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自然便是张鲁。看了姬溪的战书后,他咆哮着将姬溪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而他仅存的理智却没有让他说出迎战的许诺。
愤怒过后,他倜然的坐回了案台,有气无力的问堂下诸人:“姬溪小贼约我决战,诸位认为当如何。”
闻言,堂上主人沉默片刻,一形容粗犷,少数民族装扮的汉子挺身站起,其人乃是巴夷中的一个首领,名为杜濩,其声音豪迈,说出来的话更是如此:“姬溪何人?有何惧哉,他要战,那便战,我愿做先锋,比取他首级下酒。”
一闻言,以文士装扮的儒生站起,视之乃张鲁账下第一谋士阎圃,其人说:“杜首领稍安勿躁,此时应当从长计议,那姬溪既然能不声不响的从子午谷中出来,并且一日间占了我们的萁谷大营,由此可见,其人深谙用兵之道,绝对不可大意。”
话音未落,又一首领挺身站起,其人乃是朴胡,领兵三万前来助阵张鲁,在巴夷各族中势力最大,其呵斥阎圃道:“你一文弱书生,能懂得什么用兵的道理,那姬溪不过是钻了我等的一个空子而已,老鼠打洞,难道有什么怕人的吗?照我看,也不用等什么决战日期,我等应该即刻大军压上,趁斜谷道还没有完全修复,先灭了姬溪再说其他。”
这话是没被姬溪听到,否则一定会对这朴胡另眼相看,还别说,姬溪还真的有些担心张鲁意气用事,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来打萁谷大营,虽然姬溪另有布置,自负不会吃亏,可总是会出现许多变数,姬溪不怕张鲁来打,但如果能拖延到斜谷道修复完成再打,那就太妙了。
所幸,朴胡的建议遭到了许多人反对,其中以阎圃为首,张卫、杨任、杨松等张鲁心腹将领亦觉得不可贸然出战。
他们的担心当然有道理,他们对张鲁说:倘若己方大军北上,南方刘璋若是乘势偷袭,己方便会腹背受敌,搞不好要全军覆没。
而以朴胡、杜濩、袁约等人为首的巴夷首领却力主迎战,他们的理由很简单可也很有道理,那就是:刘璋黯弱无能,已经被己方打怕,他们现在巴不得己方先和姬溪对上,待到两败俱伤,他刘璋便可坐收渔翁之利,而这完全是刘璋一厢情愿的想法,只要己方能一鼓作气的夺回萁谷大营,介时,再次摧毁斜谷道,介时,刘璋必然胆寒,说不定会主动的割地陪城,主动求好呢。
两方阵营你来我往,其实争论的焦点全在刘璋的身上,一方断定刘璋会和姬溪前后夹击己方,另一方断定刘璋会存着作壁上观,坐收渔利的想法。
双方争论了一个时辰,谁也无法说服谁,张鲁有些焦躁的白了摆手,说:“今日先这样吧,尔等先行退下,容我仔细思考一下,明日再议。”
瞧瞧,这是一个主帅应该说的话吗?临机不绝,兵家大忌啊。
再说成都的刘璋,当接到姬溪的书信后,他也是第一时间召集了各级文臣谋士武将,大家共聚一堂,商讨如何应对。
这刘璋年不到三十,长的那是个风流倜傥,是个美男子无疑,其人尤好丹青,又偏好画美人,技艺上的出类拔萃令他极为自豪,这自豪不是骄傲,而是一种另类的清高,他觉得自己是一朵莲花,而举世诸般英雄,不过是流落红尘的淤泥罢了,他也不是看不清世人,他只是觉得他与世人都不在一个层面上罢了。
这样的一个人,说他黯弱无能其实并不准确,他只是不想理会这些俗世罢了。可偏偏,他不想理会却有不想放弃,或许是他的本能在警醒他,一但自己放弃了自己现有的权利地位,那么,自己或许已经跌进红尘,成为那不堪的淤泥。
于是,他选择了坐在高台上孤芳自赏,而后,将大多数的政务教给下面的人去做,说白了,就是不作为。
可是,天上的仙子都有袛落凡尘的时候,更不用说他一个自诩清高的凡人了,于是,当张鲁叛变之后,他满怀着怒火走下凡间,带着不可忤逆的庄严下了进攻张鲁的命令。
他单纯的认为,自己已经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了,命令自己已经下了,接下应该向往常那样,下面自然有人回去执行,然后回报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
他信心满满的再次走上那云间身处优哉游哉,然而,几日过去,期望中的彩虹并没有到来,到来的,是黑压压的乌云以及闪电。
这无虞和闪电是他脆弱的心充满了恐惧,他急切的降落凡间,将全部的希望寄予满堂诸卿,而后,有人告诉他:“张鲁已成气候,而己方内忧外患,又无精兵强将,故而唯有求援一图。”
建议他求援姬溪的人,名叫张松,自子乔,其人其貌不扬,其才不凡,有过目不忘之能,刘璋甚喜其才,故而对他颇为信任,表他为益州别驾。
当时,刘璋派出去的几路大军具皆被张鲁杀的惨败,而张松的建议正好说在他惊慌失措的节点上,于是,他的耳朵中便再也听不到别人的阻拦或是建议,当即便应允了张松的提议,修书一封,送往了长安。
第147章 满堂英杰论真伪()
其实,刘璋在求救之初,并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阻拦,在一些有见识看来,张松这条计策并算不上高明,但也确实没什么危害,这条计策最起码能牵制住张鲁的一些兵马。
而且,当时张鲁已经摧毁了斜谷道,姬溪能够攻进汉中的可能性并不大,所以,他们认可的张松了这条计策,但并无有太多的在意。
可是,当姬溪奇迹般的出现在汉中,并在短短一天的时间内攻占了萁谷大营的时候,这些有见识的人慌了。
一个名叫董和的谋士站了出来,直言张松之计暗藏鬼胎,有通敌之嫌。
当时的刘璋,正沉浸在即将击败张鲁,自己又可以高枕无忧的幻想中,是以听了董和的话后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随后,主簿黄权,功曹李恢站出来,对刘璋说:“张鲁之患,乃小疾耳,而姬溪实乃虎狼,如今,小疾未除,而虎狼已经近前,西川危也,此具为张松之过。”
天见犹怜,张松真的冤的慌,他也没想到姬溪竟能率军自子午谷进入汉中啊,可是,事已至此,他绝对不能认罪,他的高傲也不语序他服软,所以,他明知道姬溪的危害远大于张鲁,却偏偏绝口不提姬溪的危害,反而偷换了概念,尽说些姬溪有益于西川的话,他说:“汝等末以小人之心夺君子之腹,我西川求救在前,姬将军应邀而来,此为大义,又岂会向尔等所言的那般不堪。主公切莫听信小人挑唆,为今之计,当尽快全力进攻,有姬将军之助,铲除叛贼张鲁,举手之劳耳。”
黄权等人和张松的辩论,刘璋分不清谁对谁错,但却从中听出了一条隐患,那就是:若是张鲁除了,而姬溪却不退兵,反而来攻打自己,那自己还真就危险了。
刘璋也不怪张松,因为他明白,自己不是张鲁的对手,若是姬溪不来,只怕自己还是得败。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局面,他本就是个没有决断的人,面对这般的生死抉择,更是不敢轻易取舍。于是,他没有处罚张松,也没有听信黄权等人的建议,反而将这件事情搁浅了下来,选择了静观其变。
直到几日后,姬溪的书信送来,刘璋慎重的升帐议事,将自己手下排的上号的谋士武将全部叫了过来,做足了一种今日便会下决断的样子。
当日,谋士王累、张松、董和、秦宓、费诗、李恢、黄权、李严,武将赵韪、娄发、甘宁、庞羲、吴懿、严颜、冷疱、邓贤、吴兰、雷同、孟达等。
如果姬溪在这里的话,他一定会由衷的感叹,他娘的,在场的大部分都是贪生怕死,趋利避害之徒,无他,在后世的史书中,这些人全他娘的降了刘备了。于此可见,刘璋确实是个蠢材,有这么多的人才可用,可他偏偏一个都没有用好,到最后,祖上艰苦累积的身家,全给他人做了嫁衣。
不过,这样的悲催,因为姬溪的参与,刘璋注定是体会不到了,因为刘备现今还被姬溪牢牢的控制在掌心中。
抛开如此种种不谈,今时今地,诸人对刘璋的忠心还是可表日月的,毕竟刘璋在位时间还不长,诸人对刘璋还没有彻底的失去信心。
刘璋将姬溪的书信让诸人传阅一遍,而后,神色郑重的问计:“姬溪降我索要娘草,诸公认为我允是不允,允又如何?不允又如何?”
此时的张松,已经被架在了火上烤,他退无可退,于是,他当即站出来说:“恭喜主公,贺喜主公,姬溪索要粮草,恰恰证明其所来别无他念,否则,必然会携带足够的粮草已备他用。故而属下认为,主公当即刻将粮草送与姬溪,并与他约定时间,双方尽快围剿张鲁。”
话音未落,黄权站了出来,朗声说:“万万不可,张别架所言,无异于小儿妄想,想那姬溪自子午谷奇兵出击,粮草不济乃是理所当然,他索要粮草,必是为了渡过眼前的难关,待其斜谷道打通之时,便是其亮出獠牙之时,故,臣以为,我军当先与张鲁讲和,而后以雷霆之力击溃姬溪,再徐图张鲁,此为完全之计。”
黄权的话,得到了多数人的赞同,张松却据理力争:“此计确实乃是完全之策,若依此计行事,姬溪必死无疑,但是,在行事之前,请主公先杀张松,松宁可一死,也不愿去做那背信弃义的小人。”
刘璋道:“子乔何故如此?”
张松义愤填膺:“若果依黄主簿所言,那么姬溪必死无疑,但是,张某不才,却想问问黄主簿,姬溪若有异心,又怎会想不到黄主簿口中的完全之策,又怎么亲身深入险境,他为什么不派遣一将替他涉险?姬溪亲临汉中,所传达的,是多么大的诚意啊,但诸公却因为一些莫须有的猜测,便欲谋害此等忠义之士,松虽位卑才浅,却不怨与尔等为伍,故请主公在发兵之前,先斩某之头颅。”
这话说的极重,也确实说道了点子上,因为归根结底,姬溪道现在为止,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对刘璋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从明面上看,姬溪确实没有异心。黄权等人的怀疑,也确实是无中生有。
而听了张松的这番话,先前力挺黄权的人中,有少数人动摇了,黄权见状大急:“兵者,诡道也,安能只看一时之利弊,而弃绝境与不顾。姬溪没有异心当然最好,但万一他有异心呢,那我我等面临的,岂不是万劫不复之地?”
黄权这话,也确实说到了点子上,他娘的,不管你有没有异心,我总要先做你有异心的打算,我必须先确保自己的安全,然后才能再论其他。
二人的论点都足以立足,接下来,便是双方的辩论,经久不息,忽的,一人挺身站出。视之,乃成都令李严,其言:“诸公且歇,我有一计,可辩姬溪真伪。”
第148章 正方一计绝路生()
在众人的目光灼灼中,李严神色淡定的道:“臣建议,将姬溪索要的粮草双倍付于他,而后,请他尽出大军,助我军进攻定军山、阳平关、白水关三处关隘,主公可许诺其粮草三百万,黄金万两,锦缎十万匹为酬劳。”
此计一处,满堂皆惊,良久,张松叹道:“正方奇谋,何不早说,累得我等在这里枉费口舌。”
黄权亦道:“正方太不厚道,莫不是在看我等的笑话吗?”
二人这么一说,倒是把刘璋弄的一头雾水,是以急切的问道:“正方此计何意?速速道来我听。”
李严有些自得,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稳重的说:“张鲁所依仗者,至少有一半来自于巴夷蛮族的支持,而定军山、阳平关、白水关这三处险隘则深入巴夷蛮族腹地,于我方而言并没有任何益处,但在巴夷蛮族眼中却是重中之重的要地,只要能攻占这三处关隘,便相当于截断了巴夷蛮族与西川相通的道路,其必成为朴胡,杜濩,袁约等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介时,巴夷各首领必然回兵相救。”
话说到这里,刘璋又不是真的蠢,他终于瞧出了李严此计的奇妙,是以他兴奋的接口道:“介时,张鲁匹夫的兵力骤然减少一半,我军大军压上,必然一战功成,而那姬溪,若没有异心,便应该同意此计,只要他同意,那么便是将定军、白水、阳平三处送与他也无甚大碍,而若其不同意,那么就必然是暗藏祸心,绝不可信,正方,我说的可对?”
李严笑道:“主公英明,见微而知著,臣幸得明主。”
这马屁瞬间将刘璋拍的有些飘飘然,是故立刻下令,将李严提为裨将军,赏千金,而后,立刻派人准备粮草和书信,即日送往萁谷大营。
最后,李严满怀期待的问李严:“正方,你认为姬溪会不会同意?”
李严笃定的说:“臣以为,当主公的书信抵达萁谷的时候,摆在姬溪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退兵会关中,要么依计行事,从而获得主公许诺的酬劳,而退兵回关中的话,姬溪此次出征便相当于无功而返,而其背信弃义的名声也将广为流传,这都是姬溪所无法承受的,所以,纵使他果真有异心,也必然会依计行事,他唯一可以作祟的地方在于只出人不出力,人只要他出了人,则必然会牵动巴夷首领的视线,我军的目的同样可以达到。”
而后,刘璋问出了自己最后也是最大的担心:“正方,万一姬溪与张鲁结盟,合兵一处来攻打我们呢?”
李严似乎早有预料,是故不假思索的回答:“绝对不会,因为不管是姬溪还是张鲁,都不会信任对方,姬溪会担心张鲁临阵反水,而张鲁又会担心姬溪卸磨杀驴,毕竟斜谷道快修复完成了,萁谷大营又在姬溪的手中,介时,关中大军随时可以经斜谷道进驻关中,到那时,张鲁就是案板上的鱼肉,认姬溪宰割,所以,张鲁如果非要结盟的话,也不会找姬溪,他唯一的选择将是我方。”
李严这话,打消了刘璋最后一个疑虑,却引来了一个新的疑虑额,他问:“姬溪在关中有二十万大军,若是他狗急跳墙,引二十万大军尽数出关,又当如何。”
闻言,李严心中有些失望,面上却不好表示,只能耐着性子说:“主公当之,关中西有马腾韩遂虎视眈眈,东有袁绍兵多将广,再有曹操虎狼在侧,姬溪自顾不暇,短时间内哪里还能抽调出兵马,所以,姬溪的关中大军对张鲁是长远的威胁,在短时间内却对我方够不成任何威胁,而这场战争,必定会在极短的时间内结束。”
听完李严的话,刘璋最后一点疑虑也消失了,他大笑着摆下酒宴,着重款待李严,宴会上,莺歌燕舞,鼓了齐鸣,无一不彰显这刘璋此刻愉悦的心情,似乎胜利已经近在眼前。
而相比于刘璋此刻的愉悦,接到刘璋的粮草以及书信的姬溪,内心深处则蒙上了阴霾,他神色不变的接待了刘璋派来的使者,并承诺会即可出兵,先打定军山,而后居高临下,一鼓作气拿下阳平、白水两关。
使者离去后,姬溪的脸瞬间阴沉了下来,一股血腥的杀气瞬间弥散开来,激的诸将面色大变,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良久,姬溪仰天长叹:“自古巴蜀多才俊,刘璋何德何能,竟能得如此奇才,天不佑我,天不佑我啊。”
诸将大惊失色,许强小心的问:“大哥,怎么了,不就是去打个三处关隘吗,那三处关隘虽险,但是绝对拦不住我军,大哥在担心什么?”
姬溪愤怒的咆哮:“老子要那三关何用?难道去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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