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喜劝道:“如今韩征东事有不免,其子年幼,如何能济大事?恐袁绍、袁术等辈乘机来攻,中原又陷战乱之危,此正是何公子反报韩征东大恩之时。何公子可迎弘农王至平舆复登帝位,代邺城的汉帝重为正统。老夫可劝说杨太尉,赵司徒一同支持何公子复为车骑将军,韩公子可接任征东将军之职。”
“韩公子此时年幼,可由何公子暂为韩公子掌军,待其成年之后,再一同秉政就是。此乃大义之事,还望何公子能速决才是,莫要再多迟疑。”
侍中刘艾亦来相劝,何逸思虑再三,终于连连跺脚,叫道:“也罢,也罢,此是大义之事,我何逸怎会推拒。只恐世人骂我恩将仇报,反害韩氏也。行事之时,尔等切切不可伤害韩氏一人,包括韩氏旧将,亦不能伤之。”
张喜、刘艾、王绛等相视一眼,拜道:“尊车骑将军令,我等尊令便是。”
十二月初,听闻停留在苍亭的大军有人购买大量的白布祭品。并有大量传骑向四面统军的大将传令,无论有任何情况,非征东将军令皆按兵不动的指令。
汝南的太尉杨彪、司徒赵温、司空张喜闻讯后,遂以三公之尊拜何逸为车骑将军,代韩易持掌汝南大权。并大会文武百官,重置各地郡守、郡尉。并由侍中刘艾、太常王绛、长水校尉种辑、越骑校尉王服往庐山迎立弘农王。
何逸以车骑将军拜成齐为虎烈将军、文丑为虎威将军、汪洋为宣威将军、高览为昭武将军、余化为宁远将军、车靖威远将军、邱瑞凌江将军、周戈荡寇将军、田棕宣德将军、王当建忠将军、太史慈扬烈将军。各将统军复守四方,苍亭大军留三万守东郡,由周戈为主将,高览统余军至雒阳,以待汉帝。
又升南阳的杨奉为扬威将军、董承为扬武将军,命率军至汝南,准备护从汉帝。升尹离为立义将军、升郑宝为建忠校尉,命交出兵权与何逸,同与刘艾、王绛等迎接弘农王。
一时之间,各地世族豪门纷纷起兵逐走各郡郡守、各县县长、令,迎接百官所置任的新郡守、新郡尉,并自称为各县的长、令,总领县事。半月之内,中原大地旗帜变幻,一瞬间韩氏的势力似乎全部消退,无影无终了。
北方的袁绍、刘备等因为消息的封锁,一时还不得知晓。徐州的吕布、江东的袁术、荆州的刘表闻之全都大惊,过后却又理所当然的理解了。必禁这个天下还是以世族为主,纵然韩易能够以大军慑服一时。可是只要身死、军败,迟早都会遭遇世族豪门的反复。
刚刚占据了江东丹扬、吴郡、会稽三郡的袁术,试探的派兵攻打豫章与庐江二郡。刘表也令攻打穰城身死的张济余部,反被刘表招降的西凉军以张绣为主攻打宛城。就是吕布也命人招降不太服调令的广陵陈登、曹豹,琅邪的臧霸、孙观、吴敦、尹礼、昌豨等将。
因得其母告警的韩斌,领着韩氏一族早一步逃至了尹离的大营,并不断的摧促尹离出兵,说道:“长弥将军,何逸、杨彪、赵温、张喜等人得吾父活命大恩,不思报答,反而欲要夺我韩氏之基业也。你为我韩氏的大将,为何不出兵将之剿灭,以警世人?”
尹离忙拜道:“斌公子,非是离坐视这群贼人篡夺韩氏之基业,而是主公早一步有严令,不得征东将军令,大军不得出动啊。”
韩斌恨恨的说道:“我父之生死尚不知晓,若苍亭大军是由阿望那小子持掌,他还不足九岁,这游戏玩闹倒还擅长,兵事政争之事又能济事什么。乘这些奸人还未势成之时,当做雷霆之势灭除为上。若是等到他们势成稳固,我韩氏大势去矣。长弥将军,还请您遇事变通,莫要固执已见呀。”
尹离眉头大皱,面露难色,只是摇头不语。韩斌再劝无用,只得恨恨的转身离去。一个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的武装少女奔来问道:“斌弟,长弥将军如何应答?”
韩斌摇头忿愤的说道:“大姐,长弥将军固执于军令,不肯出兵。”
少女正是韩易之长女韩姬,韩姬只比韩斌年长数月。二人从小一起长大,加上韩姬不喜红装好武装,所以姐弟二人又常为武事上的较量对手,感情倒与他人不同。
韩姬说道:“长弥将军是军中的大将,听令行事是正常之事。无有父亲的将令,调之不动也是正理。”
韩斌忿愤的叫道:“我为韩氏长子,我只气父亲身有不测,却不叫我前往苍亭侍奉,只叫阿望前去是何道理?我乃庶子,难道还会与阿望争夺继承权不成?”
韩姬劝道:“好了好了,斌弟,这是阿望身为嫡子的特权,你不见朱家的大哥二哥之事么?”
韩斌丧气的说道:“朱家的大哥二哥已经快要成年,宁大哥为庐陵令,手中有数千大军在。又有邱叔父在豫章统率大军护佑,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有事。偃二哥为徐州牧吕布之婿,运气好的话,将来可得徐州之地容身。可我呢?母亲当年嫌父亲位贱,虽然生我,却又嫁何苗为妾。我好不容易被父亲索回,却一直身处尴尬之境,不得世人重视。”
“我日夜苦读经史,苦练武技,苦专兵事,就是为了将来能在父亲面前得到赞赏,将来能有如父亲一般,扬眉吐气的一日。不想,不想父亲竟然中道崩”
“啪”的一声,韩姬打了韩斌一记耳光,骂道:“父亲之事还未确实,你怎能如此诅咒父亲。”
韩斌抚脸垂泪的说道:“是是,父亲定然平安无事的。只是只是我恐万一有事,我等十余口人将无所依也。”
韩姬柳眉紧皱,说道:“阿诺娃姨娘与阿诧还在汝南呢,阿望向来视阿诺娃姨娘为亲母,视阿诧为手足,他定不会弃之。”
韩斌叹道:“阿望向来痛恨我等身为庶子庶女却常得父亲的喜爱,他为嫡子却常遭父亲的喝斥,更被弃于西河郡荒凉之地数年。我等若依阿望,只怕他恨何逸夺父亲所留之基业,反牵怒于我,我恐遭其所害也。”
韩姬怒道:“他敢,我不将他打得如豕一般,就不是父亲的女儿。”
韩斌叹道:“阿凡也是嫡子,而且与我等相善,只可惜在出生时难产,神智有些幼稚,一直如婴孩一般。不然由他来继承父亲之位,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件幸事。”
韩姬叹道:“这亦是无奈之事了,若是甄姨娘能早些嫁与父亲,早早的生得子嗣,对我等来说,亦是一件好事。”
韩斌哀声道:“只可惜万事成空了。”
韩姬拍了韩斌一击,说道:“若斌弟是为我等之处境而焦虑,那大可不必。方才陆议为我出了一策,说咱们可去寻鲷阳的孤儿童子营总领军吕蒙借兵。那里有数万孤儿童子,兵械齐全,年过十五岁的至少有四、五千人,而鲷阳义勇亦是忠于父亲的,也可召得四、五千大军。有此一万大军在手,你我姐弟又惧何人?就算是将何逸斩杀,将百官诛除,亦是反掌之事也。”
韩斌迟疑道:“只怕我二人年幼,吕蒙不肯借兵。”
韩姬笑道:“听闻吕蒙素来胆大,建功立业之心颇强。他应该未得严令,若以言语相激,岂有坐视之理。你我当可一试。”
二人计议已定,遂领陆议,并数名亲卫,私离尹离大营,望鲷阳而去。
第二百四十三章 乱事正炽()
豫章郡南城县,自新任县令周瑜上任以来已有三月的时间。这三月来,除了最初一月是在整理县事以外,另两月时间都在征伐贼人中渡过。
然而战果是喜人的,遍布豫章大半郡县的豫章贼周凤,扬州黄巾余党陈败、万秉诸贼大部皆被周瑜所破,兵力也从最初的三千人马到现在的八千人。
听闻西南部的庐陵令朱宁也不差,从最初召降了鄱阳贼彭虎后,大破建昌贼翻仁,并召降了鄱阳山越人数千户,充实为兵,兵马也在万人左右,而且战力更精。
周瑜刚刚听闻到北方传来的韩易战败的消息,尚未确认属实,便听闻副将丁奉回报道,东方的山岭之中有一队千余人左右的山越野人出现,可能是会稽山越人来犯。
周瑜长叹一声,只得暂且抛开了杂念,领兵前去围剿。不料刚刚埋伏起来,就见一面破烂的孙字大旗出现在视野之中。周瑜一惊,仔细一打量,顿时猜到此队人马非是会稽山越人,而是月前刚刚被袁术大军战败,逃入南部深山之中的孙策一军余部。
原来自孙策从韩易处得回其父的旧部两千余人后,从庐江南渡入丹扬郡,被丹扬太守周昕所忌。孙策本是打着“护卫江东,抗击袁术”的旗号,也不好攻打周昕,于是转道吴郡来到了其父的食邑地乌程县中暂住。
孙策于乌程县中尽散家财,召兵买马,结交豪杰,吴中少年多被其所感,纷纷来投。其中有周泰、蒋钦、陈武、董袭、凌操凌统父子等豪杰之士,兵马达五千之众。
孙策之势为吴郡太守陈瑀所忌,但袁术的进攻迫在眉结,却也不好于内部操戈。陈瑀只得任命孙策为别部司马,隶属于吴郡都尉许贡麾下,防备袁术军。
然而袁术大军势强,大将张勋、桥蕤、刘勋等人皆非庸人,攻势极猛。加上袁术有意在江东自立,于是又一路召贤纳士以为臂助。受袁术所迫之江东士人不在少数,因此攻略很快,坐拥丹扬精兵的丹扬郡太守周昕就被袁术军所破。
等到吴郡之时,孙策建言陈瑀联合吴郡的山越人严白虎与会稽太守王朗共抗袁术。陈瑀从其言,各军分数路进攻袁军,或据险而守。孙策破得袁军小部数次,兵力又增至七、八千人,因功被陈瑀表为吴郡都尉。
然而至此,孙策就常被陈瑀派往战情最为坚险之地作战,有时一连数月不得休整,兵力是越战越少,最终孙策一军只剩区区三千人马了。孙策见陈瑀有意借刀杀人,力争无用。一时按捺不住,于是在一次宴中愤而杀陈瑀泄愤,并吞并许贡、严白虎所部,一时兵马多达近两万之众。
只是如此一来,孙策于吴郡中的人心大失,也被会稽太守王朗所惧。王朗于是转而投靠袁术,与袁军合攻孙策。孙策左抵右挡不住,一路向西南败退。最后逃入了会稽群山之中,又被山越人所袭。等到再度出山之时,大军只剩区区千余人了。
周瑜出面迎住了孙策,孙策见到周瑜,顿时淘淘大哭起来,并向周瑜问计。周瑜沉吟道:“原本汝孙家与韩征东有旧,大兄与韩征东翻脸却是不对。只是如今韩征东大意军败,不知韩氏还有无重新复起之时。”
孙策说道:“我当初既然弃了韩氏,如今再投韩氏不知可否?”
周瑜摇摇头道:“韩氏如今无主,中原之地也不知如何了?不过韩氏诸位领兵大将皆是忠义之辈,韩氏的兵势又极强,只怕韩氏是衰而不败。这数年时间,韩氏恐怕是以防备为主,不再向外侵攻。大兄去了却无用武之地也,不如另寻他往。”
孙策忙问道:“当去往何处?”
周瑜说道:“听闻荆州的刘表派张绣攻打南阳,此举必然恶了韩氏,两家之亲怕是不再了。又听闻荆南的长沙太守张羡与刘表不合,而张羡历任荆南四郡之守,又是孙伯父的故吏。大兄若是前往荆南,整个荆南必将归大兄所有矣。”
孙策大喜,说道:“公瑾之言甚是,我父在荆南威望极高,我若前往,必得荆南人氏的欢迎。不过我军兵少,去了荆南只怕镇服不了歹人,恐遭刘表军所攻也。”
周瑜说道:“无妨,我这有五千新得之兵,尚未上报给豫章邱太守知晓,可借与大兄一用。”
孙策喜道:“如此甚好,只恨不得公瑾前往相助也。”
周瑜迟疑道:“我今与庐陵令朱宁为连襟兄弟,如今韩氏有危,我只怕要相助他渡过此难才行。待其平安之后,我再去荆南相助大兄吧。”
孙策说道:“只恐韩氏不愿轻放公瑾离去。”
周瑜笑道:“我于韩氏又非什么重要的人物,将来韩氏之主又非朱宁所有,我留不留在韩氏,并无大碍。若将来朱宁为韩氏之主时,我或者会复投韩氏也不一定啊。”
孙策从周瑜之言,领兵转向荆南而去。庐陵令朱宁听闻孙策之事后,复助其军粮一万石,以便在荆南牵制住荆州的刘表,不让刘表有闲心过问中原之事。
十二月十五日,韩易子韩斌,年方十一岁的黄口小儿,于鲷阳城树立义旗。并自称将军,以吕蒙为校尉,号召天下义士齐集鲷阳,征讨平舆城无义的何逸,兼甘心助乱的朝庭百官。一时之间,草莽义士云集。至年关之时,鲷阳一地竟聚齐了三万之众。
平舆城的百官与何逸闻讯大惊,虽知韩氏于数年来常施恩于中原之地,但也得罪了大部的世族豪门。想来下贱短视的百姓虽然记念其恩,但无豪杰之士的统领,决难成事。
只要百官扶助何逸上台之后,迎回弘农王为帝,在为政上稍稍施恩于百姓。等过上一年半载,就可将韩氏于中原的影响力彻底抹除。不想竟有区区的韩氏庶子于鲷阳城竖旗反抗,真是岂有此理。
何逸闻讯慌乱异常,急寻三公问计,杨彪昂然而立,不屑的看了其一眼,微笑的说道:“不过是些下贱之人作乱罢了,车骑将军何顾惊乱?才一个十一岁的黄口小儿,就骇住了堂堂的车骑将军?”
何逸帮解释道:“杨太尉莫要小看这黄口小儿,韩斌此子的确人如其名,文武双全,而且少年老成,十分明智。我家往年有事不能决择之时,就数次征询过他的意见,每有所中。若非其母是我何氏之妇,说不定他将是韩易最为优秀的继承人。若有他继承韩氏之业,当可保我何氏数十年的富贵也。吾亦用不了从了你等之意,夺韩氏之基以自肥了。”
杨彪恨其不争,喝斥道:“什么韩氏之基?这是大汉的天下,若无大汉,又哪来的韩易也?你身为大汉的车骑将军,只是代汉帝暂时管理兵事罢了,什么夺韩氏之基以自肥?你莫不是将这豫、兖、徐、并、司隶诸州之地当成自家之物了吧?”
何逸闻之愕然,好半天都答不上话来。当初百官劝解自已出首,共扶弘农王重登帝位。除了弘农王是何氏之甥外,何逸所思的就是昔日伯父何进权倾天下时的威风。在暗地里,何逸更对韩易这数年来在中原之地一言九鼎的威势而羡慕不已。
直到杨彪方才的喝斥,何逸这才恍然过来。不说韩氏对何氏有恩,就是自已强夺韩氏之权,这对自已来说也是百害而无一利啊。什么车骑将军?自已在百官之中又无人真心支持,车骑将军不过是一名头罢了。自已为一空着的名头而行此不义之事,实在是愚昧不及啊。
当初弘农王自已不愿重立为帝之事,自已也有所耳闻。韩易从未逼迫过弘农王,更未做出对不起何氏之事来。自已如今反而如此对待韩氏,当真是被贪念冲昏了头脑啊。
不说韩易到底逝没逝去,但其麾下的三十万大军之权还在韩氏之手,何逸通过半月来屡召尹离之兵不见动静后,便就知晓了。若是韩氏真有反复的一日,那自已这为首之人岂不是要遭大殃了?
一时之间,贪念大消的何逸顿时有如神助,灵智上头,一瞬之间念头百转。就在杨彪再度喝斥时,何逸突然间全身颤抖,两眼发怔,口吐白沫的翻身倒地。
杨彪等人急忙上前探视,并召御医吉平来前症治。但吉平诊治后,何逸虽然愈上一时,可转瞬便又恶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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