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年韩易在甄逸眼中,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小人物。而此时甄逸在韩易的眼中也成了可有可无的小人物,这巨大的转变只在三、四年之间,这叫甄逸又如何能够甘心。
在又气又急之下,甄逸顿时又一大口鲜血吐出,整个身子也随之一轻。甄逸冷哼一声,既然你韩易不将本官放在眼中,本官却偏要到你的面前好好的碍一碍眼不可。想罢,就令人驾车,出城直奔城北的姬石乡而去。
韩易带着韩斌与新生的女儿韩彤及小儿韩凡,在邱功、陆平、高区的引领下,回到了自建好后,还从未返回住过的侯府中。
候府建于姬石乡的杏树王村,府门正好与村中的数千年长龄的杏树王遥遥相对。只不过召陵侯府建得也如遍布汝南各地的大小邬堡一样,在军事上的用途极大,防卫能力极强,而舒适上就一点不好了。
韩易皱眉问道:“怎么?这汝南郡中如此之乱么?”
陆平摇摇头道:“何只是乱而已,那葛陂、桑山两贼自中平元年以来,一直未被剿灭。他们不再如从前那般攻城略地,只是占据深山密林,四散而出的劫掠乡民,使得整个汝南一郡百姓根本无法安生。前任太守无能,众郡兵怕死,百姓们无法之下,只得纷纷筑堡以为自卫。”
邱功也说道:“汝南郡从鲷阳县以东,百姓们几乎生活的如水深火热之中。鲷阳县以西的百姓虽然强些,但也时刻担心黄巾蛾贼会疯涌而来,打破西面的安宁。”
陆平笑道:“不过现在好了,主人此番领了两万大军回来,葛陂与桑山两贼必定会闻风而散,转道他往。汝南郡中也将为之一清了。”
韩易点点头,敲了敲脑袋,这些日子里被新生的二个小儿弄得是精疲力尽,现在终于来到汝南了,想必会好些吧。
韩易问道:“邱、朱两家现在如何了?”
厅内一静,邱功与陆平面面相觑的看了好久,最后陆平只得硬着头皮说道:“邱家老爷子自从主人受封姬石亭侯之后,就气得病倒了,严令瑞公子前往雒阳城求官。当主人受封姬石乡候之后,后后邱老爷子便气闷的病逝了。”
“死了?”韩易愕然的望着陆平,又望望邱功。见二人连连点头,于是又问道:“那瑞弟呢?”
“瑞公子在返乡操持完邱老爷子的丧事之后,又守孝半年之后,便依遗令变卖了家产,前往雒阳去了。”
韩易沉默了,自已在雒阳许久,也不见邱瑞来寻,想必是邱庆对邱瑞有所怨怪与有遗命吧。韩易叹息了一声,又问道:“朱氏呢?宁儿与偃儿呢?”
邱功笑禀道:“邱朱二家向来同行同往,邱老爷子逝了,朱家的又能好到哪里去。朱家的在主人还是亭侯时,就气病逝了。朱家上下还要更早一些前往雒阳居住。听瑞公子说,宁大公子与偃二公子已在雒阳拜在了一位名士门下,目前的学业颇好。不过偃二公子似乎更喜武事,虽才九岁年纪,便有近六尺高下,身材也十分的壮硕。”
韩易点点头,看来偃儿的身形更似其母啊。唉,他们竟然全都在雒阳城中,若是被董卓军所知晓,以他们来要挟自已,那可就不妙了。希望他们能够平安吧。
韩易说道:“既然召陵城中无故人,那便这样吧。汝南东部的百姓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我身为郡守也无心在此安逸舒适过活。还是早早的前往平舆城上任,准备剿贼与安民之事吧。”
邱功问道:“主人既然已经回到了汝南,我等可否一起前往平舆服待。”
“随你们,这候府留几个下人看守便罢。”
经过稍稍的收拾后,韩易便先一步追赶大军去了,留下邱功、陆平、高区等人收拾行礼,护着韩斌、韩彤及韩凡三个小主人一起去平舆城。等甄逸坐着马车慢悠悠的到达召陵侯府时,却见邱功、陆平、高区等人一路向东而去了。
三日后,经过一番繁琐的礼仪之后,在汝南众官吏的拥簇下,韩易顺利的就任了汝南太守一职。
第二日,韩易就分派两路大军。一路以车靖、李封为主,楚护、穆顺、钟缙、钟绅、杨恪、文稷、赵稚长等领兵六千征葛陂贼;另一路以周戈、余化为主,尹离、邓当、焦融、张南、太史慈、张奋、张晟等领兵六千征桑山贼。
这两军将领多是汝南本地人,早年间又曾四处征伐过汝南黄巾贼,大家都属老对手,所以倒也不用专门的向导,与特别的适应气候等问题了。
韩易翻看了一下汝南郡中的户籍后,对郡丞、诸曹等人十分的不满,说道:“汝南郡动乱经年,为何这户籍还是光和年间的户籍啊?”
汝南郡丞拜道:“回禀府君,正因为汝南郡动乱经年,历任太守都无暇去理户籍一事。因为今日理了,说不定明日百姓们就逃散一空了。”
韩易问道:“那你们身为汝南的掌事官吏,如何能知本郡的丁口数与赋税一事?”
汝南郡丞拜道:“这个,汝南共三十七县,有西部二十一县每年尚有定数,或多或少总能自圆其说,差也差不了多少。东部一十六县近几年已经时常欠缴了,多是以县境之中贼人横行,收成不足,或还有缺,不当不交赋税,更时常向州郡索要物资,以便赈灾之用。”
“哦?”韩易问道:“依你们所见,这一十六县真是到了如此危困之际了?”
汝南郡丞拜而垂首不言,韩易沉吟一会后,又问道:“汝南郡中哪个县的欠缴钱粮最多?”
汝南郡丞拜道:“这……在光禄勋赵君时,曾让鲷阳县每年缴纳所产一成的粮食来抵税。至去年起,鲷阳县已无一粮缴纳了。因为郡中多曾需要鲷阳县兵来抵抗蛾贼,所以对此不闻不问。加上今年至今还没有帐册交来,想来今年也是不打算交了。如此算来当属鲷阳县的欠缴为最。”
“哦,鲷阳县兵讨贼后,郡中可有赏赐?”
“谁说没有,每每都重赏鲷阳县兵。不然的话,谁会前来效命。”
“这鲷阳县长还是甘临么?”
“甘县长早已高升,鲷阳县令自前年起,就是丁居丁君了。”
丁居字别然,乃是吴郡人氏,初至汝南郡鲷阳县任县令时,差点因为税收一事而被鲷阳县民所驱走。不久之后,丁居便发现了,只要认同了县中之民所公认的什税二之赋税率,再不对县民们有任何的要求,县民们便能忠实的拥护他为县令,决不生乱。若是欲在什税二的基础上再收杂税,立即就被鲷阳县民所驱,决不留情。
丁居自把握住了此情之后,在鲷阳县中的日子顿时好过不少。甚至还可以鲷阳县兵出县讨贼之事相要挟,缓缴甚至是不用缴税。这便让丁居可以在其中上下其手,大肆的侵吞县财了。
只区区两年的时间,丁居便侵吞了县中二十万石的粮食,并高价卖给了邻近各个缺粮的郡县。最高时卖到了五百钱一石,除去开支,丁居可说平白的大赚了六千万钱的纯收入。直叫年俸只是区区六百石的丁居笑得合不拢嘴,虽一郡太守,也弄不到如此多的钱财吧,而且还几乎无半分的民怨可言。
只是从韩易领兵进入汝南之日时起,丁居便有些惶惶不安了。汝南太守有如此之多的强军在手,还需要鲷阳县兵之助么?若是无了汝南蛾贼的威胁,自已还能否安坐鲷阳县之县令之职?
“报……县君,韩太守昨日一早,就派出两路上万大军征讨葛陂、桑山两贼。”
“果然。”丁居不由哀号了一声。不等丁居发泄完毕自已心中的怨恨,有人衙役前来禀告,说道:“禀县君,郡中有使前来,命县君立即前往郡中述职……”
第一百九十五章 汝南琐事()
丁居匍匐在韩易的面前,谄媚的笑道:“去年鲷阳县因为屡次兴兵,对县中的百姓赏赐太多,所以不得已未能缴上税粮。今年的税粮早已收缴,但因临近几县遭贼之害,县中缺粮颇多,是以本县援助了不少的粮食。不过还好,各县也支付了一些粮金,总共两千万钱。那粮金在丁某来拜见府君之时,正在入库,这是帐册,还请府君一览。”
韩易观这鲷阳县令丁居还算机敏,自已一召他来,他马上就上缴了赋税。虽然少了一点,但人至清则无鱼的道理,韩易还是明白的。于是勉力了丁居几句,便将他推退了。
韩易这些年来初返汝南,对于汝南官场上的一切还不明白。思及雒阳城的教训,就如宦官与外戚再恶,也是皇权的保证。一旦二者失势,便就成为世族与武人手中的傀儡。而诸县之令长,亦是太守治理郡县的保证。如若弄得人心惶惶,只怕汝南上下也就大乱了。加上韩易手中无有得力的文士,所以不敢如在犷平县那般将污吏一扫而空。
还有便是,目前朝庭之事一切还不好说,就如曹操所说的那般,董卓理政是优是劣,是好是坏,在一段时间后便可以看出。如若董卓为政优良,任他掌控朝权那又如何。如若为政不良,甚至是为恶的话,那便是韩易举兵再起之时。
所以为了能有一个安定的粮晌之地,汝南一郡必需保证安全与稳定。对于汝南郡中的一切,当照旧为好。韩易也大可萧规曹随,垂拱而治。
丁居刚刚告退,就有召陵县令甄逸不请自来的要求见面。韩易一时发怔,不知是因何事,于是命他入见。只见甄逸大摇大摆的步入府衙,只是随手一拱,便说道:“本令不请自来,还请韩太守请谅。”
对于甄逸的不敬,韩易笑盈盈的也拱手说道:“无妨。甄县令许久不见,不知身体可好。”
“多劳韩太守记挂,本令一时还死不了。”甄逸不客气的自寻一处坐席坐下,让韩易瞧得直皱眉头。
说来甄逸与韩易还有两段私怨在,但韩易此时即任汝南太守,是甄逸的正管,却不好再寻这甄逸的麻烦。免得他人得知,反怪自已不能容物。在身居高位之时,一言一行都需谨慎,不能随意由心。
韩易只得强忍不适,笑问道:“甄县令此番前来,不知是因何事?”
甄逸大咧咧的拱手说道:“近闻朝庭封韩太守为召陵侯,本令身为韩太守的汤沐令,自是来向韩太守禀告召陵今年的赋税一事。”
“哦,还请甄县令说明。”
“韩太守是在九月才加封召陵侯之爵位的,所以只能按去年食四千八百户姬石乡侯之爵的赋税率,支应给韩太守食禄。”
“这个孤自然是知晓的。”在两汉之际,“孤”是作为带自谦之意的称谓,为王、侯者即可使用。韩易既为召陵县侯,在谈及自家的汤沐邑时,自是以召陵侯的身份与甄逸对答了。
“姬石乡附近的四千八百户,按朝庭所征收的各种正税,每户均在三千五百余钱左右。按去年整年的赋税,召陵侯当收入一千七百万钱左右,粮食合两万石有奇。”
韩易默算了一下,结果不差,富县每户所缴的赋税较多,贫县每户所缴的赋税较少。全国平均每户所缴的正税,平均在二千五百钱左右。而召陵属于万户以上的大县,相对来说富足一些,所以赋税的收入也会多上一些。
韩易呵呵笑道:“没想到孤去年竟然有一千七百万钱的收入,还有两万石的粮食。孤家中才十余个家人,又多是婴孩,这要吃到什么时候才能吃完啊。”
甄逸表情严肃的说道:“虽然召陵侯帐面上是有如此之多的财富,但去年葛陂贼曾至召陵县境横行数日,召陵县民死伤颇重。加上本令一向怜悯百姓,所以取了属于召陵候不少的资财用来赈济县民。所以,召陵侯实际的收入会少。”
韩易说道:“贼人可恶之及,我已派军四处征讨了,想必不久后,必有佳报传回。我之收入既来之于召陵县民,县民有难,孤又岂会坐视。甄县令取之救民,此举大善。收入少些就少些,反正我家也用不了多少。”
甄逸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待会看你这家伙是什么面目。于是拱手说道:“甄逸替召陵县民多谢召陵侯之大义了,召陵侯去年的收入是钱三百万,粮三千石。”
韩易点头应道:“好,这些钱粮也不用给我送来了。就暂时存在县库之中,等年节之时,你再以我之名义,四处寻孤问寡,赈济县中的贫苦吧。算是孤为县中的百姓做一做善事吧。”
甄逸闻言不禁万分愕然,目瞪口呆起来。常人若闻自已的一千七百万钱财富与两万石食粮,几乎被甄逸花用一空,不怒发冲天,火冒三丈才怪,将甄逸绑起来问罪则罢。哪会如韩易这般轻描淡写的挥手即罢,还将剩余的钱粮继续交给甄逸赈济贫苦之民。
甄逸浑浑噩噩的,不知怎么的离开了府衙,坐上了马车,打道回县。途中,甄逸突然想通了,原来一直以来,韩易韩明远都是如此的大仁大义之人,自已时常的针对于他,更与他人构陷谋害,却是因自已小肚鸡肠,一直枉做小人了。
甄逸不由深受打击,整个人顿时病倒了。家中老仆见了十分惊慌,忙在上蔡县停下,四处为甄逸寻医问药,强行救治不提。
车靖、李封、周戈、余化两支大军一路横扫,葛陂贼与桑山贼不敢与战,又遁入到南部深山之中固守。车靖、周戈命人回报,原西园军正攻尚可,山地中剿贼却十分的不便。有意停留在弋阳与期思两县练兵。
韩易思及西园军原本的战法就不错,攻势凌厉,极擅以弩敌骑之法,所以韩易不欲打乱西园军的原有训练大纲,于是另派万余汝南郡兵前往两县,由车靖、周戈等将按韩易所教之法练兵,强大汝南郡兵。
汝南郡按朝庭之制,共有兵一万五千人左右。每县有兵三百,就去了一万一千左右。平舆县是大县,又是郡治,有户两万四千余户,所以常备有千人守城。全郡只剩三千人的兵马可以四处调动。
然而自黄巾贼乱以来,汝南郡一直不稳,经过数次加增与募兵之后,已经有郡兵三万人了,有一万八千人可四处调动。韩易见郡兵的战力不强,训练不精,于是将之全部派往弋阳与期思两县,交由众将边战边练。勿求在年内成军,剿灭两处贼人,还汝南一个安定的晴空。
司马邓当自随韩易北上犷平之后,离开家乡富陂县已有数年之久。如今身为一军司马,也算是大富大贵了。思起家中的贤妻数年未见,邓当就一阵火热,加上期思县与富陂县不远,邓当于是向领兵校尉周戈告假数日,返乡探亲了。
当邓当领着百骑人马返家探亲时,让邓氏与妻族吕氏两族欣喜万分,不想当年的一个区区轻侠子,在四年之后摇身一变,成为食千石的一军司马了。看着威风凌凌的百骑护兵,两族人氏又喜又慕,直向邓当自荐,也要从军。
邓当思及在军中也要有亲信之人使唤,于是应承了下来,将两族十数名青壮召入军。不想年方十一的妻弟吕蒙,也嚷着要从军,顿时将邓当逗得大乐,笑道:“阿蒙莫要胡闹,想要从军,至少也要到你十八岁之后才成。”
吕蒙不听,一直吵着要去,说道:“姐夫你若不带我去,我便偷偷的跑着去。”
邓当无奈,思及岳父早逝,岳母又性和,怕管不了年纪渐大的吕蒙,想了想后,于是说道:“主公有意收罗汝南郡中的孤幼孩童,组建一支童子军,专门学习文武兵事之道,好成为我军将军的补充军官。那总教谕是准备退养的车腊车中郎将,总领军是召陵侯的门大夫高区之子高达。阿蒙可去童子军中学习文武兵事,待十八岁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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