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错误，全部推给了纪安然。
“你从一开始就认定我有罪，我说的你都不信……”纪安然听不过去，不忿地想要辩驳，还没走到警员那边，却在半路被霍斯寒拽住，直接被带到了他的身侧。
距离很近。
“嘘！”她听到他压低的声音，温温淡淡的，似还带着清浅的笑意，“这种场合，交给律师处理。”
“可是……”
纪安然还未来得及开口，他却拿起了旁边的审讯记录本，俊眉明显蹙了蹙，不悦抢先：“他是这么问你的？”
记录本上已写好了“大纲”，剩下的空格像是填空题，只要填上“泄露对象”、“泄露目的”、“获取报酬”……显然，从一开始她就是被默认有罪的，受了不少委屈。
霍斯寒不禁有些怒。
他拿过旁边的水笔，重重地划了两下，在后面写上一行字，纪安然还未看清他写的是什么，记录本已被他“乒”地一声丢回桌面，连带着那支可怜的水笔……
“走了。”他拉上她，直接走向门外。
“霍斯寒？”
“陆亦行他们会处理。”他冷然回馈，连声音都带着火气，“我们先走。”
“是啊，我们会……”陆亦行附和，想摆手告别，手才刚抬到一半霍斯寒却已拉着纪安然离开。他只能悻悻地收手，一边嘟哝着“发什么火”，一边踱去看霍斯寒写的东西。
“啧。”在看到记录本上的文字时，他不由轻哼，一副看好戏的姿态，朝警员的方向望了一眼，“你们真是摊上事了……”
*****
外面，天色尽黑，寥落的灯火映照着空荡的街道。
很冷。
潮湿的寒气袭来，让纪安然不由打了个寒颤。她从实验室被带走，只穿着单薄的白大褂，可是身体的寒冷，抵不过此时的心寒……公司、张教授，怎么能这么对她？
“嘀嘀！”
霍斯寒按了两下喇叭，降下车窗提醒：“上车。”
36。036忍不住失态（）
霍斯寒开车不快，一路都很平稳。
纪安然坐在副驾驶位上，肩膀耸拉着，指尖擦着安全带摩来摩去，良久才喃喃出声：“可不可以送我去一趟公司？”她终究是不甘心！她不能看着这种有问题的新药上市。
虽然，她不知道此时回去能做什么？
但至少，她要让更多人重视。
“现在？”霍斯寒疑惑地瞥了她一眼，终究是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地掉转了车子的方向。
现在问任何问题，都会令她难堪。
而她在他眼里……已经够难堪的了！
*****
华沃制药。
早已过了下班时间，公司的大门紧锁，电子的锁扣亮着幽暗的光。平时，这里都是刷员工身份卡进，纪安然的身上正好带着卡，拿出来对准了刷卡区。
“嘟嘟！”
电子锁却亮起错误的红光，上面翻出“查无此人”的字样。
他们这么快，就把她的信息注销了？
纪安然的心中一凉。
她突然觉得自己渺小又无力！掌握了真相又怎么样？她什么都做不了！这样的奔波，只会显得自己可悲又可笑……她按住玻璃门的手指一点点收紧，最终紧握成拳……
“进不去了？”霍斯寒的声音由远及近，原本应该离开的他，却停了车缓步朝她走来。
她始终站在门外，单薄的身形，单薄的白大褂，在冰凉的夜色中，瑟瑟发抖……
她的狼狈，被他尽收眼底。
“恩。”纪安然点点头，却没有回过身，她的眼圈止不住发红，却还逞强着装平静，“那就算了！反正我到这里来，也只是想拿回我的外套而已……”
这种“什么都做不了”的挫败感，粉碎了她所有的骄傲，她并不想让霍斯寒看到。
“那走吧？”
“恩。”她应了声，却僵持着没动，不甘心地望着里面，又画蛇添足地强调，“我的外套……”
霍斯寒低叹。
“我……”纪安然还未来得及继续说话，便感觉到肩膀上一暖，他竟默不作声地脱了自己的大衣，包裹在了她的身上。她哑着嗓子，有些意外，“霍斯寒？”
他明知道她在逞强，却还是给了她台阶下。
“现在能走了吗？”他的嗓音清浅温柔，让她心里又甜又涩，“一件外套而已，不要了。人不冷就好。”
的确是不冷了。
丝丝的暖意包裹住她的全身，带着清冽的味道。属于他的味道。
“霍斯寒……”她的鼻子一酸，回身的那一刻已然失态。为了掩饰，她的身体本能地、更失态地扑向他，紧紧抱住他的腰身，把脸埋在他的怀中，“……谢谢。”
37。037她不会听话（）
霍斯寒僵住。
她的拥抱实在太突然，就这么笔直地撞过来，让他的脚下踉跄了一步，心脏也跟着震荡了一下……
她微凉的体温、她微颤的身形、她的无助和颓丧、她的执着和坚韧……每一样，都让他莫名地开始心软，甚至开始心疼。原本垂在身侧的双臂，也不由抬起，试图回揽住她……
“我没事了。”纪安然却吸了吸鼻子抬头，又最快的速度调整好自己，牵强地朝他笑笑，“谢谢。”
霍斯寒的眉头紧了紧。
她这么突然地抬头，让他举到半空中的胳膊，显得有些尴尬。
但纪安然没注意到这个，她的目光落在他胸前的衣襟上，那里还有她适才留下的淡淡湿痕，她不敢提醒说明，只是本能地抬手，用自己的衣袖，亡羊补牢地蹭了蹭……
“咳！”
霍斯寒清了清嗓子，因为她这个无意识地小动作，耳尖微微发烫。但是他很快控制了自己，不动声色地别过脸，淡淡开口：“我还没有吃晚饭。”
纪安然还没反应过来，他已丢出下半句：“我在等你做饭。”
****
这个时间，早已买不到做饭的食材。况且今晚发生了这些事，纪安然也没有下厨的心情，她想了想，索性在外面请霍斯寒吃饭。
地方是她挑的，离公司不远，普通的小餐馆，家常小炒两菜一汤。菜色只能算是一般，霍斯寒的脸上也尽是嫌弃，服务员端上了饭菜，也不见他动筷子。
“我的钱包也被锁在里面，我身上只有五十块。”纪安然默默地把碗筷推给他，喃喃出声，“只能点这个。”
她也知道，请他吃这样的，有些寒酸。
“我带了。”霍斯寒不耐地横她一眼，指了指她穿着的大衣，“左边口袋。”
“那先借你的用。”她倒也不客气，当下掏出他的钱包，找服务员加了两道像样的菜，顿了顿又问他，“我可以点酒吗？”
“不可以。”他正百无聊赖地拨弄着那盘花生，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那麻烦来瓶啤酒。”她已向服务员要求完了。
霍斯寒闻言，抬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刚刚那算是在请示他吗？
“我心情不好，想喝点酒。”纪安然心虚地移开目光，态度倒是很诚恳，“我会把钱还给你的，还有你请律师帮我脱身的费用，我也会给你的。”
霍斯寒挑了挑眉：她当真不知道？
秦律师的费用，可不是她现在的身份能请得动给得起的……
“还有，”她说到一半忽然停住，深吸了口气，才有勇气继续，“我现在的情况，你能不能别告诉我爸爸？”
38。038酒量奇差（）
他根本没必要告诉任何人。
但碍于“她父亲好友”这个身份，表面上，霍斯寒不动声色地反问：“那我该怎么和他说？”
“别说我丢了工作……”纪安然低头，语气有些低落，沉吟了一秒才抬头保证，“我明天就去找新工作！我一定会尽快找到新工作的！”她不想让爸爸担心。
“找新工作？”霍斯寒却是意外地蹙了蹙眉，“那新药的事呢？”
纪安然一怔，眼神空洞了数秒：“我……不知道。”
她的周身都萦绕着一股低气压，整个人被落寞覆盖，在回答完他的问题后，便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仰头一饮而尽……她也只能用酒精，温暖满心的心寒了。
“纪安然，”她颓丧的模样，让霍斯寒的眼底掠过一抹不忍，他不好说破，只是别有深意地安慰一句，“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糟糕。”
他说过：既然他来了，她可以安心。
但显然……
她没懂他的深意。
*****
纪安然酒量奇差，所以即使是酒精浓度很低的啤酒，几杯猛灌下去，她也很快有了醉意。但纪安然酒品不错，她不会闹事，喝多了便嘟嘟囔囔地抱怨几句，然后趴在桌子上睡觉——
“为什么我什么都做不了呢？”
“社会真的那么复杂么……”
“……”
“碰！”
她突然撞上桌面，发出一声不小的动静，然后便彻底没了声音。
霍斯寒放下了筷子。
这是他有生以来，吃得最聒噪的一顿晚饭！她带着醉意的嘟囔，他几乎没有听，这种感觉就像是吃饭的时候打开了一个收音机，播放着自己不喜欢的节目还不能换台……
好在，她终于安静了。
可是，要怎么带她回去？
霍斯寒遇到了新的难题，他叫了她几声都没有反应，拉了她一把，她却趁着醉意直接靠在了他身上……她的脚下绵软无力，就是不肯自己走，近乎无赖。
“先生，不如您抱她出去，我帮你们叫车？”服务员好心帮忙，默认他们是一对。
“不用。”他自己开了车。
霍斯寒回绝，倒是经服务员这么一“提醒”，顺理成章地把她抱了起来：“我们自己解决。”
自己解决？
“好。”服务员憋着笑，目送着他们离开。
*****
她在他怀中的时候，脑袋正好靠在他的颈间，到停车场的一路上，她的唇，总是在他的脖子上蹭来蹭去……于是，霍斯寒的脸色也越来越差。
而她在梦中尤不自知，蹭得久了，本能地张嘴，直接咬了下去……
39。039我亲到你了吗？（）
湿‘滑、温润、刺痛……颈间传来的清晰触觉，让霍斯寒倏地反应过来，身体跟着一僵。
“纪安然！”他出声提醒。
她稍稍有所收敛，却在迷糊地“恩”了一声后，又要张嘴咬下去……
霍斯寒忍无可忍。
他一惯的冷清淡漠，在她这样的难缠中再也维持不下去，嗓音也冷了几分，几乎是低喝而出：“纪安然！！”他低头，不管她能不能看见，用眼神警告她。
可是，也许是他这次的声音太过严厉，纪安然被他吼醒，正好眯着眼睛抬起头：“什……”
她的话说到一半，赫然噤了声。
意外！
真的是一场意外——
他低头，她抬头，在这样的距离和角度下，她的唇正好擦过他的下唇……虽只是一晃而过的接触，但霍斯寒能清楚地感觉到她的柔软和温度。
一时之间，谁都没说话。
纪安然皱了皱眉，她的脑袋只有五分的清醒，她现在还没什么思考的能力，只能睁着眼睛，问得有些懵懂：“我刚刚……亲到你了吗？”
此话一出，原本僵立的人，耳根微微有些发烫。
霍斯寒仍旧冷着一张脸，大步走到车旁拉开车门，却用了比平时大几倍的力道，直接将她扔上后座：“没有。”
“碰！”
他甩上车门。
可绕到另一侧去开车时，他却无意识地碰了碰下唇，耳尖再度发烫。
*****
同一时间，江城某个清静的茶馆。
“张教授，你想开点。”肖经理品了口茶，安慰心事重重的张教授，“明天照样上班，这种事情，你不说，我不说，年底新药照样上市，我们照样赚钱。”
“安然是对的，这药……有问题。”张教授于心不忍，“我们不能这么对她。”
“我没怎么样啊！只是关她几个月，等药上市了，我自然不会难为她。局里的打点也花了不少钱，张教授是聪明人，也不想半途而废的吧？”他势力地笑笑，正想继续说，手机却先响了起来。
他接了电话，任张教授在一旁唉声叹气。
但一分钟后，他的脸色便大变——
“怎么会有律师？怎么会把她放走的？什么……霍斯寒？当真是霍斯寒？”
“是啊，他在这里留了自己的名字，你认识吗？”那个警员在秦律师那边承受了极大的压力，语气很是憋屈，“他到底是谁啊？他带的律师不好应付……”
肖经理没听下去，慢慢地放下电话，面如死灰。
霍斯寒……
那是业内的传奇，是赔上整个华沃制药，都招惹不起的人。
40。040你们在干什么？（）
霍斯寒的具体身份，肖经理并不清楚。
他只知道——
霍斯寒在生化领域有惊人的敏锐力，他行踪不定，但实力惊人。而且，传闻他手下还有一个团队，囊括了各界的精英，所以他的能力覆盖面也极广……
一年前，他的团队和国际刑警合作，破获了一桩跨国制毒大案，震惊全国。从那以后，他销声匿迹，生死不明。
没想到他竟到了江城！
并且插手了新药！！
被这尊大神盯上，他的运气真不是一般的背……
“怎么了？”张教授见他面色有异，过来询问。
“得想想办法……”他灰败着低喃，“我们招到惹不起的人了。”
。。。。。。。。。。。。。。。。。。。。。。。。。。。。。。。。。。。。。。。。。。。。。。。。。
而另一边。
某个“招惹不起”的人，正抱着某个烂醉如泥的人进房间。她的脑子原本就不怎么清醒，呆在暖和的车里晃荡了一阵，又没心没肺地睡着了……
霍斯寒沉着一张脸把人丢上大床，想就这么晾着她，却没想到她倒是自己摸索到了被子，顺势一滚，调整了个舒服的睡姿……然后彻底安静了下来。
就这么睡了？
霍斯寒站在她的床沿没离开，不禁有些恼，或者说有些不甘：她不打算给他什么交代吗？刚刚明明……碰到了。
“纪安然。”他忍不住出声叫她。
床上的人没反应。
“纪安然！”他想要上前拉她，却被两声敲门声打断。
“斯寒。”陆亦行叩了叩门扉，手上拿着个黄色的档案袋，他一脸疑惑地往床上探了一眼，“怎么了？她还好吧？你们干嘛呢？”为什么霍斯寒一副要打人的样子？
“没事。”陆亦行的出现，让他忍下胸腔中的那股暴躁，深吸了口气转身，“什么事？”
说话的同时，他把陆亦行推了出去，同时反手带上了门。
“秦律师给你的。”陆亦行把档案袋塞过来，“说是证据，你先收着，真要对簿公堂再找她。另外，她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在审讯本上留下你的名字？我也不太明白……”
“想留就留了。”他语气淡淡。
陆亦行死了一堆脑细胞，没想到却得到这样一个不负责任的答案，他讶然地张了张嘴巴：“你别忘了，之前调查清楚了，华沃制药和z教授没关系。这可是闲事，你确定要管？”
“恩。”他轻笑，别有深意地肯定，“管定了。”
他总不能等z教授出现等一辈子……
41。041他来叫她起床（）
翌日，纪安然被手机铃声吵醒。
“曝光！一定要曝光他们！”潘锦在电话那端义愤填膺，“我现在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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