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有点咸咸的,这个吻仿佛已经等了好几个轮回,炙热而又凶猛,却不带任何*。
祁远咬着她嘴唇吮了很久,才缓缓撬开她的牙关,随后更温柔,落瑶甚至能感觉到温柔里带着点委屈,她轻轻动了动,他立刻缠了上来,不准她放开。
落瑶小心地回应着他,两人紧紧贴着对方,耳边都是对方呼吸的声音,和彼此同样快的心跳。
过了许久,祁远睁开眼睛看着怀中的女子,半醉的样子加上此时的羞涩,脸颊绯红,仿佛一颗饱满熟透的樱桃,祁远在叶夏极书房里的时候便借酒浇愁喝了不少,在喜宴上又喝了好几壶,虽然平时酒量很好,可是一遇上落瑶的事情便自乱阵脚,此时软玉在怀,更是如痴如醉,此刻,他只想留住落瑶,再也不想放她离开,这一天,他等得实在太久。
祁远修长的手指从她的眼睛抚上她小巧的鼻梁,然后在她的唇瓣摩挲着不肯离去,附近的花草缓缓收拢了枝叶和花瓣,只剩下一团旖旎的云雾暧昧地笼罩在他们四周,仿佛笼了一层纱。
落瑶的脑里已经成了一锅浆糊,根本无法思考,她只听到祁远在耳边呢喃:“我从来没想过你会因为怕我为难而离开我,这天下经纬,除了你,还有什么可让我为难的。”随后,又带着点自嘲说道,“天君又如何,纵有千军万马又如何?这五百年却独独寻不到一个你。”
说完就再也没有声音,过了很久,落瑶以为他睡着了,正要起身,腰上的手一重,重新把她拉回怀里,耳边却又传来低不可闻的声音:“不许走,不许你再离开我。”
“我没有……”落瑶还未说完就戛然而止,因为她看到祁远眉眼间若有若无的黯然,这双原本应该洒脱桀骜不受十丈软尘所累的清眸,此刻却毫不掩饰眼底的落寞与害怕,刚才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还未来得及弥漫到眼角,已经被一种痛楚代替,这个高高在上的天族尊神,到底经历了多少煎熬的日子,才会在他脸上寻到这样的神情?
祁远,虽然我不在你身边,但你是不是每天都会想起我?
虽然这些年没有我的任何音讯,但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放弃找我?
这五百年你是不是谁也没有看在眼里,就等着我回来?
落瑶此时对祁远又是心疼又是内疚,差点又掉下泪来,情不自禁地回答道:“都是我不好,我不走,再也不走了。”
落瑶感觉到祁远僵硬的身体放松了下来,听到他好听的声音缓缓说道:“你说我昏君也好,说我暴君也罢,如果可以重新来过,我愿意倾我所有,终我余生,甚至让我用整个天族来换你回到我身边,又有何妨?可是我准备好所有的一切,老天爷却不给我换的机会,我连你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更不用说该去哪里换,找谁换。这几百年来你毫无音讯,我也不是没想过,你若死了,我就早点上路去陪你,可是我又怕你若是没死,万一哪天回来找不到我,该怎么办?”
落瑶听得不能动弹,这算是天君的千年大表白吗?
落瑶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背,继续听他娓娓道:“我一时着急找人出主意,把所有仙官关了整整七七四十九天,有一个还当场晕了过去,可是依然没人可以告诉我该怎么办,这几百年来,我头一回觉得自己是多么无用,居然一点办法都没有。这种感觉,实在是糟透了。”
祁远像鸵鸟一样把头埋到她颈窝里,若是有人见到天君的这个样子,怕是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落瑶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发,他的头发像丝绸,顺滑无比,像哄冬冬一样轻轻拍着他的背,温柔地说道:“不怕,一切都过去了,我再也不离开你了。”
祁远乖顺地嗯了一声,带着浓浓的鼻音,落瑶以前就觉得,天君乖顺的时候最可爱,这种带着尾音的略带慵懒的声音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
祁远把头往落瑶的脖子蹭了蹭,因为身高关系,他略微低着头。
落瑶被这个动作弄得有点痒,把祁远的头从肩头捞出来,捧着他的脸颊,看着他道,“你说的话,为什么总让我心如刀绞呢。”
祁远沉默了一会,道:“因为你没有在我一无所有的时候看到我的绝望。”
落瑶被祁远一番表白轰得溃不成军,还在想该怎么回答,突然感觉到祁远呼吸一滞,似是刚反应过来,像看猎物一样盯着她问:“什么叫我说的话,你、还听过谁说的情话?!”话问完,脸色已经不善。
☆、第160章 人欲归来天欲睛,桃花溪下诉衷肠
落瑶心里的蜜意未来得及泛滥,就被他突然转变的语气浇灭得无影无踪,她不知道他怎么把话理解成这个意思的,正要解释,眼前幽深的眼眸蓦地放大,祁远低头凑了过来,相距不过一指的距离,落瑶甚至能看到他深邃的双眸里倒影着自己的影子,眸子略带着哀怨,在狭长的凤眼里忽闪忽闪,看得她越来越心疼,道:“没有,谁会跟我说这样的话……”
祁远打断她,“这五百年,你心里可曾有过别人?”语气中带了点不确定,还有一丝紧张,目光偶尔从她脸上扫一扫,仿佛正在等待一场审判,对她的回答期冀又忐忑。
在这五百年里,他其实也曾静下心来回顾过他们的这段感情,发现他于落瑶而言,从来只有一起患难,却不能享富贵,而落瑶对于他,是一缕永远挥不去的执念。
他也曾讨教过多年的好友,也是清乾天的情圣梵谷君,他这样执着于落瑶是否让她害怕了才这样反复躲开他,梵谷君摇着扇子笑睨着他,不答反问:“你知道这天上的女仙们私底下唤你什么名字?”
祁远知道他嘴里说不出好话,抿着唇没有上他的道。
梵谷似乎觉得这样的祁远极为有趣,道:“她们这些年都唤你岩冰君,因为你以前不是这样,自从落瑶离开后,你几百年来的笑容加起来也没有以前一年多,比你那个贴身侍官程誉还要少,”梵谷看了看祁远,他的脸果真更像岩冰了,嘿嘿笑了一声,继续道,“我看着也挺像的。不过,她们又说,你是岩冰君里官最大、仙术最厉害的。”
祁远若有所思道:“你是清乾天掌管笑容的仙,那我是不是该问你一句,是不是你漏了匀一些笑容给我了?”
梵谷跳脚:“你可别冤枉我,我分给每个人的笑容是一样的,能用到几分,要看自己的本事,有的人,我给他一分能用满十分,有的人,我给他一百分,只用了一分也不稀奇。”
岩冰君祁远不再理他,早知如此,不如不问。
在凡间,不会仙术的人都向往手握神兵,拂袖挥剑,全力守护自己心爱的女子,可是他们可曾知道,即便身为一个神仙,也会有想守护却又无可奈何的时候,比如在他人眼里无所不能的祁远,却连自己喜欢的女子在哪里都不知道,只能在漫长的时间沙河中默默等待她回心转意,他突然有点害怕,害怕那个她身边早已有一个随时准备为她手刃妖魔,上山赴海的男子,而他,会不会已经成为她的过去?
遥远的神思归来,祁远发现依然紧紧钳着落瑶的肩膀,可是落瑶依旧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落瑶被他捏得实在疼,“……你快松手,我的肩膀要被你捏碎了。”
祁远的手指松了松,似是后悔,像块狗皮膏药一样贴着她:“你回答了我的问题我才放。”这个天君有时候固执得可怕。
什么问题?哦,他方才问她这五百年你心里有没有别人。
落瑶忍着肩膀的疼,无奈地对祁远说道:“虽然我们之间从没有雁足传书和鱼传尺素,但是过了那么多年,我依然只能习惯在你身边,你就像在我骨子里,扯都扯不出来,你说我心里有没有你?我还想问你一句,你是否对我下了蛊?让我恨不能、忘不掉,只能在天涯海角默默想你。”祁远万没有想到落瑶会如此说,心里一阵酸过一阵,他很想说,我也只能习惯你,人人都说我疯了,只有我自己知道一个人住一座殿的可怕。
“那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落瑶没有回答,轻轻覆盖上他的那双手,依旧冰凉如水,这个温度让她想起他们在望月山的第一次相遇。
两人心思各异地默了半晌,祁远突然说道:“瑶瑶,我想让你看一样东西。”
祁远牢牢抓住她微颤的手,坚定地看着她,道:“瑶瑶,你第一次离开我,是因为你跟容淮之间的情,还有冬冬,第二次避开我,是因为我们之间又出现了个萧杨,我经历过这一次生死离别,突然觉得,我们为何总是要纠结在这些荒唐的事情里?你知道我根本就不介意这些,否则我不会在望月山入梦唤你醒来,我也不会在坚持到萧杨魂飞魄散的那一天……你为何就不懂我呢?”
落瑶眼里噙着泪水,拼命摇着头:“你不介意,可是我介意啊,你是天族寄予厚望的神尊,怎能为了我给他人留下话柄呢?”
祁远黑翟石一样的眼睛微眯起来,“你觉得我会在意这些吗?”
“这个……”
祁远没说话,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弹,往生镜从他手间幻化了出来,闪着柔和的光芒,低低悬在半空,祁远无奈地道,“既然我给不了你安全感,就让这镜子给你吧。”随后他突然抓起落瑶的手,另一只手在两人的手腕上一划,两股血丝马上沁了出来,交融到一起。
落瑶缩回手,下意识想逃避,她曾在耀清宫被当众揭开过去的伤疤,对这面往生镜实在没有好感。
祁远轻轻捧起她的头,语气坚定道:“瑶瑶,就当为了我,看一眼,只要看一眼。”
落瑶眼里蓄起一层水雾,仿佛在下什么决心,难道还要看一遍容淮的事情吗?
可是哪里似乎不对劲,上次只是用了她一人的血,这次为何要用两人的血?
祁远看着镜子的神情很复杂,似乎是为了印证什么。
镜中一片白茫茫的仙气,镜子里没有像上次那样出现她小时候的情景,也没有她师父容淮,而是冬冬小时候的模样,白白胖胖的藕娃娃一样,水灵可爱。
难道是因为他是容淮的骨肉,所以镜子里才会出现冬冬?落瑶看了看祁远一脸肃穆的神情,咽下了话头。
随后,是冬冬和弗止在望月山的场景,她看到弗止在寒冬腊月里教他寒霜咒,在炎炎夏日底下教他炽热术,还有冬冬去后山偷偷摘果子吃,小小的人影儿往树林里一钻,就没了踪迹。
落瑶:“不要看了吧?其实我们都知道,冬冬是我和……”
“没错,你看下去。”祁远的语气里也有点颤抖。
祁远之所以要让她看往生镜,就要从弗止几人在妖族救了祁远与落瑶,回天族的那时候讲起。
彼时,祁远在耀清宫刚刚苏醒,便听到程誉禀告,落瑶已经离开。
祁远看着落瑶留给他的字条半晌,很认真地问弗止:“你说为何我与她总是错开?那年我赶到望月山时她已经离开,等她从凡间回来,我也想好好跟她长相厮守,却又出现了个妖皇,这次,我刚醒来她就离开,是否我上辈子得罪了什么神仙,这辈子要用她来惩罚我?”
弗止沉思了一会,道:“若是你一个人得罪了什么人,那也该你一个人吃苦,可是现在落瑶也不好过,你们俩上辈子是不是无恶不作的凶神恶煞,这辈子受罚来了?”
祁远当时的脸色很不好看。
弗止却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样东西放到他面前,祁远迟缓的眼睛动了动,是导致他和落瑶之间生离死别的罪魁祸首,往生镜。
弗止淡淡道:“这是你身上掉下来的,应该是萧杨当时在不死湖那里抢去后一直放在身边。”
祁远疑道:“这不是程誉看管着么?怎么会出现在不死湖?”
弗止的脸色有点怪,咳了一声道:“当时想把它当照妖镜使,照一照到底是什么妖怪在你体内,就让程誉带来了。”
祁远点点头,突然走过去一把夺过就要往地上摔。谁要看这个鬼玩意,摔死你!
这时候有人惊慌失措地说话了:“不要摔,天君陛下!”
这声音听着像一个小老头,祁远不满地看了看弗止,“好端端的,你的声音怎么变成了这样?”
弗止愣了愣,有点嫌弃地道:“这哪是我发出的声音。”
程誉看到祁远看向他,连忙示意地摆摆手,也不是他。
此时,声音咳了咳又响起:“是我,是陛下手上的这块镜子。”
祁远愣了愣,冷然道:“没想到你会说话。”
往生镜继续道,“每次开口说话要吓到很多人,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一般不说话。”
祁远果真没有继续往下摔,“你把我的生活搅得一塌糊涂,给我个不摔你的理由。”
往生镜顿了顿,大概是在极力思索,想努力证明自己对祁远而言是有用处的,说道:“陛下难道不想知道自己的前世今生吗?”
祁远:“我是宁仁的儿子,他唯一的血脉,还有什么需要知道的?”难道他还有个私生的胞兄胞弟?他眼里一凛,这镜子果真是个祸患,正欲再砸,镜子又说话了,“等等,天君!这清亁天最应该知道自己故事的,就是陛下您。”
☆、第161章 天涯地角有穷时,明月终于照我还
祁远冷着脸色道:“你满嘴胡言,不如也把你扔进不死湖,尝尝碎骨的滋味。”说完真的倒提着往生镜朝门外走。
往生镜抖了抖,差点从祁远手里跳出来,祁远手指轻弹,伴随着往生镜的一阵痛呼,镜框上的一个角飞了出去,“哎哟我的耳朵。”
祁远冷笑着:“你的耳朵有点不灵便,留着也没什么用,我帮你去了,省得它拖累你。”
镜子的声音颤抖着,加快语速道:“陛下,不要怪小仙多嘴,若是您在很久之前就看一看自己的过去,就不会和落瑶公主过得如此纠结。”
祁远的脸绷得更紧了:“我什么时候纠结过了。”
踩到某人的尾巴了……
弗止与他好友多年,自然看出了祁远被戳中心事的窘迫,适时插嘴道:“你这个镜子,尽说些有的没的,想让我们看什么就说吧,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
镜子抖了抖,声音稳当了些,说道:“请陛下给我一滴血,我先掐算一下,再跟您慢慢道来。”
弗止向祁远点点头,程誉站在弗止低着头对祁远说道:“陛下,这镜子说得不错,要不看一看吧,我们也没什么损失。”
祁远冷眉冷脸地站了会,这么多人给了他台阶下,他的脸色比刚才好看了些,用拇指修长的指尖在食指上轻轻一划,一滴象征清亁天最尊贵身份的殷红的血滴入往生镜,往生镜有点吸收不了如此多的仙气,浑身震了震,等镜身晃动得没有先前那么厉害了,镜面才慢慢显出一些朦朦胧胧的图案,如波光一般敛出一轮明月。
只是这轮明月如现在的月神君掌管的月亮不同,这是一轮五万年出一次的神月,之所以说是神月,是因为这月亮其实是个月环,就像一枚泛着莹莹光泽的上好玉环,而且根据星相学,此月一出,必有尊神降临,弗止想起,祁远出生的时候,似乎就有这样一轮神月悬在当空,而且看画面中仙气缭绕,正是清亁天,莫非这就是祁远降临的那一晚?
往生镜似乎猜到了弗止的疑问,道:“这正是陛下当年降临的时候,神月当空,尊神降临,老天君煞是欢喜。但是,这轮神月也招来南极的长生大帝。”
程誉从没看过这样的盛景,他只是听一些老一辈的神仙隐约说过当年祁远诞生的奇景,今日能一窥当年盛况,心里一阵激动。听镜子说还有长生大帝,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镜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