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昀打眼一瞧,好嘛,吕浅正睁着睡眼惺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呢,这一刻,姬昀似乎真的看到了一万头姬溪所说的那种名叫草泥马的动物在眼前奔腾而过,那张通红的小脸,竟热的出了汗。
姬昀低着头,小声的说:“能不能偷偷的洗?”
吕浅抿着嘴笑,道:“好的。”
姬昀的头低的更低了,赶紧扯开话题道:“起床吧,我们家有个习惯,第一声鸡鸣起床,要晨练的。”
“晨练”这个词,吕浅很陌生,不过也没有多问,利索的起床穿衣,并服侍姬昀洗漱。
整个过程,姬昀的神情都很尴尬,特别是对那一声声的“夫君”,姬昀怎么听怎么别扭,于是,姬昀说:“要不,我叫你浅浅姐,你叫我元状就好,兄姐们都是这么叫的。”
吕浅乖巧的点了点头,说:“好啊。”
收拾妥当,洗漱完毕,二人出门,本以为众人应该都等在院子里了,可不成想,院子里空空如也,蒙蒙亮的早晨里,正堂的却灯火通明。
姬昀歪着脑袋想了一下,随即恍然,继而就是羞恼,恶狠狠的说:“哼,这定是大哥的恶趣味,特意在等着我们去给他奉茶呢。走,我们回去,就不让他如愿,气死他。”
吕浅一愣,说:“元状,这样不好,长兄如父,我们本就应该去奉茶的。”
姬昀说:“浅浅姐,你最好收起那长兄如父的念头,我大哥是个给跟杆子就往上爬的性子,你若是抱着这个念头,以后就等着被他呼来喝去吧。”
吕浅还是说:“这本就是应该的嘛,我们还是快些进去吧,别让大哥大姐等急了。”
姬昀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往正堂里走。
不如正堂,好嘛,人还真齐。姬溪和姬月分左右坐在主位,姬渊和姬蔓一次而坐,看的出来,他们早就坐在这了,从姬蔓那哆嗦的身子就能看出,他们是强忍着寒冷被姬溪逼着坐在这里的。
姬溪和姬月很在意这第一次会面,特别是姬溪,简直将其当成了头等大事,是以四更时就偷偷摸摸的将其他三人全都叫起来了,然后便在这正堂里等着,为的,只是用最好的状态见见自己的这个弟妹。
初见吕浅的第一面,总得来说,姬溪还是挺满意的,这是一个大方得体,娴静温柔的女孩子,虽然年纪还小,但可能看出其优秀的教养以及礼仪。
奉过茶后,姬溪说:“浅浅啊,进了我们姬家门,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以后谁敢欺负你,你就跟大哥说,大哥给你出气。”
吕浅乖巧的应是,觉得这个大哥,为人还是很随和的嘛,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彻底的改变了吕浅的这个想法。
因为听了姬溪的话,姬月瞬间嗤之以鼻,紧接着就说:“在这个家里,除了你这个娘娘腔,谁还会欺负我这妹妹。浅浅,不要听他的,以后有我在,保证没人敢欺负你,看到你二哥云虎了没,谁敢欺负你,我让你二哥打断他的狗腿。”
姬渊咧嘴一笑,没有说话,姬溪却怒了:“你什么意思,我这个当大哥什么时候欺负过小的了,我什么事情不都是为了他们着想,你说这话,到底有没有良心。”
姬月:“我呸,你还真好意思说,是谁整天看谁都不顺眼,说这个笨,说那个蠢的。”
姬溪反驳说:“难道我说错了,要不是他们做了蠢事傻事,我会说他们吗?再说了,我说他们是为了他们好,别人我还懒的说呢。”
姬月嘲讽道:“蠢事?傻事?好想都是你做的吧。你说云虎蠢,你跟他打打看,我让云虎让着你一只手,你说元状笨,你去做元状的事情啊,你能做好吗?以我看,你这辈子也就是运气好,被元状救进了我们家,有这么两个好弟弟给你撑门面,否则的话,你还不知道在哪里滚泥潭呢。”
姬溪大怒,瞬间舍弃了几个小的,喋喋不休的与姬月争吵起来,那唇枪舌剑,堪称精彩,无奈何,这样的场景对几个小的来说实在是太常见了,再也升不起一丝一毫的兴趣。
唯一有些兴趣的便是吕浅了,见她错愕,姬蔓将她拉到身边坐下,对她笑着说:“妹妹,不用惊讶,以后你就会习惯的。”
吕浅诧异的问:“大哥大姐吵的这么凶,为何不劝劝?”
姬蔓赶紧拉住吕浅的手,说:“千万不要劝,那是引火烧身,听姐姐的,坐着看戏就行,不要多说,否则的话,后果很严重,他们会一起把矛头指向我们的,你看看二哥和元状就知道了。”
吕浅听言看去,发现姬渊和姬昀具皆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宛若入定。
吕浅哑然,又问:“这么吵,不伤和气吗?”
姬蔓笑道:“呵呵,怎么说呢,这应该是大哥大姐独有的相处方式吧,他们一天不吵,我们还不习惯呢。以后你就见怪不怪了,而现在,我们还是安安静静的听着吧。”
于是乎,这场正式的会面便在争争吵吵中结束了,结束的缘由也很简单,姬溪只是说:“走,一边晨练一边说,我今天非得把道理跟你论清楚不可。”
姬月说:“走啊,谁怕谁。”
吕浅万万没想到,自己新婚的第一天,是这样的渡过的。
先是丈夫尿了床,然后是大哥大姐吵架,再然后气喘吁吁的跑了大半个小时步,又双腿发软的学了大半个小时的拳,再然后,拖着疲惫的身躯与精神抖索的姬月和姬蔓一起做早饭,吃完早饭读书。
读完书,正好八点半,一天的工作开始。
姬渊和姬昀首先出门,一个去城西的铁匠铺鼓弄,一个去前院的县寺办公。
姬月和姬蔓随后也出去了,一个去领着后勤队的妇人们做事,一个径自去了城南的乐坊。
吕浅是新婚的媳妇,不大好出门,百无聊赖便收拾起了院子,虽然不忙,可也算有个事情做。
至于姬溪,则是走进了自己的书房,铺开竹简,提起毛笔想要继续写《陆九渊集》,经过这几日断断续续的思考以及创作,如今的这《陆九渊集》已经完成了一小半了,那一卷卷的竹简摞成了高高的一堆,看着那些竹简,姬溪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姬溪想快点将《陆九渊集》还原出来,然后通过吕春和姬昀散发出去,从而初步的在士子中占据一定的地位,可这还原创作真的挺难的,比如说今天,姬溪总有些心神不宁,是以提起笔后发了半个时辰的呆,愣是一个字都没有写出来。
于是,姬溪颓然的放下笔,唉声叹气的走出了书房。
吕浅她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本应是最忙碌的姬溪,蓝田县的县令,却迟迟的不出门,现在书房里面待了待,然后就在院子里面瞎转悠,最后,竟是搬了把椅子往院子中间一坐,开始长吁短叹:“哎呀,无聊啊。浅浅,别忙活了,来陪大哥聊聊天啊。”
吕浅应声走了过来,问:“大哥,你不出门吗?”
姬溪答:“出门,干什么去?”
吕浅理所当然的说:“如今蓝田县可以说是百废待兴,大哥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忙啊。”
姬溪却疑惑的反问:“那些事情,不是有你哥哥和元状在做吗,我去了有什么用?”
闻言,吕浅本能的想要反驳,可张开了嘴,却突兀的发现姬溪说的好像有道理,既然都已经有人做了,那么姬溪当然不需要去。
然后,吕浅又说:“那大哥可以出去转转嘛,体验下民生疾苦也是好的嘛。”
姬溪说:“我也想啊,可是没人搭理我啊,人人都忙的跟个抢食的蚂蚁似的,也没人陪我聊天啊,我怎么体验民生疾苦。”
吕浅又想反驳,可还是没找出反驳的理由,因为他又发现姬溪说的是事实,于是,吕浅又说:“那大哥不如出去访友,品酒听曲,岂不乐哉。”
姬溪的眼睛明显的亮了一下,可却瞬间熄灭,唉声叹气道:“哎,遍观蓝田,除了你兄长外,竟无一人可谈心,寂寞啊。”
吕浅又道:“那大哥不如读书吧,书中自有颜如玉,黄金屋,想来可做消遣。”
没想到,姬溪竟是大言不惭的说:“大哥我腹有千卷,有何可读?”
吕浅说:“可以温故而知新嘛?”
姬溪言:“故者之所以为故,乃为忘却,可大哥我却能倒背如流,日日有新,何必温故?”
吕浅彻底无语,最后说:“要不,大哥帮忙打扫下庭院吧。”
姬溪大叫:“什么?我是县令,你让一个县令去打扫庭院?”
吕浅翻了个白眼,只是说:“那大哥继续坐着吧。”说着话,便想离开继续打扫。
姬溪叫着:“别走啊,陪大哥聊聊天嘛?”
第48章 本欲引蛇却惊虎()
吕浅本不想理会,可无奈这是自己的大哥,自己新婚的第一天就对大哥不理不睬也不是那么回事,于是只能硬着头皮站在姬溪的旁边听着他天南海北的胡吹大气,听着听着,却也觉得甚是有趣,这大哥确实是见多识广,所说的都是新鲜事,也挺吸引人的,渐渐的竟然入了迷。
姬溪见状,很是得意,于是越发的卖力气,直到口若悬河之境。
这一说一听,已经是日上三竿,可姬溪的兴致却一点也没减,喋喋不休,似永远也不会终止。
直到有佐吏来报,说胡轸已经起床了,姬溪才终于住了口,转而便唉声叹气:“哎,又得去当孙子去了,浅浅,你说大哥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吕浅抿着嘴笑,说:“家兄说大哥乃是奇才,果然没有说错,既然是奇才,当然要做奇事,能者多劳嘛。”
闻言,姬溪立刻乐了,那自傲的表情挂了满满一脸,无耻的说:“你们兄妹太有眼光了,很好,甚好,那大哥就先去应付一下,回来后我们接着聊啊。”
吕浅轻轻的点头,姬溪呵呵笑着随着佐吏出了门,去找胡轸。
姬溪见到胡轸的时候,这位将军那叫一个红光满面,哈哈大笑着拉着姬溪的手,说:“贤弟啊,为兄好多年没有这么高兴过了,昨晚那场酒更是喝的酣畅,今日为兄不走了,我们兄弟二人在战一场如何?”
姬溪热情的道:“甚好,甚好啊。小弟求之不得。”
接着,赶紧吩咐佐吏去置办酒菜,然后便陪着胡轸聊天。
酒菜很快便备好了,二人也不管现在还远不到午饭的时间,当场就开始了推杯换盏,虽仅有两人,却愣是喝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对这胡轸,姬溪的心里也挺复杂的,说是上下级嘛,姬溪根本就没有把胡轸这个上司放在心里,说是朋友嘛,这朋友前几日还想杀自己来着,而若说是仇人嘛,那也远不到那个程度,人家虽然曾经对自己起了杀心,可毕竟什么都没有做,反而在自己的忽悠下对自己推心置腹。
说实话,几日前,姬溪知道胡轸要杀自己的时候,确实对这和胡轸起过杀心,可因为现在的时机并不成熟,是以只能生生的按耐住,巧妙化解。
可经过这两顿酒,姬溪的杀心却消散的差不多了,无他,因为姬溪发现,这只是一个表面精明,实则鲁莽的蠢汉罢了,而且,这似乎还是一个很重一起的蠢汉,对这样的蠢汉,姬溪还真的下不去手。
姬溪心里如是说:“哎,仁义这东西,真他娘的是个负累,老子的心怎么就这么软呢?罢了,只要你胡轸以后真心的把老子当兄弟,老子尽量照顾你一下便是了。”
这般想着,二人的酒杯却片刻未曾停歇,正热烈间,一甲士忽的跌进了堂中,衣甲破裂,遍布血迹,口中悲呼大叫:“将军,大事不好啦,峣关失守啦,被那孙坚率军夺去啦。”
闻言,姬溪和胡轸都是一愣,接着,姬溪猛地瞪大眼,手中酒杯往地上一摔,大吼:“你说什么?峣关失守?”
胡轸也反应过来,蹭的一下站起身,大吼道:“不可能,我峣关乃是天险,又有上万兵甲驻守,而且那孙坚远在二百里外的鲁阳,焉能夺我峣关?”
军士道:“将军,是真的啊,昨晚四更时分,王志,杨岳,高涛三人率众打开城门,那孙坚便带着五千兵马进了峣关,丁通,叶理两位将军率军迎敌,无奈事发仓卒,兼且寡不敌众,大败后逃出峣关,特遣小的前来禀报。”
这么一说,看来事情是真的了,胡轸猛地跌到,大吼道:“王志,杨岳,高涛,背信弃义的小人,我定要杀了你们,将你们挫骨扬灰。”
姬溪却问出了最紧要的问题:“丁通,叶理二人现在在哪里?还有多少兵马?”
军士咽了口唾沫,回道:“小的受命前来禀报时,二位将军正在撤退,小的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还有多少兵马啊。”
胡轸悲呼:“天亡我也,天亡我也啊。”
姬溪现在也顾不上胡轸了,此时的当务之急是峣关,是孙坚。
孙坚决不能进关,这是毋庸置疑的,因为,对这孙坚,姬溪有着深深的忌讳,这可是一个有野心的枭雄,且是一个牛气冲天的统帅,姬溪可以在胡轸面前周旋,但实在没有信心去和孙坚周旋,换句话说,孙坚若是真的在峣关站稳了脚,蓝田县就没有姬溪什么事了。
这还了得,于是乎,姬溪大吼道:“来啊,把吕春,姬昀,姬渊,徐启,张统全部给我叫过来,快。”
其实不用别人去传叫,这带血的兵士跌跌撞撞的跑进来,闹起的动静可不小,大家都看在眼里,自然知道出大事了,是以几人早已经向这里走过来了,姬溪的话音刚落,众人便陆续走了进来,唯有姬渊,还在宋掌柜那里忙活呢。
众人聚齐后,看着已经有些六神无主的胡轸,姬溪便知道是不能指望他了,于是向他勉强宽慰几句,让他稍候,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想众人道出。
最后,姬溪凝重的说:“峣关决不能丢给孙坚。”
众人神色凝重,蹙眉沉思,久久不语,都在思考这对策。
良久,徐启率先发言:“我们现在要兵没兵,要将没将,如何夺回峣关?”
得,这位老兄也指望不上了,姬溪烦了个白眼,你这不是废话吗,不过,姬溪也没有训斥徐启,对这个老实人,姬溪还是很尊重的。
张统说:“我这就回华胥村,将兄弟们带回来,我们去攻关。”
对张统,姬溪就不那么客气了,闻言就骂道:“那峣关乃是天险,孙坚的能耐你们没见过,难道没听说过吗?就我们这点人,能攻下峣关?你个笨蛋。”
张统讷讷的说不出话,姬溪的神色也愈发的焦急,因为他自己也没有任何的办法,于是,只能将期待的目光看向姬昀和吕春。
又良久,姬昀开口道:“孙坚里应外合,攻下了峣关,可是,他要峣关有什么用呢?关外群雄割据,他的大营远在二百里外,如此孤军深入,岂不是兵家大忌?董相国也不是糊涂人,当得知此事后,肯定会第一时间从洛阳发兵,不日便可扣关,再从长安出一支兵,经蓝田扣关,到时,峣关便是瓮中之鳖,孙坚此举,岂不是在自掘坟墓?”
闻言,姬溪瞬间放下了一半的心,经过姬昀的分析,那孙坚还真的在峣关立不住脚,于是,姬溪点头,道:“对啊,他为何要这么做呢?”
姬昀神色犹豫着说:“莫不是军中缺粮,来蓝田打劫的。”
姬溪大感有理,拍着桌子道:“没错,他娘的,定是来打劫的,劫了粮食之后自会离去。我们便按兵不动,由得他去劫,反正我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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