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坚想着既然计策失败了,峣关是注定攻不下来了,于是,退兵之后立刻马不停蹄的向张勋追去,还想着若是遇到姬溪的残兵败将,便将之全部消灭呢。
可事情的结果是,孙坚确实遇到姬溪了,但却不是什么残军败将,而是他娘的大胜之师,且是事先埋伏好的大胜之师,两方相遇,大战一触即发,孙坚再一次惨败,仓皇奔逃不知何所向,直到斜刺里窜出一员虎将,孙坚打眼一看,悲呼道:“吾命休矣。”
这员虎将,乃是姬渊,都说傻人有傻福吧,果不其然,这孙坚竟然撞到姬渊的面前了,姬渊立刀斩去,堪堪的将要斩落孙坚的头颅时,却鬼使神差般的改斩为拍,将孙坚打落马下,顺手一捞,抓起了孙坚,直奔峣关扬长而去。
时,初平二年二月九日,继峣关一役后,姬溪的大名再一次出现在了世人的耳中,姬溪的作为更是让无数人瞠目结舌。其以四千兵力纵横南阳郡,以少敌多,杀敌数千之后全身而退,这不算什么,了不起的是,其识破了孙坚张勋等人的计谋,并且将计就计,巧用空城计,将孙坚张勋等人的三万兵马耍的团团转,最后不但杀敌上万,更是缴获了粮草辎重无数。
此战传扬出去后,姬溪之名响彻寰宇,当然,随之声名鹊起的还有吕春,姬渊,姬昀,张氏兄弟等等。
而相比于这些虚名,姬溪显然更崽子自己的收获,一番清点之后,姬溪开怀大笑:“值了,太他娘的值了。”
又看到被绑的跟个粽子似得孙坚,姬溪更高兴了。
笑呵呵的走到孙坚的面前,对孙坚择人而噬的目光视而不见,反而假惺惺的着人给孙坚松绑,并随之说:“文台兄啊,多有得罪,还请见谅啊。”
孙坚倒是豪气,对自己深陷锒铛也不在意,大大咧咧的往位子上一座,竟还给自己倒了杯酒喝了,随后道:“所谓成王败寇,我既然落入了你的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姬溪赶紧摆手说:“文台兄这是说的哪里话,我对文台兄敬仰已久,两相对敌,纯碎是无奈之举,如今战局已落,我与文台兄把酒言欢尚且不及,又何谈杀剐呢。”
孙坚眯着眼,有些嘲讽的说:“这么说,桓德是想要招降我喽,你觉得能够成功吗?”
姬溪摸了摸下巴,说:“应该是不大可能。”顿了一下,又说:“不过嘛,我也没打算招降文台兄,你看,你在我这里的事情就在坐的几个人知道,并没有宣扬出去,在下如此做,文台兄明白在下的意思吧?”
孙坚的眼睛一亮,说:“这么说,桓德是要放了我喽?”
姬溪点头,却不语,只是眼谁怪异的看着孙坚,孙坚是什么人,哪能不明白姬溪的意思,便说:“桓德直说吧,我要付出什么代价才能换回我这条命呢?”
姬溪呵呵一笑,说:“文台兄,我蓝田县难啊,小弟身负数万百姓,是吃不好,睡不香啊,你看,这马上就要春种了,可我这里连春种的种子都没有,这可如何是好啊,万望文台兄相助啊。”
孙坚撇了撇嘴,道:“我既然被你抓来了,那么想必张勋张将军必然是败于你手,我和张将军共计带来了六万石粮草,想必现在都被你夺去了,难道还不够?”
姬溪立刻摆手道:“哪有六万石啊,在下只得了三万石还不足啊,于我而言,不要说三万石,就是六万石那也是杯水车薪啊。”
孙坚斥:“满口胡言,你蓝田县能有多少可耕种的田亩,六万石还不够你耕种的?”
姬溪笑说:“文封,告诉孙将军,我们蓝天有多少可耕种的田亩。”
吕春笑说:“自去年入冬开始,姬校尉便广招四方民夫,日以继夜的开垦荒芜,这几月已经颇具成效,现如今,我蓝田县共有良田四十万亩等待播种。”
对此,孙坚先是一惊,再是嗤之以鼻,摆明了是不相信,可也知道自己不相信也没用,便道:“直说吧,要多少粮草。”
姬溪佯装腼腆的道:“文台兄,您看,这一亩田地,最起码也要半石的种子吧,您说对不?”
闻言,孙坚寒声问道:“这么说,桓德是要二十万石粮草喽?”
姬溪微不可闻的点了点头,动作虽轻微,但他相信孙坚能看到。
孙坚是看到了,所以他说:“桓德,还是杀了我吧。”
孙坚说完,觉得自己的态度已经很明了了,接下来,姬溪要么杀了自己,要么把自己关起来,姬溪应该知道,继续和自己谈判没有任何的意义。
可令孙坚没有想到的是,姬溪既没有要杀他,也没有要关他的意思,只是脸色怪异的看着自己。
孙坚一愣,继而恍然,说:“呵呵,是孙某自大了,如今我为鱼肉,你为刀俎,孙某是不是没有任何的发言权呢?”
姬溪仍是笑眯眯的看着孙坚,不言不语。
孙坚大怒,猛地探手而出,直取身边刀手腰间的钢刀。
这变起突兀,便是姬渊都没有反应过来,更不用说押解孙坚的刀手了,于是乎,钢刀顺利的落入了孙坚的手中。
钢刀入手,孙坚片刻未曾耽搁,斜跨一步,便向姬溪冲去,其势壮烈,大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之感。
只是,在场的诸人,武艺高强者比比皆是,孙坚又岂能如愿。
只见孙坚只行了一步,直通姬溪的那短短三步之间便瞬息出现了一个魁梧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一刀奔雷,一道闪电。
孙坚不知道这世间有没有人能够直面这一刀,但他知道自己不能,于是乎,在寻常人看来,似乎只有后退这一条路了。
可孙坚其人,当世英豪,又岂是寻常,只见他不闪不避,竟直向那刀锋而去,那完全就是去找死。
千钧一发之际,那道闪电在一声暴雷中须弥间消散,那声暴雷的主人是姬溪,他惊慌的喝道:“不可伤他。”
四个字,孙坚毫发无损,但他却不想活着,便顺势退了一步,横道侧颈,口中喝道:“大丈夫顶天立地,生不能绝,死何难哉?”
说罢,便欲自刎而死。
眼见着,一代英豪将就此陨落,堂上主人万分焦急却束手无策,眼见着,孙坚就要死了。
这时,一声轻笑冷不丁的想起,稚嫩,却满含嘲讽与鄙夷。
血痕已出,却在那声轻笑声中停了下来,孙坚转头看向笑声的主人,发现不过是个不足十岁的小孩子。
孙坚喝问:“谁家小儿?安敢如此无礼?又是何故发笑?”
见孙坚顿了顿,姬溪吕春等人大喜,姬溪刚想出言劝导,却见吕春向自己使了个眼色,稍一转念,便已然明了了吕春的意思,于是乎便住口不言,将场上的局势教给姬昀掌握。
见孙坚通红这眼睛注视着自己,姬昀年纪虽小,却毫不畏怯,直视,直言道:“黄口小儿,尚知蝼蚁尚且偷生,汝七尺男儿,上有家国报效,下有家老高堂,不思勇进,只凭意气用事,此为不忠不孝,岂不可笑?安能不笑?”
孙坚喝骂:“无知小儿,愚蠢无知,安敢妄言忠孝。吾征战沙场,势要诛杀董贼,还我大汉朗朗乾坤,如何不忠?吾身死报国,无愧于家国,无愧于乡老,于高堂乃为大义,于子女乃为楷模,又如何不忠?我孙坚,英雄一世,又岂能受尔等胁迫?”
言罢,手上暴起青筋,看样子殒命只在一瞬,可这一瞬,却怎么也跨不过去。因为那笑声又响起来了,且轻蔑之意更是昭然若揭。
孙坚再停,再骂:“无赖小儿,你又笑甚?莫要欺人太甚。”
第63章 一语三问又三寻()
姬昀笑曰:“世人眼中的孙坚孙文台,有勇有谋,百战不殆,更是忠君报国,仁义无双,乃是当世一等一的豪杰,可我这个无赖小儿却觉得,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不知孙将军可有兴趣一听啊。”
古人爱惜自己的名誉,这孙坚更是如此,如今见姬昀如此的贬低自己,哪里能善罢甘休,于是便道:“你且说说,若是信口胡言,我必取你首级与我共赴黄泉。”
姬昀呵呵一笑,怡然不惧,继续说:“愚以为,功名富贵,似无绳缚尽、英雄豪杰。古往今来同影戏,顷刻存亡兴灭。罗绮妻孥,画堂金玉,招感人窥窃。繁华妆点,大都多少时节。自造恶业重重,头皮改换,苦楚经多劫。争似抽身闻早省,时把狂心休歇。世网冲开,玄关拨转,自得真仙诀。功成归去,一轮江上明月。这,便是小儿所以为的豪杰,将军以为然否?”
银瓶乍破水浆迸,寥寥数语,满堂皆惊,这他娘的是一个十岁的少年郎能说出来的话,这他娘的是一个十岁的少年郎能做出来的诗句,这还是一个十岁的少年郎吗?
唯有姬溪知道,这首诗不是姬昀的原创,也不是自己的原创,这首诗名为《酹江月》,乃是后世一位叫姬翼的世人所作,自己有一次喝多了,随口吟唱而出,不成想,这小子听了一遍就记了个一字不差,此时一下子扔了出来,直接把众人打蒙了。
蒙的人中,自然也有孙坚,而趁着孙坚愣神的功夫,姬昀继续趁热打铁,说:“又言道,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当年高祖与项羽相对,从寄人篱下,到辗转荒芜,妻小高堂皆落项羽之手,坐下韩信,忍胯下之辱,承不灭之耻,却能十面埋伏,乌江成不世功业。小儿以为,此为真豪杰。”
堂上诸人的目光更加的怪异,而孙坚持刀的更是已经有些哆嗦了,可姬昀还是没有住嘴,继续说:“而将军呢?忍不了一时之败,无复起之决心,差宏远之报复,不明临机决断,缺勇猛之胆气,轻生断念,自以为仁义双全,宁死不从,殊不知徒惹人笑尔。”
姬昀语气一顿,小脸上竟是铺满了肃穆,道:“最后,再送将军一首诗。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然后,扬起脑袋,笃定并且胸有成竹的做了总结:“将军若生,当是人杰,可将军若死,后人将何以为然,请将军三思。”
说罢,微微后退,仅是一个随意的跨步,便已经到了姬渊的保护范围之内。
姬昀不说话了,堂上陷入了寂静,诸人的目光一会落在孙坚的脸上,一会落在姬昀的脸上,良久之后,只听“哐啷”一声。
眼见孙坚手中的钢刀落地,姬溪终于松了口气,笑道:“将军可是想通了。”
孙坚深深的看了姬昀一眼,叹道:“小公子之言,句句发人深省,但,一百万石粮草是肯定没有的,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对此,姬溪早有预料,做生意嘛,漫天要价,坐地还钱,乃是寻常事,于是问:“那将军的诚意呢?”
孙坚深吸口气,直视着姬溪的眼睛,伸出了三个手指头。
姬溪笑了笑,比划了个六。
孙坚摇头,再次伸出了一个手指头。
姬溪单掌张开,孙坚坚定的摇头。
姬溪目光微眯,随后猛的大喝:“来人,设宴。”
孙坚却摆了摆手,凝重的说:“吾有一问,望桓德如实回答。”
姬溪恭敬的回:“文台兄请问?”
孙坚直言而问:“桓德认为,董卓何许人也?”
此问一出,诸人不以为然,可吕春却脸色一变,竟有些慌张的跨前一步,张口便截住了姬溪想说的话,率先说:“董相国为国为民,功在千秋,岂是我等可以谬论。”
姬溪一愣,继而便反应过来,他娘的,孙坚这是在给自己下套啊,幸亏自己刚才没有把心里话说出来,否则的话,若是传到了董卓的耳中,只怕自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么一想,姬溪不由得有些怒火,刚想给孙坚些脸色看,却猛地发现吕春竟是恭恭敬敬的给孙坚施了一礼,明显是感谢,却没有说感谢的话,只是不容置疑的下了命令:“来人,不必设宴,准备笔墨纸砚。”
吕春的这番作为,无疑是很失礼的,不但堵住了姬溪的话,还不容置疑的否决了姬溪的命令,最后竟还直接跳过了姬溪下了命令。
姬溪倒是没有什么懊恼,只是有些疑惑,觉得吕春的应对有些反常,细思片刻,终于反应了过来,然后不由得暗叹:都他娘的是人精啊,跟你们比,老子还是太单纯了。
孙坚一问,意在藏祸于姬溪,姬溪没有反应过来,吕春反应过来了,于是便有了吕春的无礼截话。
吕春一拜,确是感谢,感谢的是孙坚的失误。
而孙坚的失误之处在于,他不应该有此一问,他应该片语不发的赴姬溪设的宴,只要他赴了姬溪设的宴,姬溪通敌的罪名便算是坐实了。
所以,吕春要谢孙坚,谢孙坚给自己提了个醒。
姬溪想通了,暗恼自己的孟浪,竟要宴请敌人,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幸亏吕春反应快,要不然必有祸害。
再看看孙坚,显然也是想明白了,于是乎,孙坚的懊恼更甚,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没事多什么嘴啊。
这些云里雾里的,是拿不到台面上说的,这场突如其来的暗潮来的快,退的更快,快到除了当事的三人外,只有姬昀这小子若有所思,其他的如姬渊,胡轸之流,根本就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此刻尚还沉浸在将要收获二十万石粮食的巨大喜悦中呢。
此刻的孙坚,孙然懊恼,但却已经实实在在的熄了求死之心,也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神采,所以,他的懊恼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在佐吏将笔墨纸砚准备好的时候,他已经镇定自若。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大家都是聪明人,不必多说,更不必玩什么文字上的游戏,孙坚当场就写了一封书信,交给了姬溪。
姬溪大概的扫视了一遍,然后递给了吕春,吕春从头到尾的细读了几遍,然后方才对姬溪微不可闻的点了点头。
这封信是写给孙策的,言明了孙坚自己当前的处境,以及姬溪的要求,中规中矩,没什么出奇,可这封信却对姬溪乃至整个蓝田县来说很重要。
姬溪将之慎之又慎的教给了姬渊保管,随后看向孙坚,道:“文台兄,真是多谢了,您放心,在我这,绝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接着,姬溪看向张统,令道:“张统,你亲自去安排文台兄的一应饮食起居,不可有点滴懈怠,违者,军发从事,明白了没有。”
闻言,张统大声应诺,知道姬溪这是让自己紧紧的跟着孙坚,一分一秒都不能让孙坚离开自己的视线,这注定是一个责任重大且非常繁重的工作,但张统却甘之如饴,无他,只因为孙坚的身上,有蓝天县二十万石粮食的期许。
随后,张统客气的将孙坚请了出去,临出门前,孙坚顿住了身形,转身望向了姬昀,问:“少年郎,你是何人?”
姬昀没有答话,只是恭谨的施了一礼,然后直起身,看向了姬溪。
姬溪笑言:“此乃我之幼弟,讳昀字元状,黄口小儿,当不得文台兄一问。”
孙坚咬了咬牙,暗骂姬溪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有这样的一个幼弟,竟还说不值一提,这算是低调的高傲吗,这样的嘴脸,真真是太讨人厌。
所以,孙坚根本就没有搭理姬溪,只是对姬昀说:“小公子天赐之资,今番数语更是宛若醍醐灌顶,此时大恩,容当后报。只是,孙某还是想问小公子三个问题?”
姬昀拜道:“将军请问?”
孙坚便道:“某想问小公子,可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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