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不能去这件事就看谁比谁的心硬,吃亏的就是心软的那个。咱们若主动说了,她肯定不会答应,她还是千方百计想给相公做妾,除非实在没希望才会同意别的,所以一定要沉住气,咱就装作根本没听到这些闲话,就是走时也不要理会她们。到时她们一定慌了手脚跑来求我,那怎么安排她还不是由我说?”
周王氏想明白了其中道理,心头一松,又无奈地说:“这样最好,既能给金花留一条活路,又不让她妨碍到你们。不过娘说句心理话你别生气,不管怎么说,金花是你舅舅唯一的女儿,你再怎么生气,也要想办法给她找个差不多的人家嫁了,免得你外婆和舅舅担心。”
长生笑了:“娘放心,你还不知道女儿的为人吗?我若真的心狠,哪里还会管她?我会尽力在京中找一个表妹中意的人家的,不但让她过上好一些的日子,还要让她名媒正娶做正妻,不过那还要表妹肯听从我的安排,我只能尽力呢,如果她的要求太高根本办不到,或者骗我带她回京后依然对相公不死心,我就立即送她回乡”
周王氏连连点头:“我知道这个道理,走时就和你舅母舅舅说好了,金花要跟你走,以后过得好坏他们都不能有怨言,若是金花一意孤行不听你的安排,你就随时送她回乡”
长生笑了:“娘,好了,表妹的事就这样吧,我已经尽最大的努力去帮她的,结果如何还要看她的造化。我们这几天尽为她烦心了,都没顾得上好好说话,咱不提她了,说说咱家的事吧”
“当然要说咱家的事,谁闲着没事老操别人家的心?”周厚纯闻声进来了,热得满头大汗,一身的尘土,是卖豆腐刚回来。
长生本不想对他承诺什么,可是看到他一把年纪还为这个家辛苦的样子,于心不忍地说:“爹太辛苦了,长生目前还没办法让爹享福,等以后条件好了,虽不能大富大贵,但我一定不再让爹起早贪黑这么辛苦”
周厚纯虽只得到长生一句空承诺,心情还是不错地点点头,有淮安王府的助力,女婿一定会很快当官发财的,到那时,这句承诺就不是空话了。
正待夸奖明净几句,又想起今天的目的,又迟疑起来,把想好的话在心里酝酿了一阵子,这才张口说:“长生哪,再有一两天你们就要走啦,按说爹不该说这些烦心事扰你清静,可是你们在家不知道,外面都传成啥了就是想瞒你们也瞒不住,不如咱们好好商量想个对策,嗯,咱们都不是外人,有些话我就直说了。”
长生和娘对视一眼,有些不明白爹爹想说什么,周厚纯却搓起了手,大热天的又不冷,他搓了好几遍手却说不出口,半晌才难堪地说:“外面到处都在传关于金花的闲话,想必你们也都听说了,这件事要尽快做打算,不能让姑爷受到连累。”
周王氏以为丈夫有什么更好的打算,着急地问:“那你说怎么打算?你有什么好主意?”
周厚纯咳了几声,这才慢吞吞地看着长生说:“这件事不但关乎到金花的名声,更关乎姑爷的名声,我相信姑爷不是那样的人,但别人可不那么认为,现在事情已经骑虎难下,金花一个姑娘家名声被全败坏了。
如果姑爷不纳了她,就会出人命的,到时你舅舅和咱家的情份就全毁了,你外婆她老人家也受不了的,到那时姑爷被人唾骂,你也会被说人悍妒心狠,枉毁了一世的好声名呀所以听爹一句劝,且不可因小失大,先让姑爷纳了她平息眼下这件事,以后她总是小的,还不全拿捏在你手里?而且又自家表妹,还能在婆家做你的助力,好帮你对付外人。”
周厚纯这么想,长生倒觉得很正常,因为大多数人都这么认为,也因为这个爹一直就为她着想的并不多,他也许只是觉得明净纳妾根本没什么,若坏了名声以后不能做官,那才是真正的损失,所以她并不生气。
只是,她怎么觉得爹的话好象没有说完?
还不等她说什么,娘就急了:“这不行,金花是个不安份的,长生又碍着亲戚情份对她深不得浅不得,若她以后得了姑爷青眼坏了长生跟姑爷的情份,我们长生可要怎么可好?她本身就出身低,全凭姑爷的担待才能在婆家过得好一些,若连姑爷也变了心,她的日子可怎么过?这不行,坚决不行,就按长生说的,金花可以带走另做打算,但绝不能姑爷做小的”
周厚纯怒道:“你是****之见眼下不是姑爷愿不愿意的事,而是除了纳她再没别的办法了只要姑爷的名声保住了,以后有了前程,多纳一个妾算什么?还不是由长生拿捏?”
训完妻子,他又殷切地看着长生:“长生,爹知道难为你了,但虽是女子也要看得长远些,且不可因小失大。我知道你舅舅的女儿跟她娘一样精明泼辣,你是怕你吃亏,爹也不放心,我倒有个好主意,你看如何?”
长生越来越糊涂了,爹到底想说什么?他又不可能为表妹着想,说全是为了她着想,却又不象,就不由自主地问:“爹有什么好主意?快说吧”
周厚纯心虚地看了长生一眼说:“你表妹不太可靠,那就找个比她忠心可靠的,处处牵制她,帮你盯着她,让她安份守已些,你也就放心了。你看如何?”
长生一愣,似乎已经猜到什么,却还是不解地问:“爹想说什么?什么忠心可靠,爹到底是什么意思?”
周厚纯终于说:“爹是庄户人,不识字,也不懂得什么大道理,可年轻时听说书先生说书,也明白凡事讲究制衡之道。如果给姑爷再纳一个妾,让她们互相牵制,如果一个不听管教,你就抬举另一个,让她们争去,你不就是坐享其成吗?
听着这番言不由衷的话,再想想爹爹这几日奇怪的神情,长生心里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顿时觉得可笑万分,想到玉生的善良本份,想到她对自己的依恋和信赖,想到她小小年纪却日夜辛苦做她给谢家的回礼,却如此被亲爹对待,想想都替她难过。这个爹还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再看看娘,却还是满眼迷茫,看样子她并没有听明白爹爹的意思,若是明白,会不会气得当场吐血?
她做出似有所动的样子问:“那爹觉得谁对我忠心可靠,纳谁才能牵制表妹呢?”
长生的态度鼓励了周厚纯,他故做平静地说:“要说忠心可靠,谁能比得过亲姐妹?你妹妹玉生是个再乖巧伶俐不过的性子,你们又是亲姐妹,表姐妹当然得靠边站,只要你们齐心,你表妹就是再精明,也敌不过你们抱成团呀”
他终于说出口了他这几日奇怪的表现原来是这个原因?长生只觉得可笑无比,他怎么说的这么若无其事?要不是真正了解妹妹的性子,她简直以为是妹妹是心思。
周王氏也惊呆了,她扑上去就推搡周厚纯,嘴里骂道:“你这个老不死没良心的长生给家里付出了多少?你怎么就见不得她好呢?居然起了这种心思让她们姐妹相残玉生平时多孝顺,你怎么就忍心让她去做人小老婆?你还有没有人性?”
周厚纯老羞成怒,怒喝老妻道:“我看你是疯了你听不出我这是为两个女儿好吗?姑爷的身份以后肯定三妻四妾,再加上金花不安份,除了让玉生给她助力还有更好的办法吗?玉生做人小老婆怎么呢?就是做姑爷的小老婆也是穿金戴银的,将来生了孩子也是少爷小姐,咋都比嫁给庄户人土里刨食强这样做不是对姐妹俩都好吗?怎么就叫相残呢?”
然后转过头,殷切地看着长生:“你说爹说得对不对?爹可全是为你和玉生着想呀”
第二卷 此去谢府 第329章、人各有志
第329章、人各有志
看着亲爹无比殷切的目光,仿佛他为了长生正在做一项重大牺牲似的,仿佛他做出这个决定要付出全部身家性命似的,长生一时张口结舌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幸好明净觉得里正和县令大人曾屈尊来周家看望他,他从礼节上说走时应该告辞一声,以后周家好多事还要指着他们,从昨天就递了贴子,今个一大早就在良生的陪同下分别去向里正和县令告辞去了,县令回贴说中午在县城最大的酒楼设宴招待,估计等回来就晚了,所以他并不知道家里为了金花和玉生要不要给他做妾闹成这样。
而大嫂和弟媳因为这些天家里有贵客和不时前来拜访的人,一直忙得不可开交,一个多月没顾上回娘家,周王氏体恤儿媳妇,特许她们今天回娘家看看。
要不然吵吵闹闹的长生真不知道还有没有脸再在家里待下去,也幸亏谢家离得很远,墨儿和车夫都是忠诚可靠之人,若真被谢家人知道实情还不嘲笑死她,以为周家还枉想借谢家的势鸡犬升天呢,岂知谢家连自己现在何种下场也不能得知。
她不过嫁了个家道中落到连容身之所也不能提供给新婚妻子的曾经的世家庶子,要寄人篱下才有得住、仰人鼻息才有得生活,就这样还尽是人想分一杯羹,若是别人还能理解,为什么自家人也这么惦记?谢家到底能带来多少好处,一个女儿嫁过去还不行,还要再送一个女儿做妾?
她和明净成亲前就想到可能因为不愿纳妾面对许多麻烦和责难,却怎么也没想到,麻烦先来自自己人。
爹是真的如他所说是为了长生跟玉生好,还是以为把两个女儿都嫁给明净以后,能依靠谢家得到更多的荣华富贵?或者以他的观念民,真的觉得只要能穿金戴银,哪怕做妾都比做妻好?
见长生一直不语,周厚纯倒有些急了:“怎么?你不信爹吗?我可真是为了你呀,当然玉生也是我的女儿,是你的亲妹妹,我也要为她着想,这样做正是两全之策,不,三全之策,既保住了姑爷的名声,又能姐妹齐心对付别人稳固你的地位,还能让玉生也跟着你过上好日子,何乐而不为呢?”
长生简直被雷得不知说什么好,这个爹可真是为女儿什么都想到了
周王氏却怒道:“你别不要老脸在这里胡说八道了哪有这么作践自己闺女的?”
说完就冲了出去,长生愣了愣,很快明白娘误会是玉生自己生了什么心思在爹跟前说道,所以爹才会这么说,长生一急,赶紧跑出去拦她。
等她跑到玉生的屋子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啪”地一声,长生叹了一口气赶紧揭开帘子,果然是娘打了玉生一耳光,一个怒气冲冲恨其不争,一个泪流满面委屈惊吓,长生心知肚名,玉生绝不是这样的人,她这几天听娘的话,都尽量避着明净不跟他照面了根本就是爹惹的祸,却让玉生无故受委屈。
她心疼地抱住玉生,去摸她脸上红红的掌印,想起她不但天天做许多家务,还要一针一线做两份一模一样的嫁妆,想起她在舅舅家还要日夜赶工做出给谢家大小主子的回礼,想起自己两次回来她的殷勤照顾和善解人意,心里难受极了,自己这个做姐姐除了无尽的麻烦,还能给她带来什么?
“娘你这是做什么?你怎么舍得打妹妹?你怎么不问青红皂白呢”
玉生“哇”地一声伏在长生肩上哭了,长生也不劝她,只轻拍她的背,小声说:“玉儿受委屈了,姐姐知道娘错怪了你,你想哭就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受了”
周王氏急怒之下失手打了玉生,却很快后悔不迭,玉生多好的孩子,多乖巧贴心的女儿,从小到大给这个家付出了多少,从不提什么要求,从来都是为别人着想,又极爱长生这个姐姐,怎么会生出那种心思?自己怎么问都不问就冤枉她?这可是自己第一次打她呀
周厚纯也跑来了,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又心疼又生气地喝斥妻子:“你做什么呢?好好的打孩子做什么?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玉生做错什么了?这样做有什么不好?不但我们家在姑爷面前就更有份量了,玉生能跟着过上好日子,对长生也是个助力,你老糊涂了是不是?”
周王氏也怒目以对:“还不是你这个老不死的,说些没脸的话,让我误会了玉生亏你想的出来,什么对长生和玉生都好,我看你是鬼迷心窍想害了长生又害玉生姑爷听到还不笑死我们,你趁早给我息了这个心思再敢打女儿的主意,我就跟你拼了”
可怜玉生挨了打,却还不知道原因,又听爹娘说的奇怪,好象是与她有关的事,这才满面泪痕抬起头,惊慌看着长生,抽抽噎噎地问:“姐姐,爹和娘说什么呀?什么对你和我都好,我怎么听不懂呀,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周王氏闻言更知自己冤枉了女儿,狠狠瞪了丈夫一眼,上前心疼地摸着玉生脸上的掌痕:“都是娘不好,没问清情况就误会我儿了都是你爹胡说八道,你是娘的好孩子,你姐姐的好妹妹,怎会生了那种下溅的心思呢?”
玉生更加糊涂了,看看怒目以对的爹,看看无可奈何的姐姐,再看看自责不已的娘,不解地问:“娘、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你们说什么呀?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玉生做错了什么,你们快说呀”
周厚纯看看两个女儿,又看看老妻,眼睛转了转,收敛了怒气,满面堆笑地问玉生:“好孩子,爹爹知道你从小就和姐姐要好,天天都在家里念叨她,现在她一个人远离咱们嫁到京城,身边连一个自己人也没有,就是受了委屈也没人劝解。你想不想以后天天和姐姐在一起?想不想处处能帮到姐姐?想不想以后过上好日子?”
玉生先是连连点头,自长生入宫以后,她和二姐长生虽然很少见面但感情很深大家都知道,至于好日子,那当然人人都想过。只是她还是听不懂爹到底想说什么,再看看娘气愤的样子更加不解了:“爹,你到底想说什么?”
周王氏更加生气了,对着丈夫怒道:“你究竟想对孩子说些什么?什么为两个女儿着想,我看你是想害她们俩个玉儿都订了亲,明天开春就要嫁人了,你还想怎么样?有我在你休想做出没脸没皮的事,李家那么好的亲事,克勤多好一个孩子,玉生嫁了他一辈子都受不了苦,你就给我消了退亲的心思,我家玉生没么贱,放着好端端的名媒正娶不做去做自个姐夫的小老婆要做你这个老不死的自个去做”
玉生惊的说不出话来,做姐夫的小老婆?她看看爹娘又看看姐姐,顿时明白怎么回事,脸刷地一下红的能滴出血,不可置信地看着大家:“你们在说什么?我不是已经订亲了吗?说什么做姐夫的小老婆?那姐姐怎么办?你们这不是要逼死我吗?”
说完捂住脸就要往外跑,周厚纯夫妇顿时慌了手脚,还是长生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玉生别急听我和娘把话说完不是这样的我们不会逼你的”
说完不顾玉生的挣扎死死拉住她不松手,生怕她羞愤之下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
周厚纯怎么也没想到玉生不但不愿意,还反应这么激烈,羞愧之下不满地说:“你这孩子,真不懂事,爹还不是为你们着想?嫁到李家有什么好?再殷实也是庄户人家,你还想一辈子土里刨食?”
玉生长这么大第一次怒视着她一向畏惧的爹爹,第一次大声说话:“庄户人怎么呢?嫁给庄户人再苦也好过给人家做妾我告诉你,我死也不给别人做妾你若要逼我退亲,我就死给你看”
周王氏怒骂丈夫:“出去滚出去别在这胡说八道”长生也转过头去不理他。
周厚纯一看激起众怒,就连从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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