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死坐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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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死坐席-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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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所说的‘干扰’是指什么?什么叫‘干扰’?”

  “倘若因我的解释词不达意而有所冒犯,则请您多多原谅。然而,我认为这个项目能为我们带来很大的好处。关于这一点,您看看草案就会明白了。”

  “嗬,这么说来,它还是个对我有利的项目喽?”

  高道嘴角仿佛露出了一丝讥笑。金森顿感到噩运来临——高道是否为了多捉弄自己一会儿而隐藏了杀手锏呢?

  “正如草案上注明的那样,只要日产20万桶的RCE炼油厂正式投产,就其原油交易……”

  “我问的不是这个。提起萨森,那是个在美国臭名昭著的商人,他专与政客勾搭。你擅自同这种人高项目合作,难道不觉得危险吗?根据草案规定,购原油的款项要由我们保证,对吗?”

  “这是作为代理店理应给予的融资。”

  “用商社金融的方式来钓萨森上钩?你认为天上掉下个大馅饼了吗?”

  “想不到董事长会说这种话。您简直把萨森说成一个十足的诈骗犯之类的人物,可他如今在美国南部是最有势力的实业家,南部银行集团也争先恐后与之合作。SIC现在以美国南部为中心,并将事业扩展到阿拉斯加、墨西哥,正在动摇被誉为雷打不动的洛克菲勒石油帝国。比起那些老化得失去活力的原有资本来,像RCE那样充满朝气和能量的对手,更应成为如今的墨仓与之携手共进的伙伴。”

  为了加强说服力,金森用了一连串溢美之词,却没意识到这样一种具有讽刺性的矛盾:被认为是保守力量代表的他,如今反倒从完全相反的立场来说服激进派领导人高道了。一贯稳健的金森之所以将赌注押在这个项目上,是因为他自恃有最终可以依靠的绝对保证。

  “真没想到你是一位浪漫主义者。连金森专务董事这样的人都把那么抽象的理论带到生意中来,看来我是太老喽!”高道不无讥讽地说。

  “我是喜爱浪漫主义的,但在生意方面,我却自认为是个彻底的现实主义者。”金森的表情出现了细微变化。

  “哟,这又是怎么回事?你能说不是浪漫主义者吗?”

  高道从手边的文件夹中抽出一份复印件,像是扔过去似地甩到金森面前。金森的脸色变了,这正是他最担心让高道知道的附属合同。高道果真是在等待最佳时机打出这张王牌。

  “这期限10年的3600万美元无担保贷款究竟是怎么回事?而且还说什么‘遇到不可抗拒的原因可免除萨森国际公司的债务’,天下哪有如此蛮横的条约。这哪像合同,简直是无条件投降书!你们也知道这种荒唐的条件不可能被‘三金会’通过,所以就想只把正本合同提交会议,而把附属合同藏起来,是吗?”

  对于高道尖锐的盘问,与会者只有瞠目结舌地坐视结果的份儿。他们既没有插嘴的份儿,也没有弄明白个中原委,因为现在才刚刚看到与萨森国际公司之间的合同草案。连肇事者高明把火引到金森身上后,也像看他人热闹似地坐在那里不出声,其他人则更是坐山观虎斗了。

  秘书室主任又把现在成为争论焦点的附属合同复印件分发给了大家,但无任何人仔细观看。满屋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高道和金森两人身上了。

  “董事长似乎忽略了正本合同的第一条,请允许我重复读一遍:‘萨森国际公司受托销售RCE炼油厂生产的精油。’这虽非直接与墨仓有关的条款,但RCE这个名称非常重要——Rifinamiento pania De Estado,也就是说,这是一家墨西哥的州立企业。”

  这一点正是稳健派金森所赖以立足的基础。

  “那又怎么样?”

  “您还未明白呀?这意味着到了万一的时刻,墨西哥的州政府是会提供保障的,而且在这后面还有墨西哥合众国政府作靠山呢。”

  “所谓‘州立’,确实无误吗?”高道的语气稍微平和了。

  “确实无误。他们在当地合资的炼油厂基建工程已竣工在即。”

  “就算是与墨西哥的州政府合作,这个草案也过于令人感到耻辱了,我绝不会同意的。”

  高道已无退路。现在想起来,接到弦间报告时,似乎听说过与墨西哥州政府合办之类的话,但当时自己已被附属合同中的屈辱性文字,以及完全背着他进行海外大项目谈判的金森等人气得火冒三丈,故而未免太留意那些说法。

  事到如今,问题已不在于这个项目是否为州立的了。对于高道来说,自己受到蔑视,这才是问题所在。金森的目的显而易见,他是想通过这个项目,与高义、高明勾结起来,掌握“三金会”的大势。

  这是针对高道政权的有预谋的叛乱,若置之不理,自己将威风扫地。必须彻底粉碎这个项目。

  “反正我不能同意。作为墨仓财团之主,我坚决反对同这种不正派的对象合作。听说总公司的原泽常务董事和商事公司的鸣海专务董事都去了美国,如果他们是为推进这个项目而去的,那就请你通知他们,让他们彻底放弃这个计划并立即回国。”

  现在已无申辩的余地。这个计划终因过早地被高道得知而流产。像高明那种胆小鬼,听到父亲一声训斥就魂不附体了。而高义则始终保持沉默。其他与会者甚至尚未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唯一可知的是,高道的一声喝令结束了这次临时会议。也不知是谁此时发出了哈欠声,会场的气氛随之缓和了。此时,因早起而产生的疲倦感才袭击会者的身心,但大家都明白:一直是墨仓财团一股势力的金森派,尽管以前蓬勃兴旺而不可忽视,但现在却溃不成军了。这当然也要波及高义和高明。一个派系势力的消亡究竟会对自己带来什么影响——在貌似松缓下来的气氛中,人人都早已紧张地打着如何保身、升腾的算盘了。 



第十六章 疑惑的焦点




  1

  萨森接到墨仓方面提出的完全取消合作项目的要求后,感到十分困惑。此前,项目谈判一直是在他的引导下进展的。

  墨仓方面当初主动来套近乎的时候,萨森曾对这名不见经传的墨仓财团不屑一顾,但因为这个项目是他力图争取菱井和古川等大财团合作遭到拒绝后,才退而求次地重新与墨仓谈判。金森把自己的地位作为赌注押在了萨森计划上,因此不得不囫囵吞下萨森方面提出的全部条件。

  为期10年的3600万美元无担保贷款是萨森方面的绝对条件。墨仓口头上已做出了接受这个条件的许诺,可就在签署合同的前夕,却突然被告知该项目一笔勾销,这当然使萨森方面感到困惑。

  从墨仓的立场上看,萨森的条件确实过于苟刻了。于是,现在萨森摆出了有些条件他可作出让步的姿态。眼看RCE就要投产,若失去了墨仓方面保证提供的原油款,那可就糟糕了。

  然而,墨仓方面却说这是与条件无关的退出。于是萨森的困惑变为恼怒,指责这是严重的违约行为,可实际上他们与墨仓方面尚未签署任何契约。

  “已经答应了的草案,为什么突然退出?一定要说个明白!”对萨森的责问,原泽只好答曰:“因为合同内容事先被总公司察知,所以董事长命令停止谈判。走漏风声的恰恰是萨森夫人。”

  听到这个答复,萨森大吃一惊地说:

  “我妻子不可能透露这个消息。”

  “那就请您向夫人核实吧!夫人与一位姓弦间的男人私通,他是我们董事长的密探。”

  对方既然指名道姓地交出了下家,萨森只好半信半疑地盘问妻子。最初她还予以否认,但当萨森说出弦间的姓名后,她便承认了与他的关系,并坦陈因为不知道那是如此重要的机密,而将合同草案的复印件交给了弦间。

  “你出卖了丈夫!”萨森怒不可遏地揪住琳达的头发在屋里打转,狠狠地揍了她一顿。

  琳达哭嚎着叫道:

  “我还是你的妻子吗?对你来说,我只不过是你发泄性欲的玩具!我已经当够了摆设,一具扮演着妻子的角色、供你装饰晚会的摆设!我没有任何理由受你束缚,听你指使!”

  “你给我滚!”

  萨森怒吼道。可这只是承认自己的失败而已。

  2

  琳达因触犯了萨森而被驱逐出家门,但这对她并不算太大的打击。她早已看透了萨森,早已料定会有这一天,于是拼命攒私房钱,所以生活上不会出现什么困难。靠着萨森,她毕竟多少也享受一些上层的豪华生活,权且把这次分手当作高级应召女郎雇用合同到期,自己也就心安理得了。

  今后可以自由自在地与那些伙伴一起去开心了,想到此,她反倒觉得轻松愉快,于是,迫不及待地给老朋友南希·弗尔打了电话。

  “啊,琳达,久违了。最近一直不见你人影,正揣摩着你在干什么呢?又在哪里勾引小伙子吧?可别独吞哟!”

  南希兴致勃勃地说。她们都是有钱有闲的荡妇,是追求安全的刺激生活而组成的秘密沙龙成员。他们二人在沙龙中也是兴趣相投的一对。

  “别逗了,南希,我失业了!”

  “失业?”

  “跟萨森分手了。”

  “真的?”南希的声音充满着惊讶。

  “真的。正想趁这机会无拘无束地乐一乐呢。咱俩也好久没见面了,一起聚聚吧!我有好多话要对你说。”

  “好,我也有事要跟你谈谈。还是在那家店,6点钟,如何?”

  不一会儿,她们俩便在“小东京”街角的一家酒吧里会合了。自从在那儿与弦间相识后,秘密沙龙的成员们经常光顾这家餐馆。这儿地段好,又不起眼,故十分实用。除了她俩以外,此时店里还有一个游客模样的日本人。

  “突然听你这么一说,真使我大吃一惊。你说你跟丈夫分手了?怎么这么突然?”一见面,南希便劈头发问。

  “正赶上火头上了。”

  “可你不是刚刚跟他一起去了日本吗?噢,对了,对了,你在日本遇到康夫了吗?”

  琳达笑道:

  “哈哈,实际上就是因为他!”

  “果真是康夫……”

  “是的,跟康夫的事暴露了。”

  “你这样的老手,怎么会出这种纰漏?”

  “在日本倒平安无事,可是康夫一直跟到这儿来了。”

  “什么,康夫来洛杉矶了?”南希双眼顿时闪闪有神。

  “是的,但现在已回日本了。”

  “糟糕,你干嘛不早告诉我?”南希那刚才还因兴奋而闪亮的眼光,马上浮现出了怨怼之色。

  “这次他好像是为生意上的事而匆忙赶来的。”

  “你不说他跟到这儿来了吗?”

  “那是他工作上的事。他是为从萨森身上获取情报而来的。我把情报给了他,事后又被萨森发现了,于是就一脚被踢开了。”

  “你早告诉我一声就好了。”

  “我自己也觉得瞒着你不大像话,可康夫是为窃取情报而来的,自然与我寸步不离,哪儿都不会去的。不过,我也因此而失业了。”

  “我何尝不是如此呢,因为康夫而跟丈夫弄得关系紧张。”

  “你也暴露了?”

  “倒没暴露,但我给康夫写过信,当时太匆忙,就随手拿了一张我丈夫收集的邮票贴在信封上去了。可是那张邮票是错版票,据说世界上也没有几张,是邮品中的珍宝。我丈夫恼羞成怒,说是哪怕邮票盖上了邮戳,也要把它找回来。”

  “所以你想见康夫?”

  “是的。去年我跟丈夫去日本时见到了康夫,并请他将邮票还我,他说邮票送人了,并答应要回后送还给我,但至今杳无音讯。”

  “是吗?早知有这事,我就问问他了。”

  “急死我了。我丈夫说,若不把那张邮票要回来,他就同我离婚。”

  “离就离,下狠心离掉就是了。要足一笔赔偿费,然后自由自在地过自己的日子,岂不更好。”

  “我可没法跟你比,我家那位又穷又抠门儿。”

  “我那位也小气呀,所以我早就狠狠敲诈过了。”

  “有东西敲倒也可以。”

  “那张邮票值好多钱吗?”

  “我丈夫说一张值10万美元。”

  “贴了几张?”

  “贴了两张,但只有一张是珍票。”

  “你将这事告诉弦间了吗?”

  “没说值多少钱?”

  “康夫虽是个野心家,但还不至于卑鄙到因为知道邮票的价值而耍赖不还,一定是他还未要到手。南希,如果你因此而被丈夫甩了,那就把这张邮扣下来。赔偿费外另加一张10万美元的邮票,值!”

  “这倒也是。”

  南希露出了有些被说服的神情。店里的那位日本顾客动了动身子,这时她俩才想起在同一店里还有一个人。

  3

  萨森国际有限公司因墨仓的退出而一时陷于被动,但很快又找到了替代者。原属于钢铁行业商社的安中商事公司,早就觊觎石油行业,力图成为综合性商社,于是便趁墨仓的退出这一良机乘虚而入。尽管安中与萨森似乎处于同一级别,但萨森仍以基本相同于向墨仓提出的条件,同安中签定了代理店合同。

  萨森国际公司与墨西哥州政府合办的RCE开始投产了。安中商事公司为了RCE,在操办中介油轮业务的同时,还作为其购入人和销售代理人,负责提供RCE与原油供给方——伊拉尼安公司之间签约的一切石油批发款项。

  如今,安中商事公司的石油贸易额急速增长,推动了销售额的上涨。在加利福尼亚半岛被人遗弃的一角——特德斯·桑托斯湾拔地而起的炼油厂,开始了它的繁盛活动。在这片无人问津的原始荒漠上,出现了大规模的人工机器和生产排泄,世世代代在此繁衍生存的当地民众,发现了攻击大自然的威力和暴力。

  RCE的运转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对背负着RCE全运转而洋洋得意的安中商事公司,墨仓财团中越来越多的人认为丢掉了一大笔好买卖,纷纷议论董事长办事不力,把扩大石油企业的良机拱手让给了安中商事。

  捣毁这个合作项目的黑干将是弦间,所以,他的处境也大为不妙。

  “不知内情,借口雌黄!”

  “安中商事为了筹措原油款,已经捉襟见肘了。RCE只要有一点点闪失,安中可就完蛋了。”

  “可是RCE若一直都像现在这样顺利发展下去,我们可就要背上故意破坏公司利益的黑锅了。”

  “我们只是遵董事长之命行事罢了。”

  尽管水野非常冷静,但弦间深知:企业界向来是以结果论是非的。如果结果不好,就会被人无端兴师问罪。自己凭着特殊“才能”从琳达那儿窃取的情报,假若只给墨仓带来负面影响……

  这一结果作为高道的失策,对他的地位和势力都产生了微妙影响。

  现在看来暂时退却的金森和高明,正嚷着“让事实来说话,”摆出了一副卷土重来的架式。

  三泽佐枝子生前的人际交往都被仔细地作了清查。后来,给她看过牙病的医生也判定龙栖塘杀人案的被害者就是三泽佐枝子。

  三泽佐枝子出生于群马县桐生市,从当地的初中毕业后,曾到神奈川县山崎市的电机公司工作,半年后,她看到报纸上的招聘广告,转到新东京饭店工作。在老家,他父母都还健在,自她的长兄结婚继承了家业后,她几乎就不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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