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诱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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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诱捕-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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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瑟的雨如泣如诉地下个不停,空气潮湿阴郁,许凤擎穿上外套,和助理打了个招呼,走出NAC公司的药学实验室,湿冷的风扑面而来,他深吸了一口气,拢紧风衣前襟。 
快步走到停车场,几缕湿发垂落下来,软软地贴在额上,他并没有马上开车离开,而是若有所思地盯着对面的小花园,一名年轻女子撑着伞从那里经过,
丰盈的黑发随着步伐微微拂动,纤细柔美的背影让他有片刻失神,直到那女子进了对面的大楼,许凤擎才收回视线,感觉到胸口的胀闷更重了一层,他不耐烦地抓了抓头发,
眼角余光再度瞥到被他随手丢在前座的喜帖。 
大红的颜色,欢欣洋溢,像火焰一样,灼得他眼睛发痛,迟疑了片刻,微颤的手指轻轻拈起它,细细摩挲,眼底笼上淡淡的伤感的眷恋。 
无法说出口的爱,远隔着万山千山,在黑暗中静静地绽放凋零,许凤擎突然有一种冲动想飞回国向她告白,然而这突如其来的念头很快湮没在阵阵微风中,
比啤酒里的汽泡消失得还快。 
十年,足够两个人相识相恋,走上红地毯,没意外的话孩子都会蹦蹦跳跳地去玩碰碰车了,哪会像他这样,踯躅蹉跎,越耗越没勇气,就这么磨到彻底幻灭。 
不知道这算不算早死早投胎?浓浓的自我厌弃感觉浮了上来,许凤擎像被烫到似地丢开喜帖,一拳捶在方向盘上,妈的,他怎么那么窝囊? 
车里的气氛聚起一团团愁云惨雾,和外头的阴雨天十分合衬,许凤擎驶出停车场,本来想去酒吧买醉的,房东玛丽亚打来的一通电话及时把他从堕落边缘拯救回来—— 
“许,亲爱的,记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老人家慈爱的声音让他整颗心柔软起来,许凤擎愣了一下,一片空白的大脑终于开始运转:“什么日子?” 
“你工作太忙了,孩子,连自己的生日都忘了。”玛丽亚抱怨道,“我做了蛋糕,快回来吧,我们来小小地庆祝一下。” 
“好。”许凤擎暂时将那些颓馁的情绪收起来——地球不会因为他失恋就停转,伤春悲秋都留着独自品尝,不能因此而扫了别人的兴,尤其是一直对他无微不致地照顾关怀的人。 
去买了一束花送给玛丽亚,为抄近路,许凤擎拐进一条偏僻的小街,没想到祸从天降,一辆车悄无声息地从一个巷口冲出来,“砰”地一声撞上他的车。 
幸好在这种狭窄的地方车速都不怎么快,不至于撞他个人仰马翻,许凤擎下来检查车子,不悦地敲着对方的车窗:“喂,你会不会开车?” 
本来就窝着一肚子火,再加上被这个不长眼的家伙撞坏了爱车,他顾不上保持什么风度,一张俊脸比头顶上的天空更阴沉。 
那个肇事者打开车门,像散了架一样跌滚出来,许凤擎吃了一惊,本能地伸手扶他:“喂,你没事吧?” 
身形高大的男人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哑声道:“快走,马上!” 
“搞什么?”许凤擎一时没反应过来,被塞回自己车里,男人也老实不客气地挤进前座,把他的花压了个稀烂,许凤擎正想举起拳头把他轰下去,
吵囔声以及杂乱的脚步声从巷里子传出来,那个男人狠瞪了他一眼,命令道:“你还想活命的话就快点开车!” 


二、 


他长到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急吼吼地命令过,许凤擎一翻手揪住对方的衣襟,打算把这个没礼貌的家伙丢出去,却不小心染了一手湿红,他怔了怔,单手转动方向盘,一踩油门,车子呼地飞驰出去,把一群乌央乌央的追击者抛到脑后。 
“你受伤了。”确定不是在拍电影之后,许凤擎在那男人外套上擦了擦手,把车停在路边,转过脸来问:“我送你去医院?” 
对于素昧平生并且把他的车门撞凹的家伙,自己实在是太厚道了,可惜对方并不领情,用检察官审视嫌疑犯的眼神盯着他看了半天,看得许凤擎开始皱眉,才摇着头答道:“我不去医院,如果你希望有人付修车费的话,最好把我带回家。” 
“狗屎,滚你妈的!”许凤擎忍不住用中文爆了句粗口,男人竖起耳朵,瞪着他,不满地说:“你骂我?” 
许凤擎愣了一下,又骂了一句:“带衰的白痴。” 
“那你就是笨蛋。”对方用顺溜的京腔回敬了一句,让他一肚子火气消了八九分,板成冰块的俊脸也有了解冻的迹象,许凤擎忍着想笑的冲动,扒开他的衬衫看了看伤势,问:“你叫什么名字?” 
“雷恩。”湿冷的空气舔上正在淌血的伤口,带来异样的疼痛战栗,雷恩深吸了口气,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对方俊美冷冽的面容,感觉到不带任何温度的视线正审视着他的伤口,他突然想抬手摸摸这张漂亮的脸,不过一想到如果这么做了自己有可能被丢到垃圾转运站,雷恩老老实实把手放到腹上,说:“亲爱的,如果你再继续盯着我的伤口,我想它会骄傲得开出花来。” 
许凤擎冷哼一声,确定这家伙的伤口没有感染而且也不会因失血过多而死,他匆忙找了家花店包了一束红玫瑰,丢给雷恩,说:“拿好,别弄脏了。” 
这么一桩小意外,让他的时间又耗去许多,湿滑的路面延缓了车速,几乎每个路口都在塞车,许凤擎打开音响,陷在车河里以龟速行驶,眉心皱起不耐烦的纹路。 
一般这种情况,都应该是找点话题闲聊来杀时间吧?雷恩抱着花,注视着对方雕像一般冰冷僵硬的侧脸,说:“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许凤擎,你可以叫我CHING”许凤擎心不在焉地回答,闪烁的灯光映在他脸上,为毫无表情的俊容添了几分暖色,雷恩往他身边凑了凑,说:“你让我想起一种花。” 
花?他皱眉,用看白痴的眼神瞟了对方一眼,雷恩微笑,说:“沙漠里的仙人掌。” 
“冷笑话。”许凤擎嗤之以鼻,雷恩耸耸肩,手指轻弹一朵玫瑰花蕾,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这个俊美又冰冷的男人,就像那些生长在无人之地的多刺植物,孤独、高傲、不可侵犯,偏偏绽放出艳丽夺目的花朵,凌厉而诱人。 
雷恩眯起眼睛,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并不意外地发现自己被挑起了征服欲,满心想着怎么融化这个冷冰冰的漂亮男人,盯着人家的眼神更是带着赤裸裸的饥渴意味,可惜许凤擎没有那种纤细敏感的神经,他只是淡淡地扫过来一眼,说:“你是不是需要眼药水?” 
不解风情也是一种单纯的魅力,雷恩勾起唇角,一只手朝他的大腿探去,许凤擎就算是一块石头也该了悟到对方的意图,他踩了刹车,厌恶地看着雷恩,说:“下车!” 
雷恩举手作投降状,无辜地眨眼,说:“抱歉,我这边肩膀受伤所以左手有些不受控制。” 
许凤擎嘴角抽搐,继续开车,雷恩性骚扰失败,由于怕被赶下车而不再轻举妄动,不过也不可能安分,他抬了抬屁股,抽掉被压烂的花束,发现下面还有一张喜帖。 
“咦?这是什么?”雷恩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拿着那帖子在他眼前晃。 
“给我!”鲜艳的红色刺痛了他的神经,许凤擎劈手抢过去,动作急切而神经质,不小心碰到雷恩的伤处,男人低吟了一声,脸上浮现几分痛苦之色,许凤擎把那张卡片揉成一团,眼神慌乱而难堪,像是被抓到偷糖果的小孩子,他定了定神,低声说:“对不起。” 
“没事,小意思。”对于皮糙肉厚的男人来说,这种疼痛连眉都不用皱一下,但是为了引发对方的愧疚心理,雷恩故意装出一副痛彻肝肺的死样子,说话的声音还带着嘶嘶的痛喘,许凤擎果然上当,伸手过来探探他的额头,又一次道歉。 
距离好像在无形之中拉近了些,雷恩趁机刨根问底:“怎么了?你的脸色不太好看。” 
既然看出不爽,就麻烦你识相一点闭上嘴,许凤擎横了他一眼,含含糊糊地一语带过:“没什么,琐事而已。” 
雷恩没有错过许凤擎眼中一闪而逝的隐痛,等红灯的时候,他探身过去,手指勾起他的下巴,低声问:“女友嫁人,新郎不是你?” 
俗烂的剧情,总是第一千零一遍地在这个世界上重演,许凤擎拔开他的手,没好气地说:“当心被狗仔队偷拍,我没兴趣陪你在八卦周刊上丢人现眼,斯坦梅茨先生。” 
“呃?”雷恩惊讶地看着他,“你认识我?” 
许凤擎又好气又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说:“我的同事曾经收集过一整本关于你的剪报。” 
雷恩咧嘴笑了,说:“那么,你对我本人有什么观感呢?” 
许凤擎轻描淡写地答道:“我只要确定搭车的不是通缉犯就好。” 
至于雷恩的家庭背景以及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花边新闻,关他屁事。 
雷恩没趣地坐回去,咕哝了一句:“真冷淡,怪不得……” 
“闭嘴!”许凤擎额角青筋乱爆,无比后悔载了这个厚脸皮的麻烦家伙,趋吉避凶的本能让他决定与此君保持距离,出于人道精神收留他一晚,明天桥归桥路归路,他可不想和这种没神经又惹人厌的家伙扯上关系。 
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许凤擎当时根本没有想到,这颗灾星自从沾到他的那刻起,就像水蛭叮上宿主一样,把他之后的人生搅得天翻地覆。 


三、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许凤擎没打算让这家伙登堂入室,他把车开进车库,侧过脸对雷恩交待道:“你在这里别乱跑,等我抽空下来。” 
你这算哪门子待客之道?雷恩郁闷地看着他,用眼神表达了他的不满,许凤擎下车走了两步,又突然想起什么,返回来朝他伸出手,雷恩有点受宠若惊,正要拉住对方,许凤擎薄唇微启,简短地指示:“花给我。” 
欢欣的情绪还来不及表达,就被秒杀在寥寥数语中,雷恩悻悻地把花递给他,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大型犬,眼巴巴地目送许凤擎转身离去,然后他坐回车子里,掏出设置了静音的手机,数十个未接来电,看来他的秘书快急疯了,雷恩拨了回去:“伊莲,是我,我没事,明天回公司,我要你帮我调查一个人。” 
他把许凤擎的姓名住址车号报了过去,挂断电话,探头朝外面看了看,确定许凤擎一时半会儿不会返回,他抬手覆上脸额,开始死命地搓搓搓,借着摩擦生热,制造出高烧的假象。 
功夫不负苦心人,当许凤擎享用完玛丽亚为他准备的生日大餐,拎着药箱以及一些食物来到车库时,看到雷恩满面通红,嘴唇干涩,瘫在座位上一动不动,还以为这家伙要挂了,当下急出一身冷汗,把手里的东西放在车盖上,伸手探他的体温,轻声叫:“雷恩?雷恩?你醒一醒?” 
微凉的手指划过温度偏高的肌肤,舒服得让人舍不得睁开眼睛,雷恩低吟了一声,继续装昏迷,感觉到许凤擎解开他的衣服,给他的伤口清洁上药,阵阵锐痛感随着他的动作而袭上大脑,雷恩终于不情不愿地睁开眼,咬紧牙关,表现出痛得不得了的样子——再装昏他担心许凤擎会误以为他末梢神经坏死。 
“忍着点,这里没有麻醉师。”许凤擎眉头紧皱,一张俊脸僵冷紧绷,手上的动作却轻柔得像在雕挤蛋糕上的奶油花,轻扫过他的目光含着几分担忧,让雷恩又要飘飘然起来,不过他可没忘了把戏演到底,装出一副烧得昏头胀脑、垂垂病危的样子,顺势搂住对方的腰,感觉到衣料下结实瘦削的身体僵硬了一下,许凤擎一脸踩到大便的表情,一直忍耐到把他的伤口包扎完毕,才扯开他的禄山之爪,抄起体温计塞进他嘴里,冷冷地说:“含住。” 
雷恩一惊之下,差点把水银球咬破,他吐出温度计,虚弱地摇头,有气无力地说:“我含温度计会恶心……” 
许凤擎瞪了他几秒钟,拈着那支温度计,说:“那就只好量肛温了,裤子脱掉。” 
救命啊!雷恩很想挖个洞把头埋进去,如果在许凤擎面前亮相,他可不敢保证他的小兄弟会不会精神勃发地起立敬礼。 
僵持了片刻,雷恩在对方咄咄逼人的目光中败下阵来,清了清嗓子,艰难地说:“不用了……我觉得……比刚才好多了……” 
平生首次,他有了心虚的感觉,而且在根本不晓得对方是否看穿他的把戏的情况下,雷恩竟然自己开始底气不足,他坐直身体,中规中矩地说:“多谢你,擎。” 
最后一个字发音有点怪,带着有意上挑的腔调,好像在挑逗一样,许凤擎感觉到后背有点发凉,又有了把这个极品无聊男扔出去的冲动,不过他的一咪咪恻隐之心阻止了他这么做,许凤擎沉着脸擦干净手,把食物端到他面前,说:“你比我想象的还要麻烦。” 
雷恩脸不红气不喘地当成赞赏收下,沾了一指头奶油品尝,问:“今天是你的生日?” 
看许凤擎点头,他有些懊恼,咕哝了一句:“可惜我没有礼物。” 
“糟糕的礼物已经够多了,不差你一件。”许凤擎检查了一下车门的撞伤,头也不抬地回答,雷恩有些伤自尊,埋头猛嚼山鸡肉,填饱了肚子之后,他端着蛋糕下车,凑到许凤擎面前,说:“你许愿了没有?生日愿望,告诉我吧,我来为你实现。” 
许凤擎神情淡然,眼神有几分落寞,低声说:“我想回家。” 
“去订一张机票就可以了。”雷恩有点摸不着头脑,奶油沾到脸上都忘了擦,许凤擎无奈地看着他,说:“你是白痴。” 
“那你就是笨蛋。”雷恩条件反射似地回答,说得太快以至于差点咬到舌头,许凤擎转过脸去,看着房顶昏黄的小灯,自言自语道:“如果不是笨蛋,现在就不会在这里了。” 
这种萧瑟的伤感颇具感染力,连一向神经强悍如水泥的雷恩都觉得有些难过,他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轻声说:“我很乐意当你的情绪垃圾桶。” 
“不必。”许凤擎根本不领情——他可没打算和这家伙深交,最好再见面的时候谁也不认识谁,省得再惹出什么暗巷喋血的麻烦事。 
雷恩挫败地吁了口气,同时征服这朵多刺之花的斗志更加昂扬——年轻气盛的雷恩少爷从小到大都没被人忤逆过,却在这个斯文冷峻的东方男子手上屡屡碰壁,他的家世、财富、男性魅力在对方眼里恐怕还不值一朵蛋糕上的裱花——这项认知挺让人沮丧的,而且,雷恩很无奈地发现自己正不可救药地被对方吸引着,漂亮而寂寞,冷酷却温柔,这种矛盾的特质混和起来,让他对许凤擎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上帝,如果你肯打开一扇通往他的世界的窗,我愿意关掉我身后这扇属于花花世界的门。 
雷恩对着别人的生日蛋糕悄悄许愿,然后三下五除二地解决掉它,绽开一个满足的笑容,许凤擎默不做声地等他吃完,收拾了杯盘走人,连句晚安都没说,雷恩叹了口气,委委屈屈地缩在车里,双手垫在脑后,闭上眼睛,开始幻想和他和仙人掌花之间冰雪消融、春暖花开的美好前景。 
次日清晨醒来的时候,身上的毛毯让他在惊喜之余,更加坚定了誓死攻入对方防线的决心。 


四、 


分道扬镳之后,许凤擎转眼就把雷恩忘到了脑后,生活依然平静得波澜不起,却不知道有人已经悄悄地把他设定为狩猎目标——瞄准器已经定格,亏他老兄神经粗得一点直觉都没有。 
雷恩的秘书有着极高的办事效率以及高度的保密自觉,为人本分且口风很紧,不会乱猜上司的意图也不会向任何人透露他的动向,在上班的时候静静地把一个文件袋放到雷恩的办公桌上,说:“您要的资料。” 
没有一句废话,利索干练的风格一向是雷恩最为赞赏的,不过这次他宁愿她罗嗦一点,雷恩慢条斯理地撕开文件袋封口,问:“你看了里面的东西没有?” 
伊莲愣了一下,如实回答:“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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