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美的母亲后町清枝,原是高道的秘书,不知什么时候二人相好,生下了那美。高道身边还有两个女人,但生下孩子的只有清枝。正妻体弱多病,清枝便暗中扩张着自己的势力。
那美的身世搞得越清楚,弦间的斗志也就越旺盛。那美确实掌握着弦间的头等座位的票子。虽说是庶出之女,但若成了墨仓高道的女婿,那还愁什么头等座席,就是“皇位”也能信手拈来。如果她是正妻的女儿,弦间就无隙可乘了。正因为她是庶出,才有了这绝好机会。
绝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弦间屏住呼吸,瞄准了有生以来最大的猎物,等待着抠动扳机的时刻。
2
三天后,高冈回话了。
“弦间,有活儿干了。是个隐瞒身世的大人物,学生们伺候不了她。这是个很重要的主顾,千万要小心呀。对方要一个最好的,我就把您推出来了。”
从高冈的语气来分析,这是个相当有身份的人。如果能让她满意,今后让她“指名服务”,就有可能靠她一人来满足自己的财政需求。
高冈介绍的客人正在新宿二丁目的小旅馆等着。从外表看,这旅馆极为普通,并略显萧条,可内部却是正儿八经的“游乐”场所。这里没有旅馆任何标志,是专供有头有脸的名人、明星幽会的地方。
出入口有好几处,内部没有非常考究的小房间和错综复杂的走廊,这是为了不让客人相互碰面而设计的。
来到这家旅馆后,女侍便心领神会地带领他到最里面的一个房间去。一看便知,高冈已把这里的一切安排就绪了。
面对走廊有扇格子推拉门,门口铺有鹅卵石,女侍对着里面的房间叫了声“您的伙伴来啦”后,只听里面应了一声“请”,那声音显得非常年轻。
“好,拜托了。”
女侍含笑悄然而去。进入房间,但见炕桌、电视等一应俱全,惟不见女人身影。这大概是会客室吧。突然,一股高雅的香水味飘传过来,证明女人就在房内。
“对不起,我正洗澡,您也冲洗一下吧!”
正观察这里的摆设时,从隔扇后面的房间里传来了女人的声音,并隐隐约约伴杂着抖衣声。弦间觉得尽管自己已卖身给女人,但仍像进行秘密恋爱似的兴奋不已。
按客人吩咐,弦间冲淋浴了。既然已被人买去,不管碰到什么样的主顾都不能挑三拣四,若遇上丑八怪,有时则会丧失男性的机能。从生理上讲,这一点同不管对手如何都能容纳进去的女人不同。
从浴室出来,那女人披上备用浴衣来到会客室,倚在炕桌上。
“今天劳驾你来到这里,喝点茶吧?”
女子落落大方地招呼弦间。虽然这架式仿佛是身经百战的老手,但那兴奋的颤音却没逃脱弦间敏感的耳朵。
女子顺手摆好了旅馆的茶具,给弦间斟上了茶水。
“谢谢。”
喝茶时,弦间只觉得那女子的视线火辣辣的。若她不中意,则会退回他;但弦间至今从未遇到那种倒楣事。
弦间也瞟了客人一眼,发觉她长得很华贵,五官端正,看上去不过三十来岁,但好像是经过打扮才达到这年轻效果的。弦间估计她有四十多岁。
坦然大方的举止透出她高雅的风度,使人感觉到她是来自大户人家。
弦间猜想:这不是普通来客。
“您叫什么名字?”
“名字叫泰,就是天下安泰的泰。”
这种场合,弦间全都使用假名。
“好名字啊,你呀,我很满意,今后我会常叫你来的。”
“请多关照。”
看来,她对弦间称心如意。
“噢,到里间去吧!”
女人脸上泛起了一层红晕,催促道。女人买男人的躁动以及遇到称心如意“佳宾”的喜悦,使长年乐于此道的她兴奋不已。
推开拉门,友禅花纹的被褥已经铺好。当客人买去的身躯钻入这华贵的被子下面时,弦间突然感觉到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位女主顾。
然而,这种事是不可能有的。弦间对打过交道的女人、包括主顾是绝不会忘记的。与这位客人相会的确是头一次,记忆中也没有和她相似的女人。
肯定是在大街上对擦肩而过的女人的视感错觉。客人的身子保养得滑润丰满,对她赤裸裸的情欲,根本不必施展专业技巧。但是,若第一个回合不能扑灭对方的官能欲火,便会后患无穷。男人爆发力强,女人耐持久战。
如果不掌握这生理上的差异而没能有效地使用有限的体力,就满足不了贪婪客人的需求。弦间和这位客人一交手,便意识到她是个不可低估的“强敌”。这点也是他多年经验修炼出来的灵感。
这位客人多少有点中年人的赘肉,但能看出她不惜重金的保养已将老化限制在最小程度。女人的生命是由金钱堆积的,只要看一看她的身子,就明白在她身上花费的金钱。
“你真棒!”
女人对弦间十分满意。
“太太也卓而不群呀!”
“回到家后我马上就会想你的。”
“您一联系,我就立刻飞过去。”
“下次我想直接找你,请告诉我你的电话号码。”
“直接和顾客联系是不允许的呀!”
“是啊,是啊,竟忘了这基本原则。你真使我着迷啦!唉,真没出息!”
“不妨碍的话,我可以给夫人打电话呀!”
“嗬,这就为难我了。过几天还是让旅馆叫你吧!我能来的时候,就提前两三天预约,你一定来哟!”
“就是赴汤蹈火也要来!”
这位客人付了两倍的钱。
自那以后,这位大人物经常“点名”要弦间,多的时候一周叫他三次。
“她心满意足喽!你不愧是美国训练出来的。”
高冈久野也赞叹不已。虽说当初是她亲口向人家介绍弦间是“头号公子”,但没想到他会如此厉害。
“她到底是什么人?”
不管她多么迷恋自己,却只说自己名叫“佳枝”,不露真身份。从她挥金如土的开销和身上的首饰来看,就晓得她是在优裕的物质环境中生活的,可她的身世始终是个谜。男女私情,枕边口松,即使弦间运用技巧使她的身体全部裸露,但只要一提身世,她便紧锁金口。
可能是她担心走漏风声就会损坏现在得天独厚的环境吧,自我保护的本能抵抗住了官能的火焰,紧紧地锁住了女人的嘴巴。
自我保护的坚强性显示了她的地位是多么深不可测。关于她的身世,弦间都尽可能推测到了。与其说佳枝是个大人物,倒不如说她背后有个大人物,那个人物才是真正的呼风唤雨的大人物哩!
“还是少管闲事为好!”
高冈不耐烦地说。大概她也不知道佳枝的身世吧!
不打听顾客的事是这行业的钢铁原则。弦间对此虽然一清二楚,可仍对佳枝特感兴趣。佳枝身上确实有一种神秘色彩,这更诱使弦间不顾违反戒律去追根刨底地解谜。
第四章 救生圈与大船
1
多亏了佳枝,弦间终于摆脱了经济拮据的困境,与后町那美的交往也稳步发展,征服她的时机就要来了。
当然,还有一件烦心事向他袭来,那就是三泽佐枝子的存在。对弦间来说,佐枝子只是漫游在人生荒海中偶尔抓住的救生圈,它只能在乘上不怕风浪的大船之前暂时利用。
现在那大船就在眼前,这救生圈早晚要抛弃。
可佐枝子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个救生圈。两年来,她含辛茹苦供他留学,纯粹是尽“妻子”的义务。她望夫成龙,看到归国的弦间,深信他现在已是“洋学者”了。以前的辛苦现在终于结出了果实,理所当然,她是不会轻易让这果实跑掉的。
佐枝子这样的女人好像佣人一样,使唤起来非常方便,无形中她已成了弦间的侍者。她深知为男人服务就能换取男人的欢心,所以每天都是忙忙碌碌。
要是后町那美知道有个佐枝子就糟糕了。现在跟那美联系均在皇家饭店,所以暂且不必担心她们碰面,可在搞上那美之前必须处理完佐枝子的问题。
弦间虽然和佐枝子同居,但仍一直租用皇家饭店的一个房间,费用高昂也无可奈何,那是与那美“买卖”联系的中心啊。
弦间一天打好几次电话给饭店,询问有没有他的邮件等。
一天早上,他到饭店服务台一问,说是有封美国来的信函。
在皇家饭店订好房间后,曾向美国的客人写了简单的感谢信,可能是她们当中某一位的回信吧!
“啊,难道是南希寄来的!”
弦间在饭店取出了信,脑海中便浮现出南希·弗尔那金光灿灿的头发和那从不知道满足的丰满的贪婪肉体。她是在长堤城第一个叫他的顾客,是在美国为他提供买卖机会的女人。
在那些人中,她对弦间的归国最为惋惜,送别会就是她主办的。她丈大是洛杉矶一家大医院的外科部主任。
信里诉说了她在弦间归国后的寂寞与绵绵情意,若有可能,她恨不得马上飞往日本,可要到海外旅行恐怕瞒不住丈夫。她丈夫明年要在日本参加一个学术会议,她会陪同前往,所以,届时务必再会会面。
“这样说来,也许她是真会来的。”
一想到南希那积满性欲细胞的肉体又要到来,弦间感到不寒而栗,然而她毕竟是在美国支撑自己安乐生活的恩人,多少还有一些感怀之情。
弦间刚想扔掉看完的信,突然手在空中停住了,原来是贴在信封上的两张邮票左右图案正好上下颠倒。那是气球飘在空中的图案,可左边的邮票却印成了天翻地覆的模样,好像气球倒栽葱一样从空中悬吊下来。
他弄不清原来就是这种图案呢,还是印刷错误。
“把它送给佐枝子,她准会高兴。”
弦间想起了佐枝子也爱集邮。她不好意思向别人要珍贵的邮票,只是将手边带标题的邮票整理收藏而已,这种人叫做一般集邮者,属初级集邮,但这是她的唯一爱好。
从要扔弃的信封上的邮票想起了佐枝子的爱好,这就是弦间对“救生圈”的报答。他扔掉南希的信笺,只拿只信封回来了。当送给佐枝子的时候,果然她惊喜万分,说:
“这是非常珍贵的邮票,一定值大价钱。”
“盖上邮戳了呀!”
“珍贵邮票就是盖上邮戳也值钱。”
“是吗?”
佐枝子沉浸在得到邮票的喜悦之中,根本不顾是谁写来的信。不过,就是她过问这些,弦间也会信口辩解而搪塞过去的。
弦间将皇家饭店作为联络中心,继续同那美交往。
这种联系方法也受些条件限制。“一流公司的职员、集体宿舍满员而住饭店”的借口不能继续骗过那美了。
那美很直爽,没有寻问过弦间的身世,就是略为提及也都能找个话题糊弄过去,可最近她却不断问起了有关他的生活、工作等情况。虽然这显示出她对弦间的关心在不断加深,可每次摆脱追问都使弦间出一身冷汗。
“每次给您打电话您都不在!”
那美不快地说。
“到外面巡回工作去了。”
“可深夜也都不在。”
“啊?深夜也给我打过电话!”
“打过好几次呢。”
“有时我要彻夜工作的。”
“弦间先生的公司在哪里?”
“总公司在大阪、东京分公司在麴町。然而我不大呆在公司。”
要是问到公司名称及电话号码之类那就糟了,可那美没有继续追问。弦间认为不能再这样耽误时间了。
向那美动手的时机就要来了,这时机却是她自己送来的。
2
收到后町那美“望给我联系”的电话留言后,弦间立即挂了电话,只听她兴奋地应答道:
“康夫,我一直等着您的电话,有个好消息!”
“好消息?”
“母亲要到欧洲去。”
“那太好了,到那里可以饱览大千世界的风情。”
“别说远了,我指的是我的好消息。至于她,已去过好几次欧洲了。”
那美顽皮地笑道。最近她直呼弦间的名字了。
“这怎么说?”
“母亲陪伴父亲到欧洲半个月,我要上学,所以就一个人留在家中。”
“那够寂寞的。”
“是啊。只有两个用人,我很害怕。所以我就想,让用人休假,我一个人住在饭店里。”
“住饭店?”
“怎么样,是好消息吧!到康夫的饭店去,怎么样?”
“那么,父母能同意吗?”
“已经同意了,但只是瞒住了康夫的事,哼哼……”
她那哑然失笑的深层充盈着挑逗,当时弦间就感到向猎物动手的机会终于到来了。猎物自投罗网,其鲜美的佳肴犹如就在嘴边。
“那美,这是真的?”
“我没必要撤这个谎。其实,我也预订好了饭店,您猜是哪家饭店?”
“这……”
“哼!这什么,皇家饭店!想尽量靠近您的房间,可能的话,在您隔壁最好。”
“真令人震惊!”
“妈妈后天早上就出发,后天的晚餐说不定我们在饭店一起用呢。”
“尽量争取吧!”
“好,从后天起就能尽情欢乐喽!”
弦间放下电话,心想:这与其说是她的挑逗,毋宁说是她的挑战。这是个坐上“头等座席”的机会——你若能抓住,就抓给我看看。
那美已不是孩子了,她应明白与男友住同一饭店意味着什么。像她这样拥有优裕物质条件的大家闺秀根本没必要以肉体为武器,难道说她是心血来潮,想做个游戏来访惑弦间吗?
不管怎样都没关系,我要抓住这个机会。至于能否坐上头等座位,那是抓住这次机会以后的事。
弦间自言自语起来。
“妈妈说,她就像一个休学旅行去的女学生。”
“那是她太高兴了。”
“是啊,海外旅行虽然不是头一次,但和父亲一起出去却是头回。”
“他能带你出去,怎么就不带她出去?”
“人多眼杂呀。”
那美毫不掩饰地笑着说道。可她话中有话,暗示出了她母亲的身份。可弦间故意装作没意识到似的。
那美将父母送到机场后,便赶到皇家饭店的主餐厅,与弦间对面而坐,共进晚餐。她尽情地享受着摆脱双亲的自由之夜。这是危险的自由,可她不晓得这最普通的危险的定义。
“今晚的葡萄酒味道美极了!”
宫廷蜡烛的柔光洒在他们相对而坐的小桌上。这是他们二人的独立王国,那烛光照不到的阴暗区域使他们与其他王国隔离开来。虽然空间是相连的,可烛光造成的网状黑暗却比铜墙铁壁还要坚固,确保着一个个小天地的隐私。这屏障的优雅及完美是用金钱构筑的。
精心制作的晚餐点缀在每个餐桌上,犹如一个个河外星云,宽松、典雅且富有音乐性。
“今晚你要是高兴的话就多喝点,反正不要回去了。”
“若我回不到房间,你怎么办?”
“我就在这儿陪着你。”
“爸爸和妈妈看到这种情形会怎么说呢?”
“你担心父母那边呀!”
“要是无所顾忌的话那倒有问题了。我是第一次单独与异性相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