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损,那人也得跟着陪葬才行!
秘书犹豫着提醒道:“婕宗姬说,想来想去只有媛宗姬有这个动机。但是媛宗姬帮过她,她不愿意做过河拆桥的事情,所以希望在调查时不必专门针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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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嫌疑,慧亲王方才也是猜测到的,只不过他顾虑着政治影响,没有说出口。因为,他知道赵宣目前是赵佑媛的监护人,他要是吆喝出来了,万一真闹大,那是打太子的脸。
宗室里说话行事需有讲究,即便他是长辈,也不能跟储君过不去,毕竟等他驾鹤归西了,儿子孙女还是要在人家手底下讨生活的。
但是,这口气他也忍不下啊……万一真如猜测那样……想想赵佑媛为了一己私愤差点害死自己孙女,又上台帮忙救了场,还赚了个好名声,慧亲王觉得自己心里怄得慌。
想来想去,这件事不能闹大。
但他一定要和赵宣私底下好好交流一下,赵宣的被监护人不能吃亏,他的孙女就得忍下这口气吗。
“唉,好歹婕儿也是颂之的堂妹,论起来比那个媛宗姬亲得多呢。这事他得重视一下。”
于是,他未假他人之手,亲自拨通了赵宣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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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宣正在接见觐次朝贡国里的倒数第二个国家——他们的排序是按照战略地位的重要性来分布的,朝鲜是文明核心圈;琉球是海权基石;安南是对南部诸国的牵制;波斯是制衡丝绸之路沿线国家;英国是欧洲大陆搅屎棍,有它在欧洲永世不得安宁;同样处于文明核心圈的日本在七十年前被降了等级,于是蒂卡尔国替补了上来,它横居伊扎姆纳洲,切断了阿美立卡与南阿兹特克洲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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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天,轮到了英国朝见。
“殿下,郦家主导的可控核聚变技术意义匪浅,英国国内能源问题日趋严重,我们也有往这方面发展的需求……”
赵宣听着不列颠使团关于科技让渡和能源开发上面的请求——但他们所期待的技术,宗主国自己都没有投入使用——因为一旦改变能源结构,整个世界格局都会为之变化,核聚变能源会严重危及很多世家的利益,所以上流绞死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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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宣对于朝贡国的决定,有着高度的自主性,他可以给予初步表态。
他正在沉吟思考着回复,他的手机就在秘书长那里响了起来,秘书长赶紧出门接听。
“什么?婕宗姬早晨演出的琴上有猫腻,差点出了大乱子,媛宗姬帮她圆了场……但她亦有嫌疑?”
这信息量太大,事情太劲爆,秘书长心里也有些忐忑。
他回到礼宾大厅,附在赵宣耳边,把老亲王严厉通报的事情稍稍说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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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宣明显也是一怔,没想到历来都不需要操心的艺术交流大典,今天竟然出现了如此之大的纰漏,若不是赵佑媛灵机一动以这种方式救场,那恐怕不是赵佑婕一个人丢脸的问题。
“老王殿下已经前往梨园了,说要去现场调查清楚。殿下,是否需要什么表态?”秘书长请示道。
要是换了别的人,他大概会按着等赵宣接见完使臣团再来汇报。可是亲眼见过赵宣对于媛宗姬的重视,秘书长不敢压下信息,以免万一老亲王和媛宗姬闹了不愉快,他被太子怪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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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宣礼服下的手指捏紧了,英国朝贡团的乔治王子和一干公爵大臣紧张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在斟酌什么。他们感觉到可能出什么事了,但储君殿下不动声色,他们无从判断。
最终他扫了一眼全场,淡淡道:“先把正事谈妥。”
那一瞬间他心中是纠结的,但很快,身为储君的责任感就打败了意气用事。
国家大事毕竟高于私情,他绝对要履行的义务就是对国家负责。
所以尽管心急如焚,面上也依旧沉静似水不动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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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查婕宗姬调琴的事情在后台悄悄进行,只有景行大长公主等人知晓情况。
李惠郡主和其他国家王女们一样,在这种朝贡仪式时,都在艺术交流大典上看演出。
朝鲜向来以小中华自居,如果说这个世界上除了大宋外,有哪个国家对于华夏礼乐更熟悉,那肯定是这个国家无疑。所以李惠在开幕式当场就听出了赵佑婕演奏的问题。
现在一听说还有这样的内幕,内心那八卦之魂啊,简直烧起了熊熊业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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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前台在演出,后台亦是人来人往的热闹。她站在赵佑媛旁边,脸上还挂着讥诮的笑意:“看吧,你好心,啧啧。”
对于这个嘴巴讨厌的人,赵佑媛一向没兴趣和她计较,她在等调查结果,对于被误会这种事情,她绝对不能忍。
“反正长柔公主在瀚旋此事呢,看起来大长公主也是偏向你的……”
“——请问您就是郦公子所说的那位……拍了电影的宗姬大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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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语调不那么周正的男声打断了她和李惠,接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年轻男人走到了她们面前,他挑眉笑道:“我看到开幕式的演出了……虽然没看到您,但是,我刚刚听说了一个趣事,可否请您赏脸……”
赵佑媛正被这个突然杀出来的外国人搞得一头雾水,一旁的李惠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因为,她认识这人。
乔治王储的儿子,被封剑桥公爵。
而这人,上来搭讪妹子也就罢了,可是居然直接把她给无视了啊!
对于一个自尊心奇高的女孩子来说,一个异性直接把你忽略掉,搭讪你身边的女孩,那绝对是侮辱啊!
而朝鲜这片土地上的男男女女自尊心向来都比较……高。
当即李惠就不打算给这人好脸色,直接冷笑着道:“公爵阁下,你不是追郦景琛吗,一个断袖跑来招惹女生做什么?”
剑桥公爵摊开手,耸了耸肩:“我不是断袖,对于美丽的女孩,我当然兴趣更大咯。至于郦,我对他只是非常的崇拜。”他眼中又露出了向往的光,继而向赵佑媛伸出手,想要行吻手礼。
当今世界,如果西方人能够娶到一个华夏女孩,那绝对会被周围人认为有本事。可是华夏女孩一般心气高,所以他们退而求其次,能娶到日本、朝鲜女孩,也是很有面子的。
欧洲网络小说想要苏一个人,那就把主角塑造成混血,攻受的祖辈有华夏血统,绝对爽爽的。
这种风气到了贵族层面也没差,不少国家王室一直希望能跟宗主国皇族这边联姻的,可惜没有妹子愿意下嫁。是以剑桥公爵跟着王储父亲来到金陵后,就大肆释放自己的桃花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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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手从赵佑媛的身后伸出来,冷冷地把剑桥公爵的咸猪手打开了。
回头一看,是谢清琸。
他口气淡然,但话听起来显然并不软:“公爵阁下,追求女孩之前,我建议你先询问一下对方是否有配偶。”
赵佑媛:“……”
特么的你什么时候成我配偶了啊啊啊!
“那么谢公子,请问你是她的……”
“男朋友。”
谢清琸神色平和,话却是一点话头不留给对方。
连李惠都被噎得半死。
剑桥公爵遗憾地摇了摇头:“好吧。”谢清琸的优秀是有目共睹的,作为一个欧洲人,他本身从出身上就低了对方一等,不会再来自找没趣。
于是他转而把目光放到了李惠身上……朝鲜女孩,比起欧洲女孩来说也很不错。至少,她是黄皮肤黑头发。
李惠呵呵冷笑着把眼睛转开了,她感觉自己受到了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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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清琸是来接赵佑媛的,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钟,而今天,是那个未名人士约见的日子。
他们的时间约在了下午六点,扬子江畔。
顾不得这边调查事宜,反正有长柔公主盯着,总不会出什么纰漏。谢清琸和李惠互相行了个见面礼,拉起赵佑媛,从梨园歌舞剧院的贵宾通道走去,这里往来人少。
结果他们却在门口迎面遇到了……解决英国朝贡团后,紧急从皇城区赶来的赵宣。
两厢照面,双方都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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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条漫长的贵宾通道,红绒地毯延伸向看不到尽头的远方。
清丽的少年一身素色香云纱的褙子,佩戴紫檀木佛珠的手伸出来,拉着身后女孩的手。
四点钟的阳光从走廊的窗户里漫射进来,在他们的背后,投映出美好的绰约轮廓。
有多么美好,看在赵宣的眼里,就有多么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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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佑媛没想到赵宣会在百忙之中出现在这个地方,而赵宣也没想到,谢清琸会追着赵佑媛来这里。
他的目光下移,落到了谢清琸拉着她手腕的手。
那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怒意,来得太快,一时间快得赵宣都无从明白这种悲伤心情是为何。他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心中的酸涩涌动,可还是没能控制住语气:“你们手拉手的,是要去何处?”
周围的人都是一愣。
跟在太子殿下身后的人心想,殿下怎么说话这么古怪,为什么……形容不出来哪里不对劲,但从来没听他用这种口气对别人说过话啊。
谢清琸行了礼,在这里碰到赵宣显然也是出乎意料的,但他不能耽误时间,因而选择了最慎重的回答,彬彬有礼道:“家中有些急事,因而需要媛宗姬帮个忙。”
一般这种情况下,正常人都会识趣不问了吧。
谁知道赵宣锲而不舍,甚至笑了一下,只不过那笑意未到眼底:“有何急事,或许我也可以相助。”
谢清琸心里简直一脸血,目光扫到赵佑媛,福灵心至:“祖母……忽然十分想见她。”
他祖母是皇家嫁出来的,先帝的堂妹,年纪也是大了。抬出这么个理由,赵宣还真不能说什么。
他一时间静默不语,心里很多声音,却都只在说一句话,表达一个感受——
这都见长辈了啊。
他想告诫他们“你们年纪还小”,又觉走到这一步,说什么都没有了意义,于是在怔然颔首间,两个人已经告辞,经过了他。
赵佑媛心有挂念地回过头,夕阳透过走廊的窗户,将赵宣的身影孤寂地拉长。
她心里忽然地一阵失落,想要解释什么,时间却已经不容她磨蹭。她自嘲地想,有什么值得好解释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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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风,抓不住。
赵宣没有动,听着他们错身而过,离去的脚步声。
然后缓缓地从贵宾通道,走向演奏厅的后台。
他心中恨得紧,也郁得紧。
可是,还是得心甘情愿为她解决今天的问题。
原本人来人往的后台因为东宫的驾临而被戒严了,警卫分守两边,无关人等统统被劝去了其他地方。
前台观众席有和靖长公主坐镇主持大局,一干女眷也留在那里。景行大长公主和长柔帝姬在后台,听说东宫也来了,不约而同都是一怔。
这事情虽然影响很恶劣,险些上升到国家层面,又牵涉到两位宗室女,但好歹不应该劳动到赵宣,他身上承担的职责一点都不比她们轻松,这时候还要抽时间来处理这边的事情,简直到了极限。
长柔帝姬心疼弟弟不容易,见他来了,劝道:“也并非天大的事,我和皇姑奶奶都会处理好,殿下事情多,还是不要再为这些事情劳心了。”
她们都不约而同感觉到赵宣虽然面色平和,但心情不佳,究竟是何原因,却无以得知了。
赵宣只问道:“老亲王如何说?”
老慧亲王和太子的日程安排不同,他中午可以赶过来,但下午又必须回皇城去接见挪威国使节团。因此赵宣到场的时候,老亲王已经回去了。
想来两人也都默契地存了一点不要与对方碰面的心思,毕竟碰面了意见不合难免会有不愉快,他们都要尽可能回避这种不愉快,避免感情内耗。
只不过,回去的时候,他还是给两位公主留了话。
“兹事体大,有损的是皇家颜面。还望重视,给你婕堂妹和媛宗姬都有一个公道。”
赵宣知道,这件事情,不可能是赵佑媛动的手。他就是这样相信她。
可是,他还是要公平公正地处理这件事。
临时征用为琴室的更衣间没有监控器,只有走廊上才装了监控,而门口守着的人防的是盗窃,对每个进出的人都有过登记,当天早晨调琴、搬琴、送校音册在内,共九十多个人。
……这根本没法查。因为每个进出的人都有嫌疑,动手的概率都是一样的。
调查人员正在一个个排查这些人的背景和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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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把出入登记簿给赵宣呈了上来,他的眼睛在长长的名单中扫过,却在看到一个人的名时,不自觉顿了一下。
袁丽羽。
很熟悉,转而就忆起此人。
不得不说这真是她的荣幸,能被太子想起来的人,都绝对是有其突出的一面的。
对于这个名字的恶劣观感,让赵宣几乎是不自觉地产生了联想。
她是有足够的动机的——当自己的力量不足以撼动对方时,挑动其他力量去与敌人对抗,才是明智的做法。
幸好赵佑媛早晨上去登台救场,否则,赵佑婕对她的误会和罅隙一定会更加深刻。
只是,没有证据的事情,他不能凭空猜测。虽然感觉这个猜测很说得通,但他依然吩咐驻留在当场的调查人员,手指点在这个名字上:“对这个人,多加留意。”
底下人听了他的吩咐,自然是不敢怠慢。
这九十多个人,被隔离开,一一带入不同的房间问话去了,嫌疑最大的是一号琴的调音师,这个躺着也中枪的人倒霉催的成了重点问话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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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在袁丽羽的身后缓缓阖上,密闭屋子里压抑的氛围让她一瞬间回忆起那熟悉的感觉。
那还是在九皋中学时,她尚没有走进娱乐圈的时候了。那时没有想过学校会有一个皇室女,结果不慎碰了壁,直接影响了她其后的人生。
袁丽羽也不知道后来做的到底对不对,她确实是靠着炒作舆论风波成名,并且被签入了全球十大电影公司。但是如果重来一次的话,她一定不会再去做那样的事。
可是,没有重来的选择,在她那时候的平台上,她能看到的世界就是这么有限,她的人生阅历也仅止步于十七岁,她做了在当时她认为的最好的选择。然而站在十八岁,以及更高的角度,再去回忆当时的应对,就会看清自己当初的不明智。
可是人都是这样的,你不走过这条弯路,经历过这些,又怎么会发现当初错的离谱呢?
及至今天,她已经学会了更多的手段,也有了更多的底牌。
若不是早晨,赵佑媛灵机一动上台救场,现在,袁丽羽已经是成功了。赵佑媛的努力和帮助,是一个变数,袁丽羽意料不到。
“走廊监控显示,你被门口值班人员叫去帮忙,大概是6点20分左右进门,出门时却是6:40分,这20分钟的时间里,你在里面做了什么?”
专业的刑侦人员,有着很强的理则(逻辑)推理能力,她知道,在这些人面前,她不能撒谎,因为只要撒谎,就要圆谎,圆谎就必然有漏洞,而这些人一定会勘破漏洞。
她面沉入水,坦然承认自己二十分钟的逗留:“其实一开始叫我进去帮忙,我是不乐意的。那些手册那么多,要一一分发给调琴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