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吕春和姬渊来到了姬溪的身边。
看着姬渊那面沉似水的神情,姬溪满满的苦涩,看来自己的这个傻弟弟,是真的愤怒啦,而且,可能大多数的愤怒都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姬渊确实很愤怒,既愤怒于孙坚等人的心狠手辣,更愤怒于姬溪的毫不作为,任由孙坚屠杀战俘。
没办法,杀战俘这种事情,就算是姬溪都有些接受不了,更不用说生性单纯的姬渊了,而此次屠杀战俘,虽然不是姬溪亲自动手,但却是在姬溪的默许下进行的,姬溪完全可以不这么做,他完全可以在第一时间带着所有人撤回县城,合众人之力进行防守,但姬溪没有这么做,他选择了用这些战俘的命,来创造一个战机。
姬渊是不聪明,但却能感觉到姬溪的用心,所以,他很无助。
经过这近一年来的磨炼,姬渊的变化是巨大的,战场上的姬渊,是一个当之无愧的战神,一个无可匹敌的战神,但生活中的姬渊,却一如往昔的憨厚善良,单纯老实。
姬渊第一次杀人时,表面上看起来还好,和其他人差不多,但姬溪却看出,这个傻弟弟的心里,比任何人都难受,只是为了不让自己和姬月担心,所以强自忍耐。
那天晚上的批斗大会后,姬溪开导了姬渊整整一夜,最后,姬溪对他说:“云虎,你要记住,战场上没有对错,只有胜负,而我们之所以求胜,是为了我们身后的家人,更是为了创造一个没有战争的时代。”
姬渊并不聪明,但他听懂了姬溪的话,当时的他说:“我会跟在大哥的身后,一直跟着。只求大哥,能让这世间少死些人。”
那晚,姬溪没有做出承诺,因为他知道自己做不到,比如今天,自己不就是眼睁睁的看着上千战俘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屠杀而无动于衷吗?自己有理由,可那理由,又有几分为公?几分藏私?
心意这东西,不要说别人的,就算是自己的,也没人揣摩的透,我们能够感同身受并且铭记于心的,是情义,比如说姬溪就知道,不管自己做了什么,姬渊永远会站在自己的身后。
所以,姬溪根本就没有对姬渊解释,他只是说:“云虎,大战将起,你要一直跟着我,记住了吗?”
姬渊没有说话,只是顺从的点了点头,姬溪又对吕春说:“文封,我带人进城,你在城外和张统伺机而动,可好?”
吕春凝重的点头道:“主公千万要小心,若当真事不可为,不要勉强。”
姬溪笑曰:“天不予,我自取,今晚,我必胜。”
说罢,哈哈大笑着带着姬渊转身向城门走去,身后,上千名民夫押运着粮草紧紧跟随,粮草的队伍中,还有三辆囚车,押运着胡轸,丁通,叶理。
姬溪快走几步,来到了三人的囚车旁边。
屠杀战俘之举被三人完整的看在眼里,是以此时的三人披头散发,目眦尽裂,见姬溪过来,更是疯狂的扭动着身体,那三双血红的眼睛,看的姬溪头皮发麻。
姬溪叹了口气,知道不管自己现在说什么三人都不会信的,于是乎,对押运囚车的几人低语了几句,转身离开。
入了城门,已不见了孙策的身影,孙坚也不在,只有黄盖在城门处等着。
见了姬溪走进来,黄盖热情的上前挽住姬溪的手,呵呵笑着:“哎呀,姬县令辛苦啦,先前多有得罪,实乃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请姬县令莫要怪罪。”
姬溪陪着笑说:“岂敢,岂敢,出兵打仗,将军小心一些乃是应有之意,何罪之有?”
黄盖道:“姬县令是个敞亮人,走,我家主公已经备好了宴席,今晚,我等一定要不醉不归。”
姬溪顺从的道:“好,黄将军先请。”
于是,二人便顺着运粮的队伍向城中心走去。
峣关的将军府在正中心,而粮仓则在将军府的东南方向,也就是说,姬溪的运粮队伍从西门进,要绕过将军府才能到达粮仓,姬溪所做的一切,其最终的目的便在于此。
擒贼先擒王,乃是以少胜多的不二之选。
前期的变数很多,这最后的一段路却走得很是顺畅,不多时,压粮的队伍已经有一小半经过了将军府,而姬溪也在此时抵达的将军府门前,见孙坚正面含笑意的站在门前等候迎接,姬溪大喜,猛地拔剑大吼:“兄弟们,杀,诛杀孙坚者,赏千金。”
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峣关,瞬间炸了。
那上千个宛若绵阳的民夫,伸手从粮草中摸出了钢刀,而钢刀入手的刹那,他们具都变成了猛虎,嗷嗷叫的冲向了四周的敌人。
姬溪拔剑向身边的黄盖砍去,黄盖仓促抵挡,被姬溪在背上砍了一剑,跌落人群,仓皇奔逃,姬溪没有继续追击,而是直直的向尚自错愕的孙坚冲去。
只要杀了孙坚,则大事可定,可无奈,孙坚周围的人太多,姬溪和姬渊左冲右突,急切之间却冲不过去。
关键时刻,张氏四兄弟领着上百人冲到了近前,同行的,还有胡轸,丁通,叶理三人,只听胡轸一声大吼:“孙坚,拿命来。”一时间,状若疯虎,竟是无人能进。
战局迅速的蔓延,城内的上万兵马疯狂的向将军府涌来,形成了两个包围圈,第一圈乃是姬溪的上千人包围这城主府,第二圈,则是孙坚的兵马包围着姬溪。
此时,正可谓是千钧一发,生死一瞬。
姬渊的勇力,彻底的发挥了出来,带着数十人形成了一只尖刀,直直的向孙坚杀去,所过之处,无一合之敌。
眼看着孙坚近在咫尺,姬溪大喜,卯足了力气紧随姬渊的步伐,却不料斜刺里一白甲小将冲来,口中大喝:“休伤我父,孙策在此。”
避无可避之下,姬渊终于和孙策对上,这后世史书上上的“小霸王”确实名不虚传,与姬渊片刻间交手十余合竟是不露败像。
尖刀被阻,姬溪大急,怒吼道:“虎娃,杀了孙策。”
由这“虎娃”二字可见,姬溪是真的急了,不然也不会脱口叫出了姬渊的小名,要知道,姬渊的小名可是姬月明令禁止的,姬溪也已经很久没叫过了。
许是感应到了姬溪的心急,姬渊猛的一声暴吼,白虎噬月刀破空而斩,孙策斜枪抵挡,却抵不住姬渊的巨力,竟是被姬渊硬生生的砍的离地而去,跌跌撞撞的飞进了人群。
少了孙策的阻碍,前方便是一马平川,距离孙坚,不过十步之遥。
姬溪快步窜出,湛卢剑飘摇之间,带走了数人性命,眼看着孙坚便要命丧当场,斜侧里冷不丁的射来一箭,正中姬溪大腿。
剧痛传来,姬溪一个啷当,却硬撑着自己站稳,深知此时的自己决不能倒下,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只要自己一倒,则大事去矣。
于是,姬溪一声闷哼,猛地将那射入大腿的箭矢拔了出来,往地上一仍,大吼道:“诛杀孙坚者,赏万金,给老子杀。”
接着,再次身先士卒的向孙坚冲去,姬渊快跑两步,紧紧的跟在了姬溪的身边,兄弟二人合力,疯狂的向孙坚撞去,其势,沛然而不可挡。
终究,姬溪没能杀的了孙坚,因为孙坚怕了,因为怕,便只能退,而主帅若退,则士气大跌,而士气大跌,则败象已成。
孙坚的兵马数倍于姬溪,他想退,姬溪是追不上的,可没关系,只要他退了,他逃了,那么姬溪的目标便达成了,因为一个主帅,如果不能让士兵们看见他,感觉到他的存在,那么这个主帅死与没死,没什么区别。
所以,在不见了孙坚的身影之后,姬溪大吼:“孙坚已死,降者不杀。”
姬溪的话,迅速的被自己的士兵们传唱出去,瞬间,城内响起了无数句一模一样的暴吼:“孙坚已死,降者不杀。”
短短的八个字,带来的却是形势的彻底逆转,一方士气大盛,一方仓皇失措,此消皮张之下,人数的差距就不那么明显了。
当有了第一个投降的士兵,这态势便一发不可收拾,如落叶归根般的一个又一个的扔掉了手中的兵器,蜷缩在地,听候发落。
城外,再次冲进了二百生力军,由吕春和张统带领,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刻稻草,更是彻底的奠定了胜局。
吕春在城主府找到了浑身浴血的姬溪和姬渊,单膝下跪,抱拳拜曰:“恭喜主公,此战大胜,自此后,天下豪杰再添一名。”
姬溪悠悠叹了口气,吟道:“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第53章 家国天下家为先()
初平元年腊月二十九的这一天,一个名叫姬溪的县令挤进了无数人的视线,其巧用连环计,以少胜多,以弱制强,大败当世名将孙坚,人们知道,这又将是一个豪杰,或者说是枭雄。
峣关一役,孙坚逃掉了,姬溪没有去追,也没法追,因为孙坚带走了近三千兵马,而姬溪手里却只有千人,且还要看押近五千的俘虏,实在是有心无力。
将军府中,姬溪经过简单的包扎,便大体无碍了,那只箭并没有伤到动脉,所以只需要休养几天便可痊愈,饶是如此,姬渊也是满面痛悔的站在姬溪的身边,一脸的自责,而先前姬溪杀战俘的事情,却在意被他抛在了脑后。
姬溪见状笑道:“好了,我只是受了点轻伤,别哭丧着脸,平白让人家笑话。”
姬渊还是羞愧的很,旁边的吕春含笑不语,忽的有人禀报,说胡轸三人来拜见姬溪。
姬溪苦笑着说:“瞧瞧,麻烦事情来了,就不能让老子歇歇吗?好吧,让他们进来。”
胡轸三人联袂而至,姬溪瞬间装作很是虚弱的样子,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胡轸见状赶忙说:“贤弟安坐,切勿动了伤口。”
姬溪羞愧的说:“小弟委屈了兄长啊,恨不能以死谢罪。”
胡轸立刻摆手:“贤弟的所作所为,全是为了愚兄着想,何罪之有?贤弟如此说,愚兄羞惭啊。”
双方装模作样,虚言客套,却绝口不提那被孙策残杀的上千俘虏,良久,终于步入了正题,说的也不是这事,只听胡轸说:“贤弟啊,有一事,虽然难以启齿,但为兄却不得不说啊。”
姬溪暗笑,嘴上却说:“你我兄弟,有什么当不当讲的,兄长但说无妨。”
胡轸道:“是这样的,我们的俘虏中,大半都是为兄原来的兵马,这些人被那杨岳,高涛,王志三人蛊惑,可罪不当诛,还请贤弟将他们交还给我,为兄定当严加管教。”
说罢,期待的看着姬溪,姬溪抿嘴一笑,道:“兄长有些欠考虑啊,那些人今日能反,那么又怎能确定他们以后不反呢,依小弟看,一定要严惩,以儆效尤。”
胡轸一滞,问:“那贤弟想要怎么样严惩呢?”
姬溪笑道:“死罪可免,获罪难饶,小弟欲把他们全部入了奴籍,去为我蓝田县开垦荒田,兄长觉得如何啊?”
胡轸闻言大惊说:“万万不可啊,若是全部入了奴籍,那峣关岂不是无兵可守,万一再有战事,我等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姬溪笑道:“怎么会无兵可守呢?我们不是还有上千兵马吗?峣关乃是雄关,有这上千敢死敢拼的兄弟,定是万无一失。”
胡轸疑惑的道:“可那是贤弟你的子弟兵啊。”
姬溪佯装不悦的道:“兄长这句话就太见外了,你我兄弟,何分彼此,小弟的兵,不就是兄长的兵吗?便是全部送与兄长又有何妨?”
闻言,胡轸先是大喜,可那笑意还没露出来便猛地戛然而止,他终于想明白了,好嘛,姬溪这是想架空他啊。
没错,姬溪确实是这么想的,事情既然已经发展道这个程度了,自己再假惺惺的与胡轸虚与蛇委,阿谀奉承也没什么意思了,索性不如顺势将彼此间的主从翻转过来。
反正现在的胡轸手中要兵没兵,要将没将,生死全在自己的手中,容不得他反抗,至于说彼此间的情谊吗?他娘的,老子今天就他娘的做小人了,你能怎的。总不能老子损兵折将,从鬼门关走了一圈之后,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吧。
姬溪这话,便相当于把事情挑明了,胡轸也不是个傻子,自然能够明白,他咬了咬牙,看着面带微笑的姬溪,沉声说:“那为兄便谢谢贤弟了,全按贤弟的意思办便是。”
姬溪说:“既如此,小弟便却之不恭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小弟就行,兄长休息去吧。”
胡轸冷哼一声,带着丁通叶理离去。
三人走后,吕春沉声说:“此三人明显暗含怨恨,何不直接杀了此三人,永绝后患?”
姬溪叹了口气,说:“胡轸与我,本无恩怨,兼且可算是真心待我,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杀他的,只希望他能摆正自己的位置吧。”
见吕春还要再劝,姬溪摆了摆手说:“此事先放下,我们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呢?文封有何高见?”
吕春沉吟一番,道:“接下来,我们要做几件事。第一,以胡轸的名义修书一封,快马送往洛阳董卓那里;第二,命张福,张寿两兄弟率领八百兵甲驻守峣关,并且看押胡轸三人;第三,命张安,张康两兄弟带领剩下的三百兵甲将那五千俘虏押解至华胥村,严加训练,以待后用;第四,命张统亲自带人前往抚恤那阵亡的上百士兵的家人,必须重金抚恤;第五,收集峣关内的粮草军械,一部分留在峣关自用,剩下的全部运往县城,以解我蓝田燃眉之急。主公可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姬溪想了想,然后说:“文封思虑的很周全,我只补充两点。其一,对那些俘虏,想留下的就让他们留下,不想留的,便让他们散去;其二,抚恤阵亡将士家属这件事情,等年后再做吧,等过了这个年,我会亲自带着云虎和元状挨家挨户的拜访,文封,你觉得如何?”
吕春叹曰:“主公思虑周全,大善。”
姬溪却说:“文封啊,以后别这样了,你要记住,我们是亲家,更是兄弟。”
这话说的前言不搭后语,吕春却听的很明白,姬溪这是在责怪自己明明计划的滴水不漏,却故意留了两个破绽让姬溪指出来,此次来突显姬溪的地位,这本事应有之意,但姬溪却不喜欢,他觉得自己这么做疏远了二人的关系,所以才说了这句话提点自己。
对此,吕春发自内心的感动,于是深深的点了点头,道:“我这便去安排。”
片刻后,堂中便只剩下了姬溪和姬渊两兄弟,姬溪生了个懒腰,说:“云虎,累吗?”
姬渊摇了摇头,姬溪便笑着说:“不累的话,我们这便回家吧,你大姐晚上做了饭菜,想来还为我们留着呢。”
姬渊欣喜的点头,却担心的说:“可是,大哥你的腿伤了,还是不要妄动吧。”
姬溪呸了一声,说:“些许小伤,何足挂齿,走,回家。”
说罢,蹭的一下站起身,阔步走出了将军府,翻身上马,疾驰而去,身侧,蹑影忽的略过,尚且回头露出了一个嘲讽的马脸,显然是瞧不上姬溪的马速,气的姬溪大骂:“你个畜生,早晚杀了你吃肉。”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三更天了,县寺里黑漆漆的不见人影,唯有自家的小院却灯火通明。
门被姬渊推开的时候,姬溪瞬间变了模样,只见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