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不要与我说这些丧气话!”若霜盯着她,眼中满是埋怨,“既然我们心中都明朗,就不要再提这件事了,日后,我们都小心些便好了。”
在若霜宫中坐上了一整个上午,熠彤几乎坐的是腰酸背疼,一直到宫女进来催用午膳,熠彤才想起来现在的时间,看外面的天色,日头已经挂在了中央,她竟不知她已在若霜宫中待了这么久,没有在她宫中用膳,熠彤早早的出门回去了。
刚回到宫中没一会儿,她的飘香殿又迎来了一位稀客。
锦娘,她只在她初入宫时,还有落胎后来宫中看过她几次,算得上是稀客,自从自己落胎以后,便没有看过她了,她忙着长乐坊的事,几次差人捎信儿过来说坊里这段时间比较忙,不能来看她了,而今日,成日忙的跟当朝天子一样的锦娘,却是有空来她宫中了。
熠彤看见锦娘这位稀客走进飘香殿的殿门,自是快速迎到门外,眼中虽闪过一丝惊讶,但也只是一瞬间,继而满脸笑意拉她到殿中安排入座,“锦娘,你好生难得啊!”
“看来是我太久没入宫来看你了,见我便说这话。”锦娘随着熠彤的搀扶坐了下来,与她寒暄道。
招呼着殿中宫女们砌了两壶好茶来,熠彤亲自给锦娘倒上了茶,再给自己倒上后,坐到了锦娘身边,能看到锦娘来熠彤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悦之色,紧接着砌了砌茶,满脸的随意,“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哦,方才找五爷有点事儿,刚与他谈完便过来看你了。”锦娘也毫不客气,茶水刚端上来便饮了一口。
“五爷?”熠彤用疑惑的眼神望着她,这个五爷的称号很耳熟,但她突然想不起来是谁,片刻后,又是一阵恍然大悟般的神情,“哦,我忘了,你一直都叫他五爷。”
锦娘对于熠彤疑惑的神情毫不在意,十年了,不知有多少人记得这个称号,不知又有多少人忘了这个称号,锦娘目光涣散,一阵张久的叹息中从她口中传出,“唉,十年了。。。。。。当年他还是太子的时候我便这样叫他,如今,也再改不了口了,他也如此觉得,反正也是习惯了,不如就这样叫吧。”
“如此也好。”熠彤在桌边抬眸望着她,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可想知道我方才与五爷谈了什么?”锦娘在方才一阵叹息后眼神凝滞了许久,半刻钟后终于回过神来,紧接着看向熠彤的眼中有些故作神秘的意味。
熠彤带着疑惑的眼神与她摇了摇头,接着,锦娘屏退了熠彤宫中的宫人们,待确定殿中只有她们二人后,眼神扫视了一遍四周,在看到对面桌台上的笔墨纸砚后,锦娘快步走至桌台边,拿过桌上的纸笔到熠彤面前,在她专注的目光下,锦娘动笔,开始在纸上写着什么。
待笔落,纸上已经排列整齐的写满了字,锦娘将纸张拿起,递给熠彤,‘余城衍,琛沈钰,张庭。。。。。。’只见纸上写着十余个长短不一的字体,似是谁的名字,其他的熠彤本就不认识,但目光油走到张庭的位置时,熠彤目光不由得顿了一下,张庭。。。。。。若她没有记错的话,那应该是当朝丞相,张惜月的父亲。
“这些是。。。。。。”熠彤看着她的眼神更加疑惑了。
锦娘拿回熠彤手上的纸,将写着名字的纸放到她们中间的位置,这样二人都可以看得清楚,继而突然没有了方才玩笑的神情,眉头微蹙,严肃起来,“这些,便是方才我与五爷谈的。”
“张庭,你应该认得,我就不予多说了,余城衍,朝中三品都尉,琛沈钰,朝中兵部尚书。。。。。。”锦娘一一将纸上的十余人都给熠彤解释了个遍,话落,锦娘抬头看着熠彤正色道,“这些人,他们之间关系都不错,而且,在朝中都是不小的官,还有几个手握重兵,都不是好惹的主。”
见熠彤还是满脸疑问的看着自己,看来还是不懂她为何与她说这些,锦娘咳了两声,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接着与她解释道,“我从五年前就开始注意他们了,他们是以张庭为首的乌合之众,在朝中都说得上几句话,随着他们手中的兵马越集越多,就算是五爷也衡至不了他们了,很难想象,若他们起兵造反,北燕会落到一种什么样的境地。”
“起兵造反?他们竟有此等心思?”熠彤闻言后满是震惊,才握在手中的茶盎顿在空中,迟迟没有了动作。
熠彤只记得,她在与锦夜昭说话时才会如此严肃,她八面玲珑,总是能在不同的人面前有不同的表情,不同的说辞,但此刻,被她藏起的那副模样还是对她尽显无疑,只见她皱了皱眉头,眼睛盯着前方有些麻木的摇了摇头,“我也不能确定,毕竟我不是神仙,我猜不透他们的心思,只是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他们。”
紧接着,熠彤也陷入了一片沉思中,张庭,她本以为张惜月在后宫如此横行霸道只因为她的父亲是丞相,但任她再如何霸道,在宫中对人也是客客气气做足了戏,这些都是因为有她的姑母,太后牵制着,可如果。。。。。。朝中有人心思不定,动机不纯,难保她不会在后宫帮他们一把。
如此说来,锦夜昭成日深锁的眉头,与他看到张惜月时那种厌恶的眼神就有理可循了。
看到熠彤依然沉默,表情既是难过,又是内疚有些说不出的味道,锦娘又抬眸向她安慰一番,“本来五爷早就知晓了此事,并对他们做出了牵制,我也不用刻意为此事来多做禀告,可如今,我顺藤摸瓜,查到了一些东西,相信再过不久,他们是不是真的在朝中别有二心,我便能向五爷如实禀告了。”
熠彤再看了一眼那张名单,牢记在脑中后,将它放到跟前的烛台上,烧起来后放到一边的盆栽里,如此她就不用担心旁人看到,它自然会随之分解变成他们的养分,接着熠彤回过头与锦娘正色道,“只有他们几个?”
“呃。。。。。。”锦娘思虑了片刻,才对她抬眸,脸上还是有些未从思虑中缓过神来的表情,“还有一个人,我也不太确定他是否会对北燕有所觊觎。”
“锦娘你有话直说便是。”对于锦娘三番两次的故作神秘,简直是吊足了熠彤的胃口。
“夜帝。”锦娘淡淡开口,看见熠彤又是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后,她又是柳眉紧蹙,“你入宫这么久,这个人相信你不会没有听说过,在他统治下的夜宫可不只是一个宫殿那么简单,他分布到了整个北燕。还有其他诸国,有不少都是他夜宫的眼线,他可以说衡制了诸国的实力,对夜宫,哪个帝王不予之忌惮几分。”
只静静的看着她,安心的听她说话,熠彤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而锦娘却是从她眼中找到了一个疑惑万分的眼神,“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这个夜宫,为何会对北燕,对五爷造成什么威胁。”
看见熠彤如自己所料的点了点头,锦娘这才与之娓娓道来,“那是因为,随着北燕的日益强盛,他会怕北燕一国独大,破坏了他的衡制,换一个角度,若我现在身处在他的位置,我或许也会担心北燕的实力过大,从而出兵削去他一部分实力,还是让夜宫,让他自己成为这整个天下的统治者。”
“夜宫。。。。。。你可能确定他会出兵攻打北燕?”熠彤又是思虑了片刻,而后对锦娘报以一个询问的眼神。
“我不能确定。”锦娘又是摇了摇头,“只是有些担心,你要知道,若我们没有将这些诸多可能想到他们前面,待他们羽翼丰满,必然会给予我们沉重的一击,而我们,措不及防时,必然会被之一击即破。”
熠彤将锦娘的话听的透彻,而越听,她的眉头亦是越深锁了,“那。。。。。。你可掌握了什么有力的证据,能及时阻止他们?”
皇后人选1()
夜宫,她在锦夜昭与离允那次谈话后可以留意了一下那个地方,只听人说过,却从来找寻不到他的位置,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的实力到底有多大,只是,能在诸国全部安排上他的人,只微微一个举动便能影响到一个国家的存亡之人,实力绝对不会小到哪里去,如此说来,锦夜昭的确应该对他的实力有所忌惮。
“现在还没有。”锦娘还是摇头,但接下来又冲熠彤焦急说道,“不过已经有了些眉目,我在长乐坊中做了一个卦象,待此事查清,卦象一出,所有的一切自会见分晓。”
“好,我也会多留意些的。”在听完锦娘的话后,熠彤眉头紧蹙,应下了此事。
而锦娘,亦是舒心的点了点头,显而易见,她在看到熠彤对此事如此上心后,眉心中褶皱的部分显然消散了许多,对此事,熠彤亦是消化了许久,二人久久没有说话,直到锦娘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后,才如七旬老妇一般拉起熠彤的手与她嘱咐道,“熠彤啊,我本不该和你说这些的,五爷亦是不让我与你说这些,他想将这一桩桩一件件都一并承担,不想让你背上他肩上的担子,可看他如此,我实在不忍心,将此事告知于你,也是想让你多为他分担一些。。。。。。”
听到这里,熠彤愧疚的低下了头,她从来不知道为何锦夜昭终日愁眉深锁,为何他总是不能有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现在,全部明了了,锦夜昭为她做了那么多,她却没有为他考虑过半分,还是锦娘,在宫外为他成日操劳。。。。。。
“好,我会的。”熠彤坚定不已。
“如此,我便放心了。”看到熠彤眼底那份坚定,锦娘也不由得会心一笑,接着牵过她的手,与她抚慰道,“方才,我可还探了探他的口风,若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有立你为后的想法,你在宫里又是遭人陷害至小产,又是被人下药至毁容,可算是受尽了苦头,这下可好了,说不定不久,你就能熬出头了。”
看见锦娘发自内心的笑容,熠彤也是高兴的,可不知为何,看着锦娘处处为自己着想的样子,为自己的地位的起伏而忧心而开心的样子,熠彤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了,看着锦娘的眸子,熠彤眼中带着心疼的目光,“可是锦娘。。。。。。我不是一个好人,我夺走了你爱了十年的男人,你为何还能如此为我着想。”
接着,锦娘的目光又凝滞在前方,眼神飘忽好像看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我说过,他喜欢你,不管你变成了什么样子,他眼里只有你一人,纵使我与他说出了我的心事,他也不会与我在一起,如此,我何需强求与他,强求与你,爱他,只要远远的看着他快乐便可。”
话落,又是沉默了许久,锦娘的目光好似飘到了某个不知名的地方,那里有她最温暖最快乐的记忆,熠彤也没有说话,她不想打断她仅有的那些美好记忆,不久,锦娘倏地回过身来,看向窗外,继而站起身来,与熠彤尴尬的笑笑,“好了,天色不早了,长乐坊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我就不久留了。”
熠彤点头,挽着锦娘的手将她送至门外,目送着锦娘上了马车,渐渐行远,熠彤愣在当地久久没有动作,谁知她此刻的心情,相比起锦娘来,她是如此幸运,谁能体会到她想爱又不敢爱的苦楚,谁能体会到她十年没有结果的心意,熠彤体会不到,她只知道,锦娘心中有诸多苦楚,诸多不易,不是她能感受到的。
望着那辆马车消失不见,熠彤才缓步回到殿中,晃了晃有些不清醒的脑袋,她要收回自己飘远的心智,是该好好想想,自己要如何做,才能帮上锦夜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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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政殿,一个庄严而不可侵犯的地方,在几百座大大小小的宫殿中,他无疑是最为显眼的那一座,整座殿身皆是金黄,从门外看去,有几道大红色的大理石支柱,上面雕刻着精细的龙形图案,再往殿中,更是一派气势凛然,从门外走进,一直延伸到堂上的主位,都是黄金铺地,堂下一片宽敞,金色的石板上铺着一层红色的鹅绒地毯,地毯两边,便是众大臣们听政的地方。
再向上看,殿中的台阶之上,便是只有天子能坐的位置,主位没有用黄金铸造,反倒已稀松平常的玉石为椅,两条金龙在座椅左右两侧盘旋,栩栩如生,从宫门处一直到殿内几里的地方,是三步一个士兵,严格把守,生怕出了什么纰漏。
大臣们早已等候在殿中,皇上还没到,他们只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随意谈论些什么。
紧接着,一个太监模样的人先走上前来,站到台阶之上,主位之下的位置,高傲的抬起头,居高临下的看了几眼大臣们,他轻咳一声,清了清喉咙,而后尖声喊道,“皇上驾到————”
话落,大臣们停止了谈论,慌忙各自站到自己的位置,不需排列自然的站成两排,等候天子驾临。
在太监尖声将话喊完,片刻后,龙椅旁便闪出一个明黄色的身影,只见他不慌不忙,迈着清晰的步子走到主位上,一派帝王气质尽显,乌黑的三千青丝都束与脑后,一个金黄色的发冠将他们包裹在中间,那因为常年蹙眉而有些舒展不开的眉头此刻还是微蹙着,深邃的眼神扫视了一眼下方文武百官,继而挥了挥身后的龙袍后褂,坐在了主位之上,那骨子里透射出的高贵与儒雅,是市井百姓们所模仿不出来的。
待锦夜昭落座,百官皆齐身下跪,伴随着他们下跪的是他们口中齐声的礼数,“臣等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锦夜昭似是司空见惯了此等场景,在大臣们说完了每日必须说的礼数问安后,抬手让他们起身。
又是一片稀稀疏疏衣物与衣物之间摩擦的声音,待看见他们全部起身站定后,锦夜昭慵懒的靠在龙椅的靠背上,脚搭在前方金黄桌下的横杠上,虽是满脸倦意,但还是用了些力气提高了些声音,“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原本陛下每天上朝都是精神百倍,可不止为何今天,却是换了副模样,大臣们面面相觑,都是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久久无人说话,锦夜昭亦是等了许久,没有听见有人发出动静,正欲站起身离开这里,却被殿下方一个大臣的声音拦住了,这位大臣看见锦夜昭欲要离去,急忙从一排众位大臣中站出来,低头叫住了他,“臣有本奏!”
本要离去,却又被叫住,锦夜昭不耐烦的坐回了主位,“说。”
“陛下,这几年北燕疆土外围,常年有些小国来犯我边境,虽我北燕兵强马壮人口众多,可百姓们终日不肯安心的源头,便是我北燕君王,身边没有一个可以支持他稳固江山的人。”接着,说话的大臣顿了一下,才开始点明重点,“陛下后宫嫔妃众多,可皇后之位却一直空闲,臣等不止一次与陛下上奏,让陛下早立皇后,以定民心,臣等,不明陛下为何迟迟不肯立后。”
闻言,锦夜昭又如往常听到此事一样,皱起了眉头。
他从背后的靠背上竖起身来,将手随意的搭在膝盖的屈起处,眼神一副邪魅之意,“那么,爱卿们觉得,后宫众位嫔妃中,谁才是最适合当皇后的人选?”
四下无声,众位官员又是一阵面面相觑,这个问题,他们必须好好想一想,事关皇后之位,他们以后该跟随哪位贵人才好,这次,倘若一步踏错,皇后之位不是他们所选之人,日后的日子必将不会好过,在朝中的地位亦是不会稳当。
见无人回话,方才说话的那位大臣又是抱拳,对主位之上的锦夜昭谦和有礼,“后宫中,淑妃娘娘终日摇摆不定,没有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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