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聊斋当城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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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聊斋当城隍-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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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凡和孟龙潭两个,倒是倾身恭听。

    “平日里你们的小僧行迹隐秘,因此,大家都以为这里是一座无名荒山。这年月家里都不宽裕,想吃点荤腥,就要有胆子。人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里的小溪却没有湖边的物种丰富,因此,村民为了找口吃的,只能往山上来。”

    “山里吃的多好,两条腿的野鸡、兔子个个体态肥硕,运气好的打了野猪呆鹿,一年的口粮就有了。即便有时打不了什么好东西,几只麻雀乌鸦,几条冬眠的蛇,也都是肉,这对村里人来说,就是极大的享受了。”

    “让你说鬼怪,你怎么偏偏说起吃的来了。”孟龙潭手里的馒头,已经被他啊呜一口吃掉了。如今抱着一杯银针,有滋有味地唆着,好像迟到了了不得的美味。

    张睿哈哈一笑,见话题果然转了,就跟他们细细说起了杜撰出来的“山中女鬼和农夫的爱情故事”。

    这一聊,就到了月上柳梢。昏睡着的朱举人,在三个不停在他耳边聒噪,并用奇怪眼神盯着他的人的视线下,终于绷不住,慢慢睁开了眼睛。

    原来张睿讲的就是以他和芍药为原型的故事,一个农夫误入深山,摔断了腿,被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所救。农夫欺负少女没什么见识,半推半就就和人家成了好事。回头他腿好了,就想起家里的父母妻儿,无情无义地抛下少女就走了。二十年后,少女的儿子回来复仇……

    于是,朱举人茫然四顾,就只见到三人你知我知的对眼。

    “我这是怎么了,”朱举人用手捶了捶脑袋,似乎这样,可以让混沌的脑袋清醒一些。缓过来了,才抬头看向张睿道:“松溪,你终于醒了。你……”朱举人望着他,欲言又止。

    “怎么?有什么话,还要藏着掖着?”

    “我,当日……你当日……”

    张睿好歹是浸润在各类才子佳人的偶像剧中长大的孩子,哪里还猜不出他的意思。只是,虽然当时大义在前,却也是毫不犹豫地离开了的,如今还在这里故作深情……

    于是他疑惑地问道:“你什么你,我什么我,朱兄出口就是锦绣文章,怎么突然结结巴巴了?”

    “我,我,哎!”朱举人说不出那个名字。

    “你别戏弄他了。”孟龙潭制止了张睿,又对朱举人说道:“不就是个女人嘛,扭扭捏捏的,哪里像个大丈夫。”

    “对对,松溪,你,你知不知道芍药她现在如何了?”

    “芍药?”张睿拉长声音,“朱兄不是说,鸢尾既然活得好好的,芍药也不会出什么事情吗?怎么突然会问起芍药姑娘呢?”

    朱举人脸色羞赧,有些不知所措。

    “哎哟,师父,师父,发生大事啦……”

    正在此时,一个小和尚脚步带飞地跑了进来。

    了凡用没握佛珠的手,接住了他,缓解了他向前的冲劲儿。“缓口气,坐下来慢慢说。”

    说着筛了一盏茶递给他。

    小和尚也不客气,一口饮尽,才缓缓道:“师父不是让我们守着那壁画么,我们四个人分成两班,轮着看守。这几天倒是一直风平浪静,直到刚才……刚才,我们看到画壁眨眼间就有了变化……”

    小和尚说到这里,目光有些发直。

    “什么变化?难道芍药她出事了!芍药我妻,是我的错,不该苟且偷生呀!”朱举人神色惊慌,口中连连都是懊悔之词。

    “你别吓到小孩子!”张睿拉开朱举人,看着小和尚道:“别理他,失心疯了,你继续说,壁画怎么了?”

    “那画上的人,突然就变了样子,奇奇怪怪的模样,和以前不大相同。发髻突然高高的,衣服也变成朱砂颜色,很是艳丽。”小和尚想不出该用什么来形容这种变化。

    “妇人模样?”张睿问道。

    小和尚不明白什么是妇人模样。

    “是我糊涂了。”张睿好笑地拍拍他,说道:“没有其他的了?”

    “在这里也说不明白,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一会让他对着壁画指出来,不就一目了然了嘛。”孟龙潭招呼大家一起去看看。

    等一行几人来到禅房,果然有三个小和尚坐在壁画前,有两个目不转睛地盯着壁画,还有一个在捡佛豆,见到主持和了凡和尚,捡佛豆的小孩站起来,恭敬地站到一边,另外两个小和尚却一动不动。

    “就是这里了,你们瞧,这个姐姐,原来是留着头发,半披散下来,不见装饰。可现在她不仅把头发挽起来了,还带了金银环佩。原来她穿的衣服也是和这个小女孩一样,”他指着牡丹模样的少女说,“可现在她成了唯一一个穿红罗裙的人了。”

    还真是如此。不过张睿早就见过芍药如此打扮,因此没有惊讶。

    倒是两位大师,闻言凑到壁画前,伸长脖子仔细研究起来。

    “不对!”

第十四章 (山中佛法)画壁() 
“不对!”

    张睿惊呼,他如今不仅五感通灵,且对事物的理解也加强了,因此对身边事物的变化十分敏感。

    他先前在了空大师的禅房里看过三次壁画,前两次为了研究这壁画有没有问题,他特意从下至上,左左右右地仔细看过这壁画。之后他又去过画壁之中,与里头的人物情景有过接触,因此,对这画壁的印象深刻细微。

    “又怎么了?”

    张睿看向朱举人,他此时满目都是芍药,无暇他顾。看他神色似喜似嗔,又怒又怨,张睿偏过头去。

    “这里头少了两个人。”张睿肯定地说,他走上前去,抬手指着一处闺房,之间此处是以虚写实,从外头往里面看过去,隐隐约约,有个人影子。“你看这里,是不是?”

    “诶,没有人。怎么会呢?”小和尚随着张睿的手指,定睛一看,才发现纱窗影影绰绰,其实并没有他臆想中的美人,于是摸摸脑袋,“那估计是我一开始就看错了,这里只有一个花架,并没有人迹……”说着,面带羞愧之色。

    “乖孩子,你做得好。”了凡和尚也摸摸他的光头,“这里本就在墙角,烛火盈盈,哪里是影子哪里是人物,连我都分不清了,更何况是你呢。”

    小和尚闻言,才展开笑颜。

    张睿失笑,这了凡和尚倒是性情温柔和善。他朝小和尚说道:“你其实没有看错,这里曾经,应该有个人的。”

    “真的吗?我就记得,有一个神情有些哀怨的女人,隔着纱窗朝我看。”小和尚顿时开心了。

    “只是,怎么突然就不见了呢。”他又看了好几眼壁画,企图找出原因来。

    “我也不知道,不过,你很细心。”张睿也看着那个地方,他记得那是一个穿浅紫色衣裳的女人,侧倚着窗檐,巴掌大的脸蛋在纱窗的掩映下,看不分明。一头乌压压的长发垂落在窗边。

    “哪还有一个呢?”

    张睿退后三小步,这样能够将壁画收入眼底,然而他转过身子,看向另一侧,如此几遍,已经确定自己的猜测了。

    “是海棠。海棠应当在树下荡秋千的,可是,现在却只剩下晃在半空中的秋千了……”

    低哑的声音从墙边响起,朱举人似乎忍受着巨大的悲痛,每说一句话都要用尽全身力气。

    “没错,这里也少了一个人。”张睿心里有了不好的猜测,这种危机感让他不由浑身战栗。

    “那个窗边的女子,是鸢尾……她和海棠,就是我们最后见到的人。”朱举人声音似乎哽住,张睿听了却更难受。

    “这……”了凡大师迟疑,“我听你们说过,当时金甲使者突然到临,芍药又陷入昏迷了,想来情况万分危急。你们惊慌之下遇到鸢尾,而海棠就是后来给芍药拿来良药的女子……”

    “难道她们二人被金甲使者抓走了,或者……”

    此时此刻,即便原先最不赞成张、朱二人重返壁画的孟龙潭,也有些动摇。读书人讲衔环结草,若是有恩不报,又哪有什么品德可言。

    于是一行人就在了空师父的禅房里商议,该如何行事才能了解事情经过,若是有人守株待兔等他们自投罗网,又该如何谨慎行事,若是二女真的被抓了,又该如何将二女救出……就连他二人自己遇险之后如何脱逃,都有了妥当的应对之策。

    等待几人定出较为周全的计策,张睿一想,择日不如撞日,二女危在旦夕,片刻迟延,说不定就会错失一条人命,于是提议即刻动身。

    了空、了凡二位大师,少不得要拿出些看家宝贝,其中一件九转金莲生慧剑(这是从别处看来的),品相不凡,莲台佛光熠熠,合抱的金台处,是一柄寸许宽二尺来长的宝剑。宝剑剑刃不过如丝帛,却幽幽的泛着冷光。这就是传说中普贤菩萨所持的智慧之剑。

    另一件倒是原来就拿出来过的,不过,原先张睿他们只拿了个简单复刻版本,如今了空和尚知道事态紧急,匆匆拿出了原版。

    原来了空和尚的禅房,看似简单,无甚么装饰。然而,此处却另有乾坤。外间待客的厅堂中,四扇画壁本就珍奇。他自己个儿念经的佛堂里头,更藏了一处密室。

    张睿看了空和尚轻轻在观音菩萨的杨枝玉净瓶上,敲了渔舟唱晚的最后一节。因着洞庭湖上文人骚客如梭,这首宁静悠远的曲子张睿倒是耳熟能详,虽然家里没有条件学习古琴,也能在两三个音符过去后,确定这所谓的“密码”。

    待到最后一声“啪”音落在宫调上,“唰”地一声,菩萨像往右三尺的墙壁,慢慢收回去,露出一个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小口,里头黑漆漆的,看不出是什么所在。

    张睿伸头张望,这显然取悦了了空和尚。于是他领头走了进去,他走了七八步,突然回头朝在入口处的张睿等人露出微笑,一时间密室墙壁上的五六个烛台,“噌”地一下燃起来,暖融融的光晕中,了空大师竟有了几分庄重慈悲。

    了凡大师守在入口处,并不进去,也不让其他人进去。

    只看见了空和尚在烛光中行进,来到一处佛像边。那佛像就是普通的古铜偏金色,佛陀的面容却十分陌生,显然不是殿内的菩萨和罗汉之一。

    此处不见蒲团,了空和尚双手合十,朝佛陀念了声阿弥陀佛,才直愣愣跪了下去。

    “啊!”

    张睿似乎明白了这人是谁。

    了空和尚拜了三拜,又神色肃穆得给这个佛陀少了三炷香,而后才走到一边的箱笼处,翻出一只灰扑扑的匣子。不过女儿巴掌大小,上面也朴素没有纹饰,了空和尚双手端着它慢慢走出来,口中还念着佛偈。

    “张施主,此物是我寺的传承之物,能趋吉避凶,更能够驱散邪祟。”了空和尚托着此物,将其交给张睿。

    “那里不是正统佛祖之境吗?”张睿一边躬身接过,一边问道。

    “你打开看看。”

    张睿依言,金灿灿的一卷丝帛,“这不是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吗?”

    “对,这就是我白马寺从元真祖师起,就代代相传的秘宝。”见张睿有些怀疑,又继续说道:“之前那卷,是我参悟了部分此卷后,自己炼化的法宝,虽然法力不及此物万一,也有几分用处。”

    不及万一!

    这可是极高的赞誉了,那卷经书,就能够勘破佛法幻境,不知道这卷还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呢。

    “不错,虽然是我寺的藏宝,我等能够领会的佛法却不多,因此也只能使用部分功用。而此物除了破障之外,最重要的是,能够开辟出一道穿越空间的通道……”

    天呐!那我不是可以回家了?张睿喜上眉梢。

    却又听了空继续说:“虽然它能够穿越空间,凭我现有的法力,却只能让它在画壁和白马寺之间穿梭两次。你二人此次有了防备,只怕再难自如地进入画中世界,此物倒是可以帮你们一次。只是,若是二女被抓走……”了空和尚知道张睿有股子侠义之心,于是只能言尽于此。

    “机会十分宝贵,你们切要珍惜。”

第十五章 (山中佛法)画壁() 
张睿和朱举人本意想节省一次穿越的机会,于是二人都静坐在禅房中,盯着画壁想要自然而然地进入。

    然而不知是不是却如了空和尚所言,他们心中对这画壁已经有了警惕,难以在此意乱神迷,整整一个时辰,两人依旧盘坐在房中。

    尤其朱举人眼睛紧闭,眉头紧锁,面色绯红,满头大汗,显然是极想进入画壁,却又不得其法。

    还是要在这里用掉一次机会了。

    张睿于是打开乌木匣子,对着灿灿经书,念起了了空和尚教给他的口诀。“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一阵浓郁的金色华光,从经书中投射而出,落在画壁的一处楼阁之中。张睿觉得熟悉,正待细看,却觉得身体已经轻飘飘,不受控制地缩成一个小点,落在画中的楼阁里,就像爱丽丝梦游仙境一样。

    这卷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果然神奇,原本张睿和朱生二人,来到画壁之中时,都会神魂恍惚,久久难以平静,仿佛肉身和灵魂就要脱离。可此次进入经书,却仿佛踩着绵软云朵,轻飘飘的,一转眼就到了,没有任何不适,怪道是佛法无边。

    “张大叔,朱大叔,你们来了。我就知道,你们会回来的。”

    张睿还没有站稳,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就响起来了。

    因为被张睿说过,牡丹已经不会随意投怀送抱,此时虽然激动,举止却也矜持。

    “你怎么在这里,芍药如何了?”朱举人却不管不顾,一把拉住牡丹,厉声问道。

    “别吓坏小孩子。”张睿将他的手劈开,声音温柔地安抚牡丹:“不要理他,都是个大人了,还行事咋咋呼呼,实在不值得说什么。”

    “牡丹也要成为大人!”却不知牡丹听到了哪一句,竟然这样接到,露出两个大大的酒窝。

    张睿还来不及问她所思所想,却又听到有人重重地在门外踩了三长两短,牡丹闻声,高声应道:“芍药姐姐,快进来吧。我就说他们一定会回来的。你的朱大叔也来了。”

    朱红大门咯吱一声,缓缓向里推开,点点罗裙随风飘动,一个美人款步走了进来。

    “朱郎……”她喊道,眼泪随即落下。

    “芍药……”朱举人一个健步,将她搂入怀中。

    “朱郎,你为何还要回来,这里很危险,你不应该回来的。”芍药轻抚着朱举人的脸颊,深情款款地说道。

    “芍药,我……我是个懦夫。”朱举人想到当日如何苟且偷生,如何向张睿表明心迹,对芍药毫不留恋,悔恨与惭愧一起涌上心头。

    “你知道的,只有你安全,我才能放心。”芍药我着他的手,摇摇头,双目含情地盯着他的眼睛,任谁都能看出她的情意。

    “如此就好,你们皆大欢喜了。”张睿见他们二人有长谈的迹象,于是出言打断。

    他方才才发现,这屋子陈设虽然普通,却十分眼熟。等到芍药推开门,光线投射进来,让他看到衣柜漆面的反光,才又确认这就是他和朱举人曾经躲难的屋子。

    他当日觉得奇怪,为什么鸢尾会觉得,这个屋子是安全的,于是细细打量了屋里的陈设格局,虽然粗粗一看,和屋里楼里其他屋子无甚差别,然而,有些细节却不同寻常。

    譬如张睿藏身的衣柜,他见过牡丹的衣柜,他原来住的地方也有衣柜,都不过是寻常的枣枝,虽然不出彩倒也不能说寒酸。

    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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