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为其养子,靠着爷爷的地位入仕当官,最高曾至太尉。因现如今人们厌恶宦官啊,他因嫉妒我比他聪明,所以总以这四个字来贬低我。”
“唔。”董祀明白了。
他想,就算曹操出身宦官又怎样?出生在什么家庭是无法选择的。莫说他爷爷不是亲的,就算嫡亲爷爷,宦官也并不都是坏家伙啊。
曹操接着说:”不谦虚地说,袁绍虽较曹某年长,仗着出身正统士族家庭,颇具优越感。但其才华未必高过曹某。后来我们又在洛阳太学中遇见,他比我早入学几年,是为校友。”
董祀深知,汉末的“太学”很有名,相当于21世纪的清华或者北大。却原来曹操也是个有文凭的大学生哦。难怪他喜欢读书,且能赋诗作文呢。
董祀对于曹操又添了一份崇敬。
曹操最后冷笑道:“如袁某今天所说,他急着去杀宦官,想法是好的。但也充分证明他缺乏理性头脑。他与那个企图更换皇帝,到头来自寻死路的王芬差不多,哼,我才不跟着他犯傻,咱就等着看这出好戏吧。”
第14章 夜袭张让()
第二天仍与往常一样,父子三人上午读书,下午习武。
曹操不但剑术了得,轻功更让董祀看得目瞪口呆。只见原本坐着的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地说了些什么,之后手不扶地直立起身,先后退几步,后匆匆向前助跑,最后一口气攀登上院子墙头。
“哇……噻!”董祀忍不住捂着嘴巴大叫。
以前只在电影和电视剧里看到的场面,如今就出现在他眼前。
之后,曹操貌似轻飘飘从墙上“飞”了下来。
董祀迫不及待地问:“义父,你这轻功如何练得?快教我一下!”
曹操笑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句话你听说过吗?”
董祀答:“这是王充所著《论衡》里的一句话。”
曹操捋着胡须:“嗯。你小子确实看过不少书。不错。”
董祀得意地笑了。
“这句话你应该能理解。意思就是需要很长时间。轻功也一样。轻功与骑马射箭不同,没有十年八年以上的功夫,那是不可能练出成绩的。”曹操继续说。
董祀心急地说:“义父大人,我明白了。那……你先教我点什么吧?我慢慢练起来。”
曹操说:“轻功内功的基础首先是吐纳运气。你首先要学会吐纳练气,然后学会运气、提气。”说完,他闭上眼睛,做了个标准的深呼吸。
董祀也模仿者做了。其实这个他原本就会的。
“外家轻功的练法是练腿脚,你现在挖一个坑,一个双脚并拢刚刚能站进去的浅坑,然后往外跳,如果能跳出来。下次就加深。这样逐渐加深,直到齐腰都能挑出来时,再增加负重。为了尽快练出来,你可以在小腿上绑缚沙袋。”
“唔……”董祀点点头——这真是个好办法。他可以立即投入训练。
曹操继续说:“至于其他一些秘密的绝顶轻功,那是有技法的,自古都是密不外传的东西。等你练得有基础了,我可以再教你几项。”
董祀很兴奋,一副跃跃欲试的劲头:“好嘞,义父大人。我今天就开始练。”
于是,他立即去挖坑。曹昂先前练过,此时也与他一起继续练。等到他的坑高度达到膝盖一半的时候,他跳出土坑的努力失败了。
“好了,今天就练到这里吧。轻功需要时日,一口气吃不了一个胖子。”曹操又对他说。
董祀点点头。
这天晚上曹操一时兴起,喝了几大碗米酒。董祀看他高兴,也陪着喝了些。
酒后,曹操有些神秘地把董祀拉到一旁,说:“祀儿,今晚跟我去个地方怎么样?”
“去做什么?”董祀一头雾水。心想曹操晚上从来不曾出去,今晚这是要干什么?
曹操笑道:“你不是要学轻功吗?为父我带你开开眼界去。”
“到底要去哪里?”
“你不必多问。去了就知道了。”
董祀还是一脸懵逼。但他答应着:“好嘞。我跟义父去。”
一身短打扮的两人,腰里别着短刀,肩上挎着长弓,趁着月色骑上汗血宝马绝影,一路朝西北方飞奔而去。汗血马确实神速,只听得风声从耳边传过,道路两旁器物皆看不清楚。
后半夜约莫丑时,绝影载着二人来到皇城洛阳。此时万籁俱寂一片静谧。
绝影在一个高墙深院门外停下了。曹操跳下马来。董祀也跟着下马。借着月光,董祀看到这座大宅门前挂着一块黑色方形小匾额,上面镌刻着“张宅”几个金黄色隶书大字。
曹操把马儿拴在距离大院十几米的一棵大树下。
曹操朝着董祀一挥手,两人蹑手蹑脚来到高高的院墙下。只见曹操朝手心吐了口唾沫,然后后退几步助跑,眨眼间便跃上了高高的墙头。他向董祀伸出右手。
董祀握住曹操的手,曹操一把将他拉上墙头。
曹操对董祀耳语道:“你在这里接应我。等我出来时,万一有人追得急,你就拔箭射他们。”
“好。”董祀答应道。他现在明白了,曹操这是来做刺客——刺杀的对象十有八九是皇宫里的头号宦官,十常侍老大张让。
只见曹操像只猫一样,无声无息地跃下墙头,然后迅速转个弯,消失在宅院深处的黑夜里。
此时已经初秋,阵阵凉意袭来。蹲在墙头上的董祀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没过多久,董祀就听到一声尖利恐怖的叫声:“谁?!”
显然曹操被发现了。
紧接着又是一声大吼:“有刺客!”
这句话声音很大,董祀觉得恐怕整个宅院的人都能听到。很快地,他就听到不少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接下来是短促而有力的对话,很快就有几个影子朝着某个方向跑去。
董祀开始为曹操担心。看来这个张让豢养了不少家丁卫士,他平日里多行不义,应该早料到会有人来杀他。单枪匹马的曹操恐怕凶多吉少。
董祀暗暗地为曹操捏着一把汗。
须臾,当他正在为曹操担心时,却见与刚才人们奔跑相反处,一个黑影迅疾奔跑过来。看那身影和跑步姿势,他断定一定是曹操。
果然,黑影来到他面前,一飞身跃上了墙头。
“怎么样?”董祀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此刻他并不关心曹操是否刺死张让,只想着曹操别受伤就行。
曹操还未来得及回答,只听得又一片嘈杂之声传来,接着乌泱泱一片黑影朝这边跑过来。
“快跑!”曹操低声道。二人飞身跳下墙头,迅速跑向不远处的绝影。
待到张让的卫士们追出大门外,曹操和董祀早已骑马来到城外。
直到这时,董祀才问:“义父,你杀了张让吗?”
“我觉得自己得手了。”曹操说:“我看准那个房间摸进去,黑影朦胧中,只他一个人在床榻上睡觉。我照着他肚子猛砍数刀,估计十有八九活不成了。”
“哦。”
曹操接着说:“这批狗宦官里,张让是最坏的一个。擒贼先擒王。我杀了他,震慑其余那些家伙们,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死期就快到了,再不收敛就跟张让同样下场!”
“义父威武!”董祀立即给曹操点赞。他接着又问:“你杀他的时候,他身边没有卫士?你不害怕么?”
“后半夜人都睡了。卫士也不可能不休不眠。我下手迅速准确,干脆利索。不等有人进来,我早就溜了!”曹操骄傲地说。
父子二人马不停蹄连夜回到谯城。
东方现出鱼肚白。美好的一天开始了。
第15章 引狼入室()
很快地,宦官张让夜间被刺成重伤,然而没死的消息迅速传遍各地。
靠,这个死宦官命真大。董祀心想。不过他也活不了多久了,在那种与何进勾心斗角日日煎熬的日子里,这个老混蛋迟早要死。
曹宅上下也得知了这一消息。曹操心情自然不快。
他把董祀叫道一边,眉头紧锁心情沉重地悄悄对董祀说:“这家伙居然还没死!早知我该多砍杀几刀!此事万万不可泄露。这是你我二人的秘密。”
董祀点头表示明白:“义父大人请放心,董祀绝不是口风不严之人。”
曹家昼食的时候,自然议论起这一轰动全国的大事。
曹操举起酒盅说:“《左转》有言:多行不义必自毙。《吕氏春秋·博志》云:全则必缺,极则必反。张让及十常侍们作恶多端,举国上下一致愤慨。而今这老贼的末日果然到了。他这是咎由自取。看来我大汉皇朝之变革指日可待。”
丁夫人道:“由此可见,我家官人不与之同流合污,明哲保身是很明智的选择。”
董祀忙接茬:“那是自然。”
卞夫人问:“待十常侍倒台之后,官人是否要入宫为官?”
“看形势发展吧。我会审时度势。”曹操威严地捋着胡须说。
董祀先给曹操敬了一杯酒,接着说:“当前皇宫形势复杂。义父明察秋毫,心中一定自有安排。董祀愿跟随大人鞍前马后效劳。”
曹操点点头:“乱世必得有人出头。但现在局势还未明朗。且我的势力还未达到一定程度。再观望一阵吧。”
只有曹操和董祀两人在场时,董祀又忍不住悄悄地问:“义父,你为何突然想起去刺杀张让?”
曹操看着他微笑道:“擒贼先擒王。一是我对这帮狗宦官的所作所为实在气不过,忍无可忍想发泄一番。二来我想试试自己多年不用的轻功。”
后来,曹操与董祀和曹昂在书房阅读时,曹操说:“我估计,张让虽然没死,但这件事势必在朝中引起宦官恐慌。其他宦官或许不再敢明目张胆地为所欲为。不过,何进这个外戚也是不学无术的大麻烦。皇上身边应有贤明之人辅佐。”
曹昂和董祀点头附和。
几日后,又从皇宫传来消息:何进已被十常侍宦官杀死。而这些宦官又尽数被袁绍等人所杀。
董祀想,哇,果然这次张让也死了。只不过他多活了数日而已。
曹操闻言大惊。他接着说:“哦……杀戮起来简直没完没了。不过,这也是情势所迫。”
他在等待着进一步的消息。
某天晚上,袁绍忽然急匆匆来见曹操。
这天门外正下着雨。秋雨霏霏,粘腻潮湿。
这次袁绍是独自前来,未带任何随从。曹操家丁来报时,曹操正与董祀和曹昂在书房内畅谈阅读《诗经》的体会。
“大人,袁绍袁大人求见。”小厮跑来传信。
曹操一听立即吩咐道:“快请他进来。”
骑着马的袁绍急匆匆走进院子。不知为何他连雨伞也没打,淋得跟落汤鸡似的。下马之后,曹操连忙叫人帮他换了件衣裳,又把马牵去擦干。
曹操问:“本初兄为何急匆匆赶来?想必有急事?”
“是的。”袁绍一边用软布擦拭头上的水珠,一边表情凝重地说:“皇宫事变。想必你已经听说了吧?”
“操略知一二。”曹操问:“据传,十常侍杀了何进,而你又把他们全部抄斩?据说不但所有宦官一个不留,朝中只要没胡须者一律惨死?”
“确实如此,顾不上那么多了。何进太不果断。否则不会有杀身之祸。”袁绍一脸愁容继续说:“我早就跟他商量杀了十常侍。但他犹犹豫豫,说何太后不表态支持,他不能擅作主张。就这样耽误了最佳时机。”
曹操说:“我之前对你说过,要收拾十常侍必须有十分把握,把一切安排妥当才行。何进不是个有计谋的人。他乃出身屠户世家一介武夫,能当大将军全赖其妹为先帝皇后。”
“坏就坏在何皇后身上。”袁绍继续说:“她和她兄弟肯定收了张让那帮宦官的好处。张让那帮龟孙子假意讨好她,送些礼物什么的。所以,她和她那个亲兄弟何苗坚决反对何进杀掉十常侍。几个人商量来商量去走漏了风声。何进与他们同父异母,毕竟隔着一层。”
曹操凝眸沉思片刻,问:“你看看,现在这种情况,是不是被我说中了?我上次怎么对你说的?”
“嗯。”袁绍不得不承认曹操有先见之明:“孟德果真料事如神。”
曹操说:“我曹操并无术士们能掐会算的功力。我这是审时度势,通过分析当前形势得出的结论。只要动动脑筋,谁都能分析得出来。”
袁绍听得出来曹操是在婉转地批评他。但他此刻已顾不上面子了:“哎,不知是我误了何进,还是他自己命该如此?”
“说这些都没用。人已经死了,无法让他起死回生。”曹操说。
袁绍一脸恐慌地:“问题是,还有后续麻烦事情。”
“什么麻烦事情?”
“当初因为何太后与何苗等人不肯下令杀十常侍,我与何进商议后,决定征召皇城附近的将军率兵进城,打算以兵谏的态势逼迫何太后同意诛杀十常侍。”袁绍说。
曹操闻言更是大吃一惊。
“你怎么不早说?!这可真是个馊主意!”曹操站起身,眉头紧皱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因为你一直反对诛杀十常侍,我觉得跟你说了肯定遭到反对。于是就跟何进两人商量后做出了决定。”
“你们都通知了哪些将军?”
“何进已召前将军董卓驻关中上林苑,派王匡发动他所在郡的强弩手,召东郡太守桥瑁驻,武猛都尉丁原……”
“你们这样做真是很愚蠢!愚蠢透顶!知道吗?”曹操大发雷霆。
“……”袁绍无语。
曹操继续说:“就算你们决议一定要杀十常侍,也用不着兴师动众,从城外征召这些将领来啊?”
“何进说,这样才可以让何太后紧张害怕,从而让她听命于自己。”
“何进懂个屁!你完全可以找刽子手去杀十常侍啊。最后还不是你自己杀了这些宦官吗?那些酒囊饭袋们根本不堪一击。这下好了。你把这些将军招引到皇城来了,他们握有重兵。以后的事你能控制得了吗?你以为那些将军都是废物点心?他们能听你的话见好就收?”
“……”袁绍一听这话,神情沮丧一脸恐慌。
“宦官之职,自古至今皆有,但君王不应给予大权和宠信至于如此地步。既然要将他们治罪,只需除掉为首的即可,一个狱卒便能办到之事何必召来外将。而且,你想要尽数杀光动作太大,我早已料定此事必会败露。这个屠夫何进,整个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犹犹豫豫像个娘们儿,难怪事还没做就先被宦官杀了。”
袁绍说:“黄巾起义爆发以后,朝廷被迫取消党禁,大赦天下党人。何进是汉灵帝刘宏皇后的异母兄,他以外戚贵显统领左右羽林军,对宦官专政不满。我也是想借何进之力除掉宦官啊,谁知落到今天这般田地?”
曹操道:“只怕你这回是引狼入室,惹火烧身!麻烦大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宦官们倒是被杀了,何进也死了……”袁绍满脸愁容地说。
曹操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其实陈琳当初也反对这么做。但何进觉得是个好办法。”袁绍低着头说。
曹操接着说:“愚蠢!你就知道听何进的!你自己不会好好想想吗?但凡脑袋清醒的人都不会这么做!这下只怕是无法收场了。你好自为之吧。别跟何进一样,落得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