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觉思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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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觉思 (上)-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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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就不用连累二叔、三叔两位老人家了!是我的错!陈大民泪流满面,向秋振滔与秋振水连连磕头,蓦然站起便向柱上撞去! 
“三哥!” 
“大民!” 
一时间堂内惨叫声起,幸好仆人们眼明手快将陈大民团团围住!情绪激动的陈大民拼命想挣脱众人,大声哭叫着:“让我死!我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三哥!” 
秋素苇紧张地扯住陈大民的衣袖,适心一瞬间的心悸令他的双手微微颤抖,声音已经夹杂起哭腔:“你好狠心!你死了让我娘怎么跟你死去的娘亲交待!你死了!我去哪里找一个疼我又宠我的三哥!” 
陈大民坐倒在地,号啕大哭起来:“三哥对不起你们秋家啊!对不起秋家啊!” 
“傻瓜!一家人就不要说什么两家话!”秋素苇紧紧地拥住陈大民,泪水覆盖的眼眸之中闪过一丝坚定:“你是我秋素苇的好三哥!我说什么也要保住你!” 
这句话,令高悬在心的众人全都露出了喜悦的神情。 

南院的厢房内,陈大民静躺在床榻上休息,已经平抚了情绪的他面色稍显红润了些。秋素苇坐在床畔,像个小孩子似的把玩着表哥粗大厚实的双手,一看便知他们是对无比亲昵的好兄弟。 
“素儿……”陈大民犹犹豫豫的说道:“这件事……很难办吧……” 
“不知道,试试看吧,你不用担心,我拼着一死也会保着你的。” 
“素儿……”陈大民感动的热泪盈眶:“三哥没有白疼你!” 
“那当然!”秋素苇咯咯地笑着。 
“可是……二叔跟三叔他们……” 
“他俩?哼,平日狐假虎威,拿着鸡毛当令箭!这次出这种事是他们平日坏事做多了!报应!” 
“不行!这事是因我而起的!”陈大民急得一下子坐起来:“若他们有事,三哥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若真要偿命,就拿我的命!我是烂命一条!拿我的!” 
秋素苇啼笑皆非的将他重新按回床上:“谁的命都很值钱,真要付出代价,也是为他的过错而付出。没错的,也不能因为之前有错而硬说这次也有错。我有分寸。” 
“你也会保住二叔跟三叔吧?”陈大民不放心地追问了一句。 
“若这件事真是他们的无心之失,我也不会看着他们被人冤枉。”秋素苇慢慢地说道。 
“你二叔跟三叔是真的很疼你。你平日在宫中不知道,别看他们在宫外,却天天惦记着你。你那一段说喝凉茶老闹肚子,你二叔立刻派人从沿海买来最好的四季茶叶给你。还有你三叔,知道你爱玩,便忙里偷闲地从集市上搜罗点小玩意送给你。不管他们有没有做错过什么事,他们都是真心宠你、疼你……” 
秋素苇不自在地歪歪嘴,心知陈大民说得一点没有错,自小娇纵的自己一向是两位叔父的心头肉,从小就没少被他们宠爱,个个视自己如亲子。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啦!” 
秋素苇暗叹了一口气,哎,若他们不是这般倚权跋扈那该多好。 

青山水榭,白玉拱桥,李赋松眼中含笑,将手中的鱼食掷向池中群鲤。湖风习习,潺潺水声,若非耳边有一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说个不停,倒不失为一处风雅诗意的赏园佳处。 
“哦?照你这么说,并不是你二叔跟三哥的错了?”李赋松一边自然而然的将秋素苇搂入怀中,一边笑着说道。 
“本来就不是嘛!”窝进李赋松怀中的秋素苇大眼睛一瞪:“你听了来龙去脉还不明白?是二叔平日行事太嚣张了,这次才会被人顺秆爬!不过不管他平日如何坏,这件事却的确不是他故意使坏,总不能因为以前不好,就连这次明明是冤枉也不管吧?” 
李赋松笑着用手一戳秋素苇的小脑袋:“若你一门心思得非要替你的亲戚开脱,朕反倒要想想了。可是你一开口就直骂你二叔平日行为不检才会惹此横祸,便令朕不得不认真想想这件事是不是真冤枉他了。” 
“喂!你自己没想法吗?怎么会被我牵着走!到时别说是我说二叔没罪你才说他无罪的!”秋素苇立刻言明立场。 
“呵呵,好好好,朕会自己判断的。”李赋松顿了一下,忽然坏坏一笑:“其实,今日早朝之时玄爱卿已经将御状呈上了。” 
“这么快?”秋素苇意外的一怔,随即不屑的一撇嘴:“哼,搞不好那个老东西一直趴在我们秋家门口等着拽我们小辫子呢!当然够快了!” 
“现在朝中也只有他敢接‘秋家的官司’了……”李赋松狭促的嘿嘿笑着。 
“什么意思?!”秋素苇敏感地竖起了耳朵,愤怒的大喝起来:“既然连皇上都知道我们秋家人‘恶名在外’!那就请皇上早早为民除害!大快人心吧!” 
“朕只是开个玩笑……” 
“微臣受不起这个玩笑!”秋素苇直接从李赋松怀中挣出:“皇上一个人慢慢笑吧!” 
“啊?” 
看着秋素苇好象被人逗急的小猫般暴跳如雷的愤然离去,李赋松怔了半晌才苦笑起来:“看来,若不赶快将此案了结,朕的‘性福’就更加无望了。” 
怒冲冲的秋素苇迎面撞上欲入园的玄臬,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二人这么大眼瞪小眼地瞪了起来。 
“玄丞相有何贵干?”秋素苇口吻不善。 
“干卿何事?”玄臬更是冷若冰霜。 
二人一阵怒视,最后同时一拂袖,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待玄臬进入园中看到李赋松正在暗自长吁短叹时,脸色更冷了一分。哼!这个秋素苇刚才果然跟皇上在一起! 
“啊!臬,你来得正好!朕正有要事想找你。”李赋松笑着走上前来,有意口吻亲昵。 
“皇上,刘氏父女惨死一案,皇上有何定夺?”玄臬目光如箭,逼射李赋松。 
李赋松马上明白玄臬一定是撞到了秋素苇,以为他是来讨饶求情,深怕自己受他蒙蔽颠倒黑白,才会如此口吻不善。 
哎,这玄臬与秋素苇莫非上辈子结怨?此生才会势同水火? 
“那个……爱卿呀,此事朕已有耳闻,似乎……”李赋松很小心翼翼地探视着:“那秋振水与陈大民确实不知那女子有了心上人,反而是她爹怕事才没敢明拒……” 
“皇上,”玄臬冷冷地打断李赋松:“何等失德败性之人才会令百姓惧怕至此,连亲生女儿的幸福都不敢以理据争?做过何等人神共愤之事,才会令一百二十六人联名上书同告御状?皇天厚土之上,朗朗晴空之下,自在公道二字!望皇上三思!” 
“玄爱卿,”李赋松也不由声音愈威,“为人官者,应就事论事而不能妄下定论。不论秋氏一门平日如何,若此案之中确实无错,又岂能因他们素行不良而一概而论?就算朕下旨处斩他们二人,难道你就自认不愧对‘公道’二字?便对得起你的颈上乌纱?” 
玄臬的眉头微微一皱,李赋松的语气顿时缓和,微笑着缓解了僵持的气氛:“朕知道你心中也有疑虑,只不过是想借机替朕剥去秋家势力,以免养虎为祸。朕知爱卿为社稷江山长远而忧,可是你若信得过朕,认为朕还未昏庸无道,便听朕一言。相信朕,对于秋家,朕心中有数。” 
玄悻悻的回答:“皇上言重了。” 
“那么,此事便交由爱卿处理吧。”李赋松安慰地笑了起来。 
“但那一百二十六名百姓……”玄臬顿了顿说道:“他们都是昔日与秋氏有过恩怨,若皇上不予以理会,他们会说皇上偏袒秋氏,有失公正,只怕会有损龙誉。” 
“你告诉那些人,若有冤情,尽管将诉状呈交刑部,朕自会派人受理。”李赋松无奈的一摇头:“这些人,只敢起闹结群,单独一人不敢上告府衙,只怕也是夸大其词怕官府追究吧?秋家树大招风,平日又的确有些失当之举,以讹传讹,才会如此不堪。其实,未必全都是秋家人的不是,爱卿身为朝中重臣,应当知晓这其中的尺度。” 
“微臣谢过皇上提点。” 
玄臬微微弓身行礼,在不经意间轻叹了一口气。 

秋家“逼”死刘氏父女一案很快结束了,联名上书的众人也一哄而散,虽然当朝丞相玄臬一再保证,若他们呈上状纸自会秉公受理,但刑部却未收到任何一份有关秋家的状纸。 
而且,玄臬最为担心的流言还是产生了…… 
“听说没有?秋家逼死了一对父女,一百多人联名告御状,硬是让皇上给压了下来!秋家人无罪释放,白白冤死两条人命!” 
“哎,所谓民不与官斗,官不与天争。这皇上是谁?就是天!连天都护着秋家,还想申冤报仇?得了吧!” 
“连百人上告皇上都不予理会,别说一个人了!还是省省吧!别最后反被秋家人咬一口,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秋家以后更无法无天了!” 
“反正官官相护,没人会为咱老百姓说话了!缩着脖子做人吧!” 
当这些民间的流言漫天飞舞时,秋家的人却如日中天,愈发强盛。大小百官巴结讨好,送礼之人几乎踏平了门槛,门庭若市。秋家亲戚不论远近,各个意气风发、富贵逼人。正应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恒理。 
而秋素苇,依然深居在皇宫之中,陪着皇上拉弓射箭、泛舟游湖、欣景赏观、煮酒小酌,无比惬意安乐。 
就这样,皇上的二十岁寿辰迫在眉睫了。 


第六章 
拂晓的晨曦刚刚洒落大地,沉寂的皇城渐渐复苏起来。李赋松神清气爽的打开殿门,深深的吸了一口清晨的新鲜空气,脸上挂着满足笑意不难看出他的心情极佳,由此可以想象到昨晚是如何的满室春光。 
虽然李赋松一想到昨夜群臣宴的主角未出场,以及他今日早朝未出现会引来何等的连锁反应,但是他依然贪恋在秋素苇柔软的温玉胴体之中,难怪会有“春宵苦短日高起,君王从此不早朝”的警世之语,果然,美人在怀时确实难以割舍这份温存。 
“皇上准备起驾崇光殿吗?”小德子问道。 
“嗯,准备一下。”李赋松看了看内殿低垂的纱帷,轻笑起来:“小心不要吵醒了秋丞相,他有些累了。” 
小德子自然心下明白,连连点头称是。 
李赋松梳洗得当以后,更衣佩饰,准备去御书房批阅奏章。这时,为李赋松束腰的一个小宫女低低地咳嗽了几声,李赋松看了她一眼,她眼圈微红,额间迸汗,脸色苍白,一副病态。 
“感染风寒了?”李赋松问道。 
小宫女吓得忙跪倒在地:“奴婢该死!惊扰圣驾!皇上饶命!” 
李赋松轻松一笑:“朕只是随口问问,若病了就休息一下,这风寒可大可小。” 
“谢皇上。”小宫女感恩戴德得深深磕首。 
待离开暮云阁时,看门的一位小太监也悄然地轻咳了几声,李赋松看向那人,他也同样眼圈微红、额间迸汗、脸色苍白…… 
“小德子,”李赋松心下有异,立刻说道:“请王太医到暮云阁看看,若这风寒有染,立刻来禀,知道吗?” 
小德子急忙应下。李赋松再看看其他人,虽未有异样,但总觉得气色不是很好。心头莫名的感觉到一缕不安,希望这风寒不会传染吧…… 
疾病,永远是上天赋予人间的最大噩梦。 
李赋松的不详预感果然成真,在王太医去过暮云阁后,还未确诊这是哪类风寒便同样感染病倒。李赋松当即大惊,立刻下旨要将秋素苇接出暮云阁。可是惟恐秋丞相已被感染的太医们硬是跪地请命,苦苦哀求,曰,为保皇上龙体安康,必须将暮云阁所有人隔离,这其中自然包括秋素苇。 
但是李赋松哪儿管这些?深恐此病非同小可,更是一意孤行,一定要亲眼看到秋素苇无事才可安心。玄臬等大臣自然联同太医冒着抗旨的危险硬是将暮云阁关闭,严加看管,不许任何人进出。 
“放肆!朕还没死呢!你们眼里可还有朕!?” 
李赋松气愤的大喝过后,忽然眼前一黑,脚下一软,竟当堂晕倒。顿时朝堂乱作一团,待太医把脉后,已经吓得面无血色。 
“皇上怎么了!?” 
玄臬怒视着太医,后者吓得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这……这个脉象与暮云阁的众人一般无异……” 
“那能治吗!?”玄臬看着太医一副无能为力的表情,顿时更加气恼:“你们不是自诩熟谛天下医术精髓吗!?如果皇上有何闪失,你们都给本相提头来见!” 
太医当即吓得跪地求饶:“丞相大人饶命!不是臣等无能,而是该症从未有任何史书记载。老臣医龄数十载,却从未见过这类病症,看死风寒却百药无医。臣等汗颜,只怕……这天下只有长白山的夺魂生才能妙手回春了……” 
“混帐!”玄臬更是气得大吼:“夺魂生还在千里之外的长白山!皇上能拖那么久吗!?” 
“丞相大人!” 
众臣同声齐劝起来,玄臬虽心中气恼却也深知眼下之计只有先令群医急治,另宣八百里急诏,力图以最快的速度请回夺魂生。 
但是,来得及吗? 
“立刻查出宫内有多少人感染此症!尽数隔离!不得有误!” 
玄臬一声令下,群龙无首的混乱宫廷内开始了严密的盘查,顿时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宫中上下弥漫着一股令人不安的紧张气氛。 
玄臬的脸色随着日子一天天的推移,变得越来越难看。望着百草居的无数白胡老太医忙碌进出,却未见皇上病情有所好转,而夺魂生又还在千里之外,玄臬终于咆哮起来:“最初是谁将这病引进皇宫的!” 
“回丞相,是暮云阁最先有此症状的。”一个老太医战战兢兢地说:“现在暮云阁四十六人全都感染此症,危在旦夕。只是不知为何,独有秋丞相贵体金安,一直无事。” 
“等一下,”玄臬一怔,“本相听闻此症一沾便染,只要同处一室,哪怕相隔甚远也会染病,为何暮云阁的秋素苇却会无事?” 
“老臣不知……”老太医如实答道:“……但一直在暮云阁的秋丞相确实无事。” 
玄臬心头一动,当下赶赴暮云阁。已被严兵把守的暮云阁大门禁闭,但随着微风拂过,似乎有股似有似无的异香随风迎来,淡淡的香甜味令人忍不住想深嗅一番。 
玄臬并未在意这股幽香,反倒注意到把守暮云阁的士兵们脸色黯淡,呼吸不平,似有染症的前兆。 
玄臬当下心头一颤,连站在殿外也会被传染吗?这个病只怕会如同决堤之洪,再难阻拦…… 
想硬闯暮云阁一探究竟的冲动被倏醒的理智阻止了,如果皇上病倒之后,我也身染此症,那这诺大的皇城将由谁来维持各派各势之间的平衡?宗元帝君重病,将引发多少狼子野心、图谋不轨之人趁势而起?多少五夷三番将蠢蠢欲动?这一步,若稍有差池,便会生灵涂炭、苦不堪言。 
玄臬心情沉重的慢步至崇光殿外,虽然同样是重兵把守、宫门禁闭,但与暮云阁唯一不同的是殿内进进出出的忙碌人群。毕竟,那里是在救治皇城的主人,哪怕为此牺牲千人万人也绝容不得出错,也因此,比其他宫染病的病人多得到一份顷力的救治。 
忽然,清风再度扬起,那股似有似无的香气再度袭来。玄臬莫名得对这缕香风产生了一种本能的疑虑,他立刻问向门外的禁兵:“这股香气是怎么回事?” 
那兵士兵怔了怔,有些黯淡的目光有几分呆滞:“属下不知,自从把守之日起便有香气不断,不知从何而来。” 
这时,一位小太监急匆匆奔出,玄臬当即一把拉住,看着那名小太监的脸色同样面如死灰,玄臬不由心中一紧。 
“崇光殿内在薰香吗?为何香风不断?” 
小太监的呼吸有些急促,不难看出他的体力快要透支:“不是薰香,是皇上腕上的手环之故。听说是秋丞相呈上的寿礼,香气袭人,浓而不散,整个殿内都弥漫着这股香味。” 
玄臬皱皱眉,虽然感觉到一丝异样,却又一时找不到根源何在。 
小太监回答完后又低头赶路,但走了不到五步却忽然栽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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