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出列拜道:“多谢征东将军,瑜愧领了。”
韩易点点头,转身对侍立在旁的朱宁、朱偃说道:“宁儿,偃儿,我自幼无人教授,识书不多,经书文章直至近年方才学习。你二人不比我,该有的事物与名师,我都可以满足你们。但你们需得夜以继日,孜孜不倦,发奋苦读才行。孔夫子云:三人行,必有我师。你等可向这位周兄长多多请教才是。”
朱宁、朱偃连连应是,上前拜见周瑜,称之为兄,并邀周瑜出厅一游,韩易则与周尚在厅中述说,其继任庐江太守后之政事。
庐江为扬州辖下之郡,韩易据有庐江的目地,便是想以其为跳板,窥视江东之事物。庐江在陆康的治理下,流民多归,钱粮颇多。此时有户八万余,丁口四十六万,可养两万余军。而水军花费颇多,庐江旧有的水师过小,需得大力建造舟船,所以暂定水师为万人。
周尚禀道:“征东将军,听闻这豫章太守周术,为政不明,而且为人软弱。征东将军身为扬州牧,何不领兵进占豫章,在鄱阳湖中练兵,总比在长江之上要好。”
韩易沉吟道:“我虽为州牧,但为免与袁术再起纷争,而自愿弃了扬州之地。庐江、豫章为通向荆州之途也,我既已占庐江,如何还能够再据豫章。”
周尚笑道:“袁术不过是冢中枯骨,我今弃袁术来投征东将军,便是看破了其人也。袁术举十万之众强吞江东,江东各地之民必不心服,反抗者必众。听闻昔日的孙破虏之子孙策,于乌程、富春两地召揽贤才,共抗袁术。所投奔者颇众,如今已有七八千之众矣。”
“吴郡太守陈瑀以孙策、严白虎为将,共抗袁术,袁军每取一县都十分坚难,如何还有闲心窥视荆州大地。我侄周瑜向与孙策深交,多知其能为。有孙策一军在江东守卫,袁术只怕难得江东也。而征东将军以扬州牧之大义名份强占豫章,于理于法皆可,他人无从指责。”
“但如此一来可以迫使袁术加快征伐之事,二来可使江东百姓与袁术拼斗愈烈。征东将军再以大军从庐江、豫章水陆并进,江东之地可唾手而得矣。”
韩易沉默良久,赞道:“此策大妙,只是我新取南阳之地,又取豫章,只怕会使荆州刘表有所不安啊。此策可于暗中进行,缓缓而施。”
周尚告别后,朱宁、朱偃匆匆归来,叫道:“父亲,父亲,周瑜兄长之才世所罕见,父亲切切要大用他才是。”
韩易一怔,忙问原因,却原来二子今日与周瑜交往之后,发觉此人年岁虽青,但是才能绝伦,性情恢廓,有英雄之志。朱宁禀道:“周瑜之才,是儿除孔明先生之外,唯一仅见之人才。望父亲不要轻视之。”
韩易笑道:“有才之人,我如何会轻视之。只是他目前年岁太青,主记室史已是州郡中仅次于主簿的亲近属吏,怎的不算大用?对于青年才俊,需得多加培养才是,不然若是突占大位,岂不是有赵括之嫌。”
朱宁想了想道:“周瑜兄长似乎更喜军事,主记室史只怕非他所喜。”
韩易摇摇头道:“军中之事,除了自身的武勇,还需用功绩来证明已能。周瑜尚未年满二十,就算入军中历练,也只能暂做个军候。还是先为文吏,日后任太守时,以文御武可也。”
庐江事毕,韩易领着二子、周瑜、及陆康之幼子陆绩,陆骏之子陆议一道返回汝南。此时,一个面黄饥瘦,风尘仆仆的老乞丐于征东将军府外不断的徘徊。有护卫亲兵发现后,不为所动,却悄悄的告知了隐鹰卫统领陆平。陆平阴使人将之擒获,解往狱中一审,顿时大吃一惊。
等韩易返回平舆后,陆平忙将乞丐清洗干净,送至韩易处,供韩易问询。韩易望见眼前之人,不禁皱了皱眉,说道:“邱管家?!好久不见,不想你还是如此的硬朗,却比你家主人要更加的强旺啊。你不在兖州侍奉瑞弟,却来汝南何干?”
邱质颤危危的跪于地上拜道:“老奴自知罪孽深重,本不敢出现在征东将军面前。然而有一事,老奴不得不来平舆,向征东将军拜求。”
“哈哈哈。”韩易仰天大笑,顿时有种扬眉吐气之感,说道:“不想时至今日,还有你邱质反求于我之时?想当年你要杀我时,是如何说来着?孽子贱种也想夺家主之业,百死不足赎其罪也!家主之业?好大的产业啊?现如今比之我召陵侯名下的产业又如何?百死?我现在不用一死,却有邱庆老儿百世不能挣得的基业。当年若非瑞弟救我,我韩易早成你杖下之尸也。”
邱质拜道:“老奴罪孽深重,如若征东将军喜欢,大可将老奴五马分尸,又或凌迟处死,老奴决不怨怪。但肯请征东将军看在瑞公子昔日与你之情份上救他一救。”
韩易闻言一怔,问道:“瑞弟?他不是在曹操麾下大受重用么?他怎么了?”
邱质拜道:“去年瑞公子随曹操征伐徐州,曹操伤心其父之死,对徐州之民大加的屠戮。瑞公子身为先锋,屡次加以劝解,但曹操不听,不但取消了瑞公子的先锋一职,还将他的兵权剥夺了。之后,在彭城国时,瑞公子再次因流民之事忤逆了曹操,被曹操打入监牢。”
“老奴本来以为,待曹操转念之后,必会放过瑞公子。然而眼见曹操将再次征伐徐州,依然没有半点释放瑞公子之意。老奴更听说,戏忠曾说曹操,瑞公子曾劝降了百万青州黄巾贼,于青州兵中威望极高。除曹操以外,青州兵只乐于听从瑞公子之命行事。就连曹操的亲将夏侯兄弟与曹仁、曹洪二人之令也有所不应。”
“加之瑞公子年岁又青,征东将军又雄霸中原,但恐瑞公子与征东将军联合一处,反凌曹操。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先将瑞公子诛除为上。曹操犹豫难决,老奴惧曹操发狠,于是令大儿二儿四儿聚兵商救瑞公子。不想事泄失败,老奴大儿二儿当场被杀,四儿亦被解入死牢,只剩老奴提前一步逃亡而出……”
韩易心中颇急,面上却不动声色,问道:“瑞弟现在处境如何?”
邱质连连叩头道:“老奴不知,老奴不知。肯请征东将军速速发兵救援瑞公子才是啊。”
韩易令闻讯而来的召陵令邱功将邱质扶走,召来杨理问询。杨理挠着头发说道:“我道邱吉玉为何不在曹军之中,还以为是探子被大量杀死后,情报缺失之故,却原来邱吉玉因屠杀徐州之民而被擒押了啊。”
韩易问道:“你擅长隐伏刺杀之技,可能救人?”
杨理拱手拜道:“曹操顿忌邱吉玉在青州兵中的威望,看守必严。率大军去救,必定打草惊蛇,还是以少量精锐去救为好。属下已训好了数十名擅长隐伏刺杀之技的剑手,除了大半交由隐鹰卫后,我处还有十名剑手。此番救邱吉玉之事,便由属下亲自领人出手好了。只是攻略彭城,对战曹操之事,属下就不能随行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出征徐州()
兴平元年二月,曹操诛杀多次讥讽于已的名士边让,更诛其家,老幼皆不放过。兖州士人大惧,全都噤若寒蝉,不敢言声。三月中,曹操再起七万大军攻伐徐州为父报仇。韩易也适时而起,领兵五万,同样以报仇为名攻打彭城相刘备。
一时之间,徐州之地遍地哀号。徐州之民欲逃无路,向东是大海;向南是袁术军攻击正炽的江东之役;向北是黄巾横行,千里不闻鸡鸣的青州大地;西北是屠夫曹操的兖州;西南又是很可能的新屠夫韩易。无论何处都不能逃亡,只能留在徐州境内待死而已。
韩易领兵至甾丘,只见甾丘之民满面死灰,面黄饥瘦,但双眼之中的仇恨,却让人不敢与之相接。韩易叹道:“曹操之恶,却叫我韩易也同时领受。传令,大军就地驻扎,探马四出探察刘备的动向若何。”
不一日,有刘备之使简雍前来,说道:“我家主公知与韩征东之仇怨,屈在我方。今闻韩征东领兵前来彭城报仇,我家主公念及彭城国十余万屡经战事的百姓,为免再度遭劫;于是有意让出彭城一国,去往东海,以示我家主公的真执歉意。”
韩易大笑道:“刘备有近万之众,却不敢与我一战。难道只敢派出刺客来刺杀于我?现在又以彭城百姓为由头,来假意道歉陪罪,又欲在暗中谋刺于我乎?实在无耻之极。欲要言和可以,先将张飞之首级送来再说。”
简雍禀道:“两次刺杀之事,都是我家主公义弟的私自行为,非我主公所愿也。但我家主公也不愿拿生死之义弟首级前来陪罪,只愿以彭城一国陪罪,还望韩征东应允。”
韩易怒斥道:“彭城乃是朝庭之地,刘备何德何能竟敢用彭城所属来了结自已的私仇?你回去告知刘备,若刘备是诚心陪罪,要么取张飞之首级送来。要么取自已之首级送来。除此二物,我不接他物。”
简雍狼狈的离去,回彭城告知刘备,张飞当即就要拨剑自尽,却被刘备与另一义弟关羽止住。刘备叹道:“我本以为韩易是为取徐州而来,不想还真是为报私仇而来。为何当年讨董的忠义之士曹操与韩易,却都为私仇而征伐徐州。徐州百姓因陶使君与备之私怨,而受苦良多啊。”
关羽计议道:“大哥何不真弃了彭城,让欲夺徐州的曹操与韩易为此大战一场,说不定徐州便转危为安了。”
刘备点头道:“愚兄正有此意。”说罢,引军向东海郯城而去,所打旗号却是助陶谦共抗曹操。
不两日,就有探马回报韩易,刘备已率军移师东海郯城去了。韩易此时正接待着徐州的不少名士,有彭城张昭、广陵张纮,还有刘表的属吏,赴泰山照料病逝的兄长诸葛圭之后事的诸葛玄,此时正领着诸葛圭的遗孀及子女返回荆州。
诸葛玄道:“韩征东,自去年曹操征讨徐州以来,徐州丧生于战乱的百姓几达百万。昔日繁华的徐州,除下邳、广陵所损有十之二、三以外,彭城国死伤最重,几乎十丧七、八。东海、琅邪两郡也是十丧四、五。韩征东若是也率兵来攻,徐州将空矣。”
张昭劝道:“韩征东,我曾被陶谦老贼所囚,幸被前广陵太守赵昱所救,亦十分痛恨陶谦老贼。然而一人行事一人担,如曹操那般因陶谦老贼一人之故,便屠戮徐州之民,实在是丧德之行。韩征东万万莫要效仿,只罪刘备、张飞二人可否?”
张纮也欲劝说,韩易止手笑道:“我韩易何时成了曹操那般为报私仇,而大肆屠戮百姓之人了。刘备乃虚伪无耻之辈,他所言说之语你们也能相信?我见彭城之民面如死灰,浮黄饥瘦,必是因曹操去年之征伐,而使百姓困顿。于是令从汝南、陈国等地运来粮食布帛,以为赈济之事。”
“恰好我手中无有能得彭城之民相信之人,刘备又弃彭城国而去,便请诸葛先生暂代彭城相,张子布为郡丞,张子纲为赈济大使如何?”
三人惊问道:“韩征东没有怪罪彭城百姓之意?”
韩易佯怒道:“刘备何许人也?也配彭城百姓为之陪葬?”
三人大喜,又闻汝南将有超过百万石的粮食与布帛运来彭城,顿时欣然领命,专注于赈济之事了。
曹操率领大军出泰山,南攻徐州,先拔五城,略地至琅邪。突闻韩易领军已取彭城,顿时大惊,说道:“去年我征伐徐州,一是为报父仇,二是据有徐州之地以抗韩明远。如今徐州大部惧服,无需三月,便会全境告降。然韩明远却领兵屯于彭城,这是为何故?是为徐州乎,还是只为刘备?”
戏忠说道:“韩明远若是为徐州而来,只怕徐州不得攻取了。主公可速速遣使问询韩明远,是否欲要阻止主公报仇之事?”
曹操急令满宠出使彭城,满宠问韩易道:“韩征东去年既然应允我家主公攻打徐州陶谦以报父仇,为何今年又引兵来取彭城?是欲阻止我家主公复仇么?”
韩易摇头笑道:“我与刘备有多年大仇在身,此番是欲来寻刘备报仇的。如今刘备已逃至郯城,我怕孟德疑心,特驻兵于彭城之下,不入东海,就是方便孟德报仇。孟德若得刘备之首予我,我欢喜无限。但若孟德攻郯城不下,我再自引兵去寻刘备。”
曹操得信稍安,却又不敢深信。但事已至此,犹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得又挥军略东海东部诸县,所过之处多所残戮。在回军经过郯城时,徐州陶谦部将曹豹与刘备屯兵于郯东,邀击曹操,被其击破,曹操随即又西拔襄贲。
陶谦眼见日暮途穷,打算逃归老家丹阳去。曹豹忙劝道:“主公,听闻韩征东就近在彭城,曹操曾数败于其手,若邀得他来,曹操必退,徐州亦得安稳矣。”
陶谦迟疑的说道:“韩明远在攻打袁术时,我曾举兵呼应。虽未遣大军直接交战,却取了沛国的丰、萧、沛三县之地。直到去年时,才弃了此三县。况且刘玄德与韩明远有仇,韩明远若来,必杀刘玄德。刘玄德为我徐州之事,苦战数月,不计生死,我又岂能因此而弃他?”
曹豹叫道:“主公,区区一个刘备,还能比整个徐州之地还重要么?主公不愿他死,可让他自去便是,就是重返青州也成,只要不在徐州便好。”
陶谦又迟疑的说道:“我曾说将徐州之地托于玄德,这时又让他走,他心中怎能不恨?”
曹豹叫道:“恨又如何?主公欲托徐州之地,那也是在驱走曹操之后再说。此时曹操于徐州横行无忌,他刘备也别无他策。所战两次,次次皆败,作战还不如我呢。留他何用?”
陶谦迟疑难决,于是又请糜竺、陈登前来商议。糜竺说道:“为人当一心一意才好,怎能三心二意呢,只要苦守郯城不动,久后总会有其他的好消息传来。”
陈登说道:“糜子仲此乃小儿之见,纵然曹操退军了,可若韩征东又来寻刘备报仇,那又如何?我徐州再为刘备之私仇战上一场么?”
糜竺一时语塞,只是此事与他素来的为人任事有所不和,但为徐州之地的安稳,终究还是住口不言了。
陈登说道:“近日听闻韩征东于彭城国以诸葛玄为国相,以张子布为郡丞,以张子纲为赈济大使。运汝南百万粮食布帛用于赈济,东海、琅邪二郡亡民投奔者颇多。可见韩征东兵势既强,又非曹操那般的屠夫,是可以相托之人。使君切莫再迟疑了。”
陶谦终于下定了决心,令陈登在曹军合围之前,出使彭城国,邀请韩易率军来援。又令曹豹领军戒备,请刘备前来述说原因。刘备心有不甘,目视糜竺以求援,然而糜竺却闭目不动。刘备无奈,只得表示理解陶谦的选择,当日就领兵离开郯城,向青州奔去。
来时五千兵马,回时照旧是五千兵马,刘备望着身后的数千兵马,心中倍觉凄凉。韩易要比自已的年岁更青,却已据有了豫州全部,并州大部,司隶小部,兖、扬、荆各一郡。此时若再得徐州之地,其势已成,拥兵三十余万,世上将再也无人能够威胁到他了。
按说韩易也算是汉室的忠义之臣了,由他来重新一统汉室,也算是众所乐见之事。况且韩易出身卑微,必然无有胆量如王莽那般篡夺帝位。只是自已为何却这般的难受?是羡慕,还是妒忌?
思虑许久,刘备方才长叹一声,却原来,在自已的内心深底处,光武皇帝中兴大汉之旧例,时时的在心中隐现。自已小时的梦想,曾指着桑树说:“将来我为天子,当乘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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