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死。我心大惭啊。”
孙坚感慨的劝道:“事已发生,你如此的为难自已又有何用,难不成死去的人会重新复生不成。你不过是区区的一郡左贼曹吏,还不是朝庭的正式官员。而我也不过是区区的三百石下邳丞,就连一县之地也管不了,如何能管这天下之事。天下有疾,贤弟若真是有心改变这一切,何不努力的攀爬,直到做到宰执天下的地步,再来亲自医治吧。”
韩易迟疑的问道:“我来医治,我有这个能力么?”
孙坚大笑,说道:“有没有能力不说,谁人也不是天生的治世能臣,皇帝的儿子也不是人人都可做皇帝,不是么?只要你有此心,总比那些贪官污吏治理得好罢。”
韩易点头称是,说道:“易不敢夸言,若让易治理一县之地,必可使一县之地乐享太平。若治理一郡之地,必可使一郡之地繁荣富强。若治理天下……呵呵,太远了,二千石的太守之职,今生有没有担任的可能还不知呢,竟想要宰执天下了。”
孙坚笑道:“有志者,事竞成,不是么,只要你有此心,必有成功的一日。”
“那真的是呈兄吉言了……”
韩易一时谈性大起,紊紊叨叨的说了许多,就连从小被人多方误解,差点性命不保之事,也一并说与孙坚听了。向来开朗的孙坚,此时并不主动说话,只是默默的听着。良久,直到韩易说累了,自已疲倦的睡去,孙坚才轻轻的将被角掖好,走出帐外。
陆平、成齐在帐外等候了许久,两人都成雪人了,见孙坚出帐,忙活动着僵硬的身体上前问道:“孙老爷,我家主人如何了?”
孙坚展颜一笑,说道:“应该无妨事了,昨日之事虽然是因,可事已发生,又能如何。唯有不去思想此事,方能大安。我已用言激励贤弟奋勇攀爬,想必贤弟睡上一觉,便会安好了。”
陆平、成齐大喜拜谢,孙坚策马直回已营,有孙坚之妻弟吴景迎住,问道:“兄长去探视汝南的韩明远,不知其病如何了?”
孙坚说道:“其病是因明远贤弟心怀仁善之念而起,此时已然无事了。”
吴景点点称好,说道:“西乡侯刚派人来,有意表兄长你为他的属官佐军司马,并让兄长整备兵马,准备明日充当攻城之主力。”
孙坚一愣,说道:“攻城不顺么,贼人无有生路,如何会不以死相拼之。唉,破外城时,明远贤弟有大功,此职本来当属明远贤弟的,只是他这一病倒,却让我占去了此职。我心不安呐。”
吴景忙劝道:“兄长切切不可于心不安,须知兄长年过三旬,又历三县之丞,方能得到今次的升职机会,万万不可推脱了。韩明远今年不过才二十一岁,就为汝南的左贼曹史,暂佐军司马,可谓是年青有为,日后的升职机会必然远多于兄长你。还请兄长惭领了罢。”
孙坚默然不语,若在今日之前,也许自已就惭领了。可是通过今日韩易的交浅言深,孙坚才知韩易的出身比自已这商贾之子还低。自已从十七岁时为官,至今三十岁整,方有升职比六百石的机会。韩易若是失了此次机会,还不知要到何时,才能升到比六百石。
孙坚数次欲抬腿去找朱雋推脱此职,终是迈不开步子。只能是自已给自已找理由说道:“明远贤弟乃是汝南郡守赵谦的属官,西乡候必不能够强行夺了赵郡守的属官,所以这才转而任命我为佐军司马的吧。”
吴景喜道:“正是,正是,韩明远非朝庭的正式官员,只是汝南郡守的属官,西乡侯不便任命也是应有之宜。”
虽说如此,孙坚还是心怀不安,又转对吴景说道:“明远贤弟大度明理,想必就算得知此事,也不会怨怪我吧?”
吴景应道:“不会不会。”见到有程普、黄盖四将迎来,忙朝四人打着眼色,四将上前齐齐相劝,孙坚这才安下心来。
末了,孙坚又说了一句,“明远贤弟与我交浅言深,可见他对我十分的信重。今日我惭夺他的职务,日后必有报答之日。不过将军未免阵上亡,我若于日后的战中有所闪失,汝等可引兵去投明远贤弟。他心怀仁善,乃是可托家小的良人。”
四将齐齐劝道:“今日是主公的大喜之日,何必出此不吉之言,当大喜才是。”
孙坚只得笑道:“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韩易这一病,直到第五日上才完好。这几日,一连数次,未能攻克内城。南军诸将攻击无果,自身伤亡不小,纷纷朝朱雋叫苦。朱雋无奈,只得命孙坚部为主攻,也依然不下。后与孙坚、张超等登上土山,瞭望黄巾营垒,探察敌情。回返后便下令大军解围。
贼首韩忠见围已解,果然引军出战遁逃。朱雋乘势引兵进击,大破其军,追击十余里,屠杀一万多人,韩忠等人只好投降。不料南阳太守秦颉曾与韩忠有私仇,在黄巾众贼缴械之前,先一步杀死了韩忠。黄巾余众不能自安,又以孙夏为帅,退守宛城顽抗。
朱雋见韩易病好,急令韩易领兵加入围攻。在韩易与孙坚双双急攻之下,宛城内城告破,贼首孙夏开城败走。朱雋于后又统领南军纵兵屠杀,贼人再度死亡一万余人。南阳十万黄巾贼至此全部飞灰烟灭,能够逃走的只有数千人,全部破散流离四去。
战事已定,朱雋命人快马至雒阳城报捷,准备待雒阳城朝庭的封赏赐下后,南阳各县的小股贼寇全部剿尽,便率师回朝。韩易等汝南军也开始收拾起行装,准备返回汝南。
不料就在起程之际,雒阳城有快马前来,朱雋急召诸将前往主帐议事。朱雋沉声说道:“日前,皇甫义真与郭君业围攻曲阳的张宝贼部。张宝不敌,逃入曲阳坚守。后被其部下严政刺杀,献首投降,曲阳遂克。皇甫义真就在准备俘杀十余万曲阳贼人时,忽然大乱骤起。有一人自称天道将军,引数千人救走了十余万贼俘,并大破皇甫义真于常山。”
“那天道将军就于常山郡中斩木为兵,攻略城池,常山一国竟于十日间全部告陷。中山一国也是岌岌可危,冀州黄巾声势复振。而后又有巨贼张牛角、禇飞燕,小贼孙轻、左校、李大目、郭大贤、黄龙、张雷公、刘石、王当、绿城等竟相投效,从贼者达五十万之众。”
“皇甫义真引兵十万,与之再战于真定之郊,不料连败三场。如今更被五十万余贼人困于九门城内,脱身不得。朝庭命我部速速结束南阳之战事,整顿兵马,引军前往河北常山解救之。”
诸将闻言大吃一惊,皇甫嵩出身于将门世家,自征讨黄巾以来,可说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在南军诸将眼中,可说是如同军神般的人物。不想竟在中山、常山两国同时败于一人之手,而且一败就是四次之多,如今更被困于九门县中脱身不得。
那所谓的天道将军究竟是何许人也?
第七十五章 千里赴援()
诸将一时无人追究那天道将军是谁,反对皇甫嵩之危大感焦急。北军中有不少相好的同僚在,也不知伤了几个。鲍鸿急问道:“都乡候的十万大军都被那什么天道将军所困,我部才区区万人,加上其他几部也不过二万六千人,如何能够远赴常山解救之。”
朱雋挥手说道:“你莫要着急,据朝庭诸公推断,皇甫义真最多只是稍逊于贼人,只要有四五万大军前往支援,皇甫义真便可大破贼人了。故而大将军有令,命我军会合青徐幽并四州的精兵强将前往冀州会合,增援皇甫义真。”
听说要在寒冬时节,冰天雪地之时远赴河北做战,而且贼人还是数败皇甫嵩的悍贼,徐显一时着慌,忙问道:“我部只是汝南郡兵,称不上有多精锐,可否先行返回了。”
朱雋皱眉不悦的说道:“汝南兵精不精锐,本将心中自然有数,你可引兵自回,只将韩明远的二千余军留下便可。”
徐显连连应道:“这就好,这就好。”
韩易听闻皇甫嵩是因屠杀俘虏,而使得河北局势大坏,心中充满抗拒之意。可是徐显为了自已能够平安退走,直接就把韩易卖给朱雋。然而朱雋并非好说话之人,喜好以大义责人。韩易本欲退回汝南的,此时却是说不出口来,只得默默的听着。
荆州刺史徐璆说道:“公伟贤兄,荆州尚有许多贼人未平,未免大军离州,至使贼人再度坐大,我只怕也不能随军远赴冀州了。”
“无妨,此事我心中自有计较,还请孟玉贤弟静听便是。”朱雋转眼四顾,扫视了座中的诸将一眼,说道:“除一万一千一百南军之外,荆州兵校尉张勋部二千八百人,南阳兵军司马俞涉部千人同去,淮泗兵佐军司马孙坚千四百人,汝南兵佐军司马韩易二千七百人同去。诸部共计大军一万九千人,三日后,可分四路进发。另有涿郡义勇军刘备二百人可为大军前导……”
三日后,韩易部在南阳太守秦颉的帮助下,终于补允完毕各种所需的物资,准备开拨,主要还是补充厚厚的木棉大衣与棉被。因为行军距离超过两千里,加上又是寒冬,因此物资较多,光是需要的驽马大车,就超过一千五百辆。汝南都尉徐显又拨给韩易一千民壮使用,至此,韩易一部说是二千七百人,实际在有丁口五千七百人。
韩易将百余重伤员交给徐显带回汝南,再三的叮嘱要好好的照料他们,直到徐显很不奈烦了,这才告辞离去。要与韩易同路开拨的孙坚,早早的就在一旁领兵等候着,见此情景后笑道:“明远贤弟善养士卒,视之如同自家的婴儿,难怪麾下虽无勇将,却也能挣得强军之名,愚兄佩服。”
韩易摇摇头,叹道:“我哪里懂得什么善养士卒,只是士卒们因我一句话,便弃了家小,千里迢迢的随我前来南阳作战讨贼,此时又要随我远赴冀州常山国讨贼。他们如此义气深重,我别无表示,只能与他们同食同睡,同甘共苦;在他们受伤之后,稍稍的给予他们一点安慰,一片关心罢了。”
孙坚笑道:“与士同食同睡,同甘共苦,单单只凭这点,明远你就有了名将之姿了。”
韩易正欲谦言数声,忽见一骑领着二十余人飞奔而来,远远的就叫道:“涿郡简雍简宪和,奉命引路来迟一步,还望孙佐军司马,韩佐军司马恕罪,恕罪。”
那人是文士打扮,口中说着恕罪,然而面容笑嘻嘻的,却绝无求恕之意。幸好韩易与孙坚都是出生寒贱,对于礼节不如他人计较,加上性情阔达大度,却也不与他计较。
孙坚笑道:“简宪和来的正是时候,若是迟来一步,我们就不等你了。”
简雍笑嘻嘻的说道:“常山路远,两位佐军司马都是南方人氏,不怕迷道失期么?”
韩易笑道:“南北商贾众多,纵然少了你简宪和,自然还有刘宪和、张宪和引路。”
简雍滑稽的一笑,说道:“纵有刘宪和、张宪和,却无我简宪和这般的有趣解闷,此路有我简宪和在,必不使二位佐军司马困乏。”
孙坚大笑道:“如此,那我二人就试目以待了。对了贤弟,不知你我何军先发啊?”
韩易说道:“自然是小弟先发军为大兄开路了。”
孙坚大笑道:“好,好,那就有劳贤弟了。”
韩易、孙坚两部四千一百人,加民壮六千人共一万人浩浩荡荡的正式出发了,韩易走的是陈留、东郡、清河、安平四郡的东路,与朱雋等所行之路不同。因为今年各地皆遭遇贼乱,各县所蓄的粮食不够,无法一支性供给超过四、五万人口与近万匹弩马的粮草,因此才分道进发。只要在四十日后于巨鹿的下曲阳会兵即可。
相对来说,韩易与孙坚两部所行之路超过二千七百里,四十日的话,时间很紧,需要每日行军六、七十里才行。若是半途有风雪雨阻路,又无熟路的先导引路,必定会迷途失期不可。
汉军律中就有一条,失期者当斩。皇甫嵩被困于九门县中已有半月之久,可谓救兵如救火,是万万不可失期的。若不然,朱雋是绝对不会吝啬这一刀的。
在简雍的引领之下,大军行进很快,虽是在冷天雪地之下行军,可在简雍风趣滑稽的笑语中,士卒们欢乐无比,丝毫不觉疲累。一月后,就已渡过了黄河,来到了安平国境内。
一路上据韩易所观,这简雍的才能一般,只擅长与人谈天论地,滑稽逗笑。但从枯糙的行军一途上来看,简雍这样的性情却是极好,能够使人轻松愉悦的行军赶路,有时甚至超过了预计的行军目标。看来常人皆有其能,只要用对了地方,必可发挥出极大的作用来。这对自已日后的用人,有极大的好处。
简雍性情简单直接,如同传说中的北国男儿一样,不拘小节。不过与其同坐时,简雍喜好盘腿而坐,丝毫不顾忌礼仪。有时甚自独占一榻,以卧姿与人说话,从不屈就于人。
从其属观其主,能够容忍简雍这般不讲贵贱、主从之礼的部属,韩易感觉到当日鲍鸿所谈及的刘备刘玄德绝对非常人也,绝不是最初想像中的那个时刻沉寂在先祖荣光中的矜傲破落子。
韩易试探的问及简雍其主上刘备的事迹,不想简雍打着哈哈,含糊其词,让韩易大惑不解。思及那日对刘备有所慢怠,可能也影响到了身为下属的简雍。韩易于是向简雍告罪,希望简雍能够代已向其主传达自已的歉意。不想简雍依然不冷不热的拿话岔开了。韩易无奈,只能认为刘备生性狷狭,不能受气了。
这日来到安平国的东武城县,简雍指着东武城县的方向说道:“清河最为有名望的人家,乃是清河的崔氏,其乃先秦时齐国的公卿之后,至此已有六、七百年的历史了,依然是清河国中的名门望族……”
简雍正在摇头晃脑的侃侃而谈,给韩易、孙坚补充各郡名门望族的知识。孙坚听了啧啧羡慕不已,说道:“清河崔氏传家有六、七百年了,依然还是清河郡中的名门望族,丝毫不因先秦、项楚、莽新之乱而衰败,看来其家必有过人之处。也不知日后我吴郡孙氏是否有清河崔氏这般的高贵与立世长久。”
韩易哈哈笑道:“大兄还请放心,日后的吴郡孙氏必会因你而起,绝不逊于这清河的崔氏。”
孙坚也大笑道:“某是有这个信心,只是不知这后辈子孙有没有崔氏这般的长久吧。”
韩易笑道:“听人言,家教有方,其家必兴。家教无方,其家必败。大兄欲要长久,那就看看大兄你的家教如何了。”
孙坚自傲的说道:“并非愚兄大言,我家的大儿孙策,年方十岁,就彼有愚兄的气慨,必能接替愚兄的事业,将吴郡孙氏发扬光大的。”
韩易听孙坚说起孙策的事迹,心下大为欢喜,也不知何时才能够见到这大侄儿来。又转思及自家的两个孩儿来,老大朱宁精怪,老二朱偃莽撞,似乎与常人的小孩并无什么不同之处,也不知将来会不会成才。只是……再成才也是朱氏的子弟。
韩易正为自家的孩儿伤感之时,暂代前军军候的陆平命人回报,说前方有不知名的小股军队作战,问韩易的处置意见。韩易与孙坚、简雍暂时告别,策马奔至前军一观。只见百步之外有两队人马正于官道上围成一圈,观望场中的二将争斗。人马皆是布衣无甲,更无旗帜,也不知是何处的人马,亦或者是清河本地的民壮。
韩易命人先朝四周探察,看看是否有贼人伏埋,再策马上前远远的观望。只见场中的二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