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易首先说起自己这半年来的经历,是为何会推迟了返回之期,当说到在塞北大漠中肆意的斩杀胡虏时,众将群情振奋。当说到成齐、韩莒子、吕威璜三将领着三百骑誓死断后之后,众将又顿感悲伤。
特别是陆平,在不见成齐归来时,心中已经有了许多的不安,此时听到成齐的死讯,立时与韩易抱头痛哭起来。韩易也再度泪如雨下,不能自禁。众将也陪着滴了无数的眼泪。
许久,韩易与陆平终于渐渐地平息下来,韩易擦了擦泪水,抬头问道:“对了,你们与犷平县百姓是怎么回事,为何不在县中,却远来乌桓地过活了。而且不聚居于平地,却聚居于山中?这是为何?”
第一百五十章 幽州事变()
众将闻言却好一阵沉默,最终陆平先出言说道:“至主公出塞北征鲜卑之后,公骥将军领着我们日夜防备北古口外的鲜卑胡虏,并四处探察鲜卑掠劫各地的战情。在半月后,鲜卑人突然纷纷撤军,有些慌不择路之感。我们见此情况,大喜过望,心想此必是主公在塞外之功。于是在公骥将军的带领下,我县大败古北关外的鲜卑胡虏,阵斩过半。”
“然而等了数月时间,却始终不见主公的回归。在我们惶惶不安,正担忧主公安危之时,朝庭忽有调令下来,说主公于中平二年阵斩张牛角有功,特升为太原榆次长。在朝庭令使追寻主公不见时,我们这才向朝庭禀明,主公已于五月末私自北征鲜卑之事。”
“令使大讶,本不相信鲜卑人是因主公之故撤军,但又无他因能够解释此事。于是上奏朝庭,请派勇士前往鲜卑一探,并打探主公一军的下落。然而一月之后,就有消息传来,鲜卑人的确是因主公之故而退兵的。听闻东部鲜卑遭至主公的突袭,折损颇重。然而主公却被数万鲜卑胡虏困于大鲜卑山深处,只怕已经有所不测了。”
“我们闻讯大悲,本欲前往大鲜卑山探察主公败亡的详情。然而塞外大雪封路,一时间难以成行,只得暂与全县百姓遥祭主公跟一千犷平将士,开年之后再往大鲜卑山一行。后又从主母之令,上奏朝庭追封主公。不料去年年关,突有张举、张纯二人领兵九千叛乱,又诱召辽西乌桓丘力居、苏仆延、乌延一同叛乱……”
韩易大惊,问道:“渔阳张氏的家主张举、张纯兄弟叛乱了?辽西乌桓丘力居等部也一同反乱了?那征召辽西乌桓突骑的伯珪兄长又如何了?”
经过众将的插言描述,韩易终于得知近七个月来,犷平县、渔阳郡、以及幽州的一切大小事物了。先说犷平县,据陆平所说,冀州刺史王芬本在许攸的教唆下,本没有上报韩易在巨鹿郡阵斩张牛角之功。只因得了韩易妻兄公孙瓒的上表力争,又有何苗的使力因素,这才得到朝庭的重新升赏,升任韩易为榆次长。
在十一月时,新任犷平长到来,众将不得已交出了县中的治权。本欲等到开春之后,前往大鲜卑山一探。不意在年关之时,正遇张举、张纯之叛。彼时又有乌延率部前来寻隙,新任犷平长见犷平县民壮颇勇,于是出城与乌延交战。
然而其不懂兵事,加上乌延又十分的勇悍,犷平长不但被乌延阵斩了,而且县城都差不多被乌延袭破。幸得颜良领着众将救援,方才击退了乌延。犷平县民见县中无主,便推举众将守城,众将又推举了颜良主持县事,与乌延交战。
乌延初时不敌,于是引来了张举、张纯的叛军。张氏又借助被韩易惩治的县中士豪为内应,于夜间袭破了城池。幸得全县之民的支持,与众将的死命抵抗,这才节节败退直至古北关口。
又得关隘守将汪东之助,这一万八千余犷平县民,这才安然的退至乌桓地的山中暂避。更幸运的是,韩易曾在山中藏有数十万石粮草,犷平县民这才不至有饿毙之忧。
韩易听后面色时阴时晴分外难看,如此看来,犷平县城被破之事,还是自己早间留下的后患,而乌延更是因自己夺了阿诺娃而专门来寻仇的。看来犷平县之民全是因自己而受累的啊,这后果直叫韩易感觉无地自容。
那张举、张纯二人,本是朝庭的高官,而渔阳张氏更是郡中的大族,在渔阳的威信极高,在三郡乌桓人的心中,也有极大的威信。他们又是因何事而反叛的?
却原来,张纯在任中山太守时,因故而被免职,后随司空张温至西凉征讨羌乱。张纯曾经自荐为将,回幽州利用张氏的威信征召乌桓突骑。不想却被张温拒绝,反任公孙瓒为骑都尉,征召乌桓突骑三千人,前往讨伐凉州韩遂、马腾等人。
张纯立时心生怨愤,认为公孙瓒只是下贱的婢生子而已。张温宁愿重用婢生子也不愿重用自已,这是对他莫大的羞辱,于是前至泰山郡寻找其兄张举谋划反乱一事。张举见汉室腐败,朝庭大军又在西凉平叛,认为此事大有可为。二人于是同时遁回渔阳郡准备。
彼时渔阳太守改任他处,新的太守又未到任,二张在渔阳郡中上下串连,竟得全郡大部士豪的支持。加上公孙瓒在七八月间,领着三千乌桓突骑行至蓟中时,大部突骑不愿前往西凉送死,于是亡命逃归。公孙瓒大怒,认为这是丘力居暗中指使的。于是返回辽西,借用辽西的朝庭屯兵,逼迫丘力居。
二张闻讯立即与辽西乌桓丘力居等联合,一同叛乱。于是诸贼领军四下出击,二张领兵劫掠蓟中,乌桓丘力居部劫掠辽东。时有上谷郡乌桓校尉公綦稠领兵平叛,不想上谷乌桓一部大人难楼于军中作乱,杀死公綦稠,又联合各部乌桓九千余落,共同响应二张之叛乱。
只是短短一月间,张举、张纯已经聚众至十余万人,乌桓校尉公綦稠、右北平太守刘政、辽东太守阳终等人皆没于乱中。此时的幽州各郡县,大部沦丧,因此犷平也不例外。自数日前,外部的消息已然全部断绝,此时的叛贼又攻到了何处,众人皆不知晓。若非韩易领军此时归来,留守的众将说不定都急疯了。
韩易听了直抽冷气,因鲜卑的追兵尽灭,在回归汉地时,没有走经扶余国至辽东郡的道路。走的是大鲜卑山南麓的道路,所以丝毫不知幽州叛乱之事。没想到刚刚回归,就听闻到又一个十余万众的叛敌出现了。
但张举、张纯二贼所发起的叛乱,可不是易破的黄巾贼,单单是乌桓突骑就有五万骑以上。就算是二张的本身,因曾是二千石高官的原因,其影响力就不是张角三兄弟可比的了。前往投靠的失意士人豪族,绝对多如过江之鲫。二张若是战事顺利,就算是自建一国也非难事。
韩易沉默了许久,自张举、张纯二贼叛乱以来,犷平县之民已与朝庭失去了联系,这一万八千人甚至都不在汉境了,说他们已成化外之民都行。若非东部鲜卑人早被韩易击得大伤元气,不敢南窥。说不定他们在不久的将来,便成了鲜卑人的奴隶了。
韩易叹息一声,问道:“不知诸位有什么想法没有,此地虽在汉境附近,可幽州大部已陷,四面皆敌,留在此地并非善事。我于山中所藏之粮虽多,但也不能坐吃山空啊。需得寻一法子自救不可。”
众将都连连摇头,说道:“唯有击破张举、张纯与乌桓叛军,我等方可安定下来。”
韩易头痛的直敲脑袋,问道:“十余万众的叛军,有乌桓人的加入,几乎人人都有乘马。怎么破?单靠我军么?我部自身都难保,还想着去破贼么?”
颜良咬咬牙道:“明远,你不是刚刚领得二千余骑归来么,我观他们都是精锐骁勇之兵。大可乘张举、张纯攻略他处之时,先收回渔阳郡数县自固再说。”
韩易问道:“然后呢?”
颜良一愣,说道:“自然是等候朝庭派兵来剿了。”
韩易苦笑连连,说道:“朝庭能够调动的兵马除了雒阳城外,皆在雍凉二州平叛,各州郡的兵马能够自保就算不错了。天子为了雒阳的安全,断不肯派兵轻出,又如何能有大军前来幽州平叛。血恨军虽然不错,但他们大都是被鲜卑人掠去达数年之久的并州人,其中最长的达十数年之久。”
“若在鲜卑地时,他们为了回归汉地,或会与鲜卑胡虏死拼。但此时眼见回到汉地,却绝不会再度死拼了,定要先回并州家乡再说。就算咱们能够收回数县之地,可困守孤城,外无援兵,信息又绝,你焉知我们能够等到朝庭派兵前来之时?”
颜良有心再劝,却不知该如何劝起,最终只能是长叹一声作罢。陆平出言说道:“主公,公骥将军,我有一言,还望你们莫怪。”
颜良歉身说道:“陆兄弟请说。”
陆平直起身子拱手说道:“主公,公骥将军,俗语云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们二位一人是并州太原郡的榆次长,一人是冀州渤海郡的军司马,皆非朝庭的真二千石大员,却专谋真二千石之事,实在叫平看之不惯。需知天地无尽,但常人力有穷。你们二位未免管得太宽了。”
二人闻言不竟愕然,的确,自已所想之事过多,常把不是自已的责任强加于身,真的是管得太宽了。韩易感叹了一会,突然忆起一事,问道:“公骥兄什么时候又成渤海郡的军司马了?”
颜良叹息一声,说道:“还不是半年前,在古北口关隘斩杀了近千骑胡虏后所立之功。朝庭复了我原职,但巨鹿已无空职就任,于是又改授为渤海郡军司马了。因明远与文丑兄弟一直未归,所以泄留犷平未能成行。”
第一百五十一章 千里迁途()
“哦,那真是恭喜公骥兄了。”韩易心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感觉十分的不舒服。
颜良笑道:“同喜同喜,明远于鲜卑地纵横数千里,以区区千人,斩杀了胡虏数以万计,等朝庭得知明远安全的归来后,必然有重职相授。就算有爵位封赏,也不无可能啊。”
韩易听后连连谦虚的反赞颜良,但心中还是忍不住的得意。大丈夫的功名只向马上取,若非是对朝庭的封赏有大渴求,谁人会在新婚不久,就舍弃了娇妻,北出大漠数千里地击胡。守一州之境,安一州之民,又非区区一介县长所能承担的。韩易既然做了,自然是有所求了。
二人互赞了几句后,终究回到了犷平县之民与韩易等人的何去何从了。经过计议后,众人皆认为幽州之地已不可久留,乌桓之地更不可留。既然韩易此次带回了三万余匹战马,干脆就将整个犷平县之民全部迁移到相对安全的并州去。等朝庭派兵将叛军剿灭,幽州平定之后,再将犷平县民迁回渔阳不迟。
说干就干,在韩易休息了两日后,就开始准备犷平县民的迁途大事。三万余匹战马,平均每人一匹还有多余,剩下的正好用来驮运粮草物资。
只不过在犷平县城破之时,百姓们匆匆逃离,除了随身的衣物外,什么也未携带。若非燕山之中有韩易的大量藏粮点,此时早就是饿殍遍野了。看来抵达并州之后,又要为百姓们准备生活物资了,幸好韩易还有六千余金的藏金在。
数日后,韩易领着数万骑百姓,滔滔荡荡的踏上了西迁之途。四十余万石粮食,因无大车的驮运,只能运走六万石左右的粮食。其余的,只能继续藏在燕山之中了,等日后有空之时,再来驮运不迟。
从燕山到并州,大约有一千三百里以上的路途,有马乘骑,也需走上一月之久。何况此时塞外正是雪化之时,一路泥泞,风餐露宿的,十分难熬。韩易思及中平元年北上巨鹿郡时的向导简雍,其风趣滑稽的笑语中,让士卒们欢乐无比,丝毫不觉疲累。
于是此次迁途,韩易也挑出了二百余名擅长滑稽逗笑之人,于路的逗笑打气,鼓舞激励百姓。百姓们顿时一路喜笑颜开,欢乐无比,行在路上,丝毫不觉疲累。一路之上,迁移甚速。
特别是高区之子高达,领着数百名少年孩童,一路教授学习策马奔驰之法,不时的还做出开弓射箭之态,逗得众人颇为欢心开怀。刚刚十三岁的高达,悍然是这群犷平县民的孩子王,也让不知究里的人,怀疑他们是不是一群汉装打扮的鲜卑少年孩童。
韩易见了心下颇为赞许,高达小小的年纪,就如此的老练、成熟、有威信力。长大之后,必是一员难得的良将,却比有些憨厚懦弱的高区强上百倍。
看着这些活力十足,学习能力极快的少年孩童,韩易突然思到,将来是不是也要建立一支少年童子军,专门学习文武兵事之道。
在前汉时,大汉之民大多习武,而汉军又是汉民之中的佼佼者,可说十分的骁勇,常能以一兵当胡五兵。自后汉以来,汉民习武之事已渐渐的减少,汉军的战力也在步步衰退,近年来汉军更是远远的不如胡兵了。
致使朝庭在许多时候,常常的征召胡兵作战。胡兵常征,伤亡就大。加上胡人本少,每次战后,一部的胡人就有小半部的伤亡。朝庭又无许多的抚恤,致使胡人对于征召一事,万分的痛恨。西凉的羌乱与幽州的乌桓之乱,虽有野心者在暗中挑唆,普通的胡人,未必不是因为汉庭的常常征召之故。
但若是在汉境之内重起尚武之风,将全国的汉民少年全部操练起来,那全国至少有五百万以上的少年预备兵。等他们成年之后,再从中挑出百万人为卒,每五年、十年就换上一批,既可使兵源长年无缺,也可使汉军长年骁勇无匹。如此世上还有何人敢于挑衅我大汉!
韩易每当思及前汉陈汤陈子公的那句名言,“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心中就有说不尽的激动之情。
上谷乌桓基本上全叛,大都进入到汉地劫掠去了,是以上谷郡边塞数百里地几乎无人留居守卫。从渔阳乌桓地到此千余里路,所遇之人了了无几。即使还有少数乌桓部落停留边塞的,在望见数万乘马而来的大队人马后,也被骇得远远的逃开了,根本不敢过来打探。是以韩易一部十分顺利的就越过了上谷郡边塞地,进入到代郡边塞了。
在前哨探的余化、汪洋派人回返报告,说上谷马城县城上尚插有汉军的旗帜。韩易大喜,看来叛军还未侵入到代郡来。韩易有意从代郡入塞进到汉地,于是派出吏员乐彭前去马城县通报。
然而马城县县长得知塞外有三万骑逼近马城县时,大骇之下令人死守关隘,决不肯让乐彭入关。任凭乐彭于关外如何的解说,关上兵卒就是不为所动。乐彭回返禀告韩易之后,韩易也无可奈何,只得下令继续前进。前方百里之外就是高柳县所辖的边塞地,高柳是代郡的郡治,想必代郡太守不会如马城县长这般的胆小吧。
又前行了两日,终于来到了高柳塞外,韩易决定亲至高柳塞关隘与汉军士卒交涉。本来是想单骑前去的,但思及古北口关隘的守将汪东,在长城上守关了大半辈子,或者会与守关的将士有共同的话语。于是二人双骑也不带兵刃,只配带腰刀向着高柳塞而去。
此段高柳塞长城十分奇特,沿线上每一处敌楼前方三十步外,都建有一个独立的敌楼,外围有一方形窄墙包围,窄墙又与长城相联。此处虽然无险可守,但独立敌楼与长城形成犄角之势,却又能发挥出长城的最大守御功用。
“来人止步,不然,我们就放箭了。”在距离百步之时,高柳塞上汉军大声的叫道。
韩易连忙笑容可掬的大声叫道:“关上汉军的兄弟听着,本官乃是前渔阳郡犷平县县长韩易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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