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仙猿摘果”虽是极普通的一个招式,但在罗亮手中使出来,却别具一番威势……钟源喝声“好剑法”,疾闪开去,瞬息之间,回攻两掌。
谁知“猿公剑”玄妙精奇之极,这一使了开来,立刻青光大盛,迫攻而来,宛若长江大河,滔滔涌至,又似春蚕吐丝,绵绵不绝。
眨眼之间,钟源已全身笼罩在青光剑影之中,虽是拳出如风,真力强极,却也仅能够撑住,拳圈缩得甚小……月光斜照在碧茸茸的坡底,光线甚是黯淡……坡间两人,此时各施所学,但见蒙蒙青气,罩住一圈拳影,蕊出千百种光彩变化,耀目生辉。
乍看来似乎钟源处在劣势,但看他面含微笑,又似乎并不在乎这一时的处于下风。出拳威猛已极,呼呼劲风直刮得草木飞扬。
罗亮伏势猛进,突见钟源密如铁桶般的防守中,竟露出稍许破绽。他想都未想,“呛”
地一声,一楼青光已深将进去。
罗亮明知这一剑照直刺下,对方必然会受伤挂彩,可是敌人这一脚,时间部位俱妙绝霸道,使得自己非避开一步不可。
这一来剑上真力不能贯足,“呛”地一声龙吟,各各分开……钟源这一夺回先机,双掌摹地如惊涛骇浪,乘机猛攻而至。口中连连狂笑,声震四野……以他们这种高手争战,危机系于一发。罗亮眼见形势突然逆转,也“嘿”地怒哼一声,青光暴涨,复又卷土重来,急攻猛袭。
两人斗得光华暴射,钟源立意反攻,一双蒲扇大掌翻拍,斫、打,与罗亮长剑,相互争先。每一招每一式,都凌厉已极,只要稍一疏神,怕不立时血溅当场,饮恨以终了。
罗亮神情冷冷,眼中不时露出狂飚,但他经验甚是老到,知自己功力较对方矮上一筹,立时守多攻少,先不求有功,招数问老练油滑已极。
也不知斗了多久,罗亮与钟源两人,脸额和身上都出了汗。
彼此之间都同一心意,在想着:“这家伙怎么如此强啊!”
月已西沉,众星也失去了灿烂的光华,天边已露出一丝曙光这一战实在太久了。罗亮已使尽本身绝招,仍然未曾打败敌人,这还没多大关系,最可怕的是渐觉疲累。这是内家好手最忌的现象,因它证明真力消耗过度。
反观钟源,虽也口中喘气,但仍气闲招猛。这可是因习正宗内家功夫的好处。钟源的招式虽及不上师弟龙任飞的多变复杂,内力却是师兄弟三人中,最精纯者。
罗亮心想:“姓钟的纵然没有奈我何,可是这样斗下去,我必然累死在他手中!”当下暗作准备。
如此又支持了一会儿,天际已是大白,从人被这舍生忘死的打斗慑得早忘了时间。只见罗亮突然奋其余力,嘿然一喝,再度使出猿公剑法中的绝招……“老猿攀枝”,看他猛可一纵身,离地寻丈高下,青光敛来,虹挂而下,这一剑真力完全凝聚剑尖,风声尖锐刺耳。
钟源眼中神光暴射,双掌连挥,足下一阵乱踩……“呼!呼!”数声,招虽是破去,倒底被迫退数步……罗亮见好不容易得着优势,趁着剑式未尽,倏然短剑震啸一声,闪出无数剑影,亦上亦下,罩向对方身形……这一式称为“悟空拔毛”,那许多道剑光青霞,状像千根毫毛,上下不定,游移难准。
钟源看来有些狼狈,焕然他舌绽春雷,喝声中那右拳“呼”
地化为掌式,身随手转,瞬息间,滴溜溜转了好多圈,登时风声激荡,威势大是不同。
罗亮但见敌人潜力陡增,宛如身外平添一层铁网,千百之剑竟是无孔而进,心中一惊…
猛地钟源又一声大喝,罗亮的剑招尚未使尽已被对方震开一尺,霎时剑气黯然消失,仅见身影平地涌起,直攻过来。罗亮一看不对,力图平反败局,出奇着,走险招,剑化“老猿提壶”这式,直指对方前胸,以攻为守。
钟源哈哈长笑,眼看罗亮来剑直而不稳,他已洞悉对方必是真力空虚,后劲不继了……
眼看罗亮剑尖距钟源胸不足两寸,突地钟源收胸吸腹,右手掣敌腕,左手如拳直捣过去……
这招用得险之又险,只要罗亮内力稍足,钟源一时间必然拿他不住,那么在钟源左拳尚未攻到之时,罗亮短剑已插入对方心窝。
然而正如钟源所料,罗亮果是再也吃不住,只闻——“碰!”地一声””””””
罗亮手腕被轻轻一拂,立刻全身发麻,跟着钟源左拳也击上他肩头。幸是钟源存心仁慈,加上心中也甚惋惜“猿公剑”艺成不易,竟将对方打个踉跄,立刻跳了开去。
罗亮脸成死灰,内力的损失加上失败的刺激,他身子变得摇摇欲坠……钟源也好不了多少,脸色有些病态地发红,张口说了句:“承让!承让厂转身疲困地踱回己方。
场中异常沉默,此次谁也不敢开声为那方叫好,每人都张口呐呐,回味着刚才的一场龙争虎头。
到此时一胜一和,白眉老人给一方占了优胜……天光已是大明,雀鸟鸣声划过湖海,一轮红日在天边升起,一股热浪袭了过来……数十人停立山顶,分成两地遥遥地对峙……长白双雕的老大、沈一鸿汕汕笑道:“昆仑绝艺果是不凡,看来只好由老夫兄弟出手了!”
这句话狂傲已极,不但将昆仑派轻视一番,好似昆仑派只有他能胜得了,并且兼将猿公剑奚落一阵。
罗亮脸孔涨得通红,盛极一方的他,在长白双雕面前却大气也不敢哼一声,只独自闷闷地立着。
沈一鸿、沈一雁兄弟双双步入场中,他两一色打扮,白衫黑裤,背上斜挂着一式古松纹上剥。翩翩风度,真似清高已极。
但看见他们狂傲的神气,不可一世的模样,每人对他们的好感,立时都要打个折扣……
这沈一鸿、沈一雁两兄弟一出,气氛更是大变,要知五子八魔昔年的声名,已是响彻天下,如今一晃数十年,再度出山,名头还弱得了!
沈一鸿仰首笑道:“咱们兄弟素来联手进退,诸位有意,皆尽可放胆来攻多少不拒!”
他这句话不啻蔑视对方已极。大个子鹿加首先怒喝一声,但立刻为灵土真人摇手制住。
白眉老人长眉微皱,他所最顾忌的两位棘手人物终于出面了,不由得他不挺身答复……
“贤昆仲绝技高妙,天下无双,我宫老儿首先佩服!”白眉老人似赞还损地说道:“不知贤昆仲两人同时动手是算一场呢,还是算两场?”
沈一鸿傲然一笑道:“自然算两场!”
白眉老人稍微点点头,刚才从谷无双的身手,已可看出长白双雕武学的一个大概……虽然五子八魔昔年同负盛名,但倒底五子因是名门正派,在江湖人心中总要高出一筹。而白眉老人与长白双雕也从未碰过手。
白眉老人知己方除了自己与灵土真人士外,无人能与这双魔对敌,迅速地朝灵土真人弟了个眼色……灵土真人自然晓得他的心意,于是两人也双双步下场来。
从龙任飞与谷无双起始至此,最少也已过了四个时辰。此刻天色大明,竟是万里无云的大好天气。
长白双雕眼见对方两人下来,同时一声长笑,他们来此,倒多半存着与白眉老人、灵土真人较量来的。
沈氏兄弟如以单打独斗,与白眉老人等也仅在伯仲之间,可能尚低了一线,但他两合作已惯,联手进攻,功力自然倍增,如此一来,胜负倒甚难预料。
沈一鸿、沈一雁在数十年前即抱着争雄天下的心意,但逢着武神、武仙,他们却不能不乖乖隐身深山苦修绝技,这一出山,虽是武神武仙已谢世,那他们只有找五子晦气了。
就在这剑拔弯张之时,谁也没看见有两条身影从湖面电射而来。这两条身影一东一西,中间隔着大孤山,因此双方也互看不见几乎在同一时间,一齐抢上了大孤山。
摹地一个矮小的身影从石裕清一方翻出,那对精光摺摺的眼睛,朝坡底上人瞧了一眼,竟露轻视的目光……这时场中激斗已起,谁都被吸引,那还会发现此人的来临?此人也不动声,静静隐在一大岩石后面,眼睛却朝另一山坡上钟源等打量。
场中比斗已始,长白双雕背背相靠,四只手掌分向八方击出。
而白眉老人与灵土真人却在他们四周游转。
渐渐游转愈速,只见两条身影,风驰电掣围绕着长白双雕,其快无比。这仅仅是试招之始,双方眨眼间已扑了三四掌,却未闻一声拍击声。
这四人的功力火候,俱是一甲子以上,然而出手打却柔和和淳厚,那像前两场的风涛骇浪,然而其中凶险,可是紧凑了。
沈一鸿、沈一雁兄弟打定以逸代劳,四只手相辅相助,从容将对方来招—一化去……白眉老人与灵士真人同一心意,俱想先看清长白双雕优劣所在,最主要的是先得将他们拆散开来,以免他们联手之其势锐不可挡渐渐战云愈密,白眉老人陡地长啸一声,生似向灵土真人递了个暗号,只见他突然凌空飞起,双手挟着雷霆万钧之力,朝长白双雕兄弟击下。
灵土真人更不怠慢,长发飘动间,双掌已使出招“南海屠龙”,一左一右也更向对方两人当中插去……长白双雕当然知道白眉老人两人心中打的什么主意,他两心意早通,哈哈各自大笑,果然分了开来。
白眉老人心中一喜,乘着余势,立向沈一鸿背后击去……那晓沈一鸿生像背后长了眼睛,白眉老人在空中一连变换数个招式,居然连沈一鸿的走路也摸不清。
那边灵上真人还不是一般情形,只见过长白双雕兄弟暮地分开,但走的路线似乎却是相反而相同的方位,令人不可捉摸。
白眉老人与灵士真人俱吃一惊,下意识相互路近一步,以防对方厉害杀手。
这长白双雕两兄弟果然练得一套出奇的阵法,各自按着九宫方位,出手却显见报辣。
沈一鸿出左手,沈一雁即右手,反之则一右一左,一人放劲则一人收劲,立时场内狂风大着,气势竟是倍增。
这长白兄弟出手真可谓天衣无缝,妙绝人寰,白眉老人与灵士真人立时被处于下风,势绌地招架着。
长白双雕迅速如电,扑击似鹰。雄浑霸道的压力,若非白眉老人两人,几乎无人档得住。
钟源这方显见紧张,清真人与玄静子俱已成名多年,但与眼前四人相较,不啻浅潭对大海。
四人越斗越急,俱是年近百龄之身,功力深湛,阅历丰富,攻的沉稳狠辣,守的如金汤城地,牢固无比。
但这只守不攻倒底不是办法,只见长白兄弟越转越快,压力木断增强,生像身法快一分,则力道强一分似的……“再不出去,可得活活困死!”两人同一心意,只见白眉老人与灵土真人同时大喝一声,两条身形一东一西冲天而起……长白双雕哈哈一笑,两人突地一聚,单手互握,各自腾出一只左右手,分像白眉老人与灵士真人攻出。
这正是长白双雕所练最厉害奇功,立时两人俱功力增加一倍,这对方如何承受得住?眼看飞起的两人逃不了这一掌,钟源一方不禁惊起来了……那晓白眉老人突地双手一供一推,雄厚的掌力暮地朝灵士真人击去。灵土真人立时会意,百忙中呼地发出一掌。
两股真力在空中一碰一带,“轰”然响声中,两人身形各自转了方向,一北一南飘出两文,刚好避开了长白兄弟致命一击。
长白双雕见对方被自己逼得途穷技绌,不禁哈哈狂笑,道:“宫、涂老儿可尝得咱兄弟手段?哈哈!”
白眉老人气定神闲,毫不生气,缓缓说道:“长白绝艺的确不凡,老朽佩服得紧!”
灵上真人也在旁微笑不语……沈一鸿兄弟心里一丝高兴,面上却仍冷冷的,他两虽佩服对方脱出自己掌力的机智,但也为此耿耿于怀。
白眉老人知长白双雕厉害之处即在两人互增功力的绝学上,心中暗暗盘算如何破解之法。
此刻那隐身在岩石后之怪汉突然现将出来,悄无声息地混进入群,那顶丑的像貌,骇然竟是章格鲁。
战云又起,此刻白眉老人知道避重就轻,与灵土真人隔得远远的,遥摇向长白双雕进招。
长白双雕兄弟两仍左右手相连,各出一手分别向两人全力猛攻。
灵士真人与白眉老人一般宽阔农抱,发白如雪,像貌清奇,这一展开身形,进退往来之时,泡袂飘舞,真有松鹤之姿。
灵上真人展开小巧腾挪身法,中间夹以内家重掌力,一招一式朝对方猛攻,生像已引起真火。
白眉老人也尽量施出“大小遁法”。人影纵横飞舞得神速已极,若换常人,真看不清楚这两人的衣着,更别说相貌了。
尤其灵士真人,虽掌力及不上白眉老人深厚,轻功之高一时无两,身形之快,直似一缕轻烟。
长白双雕本也以轻功夫称雄江湖,这时两人联手进退身法不禁显得有些呆滞。加上对方一意游斗,不禁牵动心痒处…“呼”
两人蓦地分了开来,似初出时般,两人脚踩九官方位,与白眉老人、灵土真人争先斗快起来。
只见场中两条灰影,划出两圈轨迹,这轨迹神奇奥妙已极,竞似天罗地网,方圆十丈内,被它密密地封住……另两灰影在内里左冲右突,时腾高而时泻地,来去之间直似电闪。
至此时,决斗已到了最高潮,四周围观之人墓不屏息静气,连那目高一切的章格鲁,也看得暗自点首。
双方的绝学已尽量展开,双方的弟子也紧张地注视着他们的一招一式,这种临场的千变万化,可不是师父传授得了的。
长白双雕因合作已惯,自然配合得紧凑无懈,但白眉老人和灵士真人又是易与之辈?双方一边招数功力都要显得奥妙凌厉一些,而一边却合作无间。只要白眉老人等不让长白双雕再联手一起,倒恰好能扯个平手。
晃限又是数十招过去,长白双雕也知只有兄弟俩再联手起来,不然必不能胜过对方。但白眉老人与灵士真人岂能容此,正是拚命地要将两人分开……白眉老人与灵土真人身法虽是神速已极,但要突破长白兄弟的围困,也很大费周章。
长白双雕极力要将相互间距离迫近,但他们可不敢乱了步法,只能尽量将圈子缩小。沈一鸿摹然右手穿出,其快如风,看看似攻向灵士真人,那知足下一闪,却改攻白眉老人胸前要穴。
白眉老人如何不知这招后面,跟着的将是左右手交替源源攻击,但如自己避开,则灵士真人势必要受两人夹攻。
立刻他长啸一声,掌上力道突地强雄凌厉无比……“拍拍”两声,左右手各对了一掌,沈一鸿借力一退,白眉老人身形稍稍一挫,便又跟跃扑上。
这一来,长白双雕竟被生生拆散,战团立刻分成两起。
白眉老人见大功告成,与灵士真人同时仰天长啸分头向沈氏兄弟迎头痛击。
沈一鸿见自己一个失手,竟与弟弟分了开来,心中不竟又急又悔,眼看对方招出如山,再也顾不到弟弟了……,这变化显然更紧张,只见双方俱到拚命地步,旁观请人俱为他们捏着一把汗。
首先沈一鸿已支持不住灵土真人的重手狂攻,口中暴喝连连,几番想翻腕拔出长剑,都被对方紧凑的掌法逼得没有空间。真是一番失着,束手缚脚。
白眉老人身法轻快天伦,宽袖摆动,有如大鹤横空,由上空扑下。沈一鸿闪开数尺,待他落地后,作势欲起之际,也自同时跃起,捷如飞鸟。
两人一先一后腾起空中,在坡间电掣般绕射着,双方绝招如抽丝剥茧,连绵不绝,气势悠长。
沈一鸿知自己如不与弟弟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