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抵抗不住了!”
人还未进殿,万分焦急的声音先传入了殿中,紧接着,是离允再次迫不及待破门而入的身影,方才大军已经抵达皇城门外,他们本就抵挡不了多久,现今只有几百人的队伍已经去了大半,剩下的人纵使再以一当十也抵抗不了敌方一万大军,离允这才中战场中抽出身立刻回来汇报军情,本想与锦夜昭回报军情的,可看到殿中的情形之后,离允顿时没了动作。
瞪大了眼睛愣神许久,离允才快步跑到倒地的熠彤身边,那火红的艳丽嫁衣,垂在耳侧墨色的长发,刻意修饰打扮过的精致妆容,还有脸上那一道疤痕,无一不是在说明这倒在血泊中的人就是熠彤。离允心头突然涌上一股强烈的气焰,说不上是气,是急,还是恨,只是手被身体带动的有些发抖,继而将目光移开,以质问的眼神看向锦夜昭,“人。。。。。。是你杀的?”
锦夜昭已然是麻木了,听到离允的问话后,只机械的点了点头。
紧接着,便听到‘砰’的一声皮肤相撞的声音,锦夜昭由半跪着的姿势被打翻在地,离允这一拳打的不轻,纵锦夜昭是从小习武也抵抗不了这沉重的一击,离允现在可以说是气疯了,此刻谁还管他是不是皇帝,谁还管他那些公众礼数,现在即使打他是杀头的大罪,他也照打不误,因为他该死,该死!
离允继而半跪在熠彤身边,摇了摇熠彤的肩,尝试着是否可以唤醒她,“熠彤,熠彤!”
可纵使他摇晃的如何激烈,熠彤再也没有睁开眼睛,离允摇晃几次无果后气的青筋暴起,方才若知道他将自己引开是为了杀熠彤,不论如何他也不会离开这安清殿半步的,看着熠彤渐渐发白的嘴唇,离允盛怒之下抬头向锦夜昭嘶吼,“锦夜昭!熠彤那么爱你,你为何要杀了她!你知道她本无心宫中争斗,本发誓此生不入宫门,但她为你入了宫门,为你遭受后宫争斗毁了容貌,失了孩子,为何到最后只能落得如此下场!!!”
锦夜昭被打翻在地之后迟迟没有动静,保持一个姿势麻木的望着前方,没有理会离允,眼神也没有了焦距,外面的兵戎之声更近了,好似已经到了宣政殿,好似,已经到了锦夜昭的跟前,终于,锦夜昭回过神来,望了望窗外的景象,继而走到熠彤身边,快速将熠彤抱起,看了好似沉睡中的她一眼后,将人不由分说递给离允。
没有询问的时间,离允只能乖乖的接过熠彤,在他询问的眼神中锦夜昭慌张的开了口,“去太医署接一名御医,再去永春殿挑选一匹快马一辆马车,让太医以最快的速度为她包扎医治,匕首只刺入三分,能救活她的。待太医包扎好之后,你让太医随行看护,与她一起离开宫中,给太医些银子,让他们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抱在怀中的熠彤似乎没有重量,他从来不知道她是如此的轻,如此的没有分量,听完了锦夜昭的命令,离允总算是理清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原来在此刻杀她等于救她,可看着怀中的小人儿,离允还是忍不住抬眸问锦夜昭一句,“你这么做,可曾问过她是否愿意?”
景王谋反5()
“不论她愿不愿意,朕都要她活着!大军即将攻入此处,再过几刻或许就是国破之时,朕不这么做,她如何肯走。”还未待离允问完,锦夜昭便快速回答了他的问题,这对于他来说本就是一个多余的问题,离允应该知道熠彤的性格,若他不亲手将匕首刺入她的身体,她怎会对他死心,怎会对这整座皇宫死心,他锦夜昭可以以身殉国,但熠彤不能,她不该陪他一起承受皇族的纷争,不该。
“快去!”锦夜昭见离允还是站在原地,不由得催促了起来,已经这个时候了,纵使他有时间与他耗,即将攻入这里的敌军也不会有时间,只要将熠彤送离这里,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他就算是死,也死的安心了。
离允最后看了一眼锦夜昭,收到命令之后,将熠彤的身子抱紧了些,快速离开安清殿,向另一个方向快跑而去。
目送着离允离开,锦夜昭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放下了,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他步履稳健,踏上台阶坐到了主位之上,此刻的心情,没有紧张,反倒是无比的镇定,他再次整理了衣袖,捋了捋方才散落下耳侧的发丝,端坐在主位之上,一派王者之风,接下来该做的,便是等待那索命修罗的到来。
大批兵马的声音已传到耳际,锦夜昭一派淡然闭起双眼,丝毫不受外界所影响。
又是一阵破门而入之声,安清殿的大门在今夜不知已经受了多少次这些人无情的袭击,大步跨进安清殿的,正是锦夜昭一母同胞的嫡亲弟弟,锦玄月。
他身着战甲,发丝散乱,眉宇之间透露着与锦夜昭一般的刚毅,盔甲上被溅上一道道血迹,也不知是战场上那些英勇牺牲的将士们的,还是他自己的,他手握带血的战刀,俨然刚从混乱战场中走出来,身后跟着不少当年衷心的将士,那些将士,曾经个个屡建奇功,战绩非凡,如今却乖乖跟在玄月身后,全然没有当初领兵打仗统领天下的阵势。
相对于玄月来说,锦夜昭就要平静的多了,他端坐在主位之上,显然听到了玄月进安清殿所发出的巨大响动,知道玄月已经大获全胜要来取他性命,却还是纹丝不动,面无表情,也没有任何动作,而玄月,则是挥起手中带血的刀刃,向坐于主位之上的锦夜昭比划了一阵,声音特意提高,“锦夜昭,我已攻下皇城,你若乖乖交出玉玺,我便饶你不死!”
“哈哈哈哈哈哈哈。。。。。。”话音刚落,从主位上传出一阵类似讽刺的笑声,直笑的人头皮发麻不知所谓,接着,锦夜昭睁开双眼,一眼盯死了在主位之下的玄月,那双眸子如同黑夜中一把尖利的寒刃直刺入人心,让人不由得心生惧意,紧接着,锦夜昭用力的拍了拍手,一下一下,此阵势似乎能让鬼魅都倾数退去,口中也传出一阵叫好之声,“好!好!好!果然是朕的嫡亲弟弟,连犯上作乱都能一字一句说的如此理直气壮,果然有统领天下之豪气啊。”
锦夜昭语中句句带刺,全然挑起了玄月心中的愧意,可纵然如此,他也不是从未见过世面的小兵小卒,玄月刻意挺直了腰板,收起心中愧意,将手中利刃再次举高了些,“莫要再做无谓的挣扎,锦夜昭,今ri你若交出玉玺,念在你我兄弟情分上我还可以饶你一命,若你还是一意孤行,那就别怪我不顾兄弟情份,踏平了你这皇城。”
双手扬起,扬起带血利刃,身后的一众兵马同样扬起手中的兵器,一齐指向锦夜昭,气势如虹。一方千军万马,一方孤身一人,这是一个极度鲜明的对比,可若说气场,锦夜昭似乎一点儿也不输给他们,任他们如何咄咄逼人,锦夜昭依然不为所动,他迈着沉稳的步子下了台阶,与玄月两两相望,继而扫视了一边玄月身后的一众队伍,没有搜寻到那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与玄月挑了挑眉,淡然发问,“张庭呢,他怎没与你一起来?”
“这兵马是我一人带来的,舅父不知情,你问他作甚。”对于锦夜昭突然翻转的一问,玄月先是一阵错愕,继而便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同样故作淡然的回答。
“你一人带来的?”锦夜昭反问一句,显然没有相信玄月的话,又是剑眉一挑,对其冷哼一声,“玄月啊玄月,你是不是太小看你的皇兄了,朕与你一起长大,怎会不知道你有几斤几两,若张庭不在你耳边煽风点火,你怎会如此大胆来攻打皇城,还有,朕只借与你五千兵马治理边疆作乱之用,那,这外面的一万兵马是从何而来?难不成是你抢来夺来的?”
锦夜昭一字一句同样是得理不饶人,将玄月步步逼入了一个死角,玄月的脸色突然有些发白,语气也开始支支吾吾起来,“此时。。。。。。不是谈论舅父的时候!如今我已带兵攻到了这里,是否要交出玉玺,你。。。。。。你快做一个决断!”
“玄月!”锦夜昭突然怒吼一声,声音震慑到了在场的所有人,纵使是久经沙场南征北战多年的老将军也不由得被吓了一跳,他怒目圆睁,如同他当年的父皇一样,看着玄月的眼神中不知有多少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你可知犯上作乱,勾结党派,谋取皇位是何罪行,就算是你锦玄月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你可知你现在正在做什么。”
“我当然知道!但就算我锦玄月今日败了,大不了以死谢罪,可是我若不拼一把,只能一世活在你的羽翼之下,一世只能循规蹈矩按你为我铺好的路走,我不甘心,我不甘心那!”此刻,玄月亦是爆发,殿中的玄月此刻就如同一个孩童般冲着盛怒之下的锦夜昭嘶吼,嘶吼出自己多年的不甘心,多年被强行压制下的无奈,全然没有平日里的谦和有礼,全然不当眼前之人是自己的嫡亲兄长。
一阵无奈的摇头,锦夜昭是万分痛心,心痛到眼眶泛红,看着玄月的眼神中有诸多繁杂理不清的情绪,继而嘴角一侧上扬,发出一阵苦笑,“玄月啊,你一直以来对于这些皇室之争都避而不及,不喜参与其中,当年我们一同入主宣政殿夺位之时你便与朕说过,这将是你心中一个永远抹不去的污迹,你从此以后不会再对这些篡权夺势之事有任何兴趣,皇位你不愿坐,只想过那闲云野鹤的生活,朕允了你,朕替你做,这些年,你从不参与朝政,鲜少踏入宫门,朕也应允,张庭早有造反之心,近ri你更是与他走的很近,如此,朕也原谅你,因为你是朕的弟弟,你做任何事朕都可以包容你。。。。。。”
“可是。。。。。。”锦夜昭再次从眼眶中落下一滴泪,此刻无论说什么也诠释不了他心中的阵阵刺痛,“可是玄月啊,你这又是何苦,你该知道你是朕唯一的嫡亲弟弟,你该知道你在朕心中的分量,你要美人,要财富,要权势,甚至是要这大好江山,朕都可以给你,你何苦大费周章骗了朕对你的信任,骗了自家的兵马来攻打自家的城池,来害你的兄长!”
一番接连不断的话说下来,玄月也已经哭成了泪人,这番话哪一个字不是扎在了他的心尖儿上,他们曾经同生死共存亡,如今站在这里,却已是争锋相对如仇人一般,为何他们兄弟二人会到今天这一步,为何。。。。。。
头痛的快要裂开,手中的杀敌无数的长剑不知何时已掉落在地,玄月不想再去想,不愿再去想这些让自己无比痛苦的事,可脑海中仍然不听话的闪现出一幅幅画面,那些幼时与兄长一起嬉戏玩耍的场景历历在目,自己犯了错兄长却为自己扛下所有罪责的一件件小事如同就发生在昨天一般,他此刻顾不上其他,只痛苦的跪在地上,双手握着脑袋试图让头痛的轻缓些,泣不成声。
在锦夜昭看来,这一刻,好像回到了儿时,玄月此刻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他已知错,就是不知该如何认错,只能痛苦的跪在地上等待最疼爱自己的兄长搀扶,若是儿时,锦夜昭每次都会心疼的将他搀扶起来,然后自己去父皇母后面前认错替玄月扛下他要受到的惩罚,可这一次,锦夜昭没有。
他已经长大了,不能一辈子靠兄长为他撑起一片天,他应该为他所做出的行为付出等同的代价。
“景王,我们已经到了这一步,回不了头了,快把你的剑拿起来,杀了皇帝!”说话的是玄月身后一个将军模样的人,锦夜昭自然认得他,那便是朝中的常胜将军,穆青。
锦王谋反6()
又是一个曾经与自己并肩作战同生共死的人!
锦夜昭这一刻已形容不出自己的心情,他突然想起了几天前做过的那个梦,那个把自己痛苦的过往赤luo裸的在自己眼前重放一遍的梦,果然,那个梦必然预示着什么,果然,自己当年做出弑父夺位如此伤天害理之事,今日嫡亲的弟弟试兄夺位,这一切,算是报应了!
“殿下!此时再不动手,恐怕是要来不及了!”说话的人依然是穆青,他此刻双眼泛红如同一只嗅到了猎物的孤狼,死死的盯着锦夜昭,急不可耐的恨不得一口把他吞没。
锦夜昭当然明白,此刻这位昔日战友心中的急躁难耐,此等大事若换成是自己,恐怕也不能做到心如止水。杀了自己,他便能加官进爵,后半生衣食无忧而后名垂千古,或许还能在史书上留下杀昏君,助贤帝继位如此好看的一笔,那么,当然是要速度解决,以免夜长梦多了。
只是冷笑一声,笑声中多是无奈,绝望,与痛心,笑声之后,锦夜昭突然敞开双手,亮出他虽不是很壮,但是结实的胸膛,胸膛此刻离锦玄月的剑只差那么一分,只要锦玄月一挥刀,立马可以置他于死地!
闭上双眼之前,最后再看了锦玄月一眼,眼神中包含了太多的东西,太多,锦玄月招架不住的东西,“来吧,你要这皇位,现在便拿去!你要朕的性命,也一并拿去!”
又是一阵漠然,锦玄月手中的剑明明只要再向前刺一分,便可以杀了他,从此坐上皇位受万民拥戴万臣敬仰,可此刻手却像是不听使唤了一般,愣是动不了分毫,明明已经下定决心,可为何突然又是心中一阵绞痛,猛然间想起了年幼时两人共同的点点滴滴,那,是他嫡亲的兄长啊。
握住剑的手已经开始发抖,锦玄月此刻眉目紧蹙,脸上一片狰狞。
“殿下!快啊!”穆青此刻再也按耐不住了,见锦玄月握着剑竟扭扭捏捏的像个女人,立马大步跨向他身前,用力夺过玄月手中的剑,“既然殿下不愿动手,这个坏人就让我替殿下做!”
穆青可不像锦玄月那般思虑众多,拿起利剑就冲锦夜昭刺去,只听‘砰’的一声,是一对锐利兵器相碰的声音!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未待锦夜昭睁开眼,又是一声兵器落地的声音。
这一刻谁还顾得上兵器相撞发出的刺耳声响,锦夜昭睁开眼第一时间看到的,正好是原本玄月手中拿着现今落在地上的宝剑,方才救他一命,此刻站在自己身边的,竟是,离允!
顾不上众人的惊讶,锦夜昭瞬间皱起了眉头,要知道,他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他,哪怕他方才在万惊之中救了自己的命,锦夜昭拍下离允的佩剑,怒目圆睁的质问道,“你来做什么,你忘了朕交代你的事了?”
离允摇摇头,看了一眼愣在了原地的穆青与玄月,在锦夜昭耳边低声道:“突发状况!”
继而以最快的速度握起手中的佩剑,拦在锦夜昭身前,气势磅礴与锦玄月和穆青众人吼道:“你等哪来的能耐!竟然以下作乱,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谋反,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你等如何担待得起!现在,支援陛下的十万大军再过一刻钟就到皇城外围,彼时尔等围在皇城外的几万人自然会如网中之鱼任人宰割,你们在朝大大小小都是有军功有头衔的武将,此刻收手陛下自然对你们既往不咎。”
看到穆青身后的武将都从慌乱中反应了过来,离允立马趁热打铁,拿出一块兵符,亮在了众人眼前,“这便是操控十万大军的兵符,你们可看仔细了!”
话落,众人的一齐看向离允手中的兵符,继而整个安清殿陷入一片寂静。
“这。。。。。。好像真的是御林军的兵符。。。。。。。”过了许久,穆青身后才发出一阵很轻但还是不难听出有些颤抖的声音,这声音一出,底下立马乱成了一团,发出了无数或恐惧或担忧的议论声。
“混蛋!什么御林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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