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殓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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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殓师-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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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那个被自己解决的鬼孩子一样,永不超生。

摘下手套,尹珲手足无措地将老赵头扶起来,却见这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家嘴里不断涌出血红色的沫沫,但脸上的表情却并无丝毫的痛苦,相反还有些微笑得味道。

“师傅,你不要死,我带你去医院,我知道,你只是跟我开玩笑,吐些番茄汁而已……”说罢,跪倒在地,想把老赵头给扛在背上。

“呵呵!小子,师傅比你懂,这个诅咒一触即发,来不及了……”老赵头断断续续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可是尹珲哪管得了这些,声线中夹杂着无尽的悲痛:“师傅,你不要说了,你不要开口,安心休息。”尹珲的心都开始滴血了。

唐嫣和沈菲菲也一个个地扑了上来。

“还愣着干什么,打110;120,要不然,就去找那个男人婆!”尹珲顾不了那么多,冲着吓傻的两人怒声吼起来。

她们知道,尹珲的精神已经完全崩溃了,这一刻,他的理智是不清醒的。

尹珲咬牙切齿地调动着身体里的力量,想将老赵头背起来,可刚才接连两次的使用封魔手套,全身的力量早就被抽的一干二净,又哪里还能使得上劲?

他的眼泪掉下来了,鼻涕也掉下来了,可身体却依旧没有丝毫的反应……

雨,在这个充满悲情se彩的秋季,滂沱而下。

老赵头是被欧阳雪用警车送进市医院的,当看到欧阳雪的时候,院长二话不说,就拨出了最好的特护病房,还有一帮老气横秋的专业医生。

但尹珲却并没有在乎这么多,此刻,他正满心悲伤的守在病床前,一双手,紧紧握着老赵头枯树皮似的手,声音抽泣哽咽,显然已经不能自己了。

这时,那位垂死的老人家,微微睁开了眼睛,似乎又有了些生机,对徒弟的眷恋,让他舍不得离开这个世界,回光返照。

“小子,哭什么?”只听老赵头的喉咙里发出含混的声音,当然声线都抖,音调很轻,也只有近旁的尹珲能听清,只见老赵头面带微笑得对他轻声道:“在古代,人过六十而去是喜事儿,高高兴兴的才是。”

“可是”尹珲痛苦地摇摇头道:“您还不到六十,还有一天啊!”

“笨蛋,人生,哪会没有遗憾啊!”赵得水艰难地转过脑袋,视线的模糊,让他看不清尹珲的背后还有谁,只能开口问道:“唐嫣,小菲菲,你们都没事吧?”

“是的。”唐嫣走上前去,紧紧握着老赵头的手,眼泪打着转儿:“我们都没事的。”

“那可太好了。”老赵头欣慰地点点头。

便再也没有力气说话,却坚持不肯断气,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双眼无神地望着丈夫。

修道修道,只要没修成道,就终究还是个人。

心电图已经成了一条笔直的水平线,发出刺耳的长音。

但这位老人,不知从哪生出一股力量。竟然一直坚持着不咽气,一直到深夜,依然紧攥着尹珲的手不松开。

尹珲原本无比珍惜这最后的时光,但见自己师傅明显在硬撑着,已经有进气、没出气,显然无比的痛苦,不由又心疼起来。以为他还有什么遗憾未了,便轻声问道:“您还想见见您的亲人?”

老赵头不敢说话,因为他怕一开口。这口气便泄了,直接见了阎王,便直直盯着尹珲。

尹珲知道不是,又问道:“那是唐嫣?”

老赵头依旧不眨眼,尹珲便道:“那是……沈菲菲?”

老赵头依旧不眨眼,显然还不是。

尹珲想了半天,道:“难道是周馆长?”

却还是得到了否定的回答。

尹珲这下猜不透了,但更确定,师傅是有什么心愿未了,只好问道:“你到底还有什么心事儿?”

老赵头终于开了口,声音无比微弱,尹珲得靠在他耳边,才能听得到:“什么,时辰?”

“什么时辰?”尹珲环顾屋里,却找不到计时的仪器,他的手机没电了,屋子里的人也没有带表的习惯,平时还没什么,现在要看时间了,却一下抓了瞎,只好扯着嗓子问外头道:“欧阳雪,现在几点了?。

第八十一话 师徒之情

欧阳雪刚得到了周馆长的全数供词,正盘算着怎么下手,浑身急躁燥的,大半夜的还在病房外转圈。

听到尹珲的问话,她随意地扫了眼手表,十二点差五分。道:“已经十二点了。”

“已经过十二点了?”尹珲一下子兴奋起来。像个小孩似的手舞足蹈,兴奋的在屋子里大喊大叫:“师傅,您六十了,您终究还是撑到六十了。”

“师傅六十大寿了,师傅……六十大寿了!”

看到他的笑容,老赵头也笑了,满足欣慰地笑了,如释重负地笑了,那一笑。便如五十多年前,茅山的一所破落道观里,一个破落的道士,救下了一个同样破落的毛头小子,自此,便化生出了一段甘之若饴的师徒溯源。

得一高徒如此,此生可谓,了无遗憾!

想到这,他的双眼焕发出了异常的神采:“小子,听我说,这一劫……咳咳,老头子注定是逃不掉了。还记得昨天你们给我过的生日吗?那是十年来我最开心幸福的一次,吃着蛋糕,我就在想啊!你就是我的儿子,唐嫣就是我的儿媳,菲菲就好像我的孙女。”

“呸呸呸……”沈菲菲不争气地擦了把眼泪,用萝莉音喊道:“谁是你这糟老头子的孙女啊?不过……我答应你,你要是能活下来,我就做您的孙女儿。爷爷,求求你不要死,殡仪馆没有你,多无聊啊!”她从小都泡在蜜罐里,那里经历过什么生离死别,此刻见到自己至亲之人奄奄一息,她又怎能不伤悲?

“咳咳咳……”老赵头努力的想笑出来,可胸腔里的那股死气却噎的他只是咳嗽了几声:“你师母给我的那个锦囊你们知道是什么吗?”老赵头颤颤巍巍的双手伸进了上衣兜,半天才摸索出来了一个锦囊,上面已经沾满了斑斑血迹:“人在临死的时候,会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这上面就是你师母看到的奇怪东西。小子,给你……”

看到此刻说话铿锵,表情还算是神采飞扬的老人,尹珲的心里却有苦说不出,他知道,这便是茅山道术的最后一招‘天地同寿’,施术者的频死之际,可借此将周全八脉的潜力全部聚成一线,让自身在短时间内恢复如常,但这却无异于是饮鸩止渴,修道者身体内的元气是一定了,如此不顾代价的燃烧,反而会加快死亡的速度。

“呵呵!小子,其实我最放心不下的,还是……”老赵头喉头一滞,舌头卡在中间,已不能发音。他知道自己的元气已经告罄了,慌乱之中赶忙抓住了尹珲的手,又抓住了唐嫣的手,将两者紧紧的叠放在一起。看到这一幕,尹珲身子一颤,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再去看赵得水时,却见他早已悄无声息地闭上了眼睛。

颤抖着伸出手去探他的鼻息。触手冰凉。此刻尹珲方才知道,师傅之所以撑到方才,不是为了要见谁,而是想坚持活到六十岁,过完六十大寿,让自己可以没有遗憾,稍减悲伤。

得师如此,夫复何求?

他紧紧地将老赵头的身体抱在怀里,先是默默流泪,然后泪如雨下,最终嚎啕大哭起来。

周馆长和其他几位礼仪官,早已在病房外候着了。其中一个中年人的手里更是捧着一整套绣满金色大铜钱的寿衣,看来,在听完医生的话之后,他们早就做好了万全之策。此刻周馆长的脸面,虽是眼窝深陷,苍白中带着些蜡黄,但明眼人就能看出来,在那酒窝中分明带着一股子解脱和生机。是的,心病已经除去了,老赵头对他可谓是有救命之嗯,而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所能,将这位馆里的老前辈风光送走。

主治医生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随意的在老赵头身上碰了几下,在确定没有生命征兆之后,说了声节哀,然后在死亡证明上签了字。

病房里一阵痛哭,周馆长更是抹着红通通的眼睛,和尹珲上下齐手,给老赵头穿上了崭新的寿衣鞋袜,对入殓师来说,送终也是有讲究的,一般都是等咽气后,乘着身上还有那一股子热乎劲,赶紧为死者换衣,不然过了个把时辰再动手,死者的身躯已经僵硬,再要换衣,就难了。若是下了重手,也沾上了对死者不敬的忌讳。

可就在这时,市中心传来了‘铛铛’的钟表报时声,除了尹珲,没有人在意。

但很快,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尹珲身上,因为他那张充满悲伤的老脸,此刻已经满是诧异。

场面又一下安静下来,只听尹珲一字一句道:“到底现在是……几点?”

周馆长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抬起手,看了看腕表:“嗯!刚好十二点……”

“周馆长,能把手表给我看看吗!”尹珲面色阴沉的可怕,毕竟是半个救命嗯人,周馆长当下也不多说,麻利地卸下了劳力士金表,递了过去。

尹珲接过金表,便见粗而短的指针,仍指着十二点的方向,秒针也不过是稍稍走了十几格。

他指着,双目喷火地望着严世蕃道:“刚才你不是告诉我,十二点已经过了吗?”

欧阳雪无所谓地撇撇嘴道:“要那么准干嘛!不也差不多吗?”

“我叫你差不多!”尹珲勃然大怒,右手扬起,在欧阳雪毫无防备的时候,重重地扇了她一个耳光。

“啪!”耳光很响,很亮。就仿佛是一颗重磅炸弹丢在了屋子里。

唐嫣傻了,沈菲菲傻了,周馆长傻了,两个陪同的警察,也傻了。

“你……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欧阳雪捂着火辣辣的半边脸,不知为什么,看到唐嫣,心里满是酸意,但更多的,是对眼前这个男人的愤怒。

她不提还好点,一说便彻底激怒了尹珲,只见尹珲表情扭曲:“要不是你不看清楚时间便信口开河,我师傅就能……就能活过六十大寿!”

一听是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欧阳雪一下子瞪起眼来,大声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让我师傅最后的努力付诸东流了,知道吗?”尹珲热泪盈眶,怒视着欧阳雪,那血红色的双眼,给人的感觉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匹狼,一匹受伤的狼!

他此刻心中的郁闷,绝不是任何人能体会的,赵得水用尽所有的潜能,终于支撑到了深夜,为的就是能活到六十岁,让他一直以来的努力没白费,然而就因为欧阳雪的随意,早报了十分钟,结果导致了老赵头还是没能完成目标,而且,永远都完不成了……

但欧阳雪哪里能理解这种奇怪的逻辑,她只是委屈地摸着火辣辣的半边脸,气不打一处来道:“就差了十分钟,这么在乎干嘛?你……你这是袭警!”

“反正要抓我,对吧?”尹珲不怒反笑:“那我再袭一次,怎么样?”说完,又是一巴掌,这次,欧阳雪的左右脸,遥相呼应了。

唐嫣的表情定格了,沈菲菲揉了揉眼睛,掐了掐胳膊,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周馆长一张脸像是开了杂酱铺,五光十色的。两个警察,后怕地咽了口唾沫。

我滴个乖乖,这是他们此刻的唯一想法。

当晚的事情,尹珲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他只模糊的记得,欧阳雪最后是哭着走的,那两个警察,好像还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哥们,纯爷们,真汉子!”

打开蓬头,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大脑也清明了起来。正寻思着一丝琐事。

叮……

电话响了,尹珲走了过去,漫不经心地将话筒夹在耳边。

“混蛋,昨晚的事情以后跟你算总账。现在说正事,周馆长已经全部遭供了,这一系列的案子,和十年前的一起密谋凶杀案,有直接的关系!”欧阳雪的声音很怪,像是在努力地压制着什么。

尹珲嘴角露出了一个忧伤的微笑,人命,就是这么脆弱。

早上一觉醒来,他感觉昨晚似乎是自己过于冲动了,毕竟是无心之过,对方好歹是个女孩子,要是留下什么心理创伤,就不好办了。本来还想找个机会道歉的,但对方既然先打来了这个电话,那就两边各自揭过不提了吧!

想到这,他淡淡地说道:“我愿意做证人,十年前凶杀案的主犯,就是我们殡仪馆的原主人,现任市长,黄琛。”

第八十二话 天地正气(1)

“原来是他?”电话那头沉默了,下一刻,尹珲听到了欧阳雪镇定自若的声音:“你……你们全部出警,给我堵住姓黄的全部出路,通缉令我现在就签发,另外通知相关部门,尽快将嫌犯的所有别墅,账户,全部冻结掉!”

欧阳雪的声音不小,以至于尹珲在这头能听得清清楚楚,一个字都没漏下。当下除了苦笑,就是苦笑。这男人婆的背景到底有多大,竟然连一个市长都不放在眼里,自作主张,说抓就抓,姑奶奶的,连通缉令都写好了。

不过他心里更清楚,即便是找到了证据,黄琛落网的可能性也几乎为零。毕竟对方是一市之长,散花开枝了这么多年,无论是人脉还是背后的保护伞,都已经根深蒂固了。他相信黄琛只要稍微吃点亏,随便安然度过。

“嘿嘿!你还不知道吧?我们现在追查的几个案子都跟黄琛有关,包括地下赌场,毒品交易,勾结黑社会等等,那家伙可能听到了口风,要借着外出观摩的机会出逃到美国拉斯维加斯。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快将他抓捕归案。虽然其余的事情还没有什么充足的证据,但现在这个人命案子,完全有理由作为筹码让他协助调查,其余的,会慢慢揪出来的。破案,我或许不行,但是抓人,哼哼!我比你在行!”

“吹牛!”

“你……”

仿佛看到了欧阳雪在那头咬牙切齿的模样,尹珲淡淡地笑了笑,放下了话筒。

温馨的公寓里,尹珲,唐嫣,沈菲菲三个人跪在蒲团上,手中各拈着一炷檀香。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桌子上,老赵头安详的照片面带微笑得看着众人,面前的香炉青烟袅袅,水果摆放成品字型,除此之外,还有一瓶正宗的北京二锅头。

唐嫣:“师傅,伯母在黄泉路上等着您呢,祝你们终成眷属。”

尹珲:“师傅,以后在下面少抽点烟,据说地府的差官儿,可是极度憎恶那股子熏人气味的。”

沈菲菲:“嘿嘿!猥琐老头,我刚才瞒着他们俩,偷偷的给你烧了一点化妆品,你在下面可千万要化妆之后再出门,因为你的模样会吓坏伯母的。”

而后,三人起身,将香插入了香炉中。

周氏地下赌场,人声鼎沸。

不过下一秒,它就鼎沸不起来了。因为欧阳雪已经一脚踹开了大门,将几个大方桌上的人惊得离开了座椅,绿色的桌面上,各种透明的筹码,堆积成山。

“都别动,双手抱头,警察。”欧阳雪将手上的证件,扬得高高。

“哼!警察又怎么着,我们只是娱乐身心而已,不是吗?”黄琛惬意地叼着一根雪茄,凑了上去:“呦,这不是小雪吗?连黄叔叔都忘了,我还去过你的就职喜宴呢!”

“少他妈的跟我废话,我现在怀疑你和十年前的一宗凶杀案有关,麻烦你和我走一趟吧!”

黄琛立马愣住了,而后脸色一变,从怀中掏出了一把手枪,想挟持住这个女人。

很可惜,玩枪的话,他和欧阳雪的差距,还真不是一点两点。

只听‘砰’的一声,黄琛吃痛地丢下了手枪,再看手掌处,已是血肉模糊,连骨头都露了出来。“啊!”他惊叫着做到了地上。

“哼!老娘可是省射击冠军,跟我玩,太嫩了!来人,把所有人都给我拷上!”

欧阳雪得意洋洋地吹了吹枪管,粉红的樱唇娇艳欲滴,别有一番制服诱惑。

听到欧阳雪在那里绘声绘色地说着黄琛被抓的消息,尹珲的嘴角自始自终都保持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他觉得,自己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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