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众人都有点迷糊,怎么就是情理之中了?
沈大儒向林愁点点头,
“林师,我与武勇听到消息,难耐心中之热切,不请自来,还请见谅。”
林愁拱手为礼,
“当不得,沈师太看得起小子了。”
沈大儒连连摇头,
“当得,如果林老板还当不得一声‘师’,那我沈大儒岂不是要羞愧而死。”
沈大儒不给林愁解释的机会。
微笑道,
“言归正传,这浇驴,又叫做‘叫驴’、‘活浇驴’、‘活叫驴’。”
“顾名思义,烹饪此菜时,作为食材的驴一定是要专门饲养的,并且还要活蹦乱跳的带过来,据说要在地上事先挖出一个刚好与驴腿长相等的坑洞,再铺上造型如古代犯人所用的枷板一样的工具木板,不过是四孔的,可以将驴的四条腿放入,使其在坑内悬空,动弹不得。”
“然后就在驴的旁边支起大锅,煮沸专用的老汤,此汤以猪骨、整鸡、驴筋、驴心、猪肚头、猪舌熬制,据说是浇驴的绝世好汤。”
沈大儒说到这的时候,有些人的脸上已经不太好看了。
“接下来,正如同诸位想的那样,将驴或臀或背脊处的皮划开剥下部分,以老汤一勺一勺浇上去,直到驴肉熟透一层方才割下一层。”
“浇汤时,驴由于四蹄悬空使不上力,但其肌肉皆可活动,扭臀甩尾抻颈,带动被浇处一起运动,这样的肉才最是合格,一头驴,可吃之处不过两臀两条背部里脊,余者皆弃。”
“凡是浇驴用过的驴,便失去了行动能力,但由于伤口被烫熟,又不会立刻死亡。。。从做这道菜开始,直到被弃后哀哀叫着死去,长鸣不息,因此才被叫做活叫驴。”
“薛师,可是如此之法?”
薛阵点头,
“正是如此,厨之一道,便是追求极致的过程,虽是残忍但却别无他法,因为以此法作出的驴肉,乃至鲜。”
在场众人哗然,
“太残忍了。”
“天啊,这菜。。。吃不得啊。。。”
也有人满不在乎,
“那有什么,不过牲口而已。”
“嘿,第一次听说,新鲜,听的我热血沸腾的呢。”
“呵呵,变态。”
宛君如直接说道,
“第一道菜,我投给林先生。”
薛阵昂着头面无表情。
薛光远笑笑,问道,
“薛阵,你可服气?”
薛阵转身过去尝了一筷林愁的东安鸡,这才淡淡道,
“并无。”
但凡是个人,都能看的出他脸上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砰!”
薛光远一拍桌子,厉声道,
“马尿糊了心窍的玩意,你有什么可不服?厨艺六道,色香味形意养,最重要的是什么??”
“这。。。缺一不可。”
薛光远哼了一声,
“放屁,最重要的是有人吃!食客不吃的东西,难道你要用上填鸭之法?气煞老夫也。。。当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薛阵愣了愣,忽然向宛君如深深鞠躬,
“多谢宛姑娘提点之恩,这一局,的的确确是薛阵败了。”
他又面向林愁,
“林小友,这一局薛阵输的心服口服,请说出你的条件。”
“哦,终于轮到我了是吗?”
林愁摊开手,
“你的手指。”
“好。。。你说什么?!”
林愁面无表情,冷冷的看着薛阵,一字一顿道,
“我说,我,要你的一根手指,拿来吧。”
空气宛如凝固,良久,才传来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秦武勇一哆嗦,完了,刚才那句话已经直播出去了。
薛光远道,
“林小友,你这是何意?”
林愁很随意的又一摊手,
“没什么意思。”
薛阵面带冷色,还在笑,
“如此,接下来还有四局,小友是准备各要一根手指?左手,还是右手?哈哈。。。老薛我习惯左手颠勺,小友要右手手指如何,老薛我还要留着右手炒菜。”
林愁微笑,
“老薛你不用担心,因为,第二局,我要一只手;第三局,一条腿;第四局,项上人头。”
薛光远叹息一声,
“小友,可是薛阵又有何得罪之处?”
林愁摇头,
“没有。”
“那是薛明放那小畜生?”
“也不是。”
薛光远须发皆张,面色冷厉,
“那老夫敢问小友一句,虽往日有怨但薛家与小友近日无仇,如此,是何原因?!”
“咔嚓。”
薛阵已经捏着一根血淋淋的指头放在林愁手里,
“不必再问,愿赌服输,这是林小友要的东西,收好。”
林愁掂了掂手指头,擦干净放在桌面上摆好,抬头直视薛阵,
“不,近日,有仇。”
。。。
下城区,正西门,赵家。
正在和妻子爱绮下棋的赵贤良说道,
“玉儿最近虽然调皮,但老祖宗非常高兴的样子,看来玉儿进步很大啊。”
爱绮说,
“何止是进步很大。。。要说荒野上那个神奇的小馆真的太厉害了,怪不得老祖宗每次都要提上几遍。”
“哼,老祖宗的话他们都不见得会去听,只知道眼红玉儿,小人之姿。”
两人正说着,赵虎飞奔入院,边跑边大声叫道,
“不好了,不好了,琳姨在哪,琳姨呢?”
“赵虎,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赵虎一见赵贤良,大喜,
“小叔,二二二爷在不在??”
“他老人家日前受了伤,应该是闭关去了。”
赵虎啊了一声,
“这可怎么办!那琳姨呢?”
“琳姨与老祖宗去了黑沉海。。。到底怎么回事,慌里慌张的!”
赵虎面带苦涩,
“老祖宗提过的那个林愁,去找薛家的麻烦了。”
赵贤良愣了愣,
“这与琳姨有什么关系,大惊小怪。”
赵虎急道,
“那林愁约定与薛阵比试四轮厨艺,第一轮,他要薛阵的一根手指,第二轮,一只手,第三轮,一条腿,第四轮,就要薛阵的命啊!”
“我知道的时候听说薛阵已经输了第二轮。。。时间不多了啊,琳姨,琳姨她。。。”
琳姨与薛阵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整个基地市人尽皆知。
赵贤良也懵了,
“他,林愁?他一个小小的一阶。。。凭什么。。。”
爱绮提醒道,
“你忘了炉山的事了?”
赵贤良当机立断,
“我去请二爷,爱绮你让冷涵。。。算了,冷涵还在炉山出不来,你去求四爷,让他去黑沉海上寻老祖宗和琳姨,就四爷爷在水面上走的快了。”
“好。”爱绮起身要走,忽然说,
“让二爷把子玉也带上,子玉和林愁关系不错,万一有什么不可挽回的局面也好说得上话。”
第五百一十六章 薛阵的第三道菜,罐肉()
众人死死盯着看林愁膳台前头那并排摆着的一根手指和缺了手指的手掌,即便有的人是荒野上厮杀惯了的狩猎者,也不停的搓着牙花子。
这可比赢了几百上千万的筹码一起堆在桌子上来的有冲击力多了。
两个都是狠人啊,一个剁手一个被剁,依然面不改色谈笑风生。
林愁笑眯眯的帮老薛把断腕包扎好,老薛抬胳膊瞧了瞧,
“成,不耽误干活。”
“接下来的菜,林小友,可要小心了。”
林愁点头,
“我一直很小心,哎对了老薛,借我点东西用用呗?”
众人心里齐齐蹦出一万只扛着卧槽大旗旋转跳跃闭着眼奔腾呼啸的羊驼,你丫还有脸借东西呢嗬!
老薛一点不含糊,
“要什么,随便拿。”
“成嘞,牵你一只滩羊,记账吧。”
薛阵哈哈大笑,
“林小友,一只羊而已,况且比试当中谈何记账,是瞧不起我老薛吗?”
即使再不了解薛阵的人,此时也不禁为他的气度所折服。
至于那个姓林的,众人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如果不要脸也能算是一种气质的话,这货无时无刻不透着一股子不要脸中枭雄的气息,登峰造极。
薛阵第三道菜要做的是牛肉,一边处理牛肉,一边还向在膳台后不知道鼓捣什么的林愁问道,
“林小友,刚才那道‘挂鸭’,滋味丰醇至极,不知林小友是否亦知晓与其齐名的‘油鸡’的窍诀?可愿说给老夫听一听?”
只听那头喀吧一声脆响,咩咩的羊叫登时没了动静,
“油鸡当用油鸡做,棕鸡不输鸡枞味。”
“如有机会,老薛来我小店,品尝一二?”
“大善!就这么定了。”
薛阵大笑着自嘲道,
“当然,前提是老薛我能活过第四轮比试。”
薛阵单手执鱼嘴长厨刀,轻轻一划,整片牛腩上斜斜脱落下一小片独肉。
一般来说,人们习惯把前肘道腹部的斜斜一宽条肉叫软五花,也称奶脯,这部分的肉质最为细嫩,柔滑可口。
牛肉虽不称为‘五花’,但也离不了这个道理。
不同的是,薛阵选的这牛肉,是烫皮牛肉。
顾名思义,烫皮就是就是不去牛皮,只以热水浇或烧红的铁棍烫去除尽牛毛的牛肉。
牛皮质地坚韧难嚼,如果处理不当,则口感尽失,更何况薛阵是要连皮带肉一起来做。
林愁抬了抬头,
“带皮?很麻烦啊。”
薛阵道,
“还可以,带皮吃着更香。”
林愁说,
“老薛,你这鳜鱼不错啊,饿了多久?”
“马上百日了,只喂酒和糖还有一些秘料,肚子里头,什么都没有。”
俩人的画风忽然就变了,就这么聊来聊去的。
如果不是那血淋淋的手掌手指头还在那摆着,人们都以为这俩人是往年交好基友了。
两大块牛软五花准备好后,薛阵开了喷枪用火重重的炙烤一遍牛肉,烤到肉皮紧缩边缘微微翘起时方才住手。
以鱼嘴刀将肉修理整齐后,再用二毫钉板将牛皮细细戳破,并不伤及肉质。
随后在其皮质表面附上一层百里香和紫花苜蓿,喷枪点燃继续炙烤。
晒干的百里香和紫花苜蓿的温和的燃烧着,一缕缕青烟从火焰上分离,即使有风机,整个大堂也能够闻到袅袅清香。
待上面的百里香和紫花苜蓿燃烧殆尽,薛阵又把牛肉放进冰水中冲洗洗净。
洗净的牛肉牛皮在下,直接下到覆满牛油块和水的平底锅里,慢火细细煎牛皮足有一个小时,这才又折到加了葱结老姜的冷水大锅中。
“呲啦!”
被油煎得滚热焦黄的牛皮如水溅出大量气泡,薛阵将锅开至小火,慢灼细炙,单手不急不缓的打着水面上的浮沫,不假它物,犹如正在焚香的老僧,面色平淡如水,自有一种淡然与超脱。
另一面,沈大儒低语道,
“不论如何,薛阵终有名仕之风,这做菜的意境,着实惊人。”
秦武勇咧咧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直到浮沫不出,薛阵捞出牛肉,复下滚油锅略炸片刻,其间只加了一截老桂皮、花椒粒和八角,再无其它。
秦武勇实在忍不住了,不顾旁人眼光,带着机器径直走上前去,
“薛师,敢问您要做的,是什么菜?”
薛阵道,
“这菜取自大灾变前俄罗斯国的罐肉与华夏名菜坛子肉结合,也算是我创新的一道菜品吧。”
薛阵将牛肉切成几乎有巴掌大小正方形肉块,横刀贴住牛肉底面,
“唔,方便帮老夫滚一下牛肉块么?”
“怎么滚?”
薛阵道,
“抵住牛肉上端,沿着案板往另一个方向翻动即可,老夫我这手,现在着实不大好用。”
“好,力度呢?”
“推就是,不用管我。”
秦武勇依言滚动牛肉。
却见薛阵刀不离肉,横在案板底部单手轻推慢挑,随着秦武勇滚动牛肉,一条长长的有棱有角的牛肉片便被推了出来。
秦武勇惊了,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
“这样也能切出回纹刀?”
薛阵笑道,
“熟能生巧而已。”
说着轻轻一拨,肉片便原路滚了回去,又成了正正方方的形状。
立起肉块牛皮朝上,经过煎炸煮制颜色漂亮深邃的松皮状牛皮上出现的亦是方正的回字纹,由内及外,连绵不绝。
将所有牛肉切好,薛阵从膳台下方搬出一个近半米高的黑色瓦罐,
“这是黑陶,我嘱咐陶窑那边特别烧出的加厚黑陶并且用了铁粉,罐壁足有二指厚,颜色也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有些锈红又乌黑,不好看,但却是罐肉不可或缺的必需器皿。”
秦武勇似懂非懂的点头。
薛阵把几个对半切开的洋葱与西红柿放入罐底,依次码一层牛肉,再加火腿块、冬笋、炸过的鸡腿、鱿鱼和干贝、纱布袋装拍碎老姜、葱结、蒜头,再码牛肉,一层一层直到满罐。
最后沿罐口撒盐,倒入醪糟汁和酱油,湿润的厚纸封口。
烤炉内点燃谷糠壳,半埋罐子。
薛阵拨弄着谷糠壳,
“林小友,我这道菜,可是有点久的。”
那边传来林愁醉醺醺的傻笑声,
“哈,我这个,更久。”
第五百一十七章 再等等()
(感谢盟主等吻大人万赏,么么么哒。)
谷糠壳将燃不燃、燃而无焰由里及表,只见微微发红的火星和烟气却不见明火,这样的火有个专门的名头,叫做“子母火”,子母火温度低且柔和,多作为煨制之用。
对厨师这行稍微有点了解就能知道,做菜只要一用上子母火,那起底儿也要三五个时辰。
足足半个多小时过去,罐口的湿纸才刚见鼓胀。
里面的水温上来后泛起水泡,这些泡泡被纸阻挡后破碎,在纸张外部鼓出清亮的浮沫。
薛阵不时以蘸了开水的毛巾轻擦封口纸,直到一个小时后,罐子才只见水汽不见浮沫。
薛阵又拿出一瓶酒液,打开时,辛辣呛鼻。
秦武勇可算相当之熟悉这个味道,
“薛师,这是龙舌兰酒?”
薛阵没想到有人居然知道这种酒,
“咦,据我所知这基地市里好像只有我才以这种酒制菜,小哥儿是如何认出这酒的?”
秦武勇挠挠头,
“咳咳,我在荒野上饥饿难忍的时候,生啃过龙舌兰。。。那个。。。龙舌兰的味道比较独特嘛,所以薛师你一拿出这个酒我就闻出来了。”
薛阵微笑点头,撕开罐子的封纸,又拿了一大一小两个盖子出来。
罐子口是类似于泡菜坛子一般的结构,有外沿和内沿,只不过外沿要比一般的泡菜坛子宽上许多。
小盖呈碟状,带着一圈内扣,正好嵌入罐口内沿。
薛阵将整整一瓶酒都倒在了罐口外沿处,又盖上碗状的大盖,再在罐口浇上一瓶龙舌兰酒,彻底密封。
待蒸汽开始由罐口边缘的酒液中冒出第一个气泡时,薛阵将酒液点燃。
幽蓝带着赤红的火焰扶摇直上两尺多高,酒香肆意招摇,足足十多分钟火焰这才熄灭。
薛阵找了个椅子,面向炉火坐着,
“林小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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