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宠瞬时把握住了这个台阶,连声道:“正是,正是,臣有些莽撞了,请公主恕罪。”
再向姬渊看去,看其脚步不停,心中顿时恐惧,待发现姬渊的目标不再是他满宠,这才放下心来。
姬渊走到吕浅身边,关切的说:“浅浅,二哥能为你做什么?”
感受到姬渊浓浓的关怀,吕浅窝心的一笑,却摇了摇头,而后,姬渊叹了口气,退步让道一旁。
接下来,举行了一个简单且敷衍了事的仪式,曹清被迎入后院。
经此一事,姬府哪还有继续举行宴会的兴致,加上此时天色已黑,便草草了事,谢别了诸位宾客,又令华歆安排好满宠一行的诸多琐事,姬府闭门谢客。
是夜,后院正厅中,姬家人聚在一起,目光灼灼的看向坐在那里的曹清。
曹清有些麻木,她与姬昀吕浅他们初见乃至辞别的时候相比,仿若便了一个人。瞧瞧这两年来曹清经历了些什么吧?她先是看不上姬昀,少女的冲动令她选择和曹纯苟且,且珠胎暗结,后见到了姬昀的前景,又想和曹纯了断,却不料被姬昀抓了个正着,自那以后,曹清便不再是曹清了,她的一切行动都处在严密的监管之下,她不是在坐牢,却比被囚更加的没有自由。姬昀娶了她,却对他视而不见,新婚当夜便将之弃而不顾,转而去了吕浅那里,当时的曹清,其恨意无法表述,但随着时日的推移,她的恨意却在慢慢的消散,那是对命运的服从与无助。直至姬昀的真面目揭开,当她得知姬昀已经带着吕浅等人逃离的长安后,犹记得那一夜,她愣愣的做了好久,呆呆的想了很多,一滴眼泪也没留,却也自那以后再没笑过。
在人生的大起大落中,有些人会被逼的声嘶力竭,彷徨而无助直至彻底癫狂亦或成为行尸走肉,而有些人却能自那潮起潮落中感悟到一些常人难以触碰,隐藏在灵魂深处的东西。那东西玄之又玄,不可明道。
曹清变的淡然,变的平静,她的身上不再有少女的活力也不见老迈的昏沉,她变的空灵。
偶然一日,她的院子里出现了一个和尚,在周边的重重监视下,这和尚就这么突如其然的出现了,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察觉。
和尚对她的事情仿佛了如指掌,给她留下了一卷书,送给了她一串佛珠,并告诉她:“来日若至姬府,可将佛珠出示,姬府中人都是有大慈悲的人,不会为难你的。”
此时,曹清便波澜不惊的将和尚交给她的佛珠拿了出来,果不其然的引起了姬溪和姬月的注意。他们一眼便认出,这传佛珠是枯海的东西。
姬溪犹疑的问:“你见过枯海?”
曹清如实答:“小妹不知大师名讳。”
姬月开门见山的问:“你意欲何为?”
曹清:“尘世浮沉,小妹身不由己,愿祈一隅之地,静心独身。”
姬蔓:“你变了。”
曹清:“芸芸众生,谁又能不变呢?仓惶世间,谁又能主宰沉浮呢?”
佛性,姬溪在曹清身上捕捉到了佛性,激起灵慧而自然。是以姬溪不由自主的相信了曹清,也开始同情曹清。
同一时间,大家看向曹清的目光中的第一慢慢的消散,良久,吕浅率先表态,叹道:“姐姐也是苦命的人,自此后,我们是一家人了。”
曹清:“缘聚缘散,唯命耳。我若与姬家有缘,自当终老于此。”
又良久,姬月开口道:“既然如此,你便在我姬府住下吧,至于往后的事情,如你所说,随缘吧。”
便这样,曹清在姬府住了下来,姬府很大,安排一个人自然没有问题。曹清自己挑选了一个极为偏僻但幽静的地方,那里在池塘边,本只有一个草屋,乃是堆放一些杂物的地方。既然曹清看上了,姬月便大方的将草屋推到,以极快的速度为之盖了一个幽静的小院。自此后,曹清便在哪里安顿了下来,平日里很少外出,也不在姬府中乱转,寻常见不到她的人影,一应所需全由下人送进去,仿若姬府中根本就没有这个人。久而久之,大家也适应了曹清的存在。
吕浅的名分确实是降了一等,却因为曹清的淡然幽静,毫无所争,是以吕浅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的威胁。善良的吕浅,还经常提醒姬昀要去看看曹清,毕竟曹清在名分上是姬昀的正妻,但姬昀的态度却非常的坚决,自满月酒后再也没有和曹清碰过面。更没有去看望过曹清。
曹清初来,作为兄长的曹昂自然常来探望,曹清见了两次,也不知兄妹两个说了些什么,自那以后,曹昂便很少来了,即便偶尔来一次,曹清也是闭门不见。
出乎大家预料的是,飘雪似乎真和曹清有缘,二人之间有一种天生的亲近感觉。飘雪经常往曹清的小院跑,有时候还留在那里陪曹清吃饭。对此,姬月颇有微词,对姬溪埋怨说:“不能让飘雪和曹清走的太近,于我们家而言,曹清毕竟是外人。”
许是因为林鸾给姬溪的印象太深,深到姬溪都有些捉摸不清自己对林鸾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感觉,但是对飘雪,姬溪是当亲儿子养的,在姬溪的心中,飘雪和刘民的位置一样重要。
姬溪也没拿曹清当自家人,甚至把曹清当作敌人看,也曾想过要严禁飘雪靠近曹清,但是,犹豫了很长时间后,姬溪还是选择对此视而不见,算是默认。因为姬溪相信枯海的眼光,他选择相信曹清身上的佛性,而对于一个身上又佛性的人来说,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姬溪不知道飘雪为什么会亲近曹清,或许真是冥冥中的缘分。姬溪也不知道飘雪亲近曹清回带来什么样的后果,然而,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第375章 魑魅魍魉徒为尔()
表面上来看,曹清的出现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危害,然而殊不知,早有人对这件事情暗自留意,且开始着手布局。
章台街,明月楼,这里是曹昂所开设。
此刻,一座雅间中,三人静坐。有曹昂,傅桓,还有一个黑衣遮面者,看身段是个女子,声音也极为清脆,宛若少女初春。
女子说:“二位考虑的如何了?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可否合作?”
傅瑄:“你错了,或许你们有共同的敌人,但我不同。”
女子:“有何不同呢?姬溪已经盯上了你,以姬溪霸道的性子,除掉你只是早晚的事情罢了。”
傅瑄:“我本分做人,与姬溪无冤无仇,至于婉君阁之事,也未见姬溪有什么动作。姬溪又何必与我为敌?”
女子:“可笑,姬溪只乖戾,世所共知,他此时不杀你,不代表以后不杀你。再者,你认为你有何姬溪为敌的本钱吗?”
女子的话有些不敬,但傅瑄却不是个易怒的人,他更是个识时务,明世情的人,当然明白女子的话虽然有些不敬,但说的却句句属实,他傅瑄确实没有和姬溪为敌的资本。
是以,傅瑄沉吟着没有接话。女子见傅瑄有些意动,便再接再厉道:“你若与我等合作,那么资本便不同了。”
傅瑄还是不说话。此时曹昂却说:“合作?哼,你连真面目都不肯露出来,属于哪方也不肯透漏,这便是你合作的诚意吗?”
女子:“小女子之面目乃至背后靠山,恕小女子不便示众,但小女子的诚意却无须怀疑。当然,空口白牙自然不能令二位信服,故小女子愿纳投名状,以表诚心。”
曹昂将信将移的问:“什么投名状。”
女子:“小女子可为二位扫清一个障碍。长安城内,除去天子,姬家人和吕春,余者小女子都可以为二位效劳。”
傅瑄:“好大的口气。”
女子娇笑道:“是否夸大其词,二位试过便知。再者,就算小女子失败了,于二位而言也没有任何的威胁,毕竟二位并没有身处其中,且小女子与二位相见也没有其他人知晓。”
曹昂和傅瑄隐晦的对视一眼,各自沉吟良久,终于觉得搏上一搏。最后,二人略一商量,说出了一个名字。
名字说出来后,女子无声无息的离去,仅剩曹昂和傅瑄二人时,傅瑄说:“世子认为此子是姓孙还是姓刘。”
曹昂:“此女藏的太深,不好论断,或许,她既不姓刘也不信孙,而是来自一个隐秘的势力,都说不定。”
曹昂:会不会姓曹呢?
闻言,曹昂想要摇头又有些拿不定主意,他虽然是曹操的长子,但真的一点也摸不准曹操在想什么。是以很不确定,而越是不确定又越是确定,一时间更加纠结。
然而,有一点是注定的,不管此女姓什么,他必然不会姓姬,因为姬溪根本就没有必要绕这么大的弯子来对付他们二人。也就是说,此女确实有意与姬溪为敌,而如此一来,他们便有和女子合作的基础。
至于能不能合作下去,便要看女子的本事了。
女子并没有让二人等多久,三日后,结果出来,当夜,女子再次找到了二人。
而与此同时,姬溪也来到了章台街,踏入了醉风楼。
这一次来,可不是吃喝玩乐的,而是因为公事,这里发生了命案,死的人是长安府长史何叶,主抓长安城内的财政赋税。
出了命案,理应是刑部的事情,姬溪之所以来,一来是因为这何叶极得吕春赏识,姬昀也对其赞赏有加,这是一个贤才,良才,二来则是因为此人前几日姬溪才见过,言谈中何叶对姬溪说已经掌握了傅瑄和曹昂利益输送的一些罪证,正在整理查证阶段,并许诺过几日便会有结果。
却在这个当口,何叶竟然死了,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姬溪便察觉到了一些诡异,是以才来亲自查看。
何叶死的时间诡异,但死的却不蹊跷,而且死的很难看,很丢人,他竟然是死在女人的肚皮上的。仵作查探之后,给出的结论是:何叶纵欲过度,服药过量,已至猝死。
这样的死法,姬溪听闻过,也考证过,还真他娘的有,只不过很少罢了,要知道,这个时代关于辅助**的药石基本上和毒药差不多,服用的多了,猝死并不稀奇。
姬溪本来还觉得这何叶是个正人君子,见过的几次面此人表现的也很有风范,看起来不像是视色如命的人。何叶死后,姬溪之所以觉得诡异少半也是这个原因,然而等姬溪遣人深入调查之后发现,这何叶岂知是视色如命,简直就是色中恶鬼,具很多人表述,这何叶颇有些向后世的精神分裂性患者,白天一个样,晚上一个样,白日里确实风度翩翩,可一旦夜幕降临,他便完全成为了另外一个人,夜夜流连花街柳巷,悔而不倦。
消息的准确性毋庸置疑,这不是一个两个人这么说,这何叶的做派,整个章台街的风尘女子就没有不知道的。
于是乎,这件事情看起来没有丝毫可怀疑的地方。然而,何叶死的却是太凑巧了,怎么偏偏就在已经查证到傅瑄和曹昂的实证时死了呢?姬溪不得不怀疑,不得不亲自来看一看,查一查,以此来打消自己心中的疑虑。
在醉风楼,姬溪再一次见到唐倩。
第二次见到唐倩,之前那种熟悉的感觉再次在姬溪心中泛起,这女子身上了气质实在和当年的林鸾太像了。
唐倩笑颜如花,对于姬溪的到来似乎并不意外,对姬溪清场的要求也极为配合。
陪着笑脸送走了所有的恩客后,唐倩来到姬溪的身边,娇笑道:“今日的生意看来是做不成了,太傅可得赔偿奴家的损失。”
姬溪不苟言笑,说:“你这里昨日才发生命案,今日便像没事人似的正常营业,你的胆子不小啊。”
唐倩:“哎呀,太傅大人这可就冤枉奴家了。奴家又何尝不担惊受怕,提心吊胆,无奈奴家还要养活我醉风楼的诸多姐妹,我等都是苦命人,这要是不接客,可怎么活下去啊。”
第376章 画中走出的女人()
这唐倩总给姬溪一种怪异的感觉,是以姬溪不想与其多做纠缠,是以直截了当的问:“我此来何意你应当清楚。”
唐倩:“奴家清楚。说起这事,奴家更是冤枉,实在怨不得醉风楼啊,昨夜奴家也曾劝过何大人注意身体,可是何大人不听啊。何大人位高权重,奴家又如何敢得罪啊。而且,因为昨夜的事情,今日的生意惨淡了很多,奴家也是被殃及鱼池,到哪里说理去啊。”
姬溪忍不住的说:“我来时,你这里宾客如何,我看很火爆。”
唐倩:“哎呀,来的都是老主顾,捧场而已,奴家可赚不到多少钱财啊。”
姬溪:“废话少说,给我说说昨夜发生了什么?”
唐倩笑的狡黠:“昨夜发生了什么,太傅大人不是都清楚了吗,长安府也查问过了,奴家可是没有丝毫的隐瞒。”
见唐倩仍是一副谈笑的样子,姬溪的脸色寒了下来:“我问,你答便是。”
唐倩却不为所动:“太傅大人可是在审问奴家?”
姬溪有些诧异的看了唐倩一眼,道:“敢这么与我说话,你胆子不小,我很好奇,你这勇气是从何而来?”
闻言,唐倩却本起了脸,道:“奴家是个小女人,没什么胆气,但却知道此地乃天子脚下,奴家虽流落烟花,却也知道何为法理。当然,太傅大人位高权重,想要以势压人自然再简单不过,但不代表奴家会屈服。”
姬溪问:“你不怕死?”
唐倩:“身如柳絮,漂浮乱世,性命苟全,朝不保夕,奴家当然怕死,却也知道自身的这条命不在自己的手上。”
闻言,姬溪目光犹疑的看着唐倩,越发觉得此女不简单,常人面对姬溪,那个不战战兢兢,而此女神色自若不说,且还不卑不亢,尚能拿住姬溪的短板。姬溪的短板是什么呢,是要维护朝廷的平稳,而只有律法才是使得境内井然有序。姬溪甚为当朝太傅,一人之上万人之下,无数双眼睛在看着他,举止甚至言行稍有不慎,带来的后果都无法预料。
说白了,明面上的姬溪必须一切按规矩做事,否则就会予人以柄,引起动乱,为了一个小小的醉风楼,当然不划算。当然,这是明面上的事情,以姬溪手上的权利,想要无声无息的做些事情并不难。只不过,不到万不得已,姬溪不愿意这么做。姬溪是一个有底线的人,此时不是战时,姬溪觉得定任何一个人的罪都需要证据,否则便是以势压人,日久必成董卓之流,而那样的自己,是姬溪不愿成为的。
所以,虽然唐倩的言语中颇有冒犯,可姬溪还是压下了怒火,也暂时没有除去唐倩的打算,深吸口气,姬溪说:“我就在审问你,跪下。”
唐倩神情一滞,姬溪继续说:“我为当朝太傅,有监察六部之权,难道审不了你吗?”
姬溪当然有权利审唐倩,这一点是任谁都无法反驳的,唐倩知道这一点,是以看起来有些屈辱的跪下,道:“太傅请问,民女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姬溪哼了一声,道:“把你知道的,详细说来我听。”
唐倩的说辞,和姬溪知道的并没有甚大的不同,唯一的区别在于唐倩说何叶出手非常的阔绰,这似乎是无心之言,然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姬溪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是以详细的追问了一番。
唐倩不假思索的如实道来,姬溪听后暗自咋舌,这何叶出手委实非常阔绰,这半年来光是在醉风楼花的钱,粗略算来便有上千两,而何叶一年的俸禄才不过区区数百辆而已。
那么,何叶的钱是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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