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聊斋当城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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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聊斋当城隍-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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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这都还不够。

    他跟着火势走,可跟上了又能怎么样?他没有足够的沙土或者水源来让火势熄灭……他看到火舌凶残的卷过一窝兔子和一排挂了鸟窝的松柏,看到火舌将一座不知有没有人的木屋遮盖,看到火舌一路高歌猛进……

    张睿这一瞬间终于知道什么是目龇欲裂,什么是痛彻心扉;终于明白什么叫无能为力,追悔莫及……他本有仙人之法,若是勤于练习,精于修道,此时总该有力量来救人……可是他在庸碌中被动吸收,在琐事中忘记初心,他现在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对灾祸无能为力……

    不行,不能急。我是爸爸,我要沉着。再想想,肯定有其他办法的。张睿在心里鼓劲儿。他是女儿的依靠,如今也是这山林的守护者。

    分不清是汗水还是张睿落泪了,他一个回旋,转了身甩开步子,就往另一个方向跑去,加油,来得及的,加油!

    山里的火已经熄灭了,因为树木本就稀少,这样一烧,所剩无几,只有一截截黑炭冒着青烟……草地也是黑色的,目之所及,除了□□的地表和岩石,一切都是黑色的。

    张睿记得曲水有一条支流在此处盘旋,果然,一路下山,就能看到一处小型的瀑布,刷拉拉冲刷着。这里的水汽充足,火势虽然下来了,损害却不大。

    张睿定了定心神,在心里说道:“成与不成,都只能试一试了。”

    他早已经熟练的修行过化雨诀,春风化雨,滋润万物。真气牵引着水潭中的溪水,在空中划过一道白练,张睿左手将水运起,右手又持有一道真气,将这股白练打散,推散到四处。

    他在天劫中吸收了足够的真气,因此,如此巨大的消耗却仍然有余力。他于是将真气用得更足,将这些碎裂的白练推得更远,不止往东往西,还要翻山越岭去北面。

    可是,不行,山火已经起了,这依旧是杯水车薪……

第四十六章 娇娜() 
第四十六章娇娜

    松涛峰上,星月出生。

    盘坐在正中的三人,已经停止转动,紫红的霹雳在他们周身裹成厚茧,劈天盖地的灵气往他们身体里钻进去,孔生此时如同一个胀满的气球,随时会炸裂。

    天空已经平静,雷电仿佛都被三人身上的厚茧吸收了。十来个老者守在三人不远处,正是那几位在洞穴里计算推演的老人。他们知道此时那些青壮年们已经帮不了什么忙了,于是将他们替换下来,让那些青壮年狐狸去山里救援族里的狐狸。

    由于狐狸们所在的山峰,已经被雷电山火烧得寸草不生,狐狸们也就没有生出要去灭火的心思,它们终归是有族群的。

    东面的山火已经有了颓势,哔哔啵啵的声音小了,星星之火也被雨水浇熄,渐渐就只能看到股股浓烟从山头冒气来,再也见不到火焰了。

    可是另两侧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任是张睿再厉害,也难为无米之炊,这样没有底线的使用真气,已经让他有些熬不住了,心口生疼,呼吸间能感觉有血腥气,内脏仿佛收到了巨大的压力,一突一突地撕扯,让他太阳穴发紧……

    张睿手底下的动作不慢,可是雨雾已经薄了很多,大多就那么轻飘飘地落在难免的残枝上,淌出黑色的水滴。那北面的山火已经叫嚣着卷土重来,将东西南北连成一线——好在此时有了些风,让它北上的步伐减慢了。

    这一阵南风很是及时。

    且为之奈何?难道就这么坐以待毙?

    曾经满目苍翠的山林,已经烧成了癞子脑袋,一块块黑斑让它看起来分外可怖。来不及撤退的动物,被一把大火烧得干净,连惨叫都不能再发出……而,这山火,只要不熄灭,就会一直蔓延……

    我还有什么办法呢?有什么底牌吗?

    见洒水无用,张睿果断地停下了,还不如静下来考虑一下对策,也能恢复一点体力。

    此时,却地动山摇起来,张睿险些没有站稳。抬头一看,就看到山顶一阵紫光闪过。

    人在生死之际,总会回想人生。孔生也不例外。

    他这一辈子,经历不多,总羡慕别人的人生。他想到父母想到亲族,就感到压抑和郁郁,因为他们,他背负了太多的东西。

    可是在这一刻,在感受到身体将要被撕裂,脑海中一片空白的时候,他想起了他三岁能言,五岁成诗的时候,族里的叔伯们,将他带到书房,手把手叫他读书习字,那一张张画满圈圈的黄纸,还有一个个蝇头批语,他都记得清楚。

    某年某月某日,何处需收笔,何处用笔能见风骨,何处可扁平等等,不一而足……明明是幼儿时期最微不足道的事情,却成了他最后的牵挂吗?

    孔生不知道他现如今到底是一种什么状态,他的身体仿佛已经裂开,可是背后的温暖和脚下的力量,又让他觉得他还能继续坚持下去,用心念将那些凶恶残暴的雷电压制。可是当他想使劲的时候,却感觉肢体绵软,不受控制。

    “孔先生,你睁开眼,看看你如今的样子,鼻青脸肿,哪里有半点俊俏模样……”

    孔生耳边传来一道清甜的声音,他瞬间就忘记了身上的胀痛和脑海中的撕扯,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看看身边的人。

    “哎呀,你的身上怎么那么多伤口?这可怎么办,流血是要死人的,我来给你治治……”

    那个声音自顾自地说话,孔生听到最后一句,嘴角勾起微笑,是呀,我怎么能不坚持呢?

    期待的春风化雨一直没有到来,孔生却沉醉在美梦中。即便只有这一点回应,我也就满足了。

    他的耳边又响起了儿时家里的絮絮叨叨,他娘教他唱的那首小调,咿咿呀呀,儿远在天涯,回首望,何处是归乡;咿咿呀呀,爷娘独候,孩儿无归矣……

    只是,可怜了这些小狐狸们……

    在孔生闭上眼的瞬间,那些缠绕在他身边的雷电,突然像失去了控制和约束一样,呼啦啦就离开他,往周围蹿去,重重地砸在地上,岩层覆盖的松涛峰,竟然被砸出一个百十米宽的口子。

    对抗的气力一时撤去了,太公和皇甫公子才敢将推进孔生身体内的灵力收回。两人做了一个收功的姿势,那在孔生身体里努力护住他的经脉的红色霞光就忽然原路返回了。

    似乎感受到天敌已经散去,那从地下升起的白气也腾地冲了出来,若游龙一般,游曳着消失在云层之后。

    顾不得孔生软倒的身体,太公和皇甫公子一前一后,赶往这新出来的深渊,一手一个将不小心掉落的狐狸们抱出来。

    这条深渊来得十分突然,本就在外寻找同族的狐狸们,一时没有防备,或正好就站在峡口中间,就突然身体腾空,陷落下去。这峡口越裂越开,不知其深几何,这样掉下去,哪里还有命在?

    一条带着碧绿叶子的长藤刺过来,一把捞住往下落的狐狸们,往左右一甩,狐狸们就串成串,倒在崖壁上,一个个诶哟诶哟地惊魂未定。

    那条长藤仿若有生命一般,不过简单的左右扑腾,就把下落在狐狸救回了大半。那藤条百十米长,却舞动地极其灵巧,仿佛主人胸有成竹,因此一步一步十分沉稳。

    “松姑?”

    山上那边发生的事情,张睿却没有时间深究了。他欣喜于这条突然裂开的峡口,竟然就那么将松涛峰和北侧的山峰截断,虽然那道深不见底的隘口十分惊险,却成功阻绝了火苗的吞噬之路。

    他的城隍印已经被他握在手中,他也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口诀,因为城隍印没有提示,他也没有任何知识储备。可是此时此刻,他能够依靠的就只有城隍印了。

    我想要做什么呢?我想要让西侧的火势熄灭,我想让西边的山里面草木依旧繁茂,生物依旧自由自在地活动。就像他们这群人没有踏入这里之前一样。

    张睿将真气打入城隍印,在心中这样默念着。

    他很久没有使用过城隍印了,可他感觉这就是正确的方法。因为他是这里的城隍,因为这里的山林和生灵都是他的管辖范围。

    可是火没有变化,只有一阵阵山风呼呼地吹起来,那山风夹带着火势,往南侧吹拂。这,依旧治标不治本。

    快些,更猛烈些!

    张睿在心中能够清楚地看到火舌的跳动,能够看到山海的四至。城隍印在他手中突突地撞击他的手心,张睿索性摊开手掌,让城隍印能够跳出去,飞到半空中。

    他的真气依旧源源不断地传入到城隍印中,平平无奇的城隍印,突然出现了一直小小的蟾蜍,脑袋对着曲水,将口张开,那曲水竟然被牵引着,全部纳入了城隍印中。若是有人在此处观望,就能够看到如瀑布般宽阔的溪水,完成一道拱桥形状,最后竟然全部被一颗小小的印章锁住了。

    仿佛是吸收了足够的水量,那只小蟾蜍转换了方向,变成六七只精巧的小蟾蜍,朝着西侧的不同方向,将这股水柱源源不断地浇到西边的林子里。这和张睿的毛毛细雨不同,粗壮的水柱带着铺天盖地的力量,无情的冲刷着跳动的火焰,不多时,那一侧的火就看不到影子了,只有一条水流从山上留下来,竟然冲刷出了一条不浅的山溪,只是没有源头很快就枯竭了。

    仿佛完成了张睿的心愿,蟾蜍将头隐去,又是四四方方的一座城隍印,一点不显得特别。可是已经见过它的神奇之处的张睿,已经不再把它等闲视之了。

    感觉身体被掏空……张睿失重般的跌坐在地上,狼狈地躺在污水里,却连嫌弃的力气都没有了。

    可,这一切,都还没完。

    平静的天空,一时间风云际会,莫测的*又开始了。

第四十七章 娇娜() 
第四十七张雷鸣电闪狐族渡天劫华光宝柱使者问赌约(四)

    漆黑的夜晚,突然亮起白光,那圆盘大小的白色光圈如一轮满月,盈盈地挂在空中。可明明柳叶一般细长的弯月老早就上了中天了。两个月亮相映,让夜色诡谲起来。

    被砸出深坑的地面,有隐约的紫色光芒冉冉升起,将这死寂的山林染上一层迷离的紫纱。

    那紫纱扶摇而上,汇聚在半空中,又尽数消失在白色的圆盘中。圆盘忽然胀大,一时间,松涛峰上的天空风起云涌,紫浪滔滔。仿佛若有风,淅淅沥沥的雨,随之倾泻而下。

    躺在山脚下,张睿抬头看山顶的夜色,恍惚觉得这是他的错觉。没有雷鸣电闪,没有乌云密布,细如珠帘的雨幕就那么笼罩了创伤后的松涛峰。

    张睿在这雨水中,感受到宁静和温柔,雨水打在脸上、身上,打在身边的被灼烧后的地面上……每一个毛孔都呼吸起来,枯竭的真气也运转起来了。

    云梦仔从他耳廓里出来,站在他额头,望着山顶迷惘的说道:“不应该呀,狐族的普通天劫哪有这等威力?而这等威力巨大的天劫,竟然就这样渡过了?”

    “听你这语气,好像我们过得十分轻易似的。怎么?你们不需要渡天劫吗?”张睿伸出细长的手指,撩了撩他的鼓鼓的肚皮,开心的笑起来。

    “你知道天劫是什么吗?”云梦仔意味深长的问了一句,不等张睿回答,他又说道:“那边想来要发生好事,你怎么不去看看?”

    张睿将它从额头上托下来,一个鹞子翻身站起来,用法术将身上收拾了一下,说道:“走,哥带你去看看。”

    说着,一把将云梦仔捞在手上,张睿施展起法术,轻轻点几下,就到了山顶。

    “孔兄!”

    孔生孤零零地躺在漆黑的地上,雨水溅起的泥巴将他身上弄得脏兮兮的,看上去十分狼狈。他头发浸在泥水里,脸都看不清模样了。可张睿感觉到他的安详静谧,仿佛就要一直沉睡下去。

    张睿惊恐地跑过去,云梦仔赶紧阻止他:“还不知道他身上有没有重伤,你这样随意搬动,确定不会造成二次伤害吗?”

    孔生身上衣裳破碎,明显能够看到中衣上的凝固的黑色血迹。肯定是受伤了。张睿于是不敢妄动了,可这样任由他躺着也不是办法……

    太公此时,已经把可能会落入深渊的族人都救回来安置好,见到张睿守在孔生身旁,才感到十分愧疚——孔生本来就是为他们而受伤,他竟然没有安排人照看他就走了,实在不该。

    他走过来蹲下身子,握住孔生的手腕,侧耳倾听他的心脉。孔生这是五脏都受到了损伤,脉息已经微弱了。太公赶忙将内息探入孔生体内,修复他身上的伤害。

    孔生身上的伤口,仿佛被什么驱动,皮肤开始有了意识,聚拢起来汇集成一整块完整的肌肤,最后竟然看不出伤口所在。张睿又一次惊叹狐族的疗伤术。

    张睿将位置让出来,好让太公更好地施展法术。可太公却将手收回来,朝张睿歉意地摇摇头:“小公子,只怕老朽也是力有不逮了。”

    “那可怎么办?”张睿急道。

    “这是雷击所伤,我所能做的,不过是让他的伤口表面愈合了,看起来不那么狰狞,却难以拔除天雷的暴虐,只要有这些雷电之力在他体内,他的伤口就难以完全复苏……”太公想起孔生的五脏六腑在被他的内息修复之后,又会即刻被雷电之力撕裂开,竟一时间想不出应对之策了。

    “你们族里难道没有人受过这种伤害?想来总是有办法的,您再想想吧。”张睿记得太公曾经说过,它们族渡过了好多次天劫,那么定然有人受伤,孔生的伤口虽然稀奇,但和一半的雷击之伤,原理应当是一样的才对。

    “小公子所言不差,我们确实有人曾经在累劫下生还。可这一次天劫比以往都重,孔先生的伤,也不是以往的皮外伤可以比拟的。他如今伤入肺腑,恐怕无法了……只能慢慢将养起来,再慢慢寻找救治的办法了。”

    太公沉痛地说道,他原来因为娇娜的事情,对孔生有了不满,在孔生困难的时候将他驱逐,没想到孔生竟然一点不记仇,在狐族危难的时候,还从千里之外赶回来,救他们于危难之中……

    “让我来试一试吧,说不定能够侥幸成功呢。”一个粉色衣裳的少女从太公身后走了出来。

    “娇娜,你确定有把握?”张睿欣喜若狂。

    “勉力一试。孔先生救了我阖族,我实在难以表达内心的感激,愿意试着救治他。”娇娜感激地看着地上的孔生,说起他来,也是赞许和钦佩。

    “娇娜,你……做不到的。”太公没有试图劝阻,只是淡淡地说,仿佛是一种断言和对事实的陈述。

    “怎么回事?”张睿弄不清楚他们的哑谜。

    “总要试一试才能说服自己。”娇娜也淡然回应道。

    张睿不是第一次看到娇娜施法术,却依旧惊为天人。她将孔生的外衣掀开,用手大致感受了一下五脏六腑的位置,然后将手上的金镯子脱下来,闭上眼睛,缓缓送出一口气,一颗红光氤氲的圆珠子从她的檀口吐了出来,盘旋在她头顶上。

    娇娜长大了很多,脸上的稚嫩和娇憨都削减了,只有那双灵动的眼睛和坚毅的双手,一点都没有变化,张睿仿佛想起当日皇甫公子手上时候她来治伤的情形。

    为什么同是狐族,却只有娇娜会治伤呢?张睿一直有这个疑问,却没有人为他解答过。担忧孔生伤情,他不敢多想,关注着娇娜的治伤手法。

    金镯子贴在孔生身上,似乎罩住了孔生的脏器,娇娜口里念念有词,那镯子的半径竟然还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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