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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心中不停地自我安慰:与小命比起来,吐一点点血算得了什么。
就在此时他的胸口被唐子昔的手肘撞了一下,里面的硬物磕得他奇痛无比。他不仅没有恼怒反而脸上喜色一闪,伸手入怀掏出了一个漆黑的哨子放进嘴里吹了起来。
尖利刺耳的哨声与凄楚哀怨的歌声在空气中碰撞,震得通道内的真气翻涌不止,流窜的气流犹如利刃一般划破了他们的衣衫跟皮肤,他却浑然不觉反而越吹越起劲。
他没注意到,本来已经一动不动的小金再次昂起了头,寒潭里也起了一道道波纹。原来两只灵兽只是受了伤并没有死,被他的哨声再次唤醒了。
没多久歌声便率先败下阵来,很快女子的声音便再次响起:“我道是何方神圣,原来是百兽山的弟子。你不在山里训练你的毒虫猛兽,何以跑到我这里坏我好事?”
没有了歌声的干扰,唐子昔的双眼也渐渐恢复了清明,只是神情略显萎靡。她显然知道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感激地冲钟晗点了点头,低声道:“多谢!”
钟晗抹了一把鼻端的血迹笑着摇了摇头,接着大声道:“不知阁下又是哪一路的好汉,不敢正大光明地对我打上一场,反而在此藏头露尾做缩头乌龟。”
“好小子,有胆色。”女子不怒反笑,道:“好,看在钟老鬼的面子上我可以放你一马。赶紧滚!”
“是吗?我还以为是你此时的功力不足,有自知之明的原因。”钟晗语含讥讽,看起来根本没把对方放在眼里,实则知道对方此举乃是试探。只要他敢真的按照对方说的做,他敢打包票,两个人都必死无疑。
为了防止对方偷袭,此时二人非常默契地背对而立,唐子昔很清晰地感觉到他藏在身后的手一直在神经质地抽搐,所以只有她清楚钟晗这番作派其实是在虚张声势。
“小王八蛋,不要以为老娘怕了你,惹怒了老娘谁的面子也不给。”女子似乎极为恼怒,声音也变得凄厉起来,“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跟老娘叫嚣。”
钟晗毫不示弱地道:“此话钟某原句奉还。区区一个鼠辈也配提我爷爷的名讳!今日就让你尝尝百兽山真正的手段。”说话间袖口微微一动,右手已经搭上了剑柄。
女子怒极反笑,道:“好!好!好!很久没有听到这么嚣张的话了,老娘称霸江湖的时候,你爹都还在穿开裆裤。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突然厉声道,“烈风!”
话音未落,一物旋风般从通道冲了出来,怒吼着直扑唐钟二人,赫然是之前一直探头探脑的犼。
“动手!”
说时迟那时快,唐子昔早已蓄势待发的双掌猛然推向迎面而来的犼,掌风卷起地上的碎石朝犼打去。
钟晗的速度也不慢,脚下一错已然转到了石壁的另一边,长剑出鞘狠狠地扎进石壁某处,接着拔出长剑迅速后退。他早就发觉此处石壁与旁边不同,是以一动手就直接找到了这里。
二人动作均快若闪电,只是眨眼的功夫已经完成了各自的攻击,再次恢复了背对背站立的状态。
犼发出一声哀嚎,被浑厚的掌力震得倒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地面上再也爬不起来。
唐子昔吃惊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对自己现在的功力总算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她以为顶多是阻一阻犼,没想到居然直接把其震飞了,看它一动不动的样子显然再无任何攻击力,不由又惊又喜。同时也为自己之前中招感到惭愧不已,忍不住朝某处看了一眼,然而那位无名前辈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传出,她心中不由一阵黯然,刚浮起的一丝欣喜也消失无踪。
钟晗的成果也不小,他的判断很准确,那把长剑直接洞穿了看似坚固异常的白玉石壁。只听见‘啊’的一声惨呼,石壁中居然渗出了血迹,同时一股焦糊的味道从中飘了出来。令人闻之作呕。
“敢毁我肉身,我要让你永不超生!”女子怨毒地叫着,一只生着长长指甲的手闪电般从头顶的石壁中伸了出来,只取钟晗的天灵盖。
钟晗面色沉静,看准机会长剑一挥,那只干枯的爪子便脱离了手腕,掉在地上化成了一堆飞灰。
“焚日心经!”女子再次哀嚎一声,闪电般缩回了胳膊,厉声道:“烈阳刀沈雁是你什么人?”
钟晗不屑地哼了一声,道:“我不认识什么沈雁。”
“放屁!天下间除了沈雁的焚日心经,根本没有武功能伤到我。”石壁开始不停地扭曲拉伸,不到片刻功夫,一个年轻女子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二人的面前,只不过她的身体微微有些透明,五官也有些模糊。
她方一出现就急不可耐地道:“快说,你的焚日心经到底从何处学得?”声音正是之前的那个,看来这个就是她的真身了。
钟晗依旧平举长剑对着她,冷漠地道:“废话少说,要动手就快点。”
女子闻言居然没有发怒,反而垂首默然不语。钟晗冲唐子昔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地开始慢慢移动脚步,藏在袖中的手掌开始蓄势待发。二人在这一瞬间达成了默契,准备同时出手将对方击杀。
“你们走罢!”女子忽地抬起了头。
这突兀的话惊得唐子昔差点一掌拍出,好在及时收住了。
女子抬头看向钟晗道:“日后若是有机会见到你师父,替我转告一句,就说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让他不要迁怒我恩师,更不要迁怒正一门。”
“正一门?”唐子昔心中一动,脑海中浮现出听到的关于正一门与烈阳刀沈雁的纠葛。
传闻当年烈阳刀沈雁为了报仇,独子找上门挑战正一门掌门人秦武之以及数位长老,不仅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而且在得胜之后还做了一些极尽羞辱之事,要不是德高望重的玄一大师及时赶到,恐怕现在江湖上就没有正一门了。也正是这次的挑战,直接导致正一门的一名弟子对自己修习的功法产生了怀疑,因而叛出师门创出了现在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玄阴掌。
她不由自主再次深深看了一眼那道身影,心中暗忖,不知道她当年与沈雁有什么深仇大恨,几乎连累师门被灭。转念又想到,听说沈雁的独门心法能克制玄阴掌的阴寒之气,那么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钟晗:若是人人都会这套所谓的‘焚日心经’,那‘玄阴掌’岂不是就再无立足之地?接着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且不说他愿不愿意将自己的修炼功法交出来,单是被玄阴掌的传人知道他会这门功法,恐怕会不计一切代价杀了他,到时候自己岂不是又做了帮凶?
一时间唐子昔愁肠百结,不知道到底如何是好。
钟晗却不知道她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神色淡淡地道:“我再说一次,我不认识什么沈雁,更不知道何为‘焚日心经’,若是你自认不是我的对手就早早离开,不要在这里东拉西扯地浪费时间。”说完手腕一抖,长剑顿时嗡嗡地震动了起来。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女子的身影忽地朝前一扑,在钟晗长剑递出的瞬间倏地后退,在笑声中再次隐进了石壁间。
怪笑声再次响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很快四面八方都响起了这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这一次唐子昔有了准备,早早以内力护住了神识,所以只是有一点不适感,并没有再次被其控制。钟晗这次却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虽然他不受这种功法的影响,但是到底受了严重的内伤,所以很快鼻子再度涌出了鲜血。这一次,他却无力再吹响那个哨子。
唐子昔感受到背后的动静不由大急,她可不会吹哨子,更不会那些旁门左道摄人心魄之类的武功,想要用内力助其一臂之力却不知道如何施展。
此时的她就像是一个饥饿的稚童抱着一块硕大的金子,明明肚子饿得要命却不知道用金子去换热腾腾的肉包子。
第218章 白玉石棺()
已经萎靡倒地的钟晗看着唐子昔束手无策的模样,有心想指点一句,谁知一张嘴却再次吐出了一大口血,接着头一歪真正的昏了过去。一道绿光趁此机会无声无息地从他的鼻端钻了进去。
唐子昔对这一切浑然不知,依旧拼命想着对策。
就在她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的时候,一道细细的声音钻入她的耳朵:“若想脱身就听我的指挥,先用尽全力对准你面前的石壁轰下去。”
她顾不上去想这个声音的来源,犹如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毫不犹豫地对准前方的石壁猛然拍出一掌。
“左跨两步再轰一掌!”她毫不迟疑地继续照做。
“转身一掌!”
“右四一掌!”
“左一,转身!右三!”
虽然她接受了无名前辈的毕生功力,但是却根本不会运用,每一次都是以蛮力出掌,所以不到盏茶功夫便累得气喘吁吁,而四周却毫无变化。
在对方再一次下令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吼道:“有完没完!”右手却依旧乖乖地猛然拍了下去。
“完了!”那个声音随即消失了,果真没有再出现。
她愕然地看着四周密密麻麻的掌印,再看看自己红肿的双手,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听对方的指挥干了这么半天的蠢事。
“咔咔咔咔咔!”
怪笑声中,这声音并不明显,直到两侧的白玉石壁轰然倒塌露出空荡荡的一片她才反应过来,又惊又喜地道:“我成功了!”
“这是什么地方?”钟晗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与她并肩而立。
“这是”唐子昔只说了一半便顿住了,因为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不过待她看清二人所处的环境之时不由自主瞪大了双眼,是以丝毫没有注意到,在石壁倒塌的同时那个怪笑声也跟着消失了,身旁钟晗的脸色也青中带灰,根本不是正常人该有的脸色。
此刻他们所站立的地方乃是一个连接两座山体的石桥一端。
说是石桥其实并不十分准确,因为石桥非常的窄,而且两侧没有任何遮挡,上面更是生满了墨绿色的苔藓以及不知名的植物,看起来极为湿滑,一个不小心就会跌下桥去,所以叫做石梁可能更准确。眼尖的她还发现在那些过于茂盛的苔藓之中,不时有虫豸或者蜈蚣之类的东西钻进钻出,每一只看起来都肥硕异常。
在石梁的尽头,也就是另一座山体的峭壁之上生满了灰褐色的藤蔓,犹如挂上了一张巨型的大网。交错纠结的藤网上吊满了大大小小的各色布袋,远看去十分的壮观。
钟晗只看了一眼便别过头,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喉咙里发出呃呃的声响,看起来极为痛苦。
唐子昔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怎么了?”
钟晗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唐子昔疑惑地再次朝对面看去,除了那些布袋跟藤蔓之外什么也没发现,正要再次开口询问的时候忽然眼角一跳,因为就在此时一阵风刚好刮过,拉扯着那些布袋随风飘荡,也露出了里面的东西——那哪里是布袋,根本就是一具具尸体!而且这些干尸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她甚至还在中间见到了婴孩。
他们也不知道在这里挂了多久,早就被风干了,那些本来合体的衣衫也变得肥大臃肿,所以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只只布袋挂在藤蔓间。
“呕——”唐子昔头一扭吐了起来。
呕吐物落在石梁上,顿时招来一大群肥大的爬虫,疯狂争抢着那一点秽物。
唐子昔看着这一幕胃里再次翻涌起来,却强忍着不敢再吐,直把小脸憋得通红。眼看着那群爬虫抢完了那堆东西,纷纷昂起头看向自己。
她惊恐地后退了一步,却不小心踩到了一堆软绵的东西,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脚都爬满了虫子,顿时尖叫一声跳了起来,却忘记了这湿滑的石梁连走路都要小心翼翼,又如何能这样乱蹦乱跳。所以直接脚下一滑,身子如断线的风筝一般朝下栽去。
石梁之下深不见底,也不知道有多深,更不知道下面还隐藏着什么。黑暗之中仿佛伸出了无数双干枯的手,急不可耐地朝她抓去。
她绝望地捂住双眼,不忍见到自己惨死的模样。
“抓住绳子!”就在她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一个细细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接着一根绳索便垂到了眼前,她来不及多想迅速抓住了绳子。
待到再次回到石梁之上,她才有些后怕地骂了一句:“该死的!”
钟晗面无表情地盯着她,恶狠狠地道:“你跳下去干什么?”
“啊?”唐子昔愕然回过头,被对方凶狠的目光弄得愣了愣,嗫嚅着道,“有,有虫子。”顿了顿又补充道,“好多虫子。”说完还指了指某处,却发现之前遍地的虫子居然都不见了,慌忙又朝自己的脚上看去,居然一只也没有。
钟晗冷哼了一声,道:“没用的东西!”
唐子昔被他的态度弄得有些冒火,怒道:“你有用为什么也找不到出路?一个大男人只会对女人大吼大叫算什么本事?我呸!”
钟晗冷冷地看着她一语不发,唐子昔也毫不示弱地回瞪。
四周安静得可怕,连之前偶尔传来的虫鸣声也没有了。只有不时吹过的风,将那些干尸拨动得胡乱摇晃。
咚!
咚咚!
咚!
咚咚!
一阵古怪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唐子昔这才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收回目光,抬起头朝上看去。虽然这里的光线不太好,但是她还是能看出,有一个巨大的椭圆形物体正缓缓从高空降落,最终悬停在了离二人不足十丈远的地方,古怪的咚咚声正是从那里面传出。
她看着这个犹如蚕茧一般的东西嘀咕道:“这是什么东西?”
几乎就在‘蚕茧’停住的同时,一直安静无比的黑暗里忽然传来扑棱翅膀的声音,渐渐地声音越来越近,不足片刻功夫,一大群乌鸦便潮水般冲了出来,黑压压的一片少说也有几千只,也不知道这么大一群活物之前都藏在哪里。它们凶光毕露的眼珠配着锋利坚硬的喙,仿佛一群披着黑色盔甲的敌军正浩浩荡荡地冲杀而来。
唐子昔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待她反应过来想要避开的时候乌鸦群已经到了跟前,想要找地方躲已经来不及了,情急之下只好匍匐在地以衣服抱住头部勉强护住最关键的部位,任由那些乌鸦尖叫着呼啸而过。
好在那群乌鸦志不在她,除了少数跑偏了撞在她身上之外,大部分径直朝着半空中那个巨大的蚕茧冲去,纷纷用那锥子一般的喙啄着蚕茧的外壳,发出令人麻痒的‘夺夺’声。
无数的羽毛跟鸟尸从空中落下,犹如急雨切切!
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唐子昔的鼻腔,她摸了一把脸,却发现满手都是血,惊惧之下差点再次栽下去。
头顶的‘急雨’一直下个不停,石梁之上已经不能待了,她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风驰电掣一般朝对面飞掠而去。因为心里对钟晗还有怨气,所以并没有叫他一起。
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快到尽头的时候她才发现石梁居然少了一截。此时离对面的藤蔓林还有数丈远的距离,按照她之前的那点武功是绝对跳不过去的,可下面就是黑不见底的深渊,若是不搏上一搏也是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