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放下茶杯)攸嗣,我失陪了!告诉膳房,今儿晚上加夜点,我有客人!
武攸嗣:啊?又有客人,这,这回得多少人啊?
太平:准备十个人左右的吧!
武攸嗣:十人?!……行,十人,十人就十人吧!太平起身向外走。
王姚:公主,您是阴火太盛!
太平站住,转过头,盯着王姚,最终看着武攸嗣。
太平:攸嗣,从今往后,少带这些江湖骗子来家里,有病去找御医,你是驸马!明白啦?
武攸嗣:这……明白了!明白!
太平刚一出门,武攸嗣一脸急切地问王姚。
武攸嗣:王师傅,什么阴火太盛?你看她真有毛病?
王姚:没毛病!大人也没有!要说毛病吗?〃洞府幽凉恨斜阳〃,夫人这叫阴冷,峨嵋医典上有记述……这就是你们房事渐少的原因!
武攸嗣:那,有治吗?
王姚:有!我给您开个方子,叫〃艳阳春〃,专治阴凉性冷,大人不妨给夫人试试!
武攸嗣:好,太好了!
2.武攸嗣府沙龙 夜晚 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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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义士或坐或立,神色激昂。徐坚在其中侃侃而谈。
徐坚:当下大周朝廷有一弊二患!所谓一弊,就是酷吏弊,建朝初年,天下来雄四起,四下野心蠢蠢欲动,圣上实行铁腕制裁。巩固统治地位是为明智之举,有情可原。如今天下日趋平稳,朝内的矛盾亦不过是政见相左,于社稷无害,而酷吏制抑此扬彼,形成帮派;再加之酷吏如周兴、来俊臣之流居功自傲,已成为一个新官僚阶层,并有了自己的政治企望,顺我者吕,逆我者亡。近日市间发生多起冤案,大批有识耿直之士惨遭迫害,让人忧心忡神,邓玄挺一案便是明证!如此下去,残酷反而成为为官之本,叫人不寒而栗!众人点头称是。
太平:那徐大人,什么是二患?
徐坚:武三思的张扬为一患,公主的哥哥李旦的淡泊为一患!圣上龙体渐衰,我们面临的又将是立谁为嗣的古老问题。圣上说过,自己称帝仅为临时权宜之计,以填补权力真空。至于江山传入武李谁家,谁将来有能力谁将得此殊荣。
徐坚:不错,圣上说过此话,可那仅仅是理想而已。江山如今姓武,武家又人多势众,如日中天,你指望谁会放弃到手的山河,拱手相让给异姓?这可不是一道圣旨可以轻易解决的。连自家人立嗣都会互相倾轧,更不要说两家之争。
义士乙:旦不也被赐姓于武了吗?
徐坚:那又怎么样?他照旧流的是李家的血液,他就永远会是武家的眼中钉!况且,能改姓武就能再改回姓李,只要权力在握,改姓易如反掌。
义士甲:旦早已声称与世无争,他的淡泊也早被世人所接受……
徐坚:没有人会永远像你那样真诚地相信这一事实,武三思是不会放过旦的;李家的拥戴者也不会放过旦,只要他活一天,他们就一天也不会放弃以他的名义复辟的努力!
3.武攸嗣府后院小屋 夜晚 内景
武攸嗣正在一精致小秤上称药,聚精会神。桌上摊着药方和数包中药,一侧恭立着丫环。
武攸嗣:芥枯草四钱,有了……好,就差这最后的一剂了,经兰,经兰……他满桌子翻找着经兰。
常春:在这儿,大人……
武攸嗣:好,还是你眼尖,我这眼睛都酸了……武攸嗣似乎总找不准重量,称来称去,他最终有些不耐烦。
武攸嗣:你来,你来,要二钱……
常春做得很熟练,顷刻便加好了剂量。
武攸嗣:不错,还是你行……好,拿碗来,去煮吧!中火,要不停地搅动。
常春:是!常春向外走,被武攸嗣叫住。
武攸嗣:等会儿,你叫什么?
常春:常春!
武攸嗣:好,常春,以后的药都归你煮,我看你心挺细的!
常春:谢大人!
她定定地看着武攸嗣不出声儿。
武攸嗣:怎么了,你,看什么?
常春:您,嘴边儿……
常春示意武攸嗣嘴边儿有物。
武攸嗣(擦拭着)哪边?这边……还有吗?
常春:还有!
武攸嗣还有吗?常春点头。
武攸嗣:那过来帮我擦了啊!常春过来帮武攸嗣仔细地擦脸,胸正好顶着武攸嗣的眼睛,武攸嗣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闭上眼睛。
常春:好了!
武攸嗣:(自我解嘲)妈的,药都配疯了,弄得满股药渣儿………好了,你去吧,别偷喝啊,这可是仙药,当心吃出事来!
8.武攸嗣府庭院 夜晚 外景
一片静谧。太平走来,好奇地望着在院中双目紧闭、盘腿打坐的武攸嗣。她没有打扰他,绕开走远。武攸嗣睁开眼,眼中有一丝悲凉。他望着太平进屋,影子在渐亮的烛光下逐渐清晰起来。他走到太平门口,刚想敲门,又住了手。屋内鸦雀无声,他继而转过身懊丧地坐在台阶上,把脸埋在掌心,再抬起对,眼中居然有泪光闪动。他轻叹了一口气,坐在台阶上望着空落的院子发呆。身后门响,挤出的光线将武攸嗣裁做一半儿,另一半儿仍然在黑暗之中。武攸嗣惊慌地站起身,满脸堆笑。
武攸嗣:公主,对不起,我刚才打坐,没看见你,…
太平:(一脸冰霜)你进来!
9。武攸嗣府卧房 夜晚 内景
武攸嗣跟着太平进来,一脸唯诺。
太平:……这是什么?太平指着桌上的药碗。
武攸嗣:药!补身子用的,我特意从。
太平:刚才那个王先生给开的?
武攸嗣:…是!
太平:你实话告诉我,这是什么药?
武攸嗣:这叫……〃艳阳春〃,专为夫妻研制的。太平你不知道,这可是好药,由上等的;…
太平:别说了!太平烦躁地制止他,一脸无奈地走到窗前。武攸嗣呆呆地望着她的背影。
太平:攸嗣,你是个好人,可我们之间。有问题。
武攸嗣:所以我请王先生来啊,人家一眼就看出来了,说你这叫阴冷,他说只要公主吃了这副药,保准药到病除。还说,咱俩应该……
太平:我们之间不是这个问题。
武攸嗣:那还有什么问题!我这么随和体贴,哪会有什么其他问题。
太平:有!攸嗣,其实你…并不懂我的心。
武攸嗣:怎么不懂!懂极了,你需要关怀,需要爱护,渴望温存,这些我都有!可你得告诉我呀,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我哪儿做错了,哪儿得罪你了?公主,你一定要告诉我,不对的地方我改,需要我做什么都行,就是别冷着我!
太平:攸嗣,你怎么还不明白,我是怕伤害你,你我之间不是靠吃一两副春药就可以解决的……
武攸嗣:我不怕伤害!太平,说,你只管说,我其实很坚强的。春药不对症,咱们换别的,到底怎么回事,你说呀!太平望着武攸嗣一胜的执拗,知道再说什么也已经没希望了。
太平:(哭笑不得)攸嗣,那你就继续试你的春药吧,这副不行,换下一副,反正你有的是时间…
10.刑部刑堂 白天 内景
气氛阴森恐怖,四壁上挂满刑具,发着残酷的光泽。审讯台后坐着武三思、武承嗣及武攸嗣,不时有犯人的惨叫声从隔壁传来。
武攸嗣神情恍惚,游离于二位哥哥的谈话之外。
武三思:。……圣上最近是老了,你没看连眼神儿都不如过去活泛,脑子也慢了,知道我为什么叫你们俩来吗?
武承嗣:请大哥赐教!
武三思:我们武家不过是并州小户,无根无基,能有今天全仗着圣上忍辱负重,一点儿一点儿如履薄冰熬出来的。她为我们武家开了个好头儿,可眼下她老了,朝野上下又明显的有人蠢蠢欲动,试图复辟李姓王朝,这不足为奇,大周刚建不过数载,根基还不牢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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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兴:(入)报,武大人,他招了!
武三思:招了!好,斩!武三思俯下头用红叉子勾去一个名字。
武承嗣:大哥的意思我懂了,圣上只为我们开了个好头儿,江山最终归不归武家还要看我们几个的造化。
武三思:造化?造化是自己争取来的,是该我们出击的时候了!圣上毕竟是妇人,女性主政,从来都只是权宜之计,尽管她姓武,但仍难服于天下。如今武家混得有头脸的只我们三人,所以最终完成易主大业,将江山永远收入武家祖庙的也只能靠我们兄弟三人……
周兴:(入)武大人,又招了一个!
武三思:好!叫什么?
周兴:卢怀成,东宫厨子!
武三思:卢怀成?那可是个好手艺人,可惜了,杀!……所以我们三个要团结,要结成坚实的堡垒,以免江山旁落。要知道,一旦天下重新姓李,倒霉的首先是我们。
武承嗣:大哥你放心吧!你是我们的主心骨儿,小弟肝脑徐地,也要拥戴你!
武三思:你呢,攸嗣!哎,问你呢,三弟!武攸嗣从恍惚中猛醒。
武攸嗣:(敷衍)当然,当然!
武三思:什么当然!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
武攸嗣:为,为什么?
武三思:因为你大小还是个驸马,虽然这驸马当得冤枉!
武攸嗣:我……怎么冤枉?
武三思:怎么冤枉,我听说你府上最近养了不少漂亮小伙子啊!真是有其母必有其次,宫里新设了一个控鹤府,公主家也有一个!
武攸嗣:大哥别瞎说,人家是聚在一起说艺谈诗,纵横天下事,这我都知道!
武三思:纵横天下事?是想谋反吧?
武攸嗣:谋反?他们谋的什么反?都是些文人墨客……
武三思:不一定吧!旦怎么样?表面豁达宽容,实则浪子野心,连他都在谋反,你敢保证你府上那些人不是在图谋不轨?
武攸嗣:(惊讶)旦谋反?
武三思:…你自己看看吧!…这些都是里面则审出来的供词……说着扭过厚厚的一棵卷宗。
武攸嗣:供词?可我没见有人招供啊!武三思和武承嗣皆一脸鄙夷。
武三思:武家怎么出个这么没出息的蠢材…
11.旦寝宫庭院 白天 外景
院落中支着几排长长的竹架,每一排上都晾挂着同一颜色的衣服或单子,风吹动着它们,颇能暗示此刻东宫飘摇的处境。旦与妻子刘氏正在一件件把衣服往晾衣绳上挂着,李隆基在旁边守着一只大木桶为他们送衣服。旦扯下一件晾干的单子,发现太平不知何时站在单子后一脸困惑,呆立在那里。两个人对视,
旦豁达地微笑。
太平:发生了什么?仆人们呢?怎么…,就你们三个?
旦:……你看,我们三个不是过得很好吗?虽然身处深宫,却有着平民的情致,这不挺好吗?说完又俯身拿起一件衣服,似乎已经倦于解释。
太平:(更加焦急,转向刘氏)到底是怎么回事?家里的人都去哪儿了?刘氏委屈地悄然哭泣。还是李隆基首先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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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隆基:前些天夜里,有一个大胡子、绿眼睛的人带着好多神策军把东宫包围了。他可凶了,带走了家里所有的人,把父亲的书也搬走了,还砸坏了父亲的一只古琴。他走的时候说传天帝口谕不许我们出门,听候圣上的发落。
太平:(愤怒,问刘氏)嫂子,这都是真的?是谁?
刘氏:(仍然有些受咽,但已趋于平静)是来俊臣。他说家里人参与了成南王李顾的谋反,全部带到凤阁审讯去了。
太平: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刘氏:你没注意到吗,门口的神策军全换成了武家的百威虎骑,我们根本出不去。
太平:(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又是武三思……武三思,我绕不了他!
旦:(似乎置身事外)太平,你来找我………有事儿吗?
太平:哎呀,旦哥哥,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这么无所谓?
旦:(长叹一声)什么时候了?这其实很正常,只不过比我预想的要早……你还记得我上次对你说的话吗?废君永远是旧势力的旗帜,也永远是新时代的阴影。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而我们能做的就是以达观的态度面对毁灭,以减轻这最后时刻的痛苦,或者说为这痛苦增加一丝苦涩的欢乐。
太平想要反驳他,旦用手势制止住太平。
旦:我的时间不多了,现在唯一能够告慰我的就是为亲人最后做一点事情。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太平,宫里只剩下你我两人,你我的快乐就是所有李家人的心情。你……不快乐!我希望你不要继续拿自己的幸福和母亲赌气,也许她送你的结婚礼物是你解脱现在苦恼的推一出路。忍耐只会使不幸更深入!
太平:(由愤怒转化为坚毅的冷静)那你为什么总选择忍耐呢?
旦:我现在明白了这样的道理,但已经晚了,我的性格已经铸成了我的宿命结局。忍耐是我的性格,所以我并不觉得悲痛,而你不是…
太平:我能怎么样?以屈服成全母亲的又一次预言,我决不认输!
旦:你已经输了,太平,坚持只意味着一败涂地,你在伤害自己的幸福!你心里比我更明白,你现在的生活已经告诉了你! ……太平,我们其实生下来就已经输了,我们是皇族,就不存在个人的选择;要么尽享杀戮后的荣华,要么成为别人阴谋的刀下鬼。母亲也是这样,她已经不再是我们的母亲;她是政权,是国家,是另一个姓氏的指望。她对异志的敏感或者对亲情的淡漠,只是国家的旨意,她也无能为力,我们还不如鸽子,它们尽管头脑简单,却拥有整个蓝天和无尽的自由…
太平:(坚定地)旦哥哥,如果丧失亲情是权力的本质,那么保护亲情的惟一出路就是夺回权力!说完转身扬长而去。
旦:太平,你去哪儿?
太平:去问候权力!
12.议事殿 白天 内景
武三思正在向武则天汇报旦的罪证。
武三思:(翻着一摞供词)……正月四日,旦与罪臣李顾秘密商谈两个时辰,第二天,李顾家中就出现了许多行踪诡秘的江湖浪人。正月六日子时,李顾的女婿应州刺史奉安乔装进北门,而子时三刻已出现在旦的书房里。翌日,旦派东宫侍卫赵元安到李顾死党、外城巡检司乔羽家中传书,书信已被抄获:(说着拿出一张纸,念了起来)兵械已由应州安抵城外,望速接应。请圣上查阅,此信确为旦的亲笔。正月九日,旦与……
武则天:(痛苦地)别念了……
武三思:天帝,证据确凿,拿不拿他?
武则天:没想到旦也会对我做出这样的事,真是没有想到……
武则天以手支颐,陷入悲伤的沉思。
武三思:天帝,最近京城谋逆不断,危机四伏,您要当机立断……
武则天:(伸出手制止武三思)……让我安静会儿。
她盯视了一会儿武三思,语气又转为平静。
武则天:把供词呈上来。武则天看着婉儿呈放在案前的证词,想翻阅,又把手轻轻收了回去。太平走进殿堂。身着庆祝武则天登基时的前服,表情似乎说明她已经成竹在胸。
太平:母亲真的相信这些废纸吗?
武则天:有什么办法让我把它们当成废纸吗?
太平:有!只要圣上重审此案,它们就一定会变成废纸。这时徐坚出列。
徐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