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空港 作者:[加拿大]阿瑟·黑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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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空港 作者:[加拿大]阿瑟·黑利-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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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作了努力,偶尔也做到让她感到意外,但是在多数情况下,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总象个松了发条的时钟。有一天晚上,他在他寓所的卧室里,事情没有成功,两人都很懊丧,事后他闷闷不乐地说:“你要在我十八岁的时候认识我就好了;我那时候象头年轻的公羊。”不幸的是,莱昂内尔现在远不是十八,而是四十八岁了。
  辛迪设想过,如果她嫁给莱昂内尔,目前作为情侣所享受的那有限的欢乐,到他们开始一起生活的时候,将化为子虚乌有。当然,莱昂内尔会设法在其他方面作出补偿——他为人和善、慷慨、体贴——但这就够了吗?辛迪在性的要求方面远远没有衰退;她一直是乐此不疲的,最近她的肉欲和胃口似乎还在增加。不过,即使莱昂内尔在这方面不行,目前她从梅尔身上也没有得到什么,那么,这还不是一样的吗?总的来说,莱昂内尔还可以使她得到更多别的东西。
  也许解决的办法是嫁给莱昂内尔·厄克特,床上的事另外找人。这另外找人也可能有困难,特别是在她刚刚重新嫁人的时候。不过,如果小心从事,这也是可以办到的。她知道有些人——男女都有,有的还是身居高位的——
  就是这样干的,一方面在肉体上得到满足,一方面不使夫妇关系受到影响。
  她毕竟是把梅尔瞒过了的。一般说来,他也许对她有所怀疑,但是辛迪能够肯定,梅尔并不知道得那么具体,是莱昂内尔或任何别的人。
  那么,今天晚上怎么办?她是不是应该象早先考虑过的那样去航空港和梅尔摊牌?还是听任自己今天晚上搭上这个报人——德勒克·艾登,此人正站在她旁边等待她回答他的问题呢。
  辛迪想,也许她能把这两件事全都办了。
  她对德勒克·艾登笑笑。“再对我说一遍。你方才说的是什么?”
  “我方才说这里闹。”
  “是啊,是闹。”
  “我在想我们是不是把这晚饭免了,找个安静一点的地方。”
  辛迪几乎要笑出声来。不过,她没有这样,而是点点头。“好呗。”
  她对周围“阿奇多纳儿童救济基金”招待记者的晚会上的其他宾主扫了一眼。摄影记者已经停止照相;所以再耽下去实在也没有什么意思。她可以不被人注意悄悄地溜走。
  德勒克·艾登问道:“你开车来了吗,辛迪?”
  “没有,你呢?”由于天气的关系,辛迪是坐出租汽车来的。
  “我有车。”
  “那好。”她说。“我不和你一起离开这里。不过,如果你在外面你的车上等我,我在十五分钟内走正门出来。”“还是算它二十分钟吧。我得去打几个电话。”
  “好。”
  “你有什么想法吗?我是说我们去哪里?”
  “这完全听你的便。”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你要不要先去吃饭?”她心里在好笑:这“先去”是个信息,目的是要相当肯定她是否懂得她面临的遭遇。
  “不,”辛迪说。“我没有时间。一会儿我还要去别的地方。”她看到德勒克·艾登的眼睛往下溜,然后又转上来看着她的脸。她意识到他在吸气,给她的印象是,他正在庆幸自己交了运。“你真是太好了,”他说。“等你从门里走出来的时候,我只能相信我是福星高照。”
  说完后,他转身走开,悄悄地溜出大厅。十五分钟后,辛迪乘人不注意的时候跟踪而去。
  她取了她的大衣,在她走出密执安湖旅社的时候,把它紧紧地裹在身上。
  外面还在下雪,一阵冰冷的、呼啸着的风吹过湖滨的旷地和外行车道。这个天气使她想起了空港。几分钟前,她下了决心:她还是要去空港,今天晚上晚些时候。不过现在还早,还不到九点半,有的是时间,干什么都来得及。
  一个守门人从饭店大门的掩体下面走过来,用手碰了碰他的帽沿。“要出租汽车吗,太太?”
  “不用。”
  就在这个时候,停车场上有一辆车的灯亮了。车往前开,在松垮垮的雪上滑了一下,然后开到辛迪在等着的门口。那是一辆“雪佛兰”,是几年前的旧式车。她看到德勒克·艾登坐在方向盘后面。
  守门人把车门打开,辛迪钻了进去。在车门碰上以后,德勒克·艾登说,“抱歉,车是冷的。我得先打电话给报社,然后为我们两人作一些安排。我比你只先到一步。”辛迪在发抖,把大衣裹得更紧一些。“不管是去哪里,我希望是暖和的。”
  德勒克·艾登把手伸过来捏住她的手。她的手就放在她的膝盖上,他把她的膝盖也捏住了。她稍稍感到他的手指在移动,随后把手伸回到方向盘上。
  他小声地说:“你会觉得暖和的。我保证。”

7
  环美航空公司第2次班机“金色巨艇”原定晚上十点离港。四十五分钟之前,这架由弗农·德默雷斯特机长指挥的客机正为直飞罗马的五千英里航程进行最后的准备工作。一般的飞行准备工作是日复一日,周复一周,月复一月地进行的。近期的准备工作也已在过去二十四小时内继续加紧进行。
  从任何大空港候机楼起飞的航空公司班机实际上有点象奔腾入海的河流。一条河流入海之前,它源渊流长,沿途许多大大小小的支流逐一汇集归川。最后,在入海口,它集流进来的万物之大成。把这情景引用到航空业的语言上来,起飞时的客机就是行将入海的那条大川。
  第2次班机是一架“波音707—320B型”洲际喷气客机,注册号N…731…TA。它的动力是四台普莱特·惠特尼涡轮风扇喷气发动机,巡航速度每小时六百零五英里。飞机的满载航程是六千英里,相当于冰岛与香港之间的直线距离。它可以运载一百九十九名乘客和二万五千美制加仑的燃料——足够灌满一个大型游泳池。环美花去六百五十万元买下这架飞机。
  前天,N…731…TA从德国的杜塞多夫飞过来,在离林肯国际两小时的航程的上空,一台发动机出现过热现象。机长立刻采取预防措施,下令关掉那台发动机。机上没有一个乘客知道他们所乘坐的飞机只开动三台而不是四台发动机;必要时,飞机只用一台发动机也可以飞行。尽管如此,这架班机也没有晚点。
  不过,环美维修部还是从公司的无线电话中得到了通知。因此,一个机械师小组在那里等着,乘客一下飞机,货物一卸完,就赶紧把它弄到飞机库里去。在滑向机库的路上,检查专家们就已经开始工作,设法找出飞机的毛病。他们很快就找到了故障所在。
  原来在出毛病的发动机周围有一条不锈钢管做的压缩空气管道在飞行中破裂折断。当即采取措施把发动机拆下来,换一台新的。这是比较简单的。
  可是在过热的发动机停车之前几分钟,高温的空气肯定已经流进发动机壳,事情就变得复杂化了。这一股热空气完全可能使飞机的电气系统中的一百零八对电线烧坏。
  经过仔细检查,发现有些电线已经受热,但显然一条也没有烧坏。如果在一辆小汽车、公共汽车或卡车上出了这样的毛病,仍然可以继续使用,一点没有问题。可是航空公司却不能冒这种风险。于是决定把这一百零八对电线全部换掉。拆旧换新的工作需要很高的技术,要求严格,令人厌烦,因为发动机壳的空间有限,只能同时容纳两个人在里面工作。而且必须把电线一对对地挑出来,耐心细致地接到空心插头上。这就需要组织电气机械师小组,日以继夜轮替工作。这项工作需要的熟练技术工时和因这样的巨型客机停飞而减少的收入,要使环美航空公司损失好几千元。这种损失是理所当然的,谁也没有话说,因为各航空公司宁可承担这种损失,也要确保高标准的安全飞行。
  这架“波音707型”客机在飞往罗马之前,原先要飞往西海岸打一次来回,现在只得停飞,而且还要通知营业部门赶紧调整班次,弥补空缺。衔接的班机也要取消,把数十名乘客转到互相竞争的其他航空公司的班机上去,因为没有别的飞机来顶替它。一架喷气机价值数百万元,哪一家航空公司也没有闲着的备用飞机。
  航行部门另一方面催促维修部门赶紧把这架707型客机修好,作为第2次班机飞往罗马,这个班次离开起飞时间还有三十六小时。纽约的航行部副主任还亲自打电话给环美基地维修部主任,他得到的答复是:“只要我们能办得到的,一定照办。”一个最能干的领班已经带着一组第一流的机械师和电气师干起来了。他们都知道赶紧完成这个任务的重要性。另外还召集了另一个小组,准备晚上来接替。这两组人员都要加班加点,直到把活完成为止。
  一般人不会知道,飞机机械师都非常关心他们维修过的飞机的飞行情况。在完成一次复杂的维修工作或者象这一次那样的急修之后,他们总是一直在了解那架飞机的运转情况,了解他们的活干得怎么样。如果飞机运转得很好(一般总是运转得很好的),他们会感到欣慰。甚至几个月以后,当他们看到某一架飞机滑行进港的时候,他们会奔走相告:“就是那一架842。还记得那一次吗……它那毛病够我们折腾的。我看我们已把它的毛病治好了。”
  N…731…TA的毛病在那里是找到了,在这随后的整整一天半的时间里,工作是够紧张的。尽管这种修理工作本身就是要费时间的,但还是尽可能的往前赶。
  最后,在第2次班机规定启程的时间的三个小时之前,这一百多对电线总算全部重新接上了。
  接着还要用一小时来按上发动机罩,并在地面上试车。在飞机获准投入使用之前,还要进行一次试飞。就在这个时刻,航行部门打来了紧急电话问:
  N…731…TA是否准备就绪,作为第2次班机起飞?如果不行,维修部就老老实实说不行,以便通知票务部门有可能要长时间延期,并且赶在旅客离家前来搭机之前通知他们。
  维修部主任又交叉手指,又摸木制的东西回答说(西俗讨个吉利的迷信动作。译者注),如果试飞不出什么毛病,飞机可以按时使用。
  这架飞机果真可以按时交付使用。但是交付的时间是够紧的。一直在等着试飞的环美基地的总驾驶员,开着飞机全速穿过大风雪,飞上视野清楚的高度。在返回地面后,他报告说:“你们这些在地上的家伙,怎么也想不到,月亮还挂在天边呢!”接着他签署证明N…731—TA完全适航。执行驾驶员都很乐意接受这种任务,因为他们不用远离值勤台就可以积累起规定要他们完成的飞行时间。
  总驾驶员着陆时,时间已剩下不多了,所以他把飞机直接滑行到候机楼第48号出入口。在这里,第2次班机“金色巨艇”即将上人装货。
  至此,维修部门的工作就算完成了——这就是它的日常工作——可是工作是认真的,一丝不苟的。
  飞机一停在出入口,一批批工作人员就象东奔西跑的小妖精似的,在飞机内外忙个不停。
  上食品是一项主要工作。在离港前七十五分钟,离港指挥部门就电话通知膳食管理员的空勤厨房,按预计的乘客人数订饭。今晚,第2次班机的一等舱里,只有两个座位没有售出;普通舱坐满四分之三。按惯例,一等舱要多预备六份饭,普通舱的份饭数同乘客数一样。这样,一等舱的乘客如果有人要多吃一顿,还可以吃第二顿,普通舱的乘客则不能提出这种要求。
  虽然计算是这样精确,最后一分钟上机的乘客总还是可以吃上饭的。在离港出入口附近的橱里总放着备用份饭,包括专供信奉犹太教旅客食用的份饭。如果在飞机关门时,临时还有旅客上机,事先又没有列入计划,他的饭盒就随他一起上飞机。
  经女乘务员签收的酒类也要上飞机。一等舱的乘客喝酒免费;普通舱的乘客喝一次付一元(或相当这个数额的外币),除非他们知道内情,钻点空子。原来女乘务员手头上几乎是不准备零钱的,有时一点零钱也没有,如果找不出钱,女乘务员就按指示免费向男女乘客提供酒类。有些经常乘飞机的旅客常年在普通舱白喝酒,他们的办法就是拿出一张五十元或二十元的钞票,推说身上没有小额钞票。
  在上饭菜和酒类的同时,还要清点和补充其他随便取用的供应品。物品有数百种之多,从婴儿的尿布、绒毯、枕头、晕机清洁袋和一本各教派一致通用的《圣经》到其他杂物,如送饮料用的八孔托盘等,一应俱全。所有这些东西都是消耗品。每架班机飞行结束时,航空公司从来也不清点这些物品的存货。缺什么就补充什么,也不查问,所以带着小东西下飞机的旅客很少受到盘查。
  随便取用的供应品还包括杂志和报纸。一般飞机上都有报纸——只有一个例外。环美供应处一向规定:如果报纸头版刊登飞机失事的消息,就不准上机,必须扔掉。其他航空公司大都也有这样的规定。
  今晚,第2次班机上备有大量报纸。主要的消息是天气——报道连续三天的冬季大风雪对整个中西部的影响。
  旅客开始报到时,行李也同时装上飞机。当一个旅客眼看着自己的行李消失在登机柜台前时,他的行李实际上是通过一系列传送带送到离港出入口下面的一个房间里,行李房的人私下给这个房间取了一个名字叫“狮穴”。
  取这个名字是因为(行李房的人喝过几杯酒才道出真情)只有胆大或无知的人才会让对他来说是重要的行李送到那里去。有些行李进入“狮穴”就再也见不到了,倒霉的主人完全可以证明这一点……
  在“狮穴”里,值班服务员看着每一件送进来的行李。他根据行李上写着目的地的标签,拨动操纵台上的控制杆,过一会儿,就有一条自动臂伸出来,抓住行李,把它送到准备装上同一架班机的行李堆旁。几个人一组的工人就从这里,或其他行李成堆的地方,把所有的行李运到相应的飞机上去。
  这个系统在正常运转时是很灵的。可惜它往往不能正常运转。
  航空公司的人私下承认,托运行李是空中旅行效率最低的一个环节。在人类精明到可以把象游艇那样大小的容器送入太空的时代,飞机乘客却不能指望他的行李安全到达阿肯色州的松树岩或明尼阿波利斯—圣保罗,或同本人一起到达。这是活生生的事实。误送,延误或丢失的行李数量惊人——至少每一百件行李中有一件。行政人员愁眉苦脸地承认行李托运中出差错的许多可能性。研究工作效率的专家们也定期检查航空公司的行李托运系统,而且每次都有所改进。可就是没有一个人发明一种万无一失或接近万无一失的系统。因此,各航空公司都雇用一班子人,专门在各主要候机楼寻找丢失的行李。这些人是很少闲着的。
  凡是有经验和有戒心的旅客在登机时,总是想尽一切办法确保行李房的工作人员或搬运夫贴在他行李上的签条所注明的目的地准确无误。事实上,他们往往搞错,匆忙中贴错签条的事经常发生,不可胜数,一经指出,还得更换。即使如此,行李一送走,旅客只能听天由命了。从这时起,他只能求老天爷保佑他总有一天会在某地同他的行李重逢。
  今晚,在林肯国际,第2次班机的行李已经出现短缺,可是还没有被人发现。本应发往罗马的两件行李,眼下正被装上飞往密尔沃基的一架飞机。
  货物已开始源源不断地送上第2次班机。邮袋也送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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