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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莽对王获说:“仲孙,并不是为父对你苛刻,实在是你这君子茶关系重大,为父还认为此茶道是你学自孔伯仁,可以预见,短时间内就会在我大汉传播开来,君子茶虽然不会给你带来半点收益,但却会给你带来显赫名声,所以可不要小看这君子茶。”
听到了老爹王莽即然提到了孔休,王获自然就把昨天还没有谈完的话题又重新拾了起来。于是对王莽说道:“父亲,昨日说到了您想与孔大人交往之事,只是因为董贤之事所以没有细谈,今日儿子前来,就是想问问父亲,如果此事与父亲干系重大,儿子特来请教日后应该如何从事。”
王莽听到王获这么说,反而笑了:“仲孙,你太过小心了,为父不过是看到孔伯仁自建平二年担任新都县令开始,短短几年间,新都变得物饶民丰,为父曾问过孔伯仁,是通过什么办法才让新都发生了如此之大的改变时,他竟然指着为父书案上的《周官》说,无他,一部《周官》治天下,半部治新都足矣。为父生来敬重周公,对三代之治心向往之,所以听闻孔伯仁如此说后,自然就起了结交之心。”
听到王莽说到了《周官》,王获可不知道这是什么书,就想向他讨来看了一下,结果王莽手指着书房一角一个大书案上面堆着的书简说,这些就是。王获看到《周官》这部书竟然有么多吓了一跳,不过随后就又回过味来了,书简毕竟不是纸张,字数越多,占的面积自然就越大。不过当王获起身想要取一卷书简来看时,竟然被王莽喝止了,只见王莽吩咐门外的王兴打来一盆清水,然后自己洗完手后又让王获同样把手洗了,这才小心翼翼的取出来一卷说:“《周官》本是河间献王觐呈,原深藏于秘府,后来刘子骏校理秘府文简时才又重见天日,不过这部《周官》及是刘子骏父子亲手著录,所以为父时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你既然从未见过此书,就先看第一卷吧。”
王获看到老爹对这部书居然这么看重,自然也是倍加小心,不仅把案上的茶具全部撤下,还用抹布把擦拭了两遍后,才把书筒接过来放到了案上。可是一打开,只见到开头写着:惟王建宫以捂方正位,体国经野,设官分职,以为民极。乃立天官冢宰,使帅其属而掌邦治,以佐王均邦国……虽然王获还是懂是什么意思,但当看到天官时,就知道这是什么书了,即使不太熟悉历史的人通过电视剧也知道,吏部天官是从女皇武则天才开始的,而身为历史系毕业生的王获可是知道武周王朝是仿周制、依《周礼》建立的,于是王获脱口而出:“原来是《周礼》呀!”
“《周礼》?仲孙你曾经看过这部书吗,为什么把《周官》叫做《周礼》?”王莽听到了自己儿子说的话,连忙问道。王获可不敢说这就是后世的《周礼》,可一时半回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就拿自己的准老师来顶缸:“父亲既然说孔大人半部《周官》治新都,那这部书自然重点不是官制,而是礼制,所以儿子认为称为《周礼》更妥当一些。”
听到王获这么说,王莽不禁喃喃自语起来:“《周官》、《周礼》,《周礼》、《周官》……”王获一看要坏,不就是一部书的名字嘛,关键《周礼》跟《论语》不一样,自己的老师曾经说过,这《周礼》跟柏拉图的《理想国》差不多,都是一个理想国蓝图、一个理想的政权模式,在古代根本就实现不了。所以书叫什么都无所谓,他可不希望自己老爹没事琢磨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于是就出言打断了老爹的沉思,对他说道:“父亲,这《周礼》,不,是《周官》,其实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儿子也不过是瞎说的……”
“住口!”王获还想往下说,谁曾想老爹竟勃然大怒了:“不仅是为父,就连你口中的孔圣人也想复兴周朝礼制,你这小子竟然在此胡言乱语,还不给我滚出去!”王获本来想劝王莽不要太在意书的名称,没曾想居然因为自己的一句话竟然让老爹发火了,见到他要自己走,就起身走到了门口,可是就在他将要推开门时,突然意识到老爹洗手后才去拿《周礼》,加上之前孔休说的半部周礼治新都,都说明他并不是爱惜案上的这部周礼,而是他在尊重这部书的,把这部书里所写的全部都看成了金科玉律,所以当自己说“周礼也就那么一回事”,老爹才会那么生气。
而且再联想王莽在当上皇帝后所做的那些改革,几乎都是不切合实现的,极有可能是受周礼的影响,既然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王获说什么也不能让自己的老爹过于迷信一本虚幻的书籍,于是转过头来,向正在盛怒中的王莽跪了下来说道:“父亲,论语有云,人父为子檃,子为父檃,孔圣人也说父亲要能纠正做儿子的错误,儿子也要能纠正父亲的错误,所以儿子斗胆父亲听儿子把话说完。”
王莽看到王获刚要走,竟然又回来了,还要接着辩解,怒极反笑,说:“好,好,你说吧,我听听看,看你究竟有何高见!”王获知道如果不用三两句话把老爹打动的话,估计自己绝对吃不了好果子,于是略一思索道:“父亲可曾细数过《周官》中记载的大小官职数量及人数吗,儿子听孔大人说过,《周官》暗合天数,涉及官职三百六十余种,人员两万四千余。而我大汉以接近六千万人口供养万余名官吏已很艰难,周代地不过千里,人口不过百万,竟然供养两万四千余人,父亲既然曾经担任过大司马,自然可以分辨此事是否可行。”
王莽本来还怒不可遏,但听到儿子说的似乎有点道理,所以就没有出声,看看他还能说出什么。而王获看到王莽没有出言喝止,就说道:“父亲可曾想过,如果周朝礼制真的如同《周官》那样记载的那样,那周朝何来灭亡一说,不知道父亲所向往的礼制是各取所需、按劳分配,还是各尽所能、按需分配?”
第十五章 图样图森破的王莽 下()
也不知道王莽有没有认识听王获说的话,此时的王获就听到耳边传来一声怒喝:“闭嘴,你即不曾打理家业,又朝堂供过职,不知时局艰难倒也罢了,可是今天竟然敢教训起老夫来了?好,好,那我来告诉你,礼崩乐坏才造成了周朝灭亡,你不过才看过一部论语,就妄议《周官》,你可知道如今各地豪族大户占据了多少田亩,又有多少民家变成了无业游民,卖妻鬻子者屡见不鲜,更有暴起做乱者,新都城如今还算好的,你在街上见到过不事产业的浪荡子弟可曾少了?加上商贾垄断盐茶交易,贳贷取利者也少数,如果我大汉恢复《周官》礼制,释放奴婢,收回豪族大户多余田产,恢复井田,严刑峻法打击商贾,自然可以国给民富!”
王获虽然每天在新都的大街上都能看到不少闲逛的人,可对于来自后世的他来说,一直认为这很正常,反而要是有一天大街上的人少了他才会奇怪,至于商品垄断、民间高利贷自然也不新鲜,至于农民竟然能破产,还弄得最后卖儿卖女在后世倒是没有。不过想到这是工商业极不发达的西汉,农民一旦失去了土地,又没有别的生路,变成强盗也是必然。只是想不到自己老爹竟然从《周礼》中想出了这么个馊主意,怪不得后世说王莽的改革是把包括奴婢、农民、商人、豪族和官员在内的天下人都得罪了,自己老爹的想法说含蓄点是图样图森破,说不好听的,不就是一个二百五嘛。
如今的王获可是彻底明白了,什么王莽跟自己一样是个穿越者,什么刘秀是什么开了挂的位面之子,通通都是狗屁!一个人如果得罪了天下人,不仅没有人会尽心尽责,还会如同后世的袁世凯一样众叛亲离,下场自然很惨,就是成了皇帝老子结果也是难逃一死。既然自己已经知道老爹王莽是怎么一回事了,自然不会让他一条道走到黑。
于是王获对着王莽说道:“父亲让儿子验证一下父亲的说法,如果正确,任凭父亲责罚,如不正确,儿子肯请父亲三思。”其实王获不知道的是,要是按王莽的脾气,不命人把他打出去都是好的,只不过如今的王获不管怎么说都给他长了很多脸面,所以这才跟他说了这么多。听到王获还要验证一下,王莽真是又气又乐,这小子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还验证?这些事情只有他重掌朝堂才有可能施行,不过看到自己儿子执拗的脾气,倒跟自己很想像,又想到了他做的八孝图,难免生了舐犊之情,所以就对他说:“你想怎么验证,为父虽说还是新都侯,可是令不出家门,你准备怎么做?”
王获说道:“父亲,儿子就以侯府比做我大汉,父亲请将家中人招集到一处,儿子先验证一下父亲所说的释放奴婢、收回多余田产、恢复井田和打击商贾这四项。”王莽听到自己儿子这么说,也大感惊奇,就命王兴将包括老太太、王母、侍妾怀能、自己的三个儿子和家中奴婢招集到了一起,王获又命苍三去把赖伍也找了过来。王莽跟老太太、王母及怀能简单的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至于众奴婢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一时间自是紧张万分。
等到人都到齐了,王获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新都侯府暂时由我掌控,今日请示父亲后我要做几件事情,一、家中只保留三十名奴婢,其余全部外放为民;二、新都侯府拿出食邑一千户,由外放奴婢耕种,此田不得转卖、转租;三、家中诸人,包括祖母在内,上下人等月例全部减半;四、苍三与黄光、赖伍合开生意从今日起获利上交侯府五成。你们有没有意见?”
听到王获这么一说,当场就炸了锅,不仅底下的奴婢跪了一大片,就连老太太、王母等人听到王获这么说也是被惊的目瞪口呆,至于王宇那哥仨,要不是王莽还在场,估计拳头早就往王获脸上招呼了,就这样,四弟王临还是依偎在母亲怀里,指着王获说:“坏哥哥,扣了我的月例钱,母亲,不要让他扣好不好。”王获也不管这些,指着苍三、苍八还有春杏、初夏几个人说道:“你们跟了我一段时间了,也知道我的脾气秉性,放你们出去也是为你们好,跪什么呀,起来,拿着自己的东西走吧。”
听到王获这么说,这几个奴婢当时就哭了:“少爷,您让我们去哪里呀,我们就是出去了能干什么呀?您是不是讨厌我们了,那我们改还不成吗,可千万不要赶我们走呀,我们出去了就是死路一条呀!”听到苍三这几个的哭诉,当时在场的奴婢就有一大半失声痛哭,纷纷哀求王莽,不要让二少爷把自己赶走,就连怀能也冲着王莽跪了下来,虽然不说话,但眼睛却已经红了。王获一看有门,就说道:“这是我们新都侯府对你们的恩典,出去还有地种,你们为什么还在这里痛哭,到底是什么?”
还是苍三跟王获时间长,胆子自然也大一时,所以还是他先张的口:“少爷,虽然我们身为奴婢,可是侯府从未苛刻我们,自是衣食无忧,要是出去了,一是这地我们不会种,二就是会种地,可是我们身上又没有多余的钱去购买农具、种子,出去不就是个死吗?”王获听到苍三这么说,就问还有谁跟苍三说的一样,结果倒有六、七成的奴婢都是这个意思。王获就说:“你们先都起来吧,这个事我再跟父亲商量一下。”听到王获这么说,奴婢都感觉事情还能改变,自然是表示感谢。
王获又对赖伍说:“赖伍,你的生意从今日起获利上交侯府五成,你可愿意?”赖伍不知道王获是怎么想的,但他跟王获合伙做生意自然是弱势的一方,所以就说:“二少爷但有吩咐,无不从命。”王获又说:“我还有个要求,你的生意必须在一年内在宛城再开一家,能办到吗?”赖伍就没有办法了,吞吞吐吐的说道:“二少爷,如此一来,恐怕我和黄师兄两个人没日没夜的干也办不到。”见到赖伍这么说,王获就松了一口气,然后对着人高声说道:“我向父亲求了管家的差事,父亲不放心,就让我先演练一回,结果看起来大家都不满意,所以我这个事就当没有发现,大家该干嘛干嘛去吧。”听到王获这么一说,顿时“侯爷英明”、“侯爷威武”等无数称赞就向王莽飞来,把王莽闹了个大红脸。
王获转身对王莽说:“父亲,验证已经完成了,稍后儿子为父亲详细解说。”王莽到目前为止,十成虽然明白了两三成,但更多的关节还不太明了,所以让怀能从地上起来,挥挥袖子转身去了书房,王获自然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后面。在场的众人虽然不知道这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既然不用被外放,月例也不用减,自然都是兴高采烈的离开了。
进了书房后,也不等王莽说什么,王获就趁热打铁解说了起来:“父亲也看见了,我们一家的奴婢就有六七成因为不会种地而愿意留在府内,至于其他的奴婢,即使出去也面临着无钱可用的局面;就是成了农民,因为地不得转卖、转租,也会是生活艰难,所以父亲所说的释放奴婢这一条,实不可取;还有,打击商贾这一条如果过严苛,只能让商路断绝;我又把祖母、母亲、姨娘及兄弟众人当做官吏、豪族,用减月例来代表回收田产,结果父亲也看到了,这还是我们一家,如果推广到全天下,不但会让奴婢、农民、商贾生计艰难不说,关键是还得罪了天下的官吏、豪族,所以此事实不可为。”
王莽沉思了良久,然后缓缓起身,步履阑珊的走到了放置《周礼》的书案前,把手放置在的书筒上,叹息道:“唉,难道《周官》也会有错?那我大汉危矣,大汉危矣!”王获看到王莽竟然因为自己否定了《周礼》而备受打击,决定还是要给老爹鼓鼓劲,于是说道:“父亲,《周官》并没有错,错的是读《周官》的人,尽信书不如无书,要知道《周官》乃是周公一千年前所做,虽然里面的精神还是可取的,但是里面难免存在错误父亲想一想,法先王与法后王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思想,但说的都有道理,所以儿子认为读书都应该取其精华、弃其糟粕,这也是儿子读论语的最大感受。”
不让他因为《周礼》被否定而心灰意冷,王获此时可是使出了浑身解数,结果直到了晚上,随着王获的劝解,王莽总算是重新振作了精神。控股汉朝交流群:577833544,欢迎加入。
第十六章 二哥;快点起来大看灰机()
劝解王莽,王获估计自己的脑细胞绝对死亡了不少,即要把事情说的有理有据有节,又要小心避开后世的一些词汇,以免自己的老爹听不懂或者生疑,所以他可谓是搜肠刮肚。不管怎么说,这一天也算没白过,不但知道了王莽在建立新朝后那些后世看起来很超前的举措是怎么一回事,网上流传的王莽是穿越者根本就是以讹传讹,更的是,相信自己的老爹将来即使篡汉了,也不会再满世界拉仇恨,只留下个千古骂名。不过这一天下来,王获感觉比后世高考时还要紧张,所以到了晚上,饭也没吃几口,就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二哥,二哥,快点起来看灰机!”当王获迷迷糊糊中,就感觉有一双小手在摇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