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官,只在比二千石的一郡都尉和校尉之下。真的可惜了。
大军解散,邱瑞给了邱易一个抱歉的眼神,便尾随着龚彰而去,想是另有要事去了。邱易只能神情郁郁的领兵回到后营,枯坐帐中。
忽思及一事,半月前曾答应邱瑞,将相识的那位制弓的王姓木匠召入军中听用。现在有空,何不前往一召。邱易出帐唤来陆平与成齐,又向高区说了一声,三人便一道向城西的王庄而去。
义勇军属于初创,都是朱、邱二氏的财力一应供给,并无其他的拨付来源。军中虽有马匹百余,但都在军候苏横的麾下,只有屯将以上的军官才有坐骑。邱易虽然也有一匹,但是陆平与成齐二人则就没有坐骑了。邱易与陆平、成齐二人从小同甘共苦,有难同担,情义如同兄弟,陆平、成齐二人无马可骑,邱易于是也不骑马,三人一同步行而去。
王庄离县城有三十余里,靠近县西的山脉,邱易平素时常来此行猎。一路行去,花费半日多的时光,时间已过傍晚了。那王木匠姓王名当,住在靠林的一处单独土屋。一见邱易三人前来,大喜之下连连告问平安,并唤来外甥余化叩拜恩人,张罗晚餐。
当邱易提及召王当入伍之事,已年过四十的王当不禁一阵迟疑,说道:“恩公亲来相召,某当立即弃家而往。只是我王、余两家因疫病大部死亡,只剩我与外甥两个。我若离去,只怕外甥无人养育。眼见他就要成年了,我欲等其成家立业之后,能为我王、余两家传承香火,再至恩公麾下听命可否?”
邱易的性子向来不喜强迫他人,更不喜挟恩求报。既然王当不愿,邱易也就不再提了。不想刚刚年过十五的余化叫道:“舅父,您常说大丈夫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为何今日事到临头了,却要找他言推脱?”
王当瞪了余化一眼,说道:“你懂什么,岂不闻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舅父也是为你我两家的香火考虑罢了。村中王伯的幼女与你年岁相差不远,等明日一早,舅父便前去给你下聘,待你二人成亲之后,舅父就去恩公的麾下效命。”
余化听闻连连摇头,叫道:“大丈夫于世,当娶千金之女为妻,岂能随意的找一村女成婚,此非我所愿也。我也要前往恩公的军中效命,以期在军中搏出一个前程来。待我成为一屯一曲之将时,再谈婚事不迟。”
第二十六章 又生变故()
王当一时被余化之豪言所惊,想欲喝斥而无言。只得好言劝道:“屯将、军候这等大官,那都是各家豪门老爷们的囊中之物,岂是你这区区农家小子想当就当的。若无贵人相扶,只怕你终身无望,难道你也终身不娶了?”
余化叫道:“贵人不是还有恩公吗?我在恩公麾下奋勇作战,恩公升职成将军,我自然也会因功成为屯将、军候了。”
邱易闻言不禁低低轻咳了几声,脸上有些发烧。相比起半大小子余化对自已的期望,自已的志向也太低了些。只是想着如何摆脱赘婿之名,并无太大的追求。自已不如余化良多啊。
王当劝了数句,余化只是不听,王当只得怒喝道:“朝庭有律令,未至十八岁,不得入伍。你给我在家老实的待着娶亲。待你十八岁之后,再至军中效命。”
余化依然的倔强答道:“我不要娶亲,现在就要入伍,舅父你不答应,我就自已偷偷跑去。”
邱易见了十分尴尬,此回前来相召王当,不想却引得这亲若父子的舅甥两个,闹起矛盾来了。正欲起身向劝,成齐在旁笑道:“你这小子,毛都还未长齐,却想着要入伍从军?你有气力披甲?能挥刀刺矛吗?”
余化怒道:“有力无技者,不过是熊罴虎兽,像你这样有力无知的蠢人,来多少,我便杀多少。”
成齐也被气乐了,起身磨拳擦掌的问道:“哦,老子却不信你,咱俩来试试看,看看你会如何杀我。”
成齐身高体壮,肌肉结实,对还未长成的半大小子有不小的压迫感,余化见了连连后退,强自叫道:“恩公曾教过我射术,我苦练经年,可十发九中。你且让我将弓取来,看我射不射得死你。”
成齐笑道:“在战场之上,无论是刀矛剑戟,还是拳脚牙身,何处不可杀人,谁会等你取弓来战。小子,我来了。”
邱易忙止住成齐,说道:“余化年岁虽小,但志向远大,远比我等碌碌无为者。切切不可打消了他的积极心。”
又对王当说道:“王叔,依我之见,余化有娶千金小姐之志向,这是好事。不过我等出身不高者,想娶千金小姐,从军而征也是一条出路。反正我召你入伍,是看中你的制弓之术,可不是让你上阵冲杀,并不会有太大的危险。不若让余化也一起入伍,可在我帐中当个亲兵,以便多知晓一点军中的兵事。待他成年之后,无论是为卒还是为军官,也能更快的适应。”
王当见说不通余化,叹息良久,无奈之下只得同意了下来。五人在王庄留宿一夜,第二日一早起身向军营而归。于路余化向邱易展示了其苦练年余的射术,持王当特制之弓,在百步之内果真能十发九中。虽然只是射固定靶,但其不过才只练了一年多时间,便有这般的射术,这已经算是极有天分了。
邱易见了连连点头,说道:“向你这般的射术,已经可以称之为精弓手了。待我回去后再教你几招,让你以弓为器,可近可远。使弓比他人使刀剑更疾更速,如此便不惧他人了。”
余化瞧了成齐一眼,兴奋的叫道:“那感情好,多谢恩公了。”
邱易又问及王当所特制之弓的时间,王当说道:“取六材必以其时,六材既聚,尚需巧工者和之。因此无法缩减工时。”
并进一步解释:制弓在材料的要求十分严格,对具体的工艺步骤也有细致的规定。在冬天剖析弓干,春天治角,夏天治筋,秋天合拢诸材。寒冬时把弓臂置与弓匣之内定型,严冬极寒时修治外表。春天时装上弓弦,再藏置一年,方可使用。如按上述繁复的工艺程序,需跨越至少二到三年时间。
若是有数名巧匠同时在制弓作坊中分工而制,各项准备工作可交错进行,每年或可有不少的成批成品,但就一张弓而言,其工时是无法缩短的。
之所以为邱易在数月间制成一弓,主要还是材料早早的就备好了,王当只是将它们组装起来,并再作改进,能让邱易也可以拉开罢了。
邱易闻知后,知晓义勇军在短时内是用不上王当所研制之弓了。王当既来,也只能是暂作为军中的普通弓匠,为大军的常用弓进行养护和修理了。有空时,可以想法教授几个徒弟,为日后的军中制弓打下基础。
午后,邱易等人刚归至大营近处,便见大营又扩大了近倍,想是县尉叶华已经遣出了其麾下的八百兵卒,并入了义勇军大营之中。
邱易不禁一阵心烦,这八百兵卒多是以各乡各亭的捕盗、擅使五兵之乡勇为主,成军之日要早于义勇军。其军官因是来自县中的各家豪族子弟,因之战力虽强,但军纪就不严了。月前常闻有偷鸡摸狗,调戏妇孺之事发生。比之原来的大军是以邱朱二家子弟仆役为主,要更加的复杂。
而兵卒们向来血勇,无事都能生出事来,自已近一日时间不在大营,也不知曲中是否有他事发生?希望本曲莫要与他曲兵卒闹出乱子来才好。
刚刚行至后营寨门,营门口的四名守卒立即隔着数重鹿角,挺矛拨刀喝道:“来者止步,不然杀无赦。”
成齐大怒,上前喝骂道:“瞎了你们的狗眼,军候回营,还不快快开门。”
那四名守卒中站出一名叫道:“老子不识得你这什么狗屁军候,速速离去,不然弓箭侍候。”说完从营门两侧的箭楼上探出两张长弓来。
邱易吃了一惊,定眼望去,却发现那四名守卒与箭楼上的弓手都不认识,非已后卫曲的兵卒。难到在短短一日间后卫曲的兵卒们便换人了?
成齐似乎没有发觉异常,还自大骂,更准备上前拉开鹿角。那名守门的兵卒大怒,左手一挥,两声弓弦声响,两只飞矢猛然射向了不加防备的成齐。
邱易一惊,一个转身,忙从余化弓匣箭筒中取处长弓箭矢,抄在手中,引弓一气射出两箭,将将在成齐面门前射落了双飞矢。成齐吓了一跳,转而气暴如雷,当即拨出环首刀就要越过鹿角冲锋。
邱易忙喝止道:“回来,军营重地岂容乱闯!”成齐这才恨恨的虚劈一刀,骂咧咧的回转过来。
那守门的兵卒与弓手想是被邱易箭落二矢的射术惊住,一时没有再度发箭阻止成齐。成齐骂咧咧的道:“是哪一队的混帐东西,竟然连老子都不认识,回营后定要他们好看。”
陆平反骂道:“长那么大的牛眼连人都认不清,那几人不是咱们曲的兵卒。”
成齐这才迟疑的问道:“后营寨门不是咱们曲的兵卒把守的么,他们又是何人?”
陆平不答,皱眉对邱易说道:“主人,后卫曲想是有变,咱们不若从前营进门吧。那是朱少爷的部属,朱少爷是一部军司马,想来无人能动他吧。”
邱易点点头,说道:“嗯,去前门。”
几人转至前营门,于路隔着营寨栅栏,曾见到新至的左翼一部四百兵卒,乱哄哄的不成模样,比之朱勉麾下以轻侠恶少为主的兵卒更为无序。看得邱易皱眉不已。
在前营门,邱易等人顺利的进入了,在路过中护军部时,忽被一卒叫住,说邱瑞在帐中等候良久,有请邱易转去邱瑞的帐中相见。
邱易只得压下思虑,转去中护军部大帐。刚刚走进邱瑞的帐中,只见邱瑞与朱勉正坐在首位,而二人麾下的几名军候、屯将皆在其中,就连后卫曲留守的高区、邱功、邱会也在帐门口坐着。
邱瑞见邱易来了,忙站起迎来,说道:“大兄,你回得正好,我等刚刚商议完一事,正想与你分说一番。”
邱易立于帐中,朝在坐的各人微微一拱手,应道:“哦?不知是何事?”
邱瑞有些恼怒的说道:“昨日县君刚一答应叶县尉,由那什么叶存出任本军的后部军司马一职,那叶存于昨日下午至军中一观,今日一早立即与新至的左右二翼两部的兵卒吞并了后卫曲。”
“啊?”邱易惊愕住了,“吞并?这是什么意思?”
朱勉怒道:“还能是什么意思,就是将后卫曲与朱邱两家有关的军官全部挑出驱走,而兵卒们则全部被打散分于他们八百人之中。”
“这样也行?”邱易脑中轰得一下,全乱了。方才一直思虑,后卫曲有变,想是新至的后部军司马叶存所为。本以为叶存只是想给自已一个下马威,没想到却是将后卫曲给吞并了。
邱易问道:“县君呢?县君不管吗?”
朱勉气得堵气不语,邱瑞只好解释道:“我曾去找过龚县君,龚县君初闻时,也是大怒,直径去找叶县尉去了。只是返回后却一再劝导于我。并保证绝不会发生同样的事了,但后卫曲的事,便只能是就这样算了。”
第二十七章 再召英豪()
邱易迟疑的问道:“哪我这曲长之职……”
邱瑞手抚邱易的肩膀,轻拍道:“大兄莫急,我等方才商议的正是此事。南阳叶氏势大,叶华又是召陵尉,非我朱邱二氏所能够抗衡的。兵卒被吞一事非单一之事,就连那新至的左右翼八百兵卒的原军官们,也都大部被驱,全部换上了叶氏族人。大势皆如此,我等也只能暂且压下不提。我朱邱二氏失了二百兵卒,实力有所稍减。又因义勇大军增至两千人,辎重曲只有二百人,日后行军的粮草之事势必不便,需再召二百人。大兄若是愿意,可为此曲军候之职。”
朱勉忽的立起,挥拳说道:“大丈夫行事怎能如此憋屈?大丈夫有仇必报,只争朝夕,不可任由叶氏在召陵横行霸道而不理。现如今军中军正一职暂缺,而军正主管一军的军律,左右翼二部行为散漫,军官妄为,必有大把的差错可寻拿。我等大可为姐夫求得此职,以军法来报复叶氏。”
邱瑞与众军候、屯将连连点头表示赞同,邱瑞接着又言道:“此法甚好,即正且狠,可让叶氏有口难言。不过叶氏素来骄狂,若真犯了军律,未必会老老实实的让军正治罪。因此军正之职需悍勇之人出任方可,不知大兄可愿就任此职否?若是不愿,可与前部军候言平换任如何?”
邱易看了言平一眼,只见言平磨拳擦掌,一幅跃跃欲试的模样,便知他心念此职。一军军正的地位介于军司马与军候之间,手下可有二十至五十名监察卫兵,权势极重。即使是主将犯了军法,军正也可过问。言平为轻侠时,多与县中主管律法的衙役打交道,想来极为羡慕掌管律法之官。今日有此机会,自然不可错过。
不过军正不能领兵作战,立功之机较少,于升职之事不利。对于邱易来说,就不如言平这般欢喜得此职了。
于是邱易说道:“言平军候威望素著,剑术超群,或可镇得住叶氏诸人。我便领言平军正去职后的军候之职吧。”
言平闻言大喜,拱手向邱易作势拜谢。邱瑞与其他人则是失望与嘲弄,就连邱功也是连连的摇头叹息。邱易见到诸人的表情猛省,常言道:大丈夫有仇必报,只争朝夕。自己被叶存吞并了麾下兵卒,此乃杀将夺军的大仇怨。自己不思报复,反而安于欺凌,果真是扶不起的烂泥,难得他人的尊重。
邱易暗暗自嘲,常人之行事,无论如何决择,都会有不满之人。成大事者必择众人欢喜的,而自己却只择对已有利的。如此行事,也不知结局如何?反正照现今的情况来看,则并不是太好的决择。
接下来则是商议言平抽调哪些兵卒为监察卫兵,哪些人为辎重曲新召二百人的军官。留给邱易的则是一百五十名兵卒,屯将无人,队率只有陆平、成齐,伍什长缺失大半,皆由邱易自己想法补足。
商议完毕,邱瑞与朱勉同去寻县君龚彰,欲求得军正之职。其他军候、屯将也都纷纷四散,只有邱易、高区留在营帐之中。
俗语云:君择臣,臣亦择主,邱易因自已之前的决择,恐也惹得高区不喜,怕高区不愿再跟从自已,忙问道:“这个……高教头,不知你可愿留下就任我麾下的屯将之职?”
高区人老眼毒,一眼便瞧出了邱易内心的惶恐,微微一笑地拱手应道:“属下得主公的信任,又拜主公为主,无事必不会弃主公而去。还望主公放心。”
邱易闻言大喜,又问道:“现在我麾下缺少能领兵作战的军官,先前听闻县尉叶华驱走了不少左右翼部的军官,你曾与他们共为同僚,不知可否能为我召来一些人充任?”
高区细细一思,方拱手禀道:“听闻被县尉叶华驱走之人有两名屯将,四名队率,二十余名伍什长,皆是经年善战的老卒,不知可要全部召来?”
邱易喜道:“只要愿来,大可全部召来。”
高区苦笑道:“若要全部召来,那任命属下屯将之职,怕是不成了,就算是陆平、成齐两位队率,也要有一人空出位子来才成。”
邱易有些不解,问道:“我与他们不熟,不知他们的才能如何,岂能将兵卒全部交由他们统领?到时不是如同邱功、邱会兄弟在时一样了,事事不顺,号令不行吗?”
高区解释道:“那被驱的军官有两名屯将,曾是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