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瑞青因为与对方无寃无仇,自始至终还不知对方是何等人物,虽然对方口口声声向他索讨南宫先生的旧债,他却认为无关紧要,其次,他还想借助对方之力,脱出这山底腹洞,以至迟迟末下杀手。
就在这个当儿,突听少年书生一声惊呼,竺瑞青心中一凛,酣斗中他早将少年书生抛诸脑后了,闻呼怎不心惊?
竺瑞青一凛之下,手中“铁血旗”无形中缓了缓,就这一缓的刹那间,“爱凤”已趁机抽身,倏忽间失其踪影。
突听“隆隆”声响,震耳嗡嗡,紧接着“哗哗”水流之声,加高山倒挂的瀑布,响声骇魄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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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腥风血雨
突听“隆隆”声响震耳欲聋。
紧接着“哗哗”水流之声,如高山倒挂的瀑布,响声骇魄惊魂。
这一切都不能使竺瑞青分心,他双眼却朝少年书生看去,见他好端端的站那,毫无异状,心中老大不悦!
因为将“爱凤”放走后,要想脱困,又得另费一番手脚。
却听少年书生道:“竺兄请原谅,只怪小弟艺业不精,受到一点小小的暗器干扰,也会如此大惊小怪,实属不该!”
竺瑞青一听原来如此,这倒没得说的!
然而,就在这时,忽觉脚下一凉,低头看时,洞中已蓄满了水,而且还在继续上升。
竺瑞青一怔回首,石壁上不知何时,露出一个大洞,洞中河水汹涌而入,势道既凶又猛,不大工夫,已水淹过膝。
竺瑞青猛然一惊,查看那入口处,不知何时亦被堵塞,这一惊诚非小可,显然对方欲以水将洞注满,用水困他二人。
竺瑞青双眼,无意中瞟到少年书生脸上时,见他泰然自若,毫无惊容,不禁惊讶的问道:「仁兄莫不是预知出路,而不觉害怕?”
少年书生轻轻一笑道:“小弟亦是初入此洞,那知什么出路?不过,有竺兄在此,何怕之有?”
竺瑞青一听,心中可不知是什么滋味,暗忖道:“见你的大头鬼,我又不是神仙,怎能救你脱此水困,你不怕我倒害怕得很呢!”
其实,以竺瑞青目下的功力,以及水中的能耐,纵然在水中待个三天五夜,也算不了什么?
然而,少年书生呢?他可不敢保险对方有此能耐,水中他又无力助人?
眼看河水既猛又急的汹涌而入,半晌工夫,水已齐胸,竺瑞青正感束手无策之际,突听石壁上微微声响。
一惊回首,五丈高石壁上已移开了一个石洞,黑妞姑娘突然出现洞口,正在朝他急急招手。
竺瑞青一见心中大喜,忙对少年书生道:“仁兄可有这能力上去!”
少年书生上下看了看道:“差一点!”
竺瑞青道:“好!你跃离水面,我助一臂之力!”
少年书生听了,似无可如何的从水中跃起,竺瑞青赶忙将手在他脚下一托一送,少年书生如弩箭离弦般射入洞去。
待竺瑞青跃入洞中后,却见洞中只有少年书生一人,黑妞姑娘已然不见,心中一怔问道:“仁兄,那位黑妞姑娘呢?她到那去了?”
少年书生似对黑姑娘有着成见般,十分不乐意的道:“我怎么知道?”
竺瑞青一楞,奇道:“别人是一番好意,我们蒙人相救,怎能不感恩相谢?………”他这话没说完,少年书生忽发冷笑道:“故示恩惠,我可不领这个情,何况这水也不一定就能奈何我!”
竺瑞青一听更奇,少年书生似对这位黑妞姑娘成见甚深,几达不可理喻状态,心中不觉微怒,暗中付道:“黑妞姑娘纵有千般不好,既蒙相救,就得知恩图报,似这等忘恩负义之事,我竺瑞青不屑为之,道不同不相为谋,既如此,脱险后还是各奔前程的好,我可不愿交这种朋友!”
沉思毕,竺瑞青一言不发,领先出洞,左转右弯,不大工夫,眼前霍然开朗,居然脱困出山。
残月如钩,寒星数点,正是夜半三更时分。
竺瑞青既对少年书生不满,正待敷衍两句,各自分道扬镳,突听少年书生一声惊呼,回首望去,少年书生满脸惊恐,双眼发直,循着少年书生双眼望去,心中也不禁微微一惊。
而少年书生却已一声尖啸,纵身飞下了伏波山,竺瑞青眼看他疯狂般尖叫着奔下山去,心中甚感诧异,原因是他只看到桂林城,离伏波山不远的地方冒起了一缕火光,不知是什么人家,正遭遇祝融之灾,难道会有这么巧,就正好是少年书生的家。
竺瑞青平时对少年书生十分不满,眼看他如此悲伤的飞奔而去,心中又自不忍,惟恐他途中再度遇险,遂也尾随下山。
少年书生这一急奔,方显出他的轻功十分了得,只眨眼工夫的耽搁,二人相距已数十丈远。
只是,竺瑞青却没急於将他赶上,只暗中缀在他的身后。
当逐渐的接近火场时,竺瑞青不禁吓了一跳!原来这遭遇祝融火神降临的,正是闻名江湖的马家大院。
这一发现,竺瑞青脚下也不禁紧急狂奔,他一旦全力奔驰,就形同流星横空,快捷得无与伦比。
当他奔近至离火场十来丈远时,在劈拍的风火声中,隐隐更听到叱暍拚斗之声,这一惊更非同小可,足下一垫劲,一连两三个起落,人已立身马家大院的院壁上。
一眼望去,马家大院偌大的一排房屋,全都陷在火海中,烈焰横飞,凶猛无情的火势,已无法收拾,眼看一间间的倒下来。
竺瑞青在院墙上,英目四下一扫,发现院内人影晃闪来去,就没有一个提水灌救的人,街坊邻居也没有人前来相助,院墙外更是连个看热闸的人影都没有。
竺瑞青心中感到惊讶万分,美髯翁在当地人缘这么差吗?邻里间竞没有一个朋友吗?这简直使竺瑞青有难以相信的事。
可是,他再留神察看那些来去的人影,发现他们一个个玄巾包头,一身玄色劲服,与马家大院中的家人装束,回然不同。
竺瑞青心中又不禁一凛,正待抓住一人,问个明白!
突听一声尖啸,传自后院。
竺瑞青腾身一纵,两三个起落,已跃入后院,眼看五个黑太大汉,各执单刀,正围着少年书生厮拚。
少年书生施展一条软鞭,弹舞开来,竟似生龙活虎般的,只可惜对方五人手底下也自不弱,将少年书生紧紧围住,且越逼越紧,似欲将少年书生生擒活捉般。
竺瑞青一见少年书生手中软鞭招式,心中就不禁震烈一惊,这不是雷电七鞭的招式吗?只可惜少年书生练得不到家,威力始终无法发挥。
可是,由此使他想到少年书生与美髯翁有不寻常的关系,他那能再置之不管?
猛烈一声长啸,凌空飞起,扑向斗场,单掌一挥,发出一记强猛无俦的掌力,围住少年书生大汉,立有三人被震得飞跌出一丈五六。
却听一人阴侧侧的哼声叱道:“什么人敢干涉‘幽灵教’的事,想是嫌命长吗?”
叱声未毕,又有数名大汉扑了上来。
竺瑞青一听是“幽灵教”的人,暗忖:“怪道没人敢来救火,原来是这般强顽,”心下怒火更炽,手下再不容情,竟施展开了惊世骇俗的“摧枯拉朽掌”。
但觉热浪澎湃,潜力逼人,遇者立即扑倒地下,通体焦黑如炭般死去,如同火场中拖出烧焦了的尸首。
竺瑞青一旦施展开这等惊世的掌力后,眨眼功夫,场中立即横七竖八的倒下了十七八条人影。
突地,一股冰冷的阴风,快如电光石火般射至。
竺瑞青通体一颤,忙弹出摧枯拉朽掌,将阴风击散,可是,一旁的少年书生,却无声无息的瘫倒地下。
竺瑞青心中猛吃一惊,自从少年书生与美髯翁有关系后,立即产生了一种关护之情,岂能再让其遭到伤害。
遂忙一闪身,从地上将少年书生抱起,然而触手冰冷澈骨,就像抱了块大冰砖似的,不由惊骇魂飞,救人要紧,他也无暇再查察来敌是谁?抽身就退。
蓦闻阴笑声起。
“臭小子!还不纳命!”
一语未毕,风声飒然中,落下一位钩鼻老妇,鸡皮鹤发,年纪约在七旬左右,恰将竺瑞青去路阻住。
竺瑞青因怀中少年书生通体冰寒,气若游丝,那敢怠慢,一语不发,抬掌狂劈。
“摧枯拉朽掌”发挥到十成功力,但见一股股热浪,汹涌而出,那灼烈逼人的火势,似助长了他无形的威力。
“摧枯拉朽掌”失传江湖数百年,威厉狠辣处,确是无以复加,钩鼻老妇那敢硬接,只得跃退一边,让竺瑞青闯了出去。
可是“幽灵教”一向做案不留活口的,钩鼻老妇岂能让他们脱身,足尖一点,人已追了下去。
钩鼻老妇刚刚跃出马家大院,倏听一声乾笑,道:“老鹰婆,匆匆忙忙的是失了魂呢?还是让狗把鹰鼻子咬了?”
钩鼻老妇心中大怒,什么人敢拿自己开玩笑,立定身形一瞧,眼前站着个蓬头暴齿,鼻塌嘴歪,鸠形鹄面,鹑衣百结的老化子,手执一根竹杖,正好将他去路阻住。
钩鼻老妇心中微微一惊,这贼化子一向行踪飘忽,怎会突然在此出现?但她也非好惹的人,遂冷声一笑,叱道:“贼化子!你故阻我应老婆子的去路?”
老化子突现惊愕说道:“没有呀?我万铁皮天胆也不敢阻你名震武林的‘三妖’鹰婆婆的去路!我是一片好心,以为你的鹰鼻子让狗咬了,想替你打狗呢?”
说完歪嘴一裂,疏疏落落的露出几颗黄牙,模样丑得惊人。
钩鼻老妇原来是闻名黑道的魔头‘三妖’之一的鹰婆婆,她本姓应名素贞,只为长了个鹰钩鼻子,而“应”“鹰”又复同音,所以别人都取笑她为鹰婆婆。
这一刻应婆婆只气得脸色铁青,但她也不敢轻易出手,因为老化子万铁皮,素有钢皮铁骨,万人敌之称,一身轻功神奇绝妙,来无踪去无影,赛似鬼魂,手中一支竹杖一百零八招龙蛇杖法,更是波谲云诡,烕厉无伦,武林中谁个不知,那个不晓。
钩鼻老妇应婆婆虽然不一定怕他,但她也不愿招惹这么个厉害人物,原因是一旦交上手,绝不是千招内可以分出胜负来的,临了究竟鹿死谁手,也无法预知,遂哼了声道:“臭化子,还不与我滚开!”
老化子又复一声乾笑道:“滚开似乎太不雅观?我爬开点不就得了!”
说毕用竹杖在地下划了两划,人倒真是让开了几步,只是,就这瞬息的耽误,竺瑞青早走得没影了,再要找他,谈何容易。
钩鼻老妇应婆婆只恨得咬了咬牙,叱道:“贼化子,这笔账记下了,总有一天会有人找你算账的!”
语未毕,人已纵起,她不敢再事停留,万铁皮一张歪嘴,武林中出了名的尖酸刻薄,口头上向不饶人,说斗嘴她决非对手,何苦自找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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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竺瑞青抱着少年书生一阵急奔,又复来到漓江岸旁,眼看身后没人追来,遂就岸旁觅一隐地,将少年书生放下,却见身子微僵,气息已断,不由大吃一惊,伸手胸口一探,万幸尚有余温,只要心脉未断,总有得救。
竺瑞青心头一宽之下,忽觉手触处,两旁软绵绵且有弹力,心中又不禁一愕,伸手摸摸自己前胸,坚硬如铁,与对方简直无法相比,只道对方娇生惯养,没下功夫苦练,不禁大摇其头。
可是,目下救人要紧,他那有余暇去想别的,怀中陶出玉瓶,倾出一颗“一元神丹”揑碎腊丸就塞到少年书生口中。
只是,少年书生气息已断,根本无法下咽,万不得已,竺瑞青只有嘴对嘴的,以本身唾液与丹田真气替对方送下。
正在这个当口,突听身后一声怪叫道:“畜生!你做得好事………”
竺瑞青闻声一惊,赶忙跃起,猛然转身,身后那有什么人影,不过,他从衣袂带起的微微风声,已发觉对方匿身三丈外的一颗大树后,遂朝那大树一揖,道:“不知那位高人驾到,既蒙瞧得起区区在下,何不请出一见?”
树后之人,自以为轻功独步武林,天下无双,正想找对方寻寻开心,那知只一下,就被对方看破拆穿,心中那得不大大吃了一惊?
眼看对方小小年纪,不知那来这么深厚惊人功力,丑脸一红,缓缓踱出,竟是那塌鼻歪嘴,手捧竹杖的老化子万铁皮!
竺瑞青一看到那一付丑陋不堪的相貌,心中也不禁微微一怔,可是,武林中越是形态相貌有缺憾的人,其武功造诣,也必有独到之处,越是打扮得奇形怪状的人,在武林中地位也必定极高。
竺瑞青一眼之下,已知对方定是位江湖异人,只不知对方是敌是友?此番用意何在,遂又深施一礼道:“恕在下眼拙,不识前辈大驾,不敢请问前辈尊姓大名?”
老化子万铁皮一声乾笑道:“好小子!你倒是伶牙俐齿,先拍起马屁来了,可惜老化子不吃这一套,我问你,你师父是谁?”
竺瑞青一听对方口气,并不十分和善,当真像个长辈在教训晚辈似的,他那吃这一套?遂从怀中取出玉色透亮的“逍遥扇”,十分灵活的一开一合,道:“前辈识得此扇,当知我师父是谁。”
竺瑞青语气不卑不亢,模样却傲慢异常。
竺瑞青以为对方见他如此,定会光火,岂知,对方一见到“逍遥扇”,立即抢前疾扑,快似惊虹电闪般,五指已堪堪抓住他的扇尖。
老化子万铁皮,一言不发,突然出手夺扇,确实大大的出乎竺瑞青意料之外,但他身怀艺业,何等精纯,扇招中一式“落叶飞花”,又正是闪避高手夺扇的诡异招式,对方出手虽快,又那能称心如愿。
只见他玉扇一挥,骤然张了开来,廻风一旋,扇风反削了对方腕脉,一守一攻,处处都见功夫,毫无破绽可寻。
老化子万铁皮一声惊“咦!”道:“好一招‘落叶飞花’,再亮一招‘花开富贵’老化子瞧瞧!”
老化子边说,手中竹杖已然出手,待他语声一落,已见杖影如山,直压而下,势如山崩地裂般,威猛难当。
这“花开富贵”正是“落叶飞花”接下去的一招,也是扇招中最为神奥威猛的一招绝学,老化子杖影如山压下,扇招中除了“花开富贵”,别无妙招可应,老化子使招原意,似是逼他非出这招不可!
竺瑞青身兼三家之长,艺业何等博渊,他根本不一定要使出这一招“花开富贵”方能将对方招式化解开,美髯翁风雨八剑中的“狂风骤雨”同样能将这招化解於无形,只是,老化子一语叫破他的招式,却使他大大的吃了一惊,惊怔心神未定,竟不由自主的跟着老化子的叫声,使出了“花开富贵”一招。
刹那间,扇影加虹,射出万点寒星,但听“叮叮叮”一连八下扇杖相触之声,声显人分,老化子闪退寻丈,一脸惊愕猜疑神色,道:“好小子,果是老毕的亲传,只是,当年天山一战,我两以毕生功力,同样施展这么一招,老化子似乎只听到七下响声,万想不到与你这小子居然击出了八声,小子!你师父呢?他死到那里去了?老化子找他多年………”
竺瑞青见老化子突然收招,自言自语,所说始终使他无法判断老化子是友是敌?最后听他问起恩师,心中不由隐隐作痛,但他却不敢明言,遂道:“前辈究竟是友是敌?”
老化子万铁皮一听,忽发乾笑道:“老化子,非敌!非友!亦可敌!可友!这要看你小子是何路道!”
竺瑞青一听,老化子语意含糊,不易推测,心中又惦念身后少年书生的安危,不愿多耗无谓的时间,遂道:“老前辈既不愿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