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今日你就别走了!唐家堡就是你的埋骨地!”
看似德高望重的八姑婆这时如同换了个人!她一马当先,举着那把精钢打造的龙头拐杖,劈头盖脸地朝景天狠狠打来!
几乎与此同时,靠前的唐门子弟们,投出种种涂抹了剧毒的暗器,配合着八姑婆的攻势朝景天招呼。他们根本不顾及,那个名叫“唐雪见”、自幼生长于唐家的少女,离自己暗器的目标是如此之近!
第二十八章 世路如冥,容我苍茫试剑
“啊——”
感觉到周围情势,唐雪见本能地长长一声尖叫!她心下已认为,今日便要死在这些狼心狗肺的亲戚手上!恍惚中,女孩儿仿佛能看到那一张张熟悉而凶狠的面孔!
不过就在这时,这议事堂中所有人都听到一阵细微而犀利的嚣叫声。几乎与此同时,无数道白气以少年为中心蓦然朝四外激射!这白气极寒,虽然好似虚空中的烟气,却如有实质,似疾风骤雨般扫射在唐门子弟的身上和兵器上——日后威震六界的“穹雪娲灵斩”,就这样第一次亮相在渝州城小小的唐家堡中!
虽然这时候,景天只不过初悟,穹雪娲灵斩还没有什么华丽的特效,但是看其效果,已经露出其强横而狰狞的真实面貌!
如此还不够。早就按捺不住的紫刃魔剑,龙吟一声破鞘而出!随着景天的心意,魔剑宛若一条游龙,闪耀着紫色的剑气光华,在七歪八斜的唐门人群中纵横冲突,转眼就精准地割伤他们重要的穴位!雪白的寒气、灿耀的紫光混合在一起,正显得无比诡异妖艳!
“飞蓬驭剑诀!”
这一招唐雪见认识,只是她还没见过少年能如此精准细微地操控。她不知道,景天目前已是罕见的两系双修。在他掌握了水系灵术二阶的“处柔”境界之后,便对剑技三阶的“剑气”有莫大的辅助作用。因为掌握了处柔,熟谙了水性的“处于下,无所不在”的精髓,便让他能更加精密细微地操控剑气了。
当然,景天也很幸运;这一次含愤出手,本就提升了他招数成功的运数,何况对上的是这批武林人士。无论这群人武功怎么高强,却还是草莽江湖中人,比上景天这个登堂入室的修道之人,境界上已差了一大截。
于是,电光石火间这议事堂中除了景天和唐雪见之外,已经再没有站立着的人!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唐门子弟全都扑倒在地,再无声息!
看着四周披靡在地的唐门子弟,景天冷哼一声,拉着唐雪见就要往门外走。
“等等!”
没想到才走到门边,唐雪见便挣脱他,回头道:“你、你把他们都杀了?”
“嗯?”
景天诧异地望向唐雪见,正见她满脸的不忍。
“唉!”
景天暗自叹息一声,心道这位大小姐的心地不是一般的善良。她所谓的家人,已如此待她,她却还在担忧他们的生死。不过转念又一想,若换了自己遇上这样的境地,差不多也是同样的反应吧。
心中转念,景天便立定转身,仗剑朗声呼喝:“呔!谁再继续装死,只不出声,我便要他永远别出声了!”
话音未落,唐雪见便惊奇地看到,本来满屋遍地的“死尸”,突然间竟个个辗转翻动,还呻吟出声!也许是听了少年恐吓,那忍痛呻吟之声还越来越大,越来越做作!
唐雪见顿时心中雪亮。想一想,她不禁又好气又好笑。看着这一群贪生怕死之辈,唐雪见再无留恋,义无反顾地转身夺门而去。景天在她身后缓缓相随,出门前,他深深地扫了地上这些唐门子弟最后一眼,那眼神如蕴冰雪。于是他目光所及之处,唐门子弟尽皆胆寒。
离开了唐家堡,两人一路往璧山的方向赶。路途中二人商定,接下来要并肩仗剑江湖,一边历练,一边帮徐大哥他们寻找五灵珠。
就要彻底离开渝州了,行走在山路上,自幼生于斯、长于斯的唐雪见,忽然有一种再也不会回来的预感。默默地思忖了一阵子,她便开口跟景天说道:“小天,我说不定再也不回渝州了。”
“嗯。”
“我在渝州城中,认识几个要好的闺蜜。有李家的凤娇大小姐、金员外家的先菊二小姐,还有宁家绸缎庄的素云大小姐,还有……我想跟她们道个别。”
“嗯,那你去吧。我也要去永安当拿点儿东西,我们到时候在城东南的城隍庙会面。”
“好的……小天,”唐雪见忽然欲言又止,“我觉得你变了呢……”
“啊?什么变了?”
“我觉得你平时和现在一样,和和气气的,但刚才在我家……在唐家堡,变得那么冷头冷面,真吓人!”
“哈哈!吓人吗?当时真的很气愤!也许我那样子,是跟新朋友重楼学的吧。没办法,这世道,恶人还需恶人磨。”
其实对自己这样的转变,景天也并不十分清楚内情。他现在以为,也许只是受重楼的感染吧。
山路蜿蜒,此后二人又说了许多话儿,许下许多对未来的憧憬。对于即将到来的漂泊生涯,他们有些担忧,但更多的却是兴奋和期待。除此以外,还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心。
二人穿过了璧山,走过了城西南的竹林,渡过了那条清澈的护城河,便再一次来到了无比熟悉的渝州城。
“小天,我先走了。我就说说告别话儿,最多一个时辰回来。”
“好!”
二人就此暂别。且不说唐雪见去见那些闺中密友,单说景天。他沿着往日无比熟悉的街道,一路往永安当走去。看着两边无比熟悉的街景,再想到自己马上便要离开,还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回来,饶他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也觉得无限的沧桑和感慨。
带着满腔说不出来的离愁别绪,才一走进永安当的大厅,他便被那眼尖的赵文昌赵管事看见!
“阿天!你这该死的东西!”
赵管事尖利的声音顿时响起!
“这些日子你跑到哪里去啦?!大伙儿还以为你让妖怪吃了呢!你给我老实说,你干什么去了?!”
“这个嘛……呵呵,说来话长了,还有些奇遇呢。要不我先回房休息一下,得空儿再跟您老详详细细地说说好不好?”面对昔日的老东家,景天也不好如何针锋相对。
“奇遇?!哼哼……就你这样子,骗谁?!”
赵管事围着景天走了几圈,龇着黄牙,嘴里啧啧有声,十分夸张地叫道:“大伙儿来看看啊!你们看看,就这个蹩脚后生,还能有什么奇遇?”
听了他的话,那些伙计顺势捧他的臭脚,一个个也围上来,评头品足,议论纷纷。他们说的无非是附和赵管事的观点。委实,景天虽然生得清俊英挺、风神爽朗,但对这些,永安当的熟人们已经司空见惯,不再留意。至于他骨子里的一些气质转变,倒不是一时能领略的。
只是,正当众人对这少年冷嘲热讽,却听门帘一响,有一个银铃般的声音欢快说道:“小天,你真在这里啊!我忘了跟你说了,你有时间,帮我买点儿胭脂水粉吧!”
众人一看,却是唐家堡的大小姐唐雪见!这女孩儿现在对着景天俏靥如花,说话的神态举止极其亲密自若,显然和这少年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见得如此,众人一时都呆了——要知道,自己谋食的这永安当,还是这女孩儿家的产业呢!
“好的!”
景天一时倒没注意众人的反应,只冲着女孩儿微笑答应。他不仅十分自然,神态间流露出的宠溺滋味,完全和一个伙计下人的身份不相配!看见他如此,众人更加震惊了……
不过这还没完。雪见前脚刚走,后脚小丫头花楹竟也蹦蹦跳跳地跑进永安当大厅来。不得不说,这花楹虽是幼女,却实在生得粉雕玉琢、清媚非凡。当她跑进当铺里来,竟有一些年轻的伙计口角边,流下十分不合时宜的口水……
“谁家小女娃?生得恁好看!”
正当众人猜疑,却见这罕见的小美人儿,正举着白玉嫩藕般的小手,手中握着一束长着白花的碧色药草。她用黄莺初啼般娇嫩悦耳的声音对景天憨憨说道:“景天哥哥!景天哥哥!你帮我看看,这个药草是什么?它有毒吗?”
“原来是你啊,小花楹!你也知道你的主人来渝州城了吗?”
口里寒暄着,景天接过她手中的药草,仔细端详了一下,便笑道:“这是天南星草呀,放心吧,它没毒的。不仅没毒,我听药店的伙计说,它的草汁还能解蛇毒、消肿胀呢。哦对了!要是把它用醋调在一起,还能——”横了那几个口角流涎的伙计一眼,景天有点儿恼火地道,“还能止小儿流涎!”
“哦。”
听了景天的话,小花楹竟很是失望,十分郁闷地道:“没毒哇!那不好吃了,我扔掉!”
话音未落,她便把天南星草用力往地下一扔,头也不回地蹦蹦跳跳走了。
“呃……”直到花楹娇小玲珑的身影已消失在门外,景天还没反应过来。
等他反应过来,便哭笑不得:“这小丫头,还真是那么奇怪!”
“阿天,你到底有什么事?”正感慨间,忽听赵管事和气地问他。接连看见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娃儿跟这少年十分亲近,赵管事本来压不住的一股火儿,也有些平息了。他心道,说不定,这小子还真有什么奇遇呢!
“是这样,我想辞职不干了,从今天起便去闯荡江湖。”
“啊?!”
“不骗你啊,你看这把剑,一个多月前我还遇见当剑的人,他把这剑送给我了,我正好拿它‘御剑江湖’!所以,麻烦赵爷把我这十个月来还没发的工钱给结了吧!”
“什么?!”
闯不闯江湖赵管事才不管,但一听少年要取了存在铺子里的工钱,赵管事就如同被要了老命一样!他一蹦三尺高,本来要发作,不过想了一想,还是努力和颜悦色地哄少年道:“阿天,不是赵爷说你,你还是年少无知啊!你不知道现在不比从前,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你在外行走江湖,不是遇小偷,便是碰骗子,带这么多工钱在身上,铁定会被人偷掉、诳掉啊。这样吧,你闯你的江湖,我老赵也不拦你,不过这银钱还是我帮你保管,需要用时你回渝州城来取就是!”
“这样啊……”
看着赵管事此时的嘴脸,景天心说,嘿,还真是恶人须有恶人磨!跟这种人好好说话没用的!猛然间,他便魔剑出鞘,拿着寒光烁烁的紫刃魔剑在手间擦拭舞弄。一边摆弄魔剑时,他还一边自言自语地说道:“魔剑啊魔剑,我景天大侠行走江湖两个多月了,还没杀过人呢。唉,真对不起你这个魔剑的名字啊!要不,今天我就帮你开开张、喝喝血?”
说着话,他把这把锋利无比的紫刃大剑,时不时往赵管事的方向比画。那赵文昌见他如此,却是面不改色,口中说道:“阿天啊,既然你急用钱,我赶紧帮你结了!”
“嘿……还是赵爷你爽快!”
接过赵管事递来的五百文工钱,景天假装没看见他那副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转身便走出永安当的大门。赵文昌一直目送着他走出大门,直到估摸着他走远,才猛然扯着公鸭般的嗓子跳脚大叫道:“以后柜台上,谁也再不准收刀剑凶器!”
第二十九章 罗衫凌乱,大梦初醒千年
处理完琐碎杂事,景天便依照约定去城隍庙等雪见。不过景天显然犯了个错误,他低估了唐雪见的人缘,以及女孩儿间所谓道别消耗的时间。唐雪见本来说最多一个时辰回来,结果她们哭了说,说了哭,哭了再说,如此循环往复,中间再偶尔一照镜,猛然被自己哭花的妆容震惊,便又对镜忙着补妆。好不容易补好了水粉胭脂,一想今日一别,不知何年何月再能相见,更不知到那时姐妹们各自身嫁何方,于是鼻子一酸,又有无穷的泪水潸潸而下,便重又开始新一次轮回!
景天对此懵然不知,就在这座有点儿破旧的城隍庙耐心等待。他倒不太担心唐雪见会有什么意外,毕竟这些天她修炼的紫霄神雷舞颇有小成,算算这区区渝州城一些所谓高人,还没一个能难为得了她。唐雪见先前在唐家堡中显得那般无助,完全并非双方力量对比的原因……
但这样的等待实在漫长,待黄昏降临,景天已经把城隍老爷几根胡子都数清了。之后想再数一遍时,在蒲团上的身子忍不住一歪,他便倚着魔剑靠着供桌,睡着了。
对景天来说,这些天来整天想的便是种种的修炼法门。“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时睡在城隍爷的供桌前,他迷迷糊糊间也在思索着灵力的运行。修炼法门,不过是从心所欲;虽在梦中,既有思索,那些初步生成的水灵之力,也随着混沌的思维散漫地运行。至纯至柔的清灵之力,如在景天身躯上敷上一层柔淡清冷的月辉;偶尔微有些漾溢,散逸到魔剑上,如雨落池塘,倏然不见。
在某个听不见、看不到的维度,魔剑因这些蕴涵特别灵机的灵力,悄悄地起着奇妙的变化。
这一晚也是个月夜。深夜月凉如水,一人一剑,便在这个有些迷离的月夜里,一起相枕安然。
虽然从今天开始,景天便离开了永安当那个待了数年的小窝;但在这个路边随便一个破庙中,他却睡得无比踏实和香甜。“心之安处,便是吾乡”,正是他潜意识中获得了前所未有的真正安定,此刻他才能如此自在安眠。
时光渐渐流逝,月移影动,当第一缕洁白的月光透过门户照在少年身旁的魔剑上,这把久未有什么异动的神秘魔剑,却忽然有了动静!
本来沉静如水的剑刃,仿佛应和着月光,渐渐发出一抹紫色的光华。这些光色如同映照着紫霞的水波,在庙堂中四处荡漾。片刻后那光辉渐渐沉寂,但魔剑却从少年的臂膀后悄悄地挣脱,无翼而飞,悬空缓移到少年的面前。
这时候的魔剑,仿佛变成一个人,“她”先是打量着少年,然后又忍不住拿剑柄轻轻点动少年的身躯。这时景天也恰睡得足够,被这一触动,恰好醒了。他伸了个懒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便睁开眼睛随口说道:“好一场睡。什么时候了?”
正要闭回眼睛继续养神,他却忽然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猛地再次睁大眼睛,他正看到眼前那把悬浮的魔剑!
“哎呀!吓我一跳!以为是什么小贼,原来是你啊!”见识魔剑的古怪也不是第一次,景天有些见怪不怪。说完这句,他便望望四周,有些失望地自言自语:“雪见还没回来啊。”
他站起身来,向门口迈了几步,想去看看雪见究竟有没有回来。只是就在这时,本来已经沉静如水的魔剑,突然间迸发出无比灿耀的光芒!那剑身轮廓很快被一团明亮的紫色光芒包裹在里面,暂时让景天什么都看不见。当光芒减退,景天再揉揉刚才差点儿失明的眼睛,却发现当紫芒如潮水般退去之后,魔剑悬空的地方竟凭空出现了一名衣衫不整的少女!大略看去,这少女的姿态楚楚可怜,最为奇特的是她的头发竟然呈现出一种纯正的冰蓝色!与此同时,只听得“当啷”一声,那魔剑也恢复了原状,如一段顽铁跌落在地!
“是幻觉吗……”
景天以为自己没睡醒,便闭上眼睛,努力平心静气,然后猛地一睁眼:呀!那身量轻盈妙丽的冰蓝发少女,竟然还在!
“难道是自己修炼多日产生了心魔?便有这想象中的妖娆女子?”
心中转念,景天大踏步向前走去,伸出手朝少女身上一摸——胡乱中也不知道摸在哪儿,只知道触处香软,竟然并非空无一物!
“哥哥……”那眉目楚楚的如画少女却是羞臊不已!她拿鼻音轻哼出一声“哥哥”,然后脸颊发烫,羞得一张俏靥艳若蘸水的桃花。
景天大脑中一片空白!
“哥哥……”景天冷场,这蓦然出现的如仙少女却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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