫,宇内辽阔,你上哪儿去找?”
卫涵英道:“我可以求助于‘穷家帮’,相信能知道她的所在!”
严慕飞道:“那没有用,要是近还好,要是远,来回得好几天路程的话,那就来不及了……”
蓦地一个沙哑,颤抖而不失甜美的话声响自院子里:“来得及,她近在眼前!”
只听卫涵英一声惊叫:“是她……”
随后一阵悉悉索索异响,最后听卫涵英说一声:“慕飞,你躺着,我会她去!”
房门豁然而开,卫涵英就站在房门口,娇靥上笼罩着一片红叶,还有一丝冰冷!
这是她机警处,她不远离严慕飞!
院子里,月光下,站着个无限美好的雪白身影,是金玉琼。她的脸色像月光,又像她那袭薄薄衣衫,是一片惨白,只一天一夜的工夫,她消瘦了许多,也憔悴了不少,看上去令人心酸。
然而,卫涵英毫不留情,冰冷地道:“你来干什么?”
金玉琼哑声说道:“我没想到姐姐也在这儿……”
卫涵英道:“我是他的妻子,他是我的丈夫,我不在这儿谁在这儿?不该吗?我守在他身边怕人乘危向他下手,也来为他送终,难道你也是……”
金玉琼道:“姐姐,我是来替他解除蛊毒的!”
卫涵英着实地一怔,“哦!”地一声道:“这倒很出我意料之外,既有如今,何必当初?”
金玉琼道:“那本是我的原意,我要洗雪他给我的耻辱,当初下蛊时我也不忍更羞惭……”
卫涵英冷笑说道:“是吗?”
金玉琼道:“姐姐,请相信我,我说的都是实话!”
卫涵英道:“我只知道你用心良苦,不惜牺牲女儿家……”
金玉琼颤声说道:“姐姐,那我是真心!”
卫涵英“哦!”地一声道:“你是真心?”
金玉琼微一点头道:“是的,姐姐!”
卫涵英突然一阵格格娇笑,道:“金门主,你委实擅于……我觉得你不该统率英豪,称雄一方,而应领一个戏班子,那样你会是很出色的优伶。”
金玉琼娇躯倏颤,扑簌挂落珠泪两行,道:“姐姐,我求你相信我这一次,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早就仰慕他,可是我怕传闻有误,后来北邙一会,他使我气他,恨他,也有点……有点动心,可是我要报复,要洗雪他给我的耻辱,于是我找上了他,一路之上我发现他是个顶天立地的奇男子,不愧当世之最,我一直不忍下手,也越来越动心。”
卫涵英道:“你毕竟还是下了手,而且是趁着……”
“姐姐!”金玉琼悲声说道:“当时我的确很羞,也委实是情不自禁,说来也许姐姐不信,我的性情虽然孤僻虽然怪,也动辄喜欢杀人,可是我当知洁身自爱,没让任何人碰过一手指。姐姐该看得出,我至今犹是清白的女儿家,可是自从邂逅他后,我……在我放了蛊之后我就懊悔,而我那种得以报复,得以雪耻辱的快意更浓。另外我还有一个意图,那就是我得知他有姐姐这么一位红粉知己后,我更想破坏他跟姐姐那份情爱,拆散这段姻缘。所以赤壁小亭内,我对姐姐作了大胆的表白,在姐姐一怒而去之后,我心里是快慰,及至见他悲痛碎石长啸,踉跄离去,就在那刹那间,我开始懊悔,我对他的情爱再无法抑制,立时强过了一切,于是我开始找他,这一日夜来我跑遍了附近几个县城,粒米未进,滴水未饮,最后我冒险求,助于‘穷家帮’的嘉鱼分舵,才知道他在这家客栈。”
卫涵英道:“你说完了!”
金玉琼道:“是的,姐姐!”
卫涵英道:“这么说,你真是来救他的?”
眼见金玉琼那消瘦脸庞,憔悴容颜,她心里早信了,而且还有点不忍!
金玉琼微颔螓首道:“是的,姐姐,求姐姐相信我,也求姐姐让我见他一面!”
卫涵英道:“怎见确信你是来救他的?”
金玉琼娇躯一颤,道:“我为他解蛊的时候,姐姐可以在旁用掌抵住我的后心,假如我稍有异动,姐姐尽可先击毙我!”
卫涵英默然不语,但旋又扬声说道:“慕飞,我让他进来了!”
只听严慕飞在房里轻叹了一声:“涵英,你看着办吧!”
卫涵英一侧娇躯,摆手说道:“门主,你请!”
金玉琼没动,迟疑了一下,道:“姐姐,可否借一步说话,我有几句想先跟姐姐谈谈!
希望……”
卫涵英美目中异采一闪,道:“不必了,你有话在这儿说也一样!”
金玉琼神情一黯,道:“姐姐别误会,我无意摆开姐姐。”
卫涵英道:“也许我是误会了,只是这么多话都说了,哪在乎这几句话,你还是在这儿说吧!”
金玉琼迟疑了一下,道:“姐姐,是关于解蛊的法子。”
卫涵英道:“ 姑娘,你,你要干什么?”
金玉琼道:“姐姐,我要为他解盅,解‘金蚕盅’只有这个办法,阴阳只一交合,盅毒立解,要不然我就把方法告诉姐姐,请姐姐代劳了,我没脸见他。”
说着,她低下了头。
卫涵英怔住了。
床上的严慕飞一震,两眼闭得更紧!
卫涵英半晌才憋出一句:“姑娘,没别的办法可解‘金蚕盅’吗?”
金玉琼凄婉一笑,道:“姐姐,要是有第二办法,我不会当着姐姐……”
娇靥通红,住口不言
是啊,要有第二个办法,谁会拿女儿家的贞操去为一个人解盅,尤其是亮着灯,当着人,多羞!
卫涵英心神震撼,道:“姑娘,他,他不会肯的!”
金玉琼微一摇头,道:“姐姐别担心,这由不得他,我自有办法让他……”
动手解开了胸前的扣子,露出了一大块雪白、娇嫩、温腻,晶莹的酥胸!
卫涵英忙把目光移向一旁,道:“姑娘……”
金玉琼像没听见,迈步向床边走去!
严慕飞听得清楚,心中一急,脱口说道:“姑娘,请不要走近,否则我宁可嚼舌自绝也不愿意。”
金玉琼果然停了步,眼望着床上的严慕飞,道:“慕飞,你睁开眼看我!”
严慕飞没睁眼,他身影一震,反把眼闭得更紧!
金玉琼道:“怎么,你这个大男人家,堂堂昂藏七尺躯,顶天立地的奇男子,当世称最的‘玉龙美豪客’,难道连正眼看个柔弱女儿家的勇气都没有吗?”
严慕飞突然说道:“你不必激我,我承认胆怯就是!”
金玉琼微微一笑,道:“你为什么不肯,是怕我这蒲柳之姿的贱身子辱没了你?”
严慕飞道:“不,你的好意我感激,只是我不必用你的清白来换取我的性命,那样我宁可死!”
金玉琼道:“别忘了,我早把这颗心跟这身子交给了你,已经算是你的人,你的妻子了!”
严慕飞身形倏然轻颤,没有说话。
金玉琼道:“你不爱我了,不要我了吗?”
严慕飞仍然没说话。
金玉琼道:“假如你还爱我,还要我,这是迟早的事,你为什么不肯呢?”
严慕飞突然说道:“姑娘,你的好意我感激。”
金玉琼道:“没人要你感激,我要你听我的!”
严慕飞道:“姑娘,你知我!”
金玉琼道:“我何止知你!”
严慕飞道:“那姑娘就不该……”
金玉琼道:“我认为这是我应该的,迟早的事,早一天有什么不可?”
严慕飞道:“姑娘不必多说了,我绝不!”
金玉琼突然一叹,说道:“慕飞,你原谅,我只有用强了!”
玉手一抖,一线淡红的烟状物电一般地向严慕飞脸上射去。
严慕飞不防有此,更何况他闭着眼也看不见,等他闻到有异昧时,那异味已然入了鼻,他一震掩鼻。
严慕飞道:“姑娘,你……”
眼又闭上了,他像睡着了。
金玉琼一轻声叹道:“你以为我愿意这样么,我不得已……”
银牙一咬,便要去脱衣衫!
卫涵英突然唤道:“姑娘……”
金玉琼停了手,但她未转身,道:“怎么,莫非姐姐不愿意吗?”
卫涵英道:“那倒不是,我请姑娘三思!”
金玉琼道:“姐姐,我已不止三思了!”
卫涵英道:“姑娘,用女儿家重于性命的贞操,换取一个人的性命,我认为那样做并不值得!”
“不,姐姐!”金玉琼道:“为公为私,我认为都值得!”
卫涵英道:“为公为私?姑娘何指?”
金玉琼道:“姐姐,他身怀太祖遗诏,肩负找寻太孙,并辅太孙返朝登基的重任……”
卫涵英道:“那不要紧,这世上还有我跟无数忠义之士在!”
金玉琼道:“我刚才说的那是公,论私,我认为我该把自己交给他,因为我爱他,已经算是他的人了。同时,施蛊的是我,也应该由我来解救,来报偿!”
卫涵英美目中闪过一丝异采,道:“姑娘还爱他吗?”
金玉琼道:“我至死都爱他!”
卫涵英道:“有理由吗?”
金玉琼道:“姐姐奇女,该知道那不必有理由,我也说不上来,这跟姐姐爱他一样,该也没有理由!”
卫涵英微微点头,道:“姑娘可知道,他还爱你吗?”
金玉琼神情一震,道:“那我不管,也不愿强求!”
卫涵英道:“假如姑娘硬把自己交给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岂不是……”
金玉琼道:“那不怪他,只能怪我,他曾经爱过我,我永远都爱他,这就够了!”
卫涵英道:“看来姑娘的心意很坚决!”
金玉琼道:“是的,姐姐,要不然我就不来了!”
卫涵英道:“我也没办法拦阻姑娘!”
金玉琼道:“假如姐姐想阻拦我,只有一个办法!”
卫涵英道:“那是什么……”
金玉琼道:“以武相向,杀了我!”
卫涵英道:“姑娘为救我丈夫的命而来,我怎会以武相向,伤害姑娘?再说,姑娘宁愿牺牲自己的清白、贞操,我也只有感激,心里虽然有些……但那大不过我对姑娘的感激!”
金玉琼道:“姐姐的感激两字我不敢当,只要姐姐成全我,让我消除自己的愧疚与罪孽也就够了,而且感激的是我!”
卫涵英道:“彼此都不必再说了。我请问,姑娘这么做了之后,对自己的今后有什么打算?”
金玉琼黯然一笑,幽幽说道:“姐姐,我已经为自己打算好了。”
卫涵英道:“可以说给我听听吗?”
金玉琼道:“姐姐原谅,这是我自己的打算。”
卫涵英道:“这么说,姑娘是不愿意让我知道的了?”
金玉琼道:“姐姐原谅,事实如此,我不愿否认。我只能告诉姐姐,我已经解散了那‘金花门’!”
卫涵英“哦!”地一声道:“姑娘是打算……”
金玉琼道:“姐姐,我不愿说!”
卫涵英美目一转,道:“这么说来,你已经不打算再跟他了!”
金玉琼美目中突现泪光,一点头,道:“是的,姐姐!”
卫涵英道:‘姑娘,那你更不该耙自己交给他!”
金玉琼道:“姐姐,我认为我该!”
卫涵英吸了一口气道:“既然姑娘心意这么坚决,我不便阻拦姑娘,可是我有两个条件!”
金玉琼道:“姐姐请说,只要让我救他,我无不点头!”
卫涵英倏然一笑道:“这话是姑娘说的。”
金玉琼道:“姐姐,金玉琼一言也重如九鼎。”
卫涵英道:“那好,请姑娘听着,他日倘姑娘万一有了身孕,无论生下男女,都得把孩子交给我抚养!”
金玉琼娇靥一红,道:“这是姐姐的头一个条件?”
卫涵英道:“是的,姑娘!”
金玉琼迟疑了一下,点点头说道:“姐姐当世奇人,有姐姐抚养孩子,该比我自己抚养好,再说姐姐爱他极深,当也不会亏待他的骨肉,我答应,可是要是没有昵?”
卫涵英道:“那自然另当别论!”
金玉琼道:“姐姐请说那第二个条件吧!”
卫涵英道:“请姑娘告诉我离此后的去处。”
金玉琼眉锋一皱,道:“姐姐为什么要知道呢?”
卫涵英道:“一年之后,我好找姑娘去!”
金玉琼道:“姐姐要找我是……”
卫涵英道:“看看姑娘有没有孩子呀!”
金玉琼娇靥又是一红,道:“那不必劳动姐姐玉趾,要是有了孩子,届时我自会找姐姐,把孩子交到姐姐的手里!”
卫涵英道:“那时候姑娘知道我在哪里吗?”
金玉琼道:“姐姐如今可以先告诉我。”
卫涵英道:“连我自己都不知将来会在何处,因为我现在还没有定居的打算,再说,太孙还没有找到,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完成此任务,纵有定居的打算,怕也由不得自己!”
金玉琼轻叹了一声道:“那么我只有告诉姐姐了。”
微顿接道:“姐姐可知道‘大理四景’?”
卫涵英道:“大理四景,风花雪月,风为下关风,花为上关花,雪为点苍雪,月为酒海月!”
金玉琼道:“姐姐见闻广博,令人佩服,那么姐姐也该知道‘酒海’之中有三岛四洲!”
卫涵英道:“三岛曰金校,玉儿,赤文……”
金玉琼道:“姐姐他年倘欲相觅,请到酒海金校岛上来!”
卫涵英微微一怔,道:“姑娘,金校岛?”
金玉琼道:“是的,姐姐,我就在那儿!”
卫涵英叹道:“酒海月四景之一,名传遐迩,酒海之中的金校岛,无殊南海蓬莱,人间仙境,灵秀奇绝,姑娘委实会选地方,只是……一座金校岛未免大大了些!”
金玉琼道:“金校岛上有座‘避尘庵……”
卫涵英神情一震,道:“姑娘,你要长伴青灯古佛?”
金玉琼神色一黯,点头说道:“红鱼青灯,朝对古佛,夕翻贝叶,不是一个很好的归宿吗?”
卫涵英道:“诚然,姑娘看得开,看得破,我为姑娘贺,从此无牵无挂,心境澄明,不着手足尘埃,修行于仙境之中,这归宿也令人羡慕,好了,姑娘,我已经没有话说了,不过我请姑娘在脱衣之前,掀开被子看看他身边靠里处!”
金玉琼微微一愕道:“姐姐,这是干什么?”
卫涵英道:“姑娘看了以后,自然就会知道。”
金玉琼诧异地走近床边,迟疑着伸手掀开了被子,突然,她脸色一变,怔住了,旋即,她霍然转过了身子:“姐姐,这是……”
卫涵英红着娇靥道:“我已经为姑娘代劳了!”
金玉琼失声说道:“原来姐姐知道解‘金蚕盅’的方法。”
卫涵英微一摇头,道:“不,我不知道,直到姑娘说出之后,我才知道无意之中已解了他的盅毒,救了他的性命!”
金玉琼讶然说道:“姐姐为什么要这么做?”
卫涵英道:“跟姑娘一样,我爱他,我不能让他绝了后,我早已以他的妻子自居,只不过把花烛之夜提早了而已!”
金玉琼道:“姑娘明知道他……”
卫涵英道:“姑娘该知道,那是羞死人的事,要不是他仅有几天好活,我说什么也不会厚着脸就这么做的!”
金玉琼动容说道:“姐姐令人敬佩!”
卫涵英道:“这也是我要对姑娘说的话!”
金玉琼脸色一变,缓缓垂下头去,道:“姐姐,我不配!”
“不,姑娘!”卫涵英道:“情,是最不容易做到的!”
金玉琼道:“可是我……”
卫涵英道:“姑娘不仍然爱他吗?”
金玉琼缓缓点头,道:“是的,姐姐!”
卫涵英道:“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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