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典赤先将羊皮囊中的烈酒浇在伤口上,阿里木江痛得想叫,可是嘴里塞着靴子,想动,穆典赤的大手好像按得他无法动弹,他的脸上顿时冷汗直下。
穆典赤从怀里掏出个瓶子,拔开瓶塞,将一些黑色的粉末倒在阿里木江的伤口上,然后迅速地将伤口用割下的布条包扎好,然后松了口气,对古丽说:“你看着他,不要让他乱动。”
阿里木江刚想动,古丽柔声说:“阿里木江兄弟,你听话,不要乱动好不好?”
阿里木江望着古丽清秀的脸,和蔼的笑容,一时忘记了疼痛,不再动弹。
古丽柔声说:“这才乖啊!不要动,你就会很快好起来的。”
穆典赤转过身,只见穆劲威正颤抖地从地上抓起手枪,然后要举起来对准穆典赤。
没等穆劲威开口,穆典赤已嘲笑地望着穆劲威说:“穆劲威,你还是省省气吧,就算你能将枪对准我,但你还有力气扣动扳机吗?就算你能杀了我,难道你活够了,不想活了吗?想必你也知道,这个世上,最舍不得你死的人恐怕也只有我啦。”
穆典赤走到穆劲威的身边蹲下,轻轻地将穆劲威手中的枪夺了过来,在手中把玩了一下说:“穆劲威,你放心,我会尽全力救你的,但是真主安拉会不会放过你呢?”
穆劲威气喘着说:“救我!我错了!我错了!真主安拉啊,请你原谅我吧!”
穆典赤用随身带着的绳索将穆劲威手脚绑了个严严实实,然后这才拔去他胸口上的匕首,止血,包扎,又花了十多分钟。
穆典赤回过头看古丽,只见古丽正轻拂着阿里木江的额头,轻声地说:“阿里木江兄弟,你是个好人,你会好起来的,真主安拉会保佑你平安无事的。”
阿里木江的眼中泛起泪光,小声地抽泣着。
穆典赤这才问古丽:“这位兄弟是你什么人?”
古丽说:“阿里木江兄弟就是那个救了我并将我藏起来的人,没有他,我也活不到今天啦。”
穆典赤“噢”了一下,走过去轻轻地拍了拍阿里木江的肩膀说:“兄弟,你会好起来的,刚才真的很抱歉,我的动作粗野了些,你一定很痛吧?”
阿里木江说:“没那么痛了,我要谢谢你救了我。”
这时穆劲威在一边骂道:“穆典赤,怎么说,我们也是熟人啊,你怎么不关心一下我?哎呀。。。。。。”然后开始咳嗽起来。
穆典赤冷漠地说:“穆劲威,看来你的肺只怕伤得不轻,不过,你应该高兴的是,你死不了啦。”
穆劲威厚颜道:“当然啦,有穆大哥你在,还有什么治不好的伤呢?”
穆典赤并不理会穆劲威,看阿里木江的脸色已开始红润起来,不再如同白纸,就问:“阿里木江兄弟,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的?”
五、尔虞我诈(3)
阿里木江说:“说来话长,前天晚上半夜时,我们正在熟睡,一阵激烈的枪声将我们全部人惊醒,然后我们发现这里有火光,我和一帮兄弟手持火把,被派到这里来查看,当我们大部分人走在铁索桥中间时,铁索桥突然被早已埋好的炸药炸断,成了两段,直坠向山谷,很多兄弟掉下山谷摔死了,剩下的兄弟有的在桥边,有的碰巧抓住铁索桥两边的铁索正挣扎着往上爬,可是更大的灾难紧接着来临了,黑暗中,不知哪来的火力,从两侧交织成一张火网,所有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浑身打成了筛子。在桥边的人,火把大多落在他们的身边,有些点燃了他们身上的衣服,就算没被子弹打死,也被活活地烧死啦。而抓着铁索的人,很多手中还紧抓有火把,他们的身子随着断裂的铁索桥在空中左右飞荡着,但还是被强大的火力击中,然后如同坠落了的流星,消失在山谷中。十几二十人的惨叫声接二连三地在传出,仿佛整个石林都成了地狱,那情景让人一辈子都难以忘怀。当时我人在铁索桥上,走在最前面,当铁索桥断裂时,我正好抓住了桥边的铁索,可是我手中的火把没能抓紧,掉了下去,没想到这救了我的命。当时我顾不得头上不断砸下来的木板用力向上爬,然后就听见子弹从我的头上不断地飞过,我随着断裂的铁索桥荡了几下,然后随着铁索桥狠狠地冲向对面的山石,那时候,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两手紧紧密地抓住铁索,然后我的身子撞在山石上,我只觉得胸口的肋骨都好像要断了,双手再也抓不住了,一下子飞了出来,我心想这下子是要玩蛋的了,但身子却碰到了实地,紧接着我就晕死过去了。当我醒来时,天已亮堂堂的,接近中午啦。可是我却浑身无力,想动一下都不行,好像身子骨已散了架一般,又过了几个小时,我的身子才能动,我这才发现我落在了这块石台上,好在我身上还藏着准备给古丽姑娘的食物和水,在吃了这些后,我的精神好了起来,而且也能站起来走动了,但是我又遇到了一个最大的问题,那就是我恐高,我不敢从挂在石壁上的铁索桥往上爬,在犹豫中很快到了晚上,我就对自己说,要活命,明天就一定要爬上去。”
这时穆劲威咳嗽着说:“阿力木江,你真的是恐高吗?”
阿里木江愤愤地说:“不可以吗?”
穆劲威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
穆典赤有些奇怪,阿里木江继续说:“在天完全黑下来后,我听见对面的桥边有人好像野狗一样在狂吠,那就是萨里海,他不停地在骂,骂得很快,很大声,也很粗野,我听了很久,才听明白他是在骂一伙鬼佬,然后就是一个叫穆典赤的人。”
穆典赤哈哈大笑:“骂穆典赤啊,那就是在骂我啦!”
阿里木江怔了一下后也笑了笑,继续说道:“我很快听出那是我们的头头萨里海,虽然并没有听到有其他兄弟的声音,就心想一定是他带了人来救我们这些兄弟的,就大声地求救。萨里海听到后,问了我几句,然后说第二天就来救我,也就是今天早上。今天早上,他从对面的那一截铁索桥梁下来,然后空中荡动,并抛过一卷绳子过来,我将绳子绑在这边的铁索桥梁上,很快,萨里海荡了过来,不久我就意识到事实上只有萨里海一个人,我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因为萨里海的样子很狼狈,衣服烂了不说,还有血迹,脸上、身上都明显的有伤痕,再想想昨晚他骂人的话,情知不妙。我试探地问萨里海怎么只有一个人,他便恶狠狠地踢了我一脚,然后用枪指着我不准我多问,但没过两分钟,他又干笑着问我愿不愿意跟他一起去发财,我很疑惑,他便解释说,他所做的事,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他只想找个忠心耿耿的兄弟和他一起去干一票。我心中惦记着古丽姑娘,不知道古丽姑娘怎么样啦,就说自己受伤了,只怕要休息两天,此时不能为他效劳,萨里海跳着脚骂我不知好歹,然后冷冷地告诉我说,老窝里的兄弟们全死了,只剩下他一个人活着,而我唯一的出路就是跟着他走,我冲口而出说,不行,我要回去,我还要救古丽姑娘呢。萨里海很震惊,他看了我很久,就问我,你要去哪里救古丽姑娘?我知道无法隐瞒事实了,就只好将自己将古丽姑娘藏在贮物室的事说了。萨里海就说,你不用担心啦,古丽姑娘早已让我放走了。”
阿里木江继续说:“当时我并不相信,萨里海就说,古丽是我喜欢的人,我怎么可能为难她呢,而且我早就发现她了,可是我并不知道那是你做的,古丽说我杀了她的父母,要找我报仇,我告诉她其实那是误会,我根本没有杀他们,都是手下的兄弟们一时错手罢了,所以我放了古丽,就在前天中午,如果我们动作快的话,说不定能够追上她的。”
古丽听到这里哼了一声道:“骗子!骗子!真是无耻!说起谎话来从来不曾脸红过。”而萨里海并不出声。
阿里木江说:“我听他说得挺合理,也就半信半疑,心想先假意答应跟着他,然后再找机会逃走,现在他是一个人,那就好办多啦。萨里海就催我赶快走,我因为恐高,所以就让萨里海先上,然后再紧跟他,这样心里会没那么怕,但萨里海顿时生疑,坚持我先上,他在后面跟着,并且用手枪对准了我,我无可奈何,只好走向铁索桥,可是一望见下面的山谷,我的脚便软了,说什么也走不动,只好说萨里海你先上吧,我恐高,后面跟着吧。萨里海再次将手枪对准我,说如果我不先上就打死我,我的心中不知怎的,一下火了起来,心想,萨里海这人如此疑神疑鬼的,就算今天不死,明天也要死的,不如拼了。我假意说要帮萨里海背行囊,萨里海将行囊递给我时,我故意没接稳,行囊掉了下来,我连忙弯腰去抓,一只手已伸向了靴子,但萨里海反应很快,抬手就给了我一枪,我早有准备,躲闪时手中的行囊向他抛了过去,同时手中的匕首也刺了出去,因为这个平台太小,萨里海躲过行囊后再也无处可躲,而我拼死扑了上去,给了他那么一家伙,但萨里海极其强悍,尽管受了重伤,还是抓住了我,扭打中,行囊也不知被挤落到什么地方去啦,而我最终还是挨了他一枪,然后我们两个人都筋疲力尽,就躺在这里啦。”
穆典赤望着穆劲威说:“你的疑心太重啦,看来你是注定再也不会有朋友的啦,更不用说有一个忠心得力的手下啦。”
五、尔虞我诈(4)
穆劲威并不说话,脸上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穆典赤说:“你是说有钱就可以买到这些是吗?那么你的钱打动过古丽的心吗?”
穆典赤和古丽合力用绳索将阿里木江放下了山谷,看着古丽也下去后,穆典赤问穆劲威:“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啦,你可以说啦吧。”
穆劲威一脸的糊涂:“说什么?”
穆典赤冷笑一声:“事到如今,你还想隐瞒吗?我最后一下问你,楚悦的死到底谁是凶手?”
穆劲威并不害怕:“穆大哥,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你的舅舅穆罕麦和巴拉基就是害死楚悦的凶手,虽然我并没有什么有力的证据,不过只要你见到他们,总会有办法知道的。”
穆典赤说:“我凭什么相信你呢?”
穆劲威说:“这我就不知道啦。”
穆典赤想了一下说:“穆劲威,为了洗脱你自己,你首先要带我去将那个巴拉基抓住,然后我们一起回准噶尔,大家当面对质,就什么都清楚啦。”
穆劲威摇摇头说:“巴拉基我可以帮你抓,可是我不能回准噶尔,回去的话,只怕我还没开口说两句就会没命的。”
穆典赤怒道:“回不回现在还由得你吗?而且有我在,就能保证你的安全。”
穆劲威狂笑起来:“穆典赤啊穆典赤,你虽然英雄了得,可是你也太看得起自己啦,你根本不知道你舅舅可怕之处。”说到这里,穆劲威的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情,他四下张望,好像特别害怕什么人会突然出现,然后突然说:“我不回去,我绝不回去,就是死我也不回去。”
穆典赤见了心中十分的惊奇,他没想到穆劲威的反映如此强烈,就说:“那好,你将当年的实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我,我就放过你。”
穆劲威突然咳嗽起来,他嘶哑着声音说:“典赤大哥,水,给我水,我要喝水,我要渴死啦。”
穆典赤恨不得马上就在他脸上狠狠地给上一拳,他皱了一下眉头说:“要水就没有啦,喝酒吧。”。
穆典赤摘下酒袋,感觉很轻,摇了摇,好像空了,穆典赤呆了一下,拔开酒塞,倒转酒袋,确认袋中的酒已没有了,这才想起刚才他救人时已用完了。
穆典赤皱了皱眉头,对穆劲威嘿嘿一笑:“对不起,现在连酒也没有啦,不过你先将当年的实情告诉我,我就让古丽将水袋送上来。”
穆劲威又急又惊又怒,他连声道:“你这是在趁机要胁我,穆典赤你。。。你。。你。。。。,”然后又是一阵咳嗽。
穆典赤笑道:“你是想说我卑鄙吗?我这还不是全跟你学来的?”
穆劲威舔了舔干干的嘴唇狂笑道:“好!很好!我。。。。。。”然后头一歪,晕死过去。
穆典赤不由一惊,连忙紧按穆劲威的人口、虎口等穴道,但穆劲威只是回转了一下,又晕死了过去。
此时,火辣辣的阳光穿过山间的空隙照在穆典赤此时所处的平台上,周围的温度骤然升高,好像处在火炉边一般。
穆典赤感觉穆劲威的呼吸和脉搏都很微弱,无可奈何,心想:“如果这样下去,穆劲威非死不可,还是救他再说吧。”
穆典赤将穆劲威绑在自己的身上,顺着绳子下了平台,回到了骆驼群边,而古丽一见便急急地问:“穆大哥,怎么这么久才下来?”
穆典赤并不回答,而是急急地对古丽说:“快,帮我将水袋拿来,还有毛毯。”然后快步走到阴凉的地方,将穆劲威从身上解了下来。
古丽极力控制住自己心中的仇恨和不快,默默地将毛毯铺在地上,将水递给穆典赤。
穆典赤将穆劲威平放在毛毯上,用水将布润湿,在穆劲威的头上擦了一遍,先给他喂了几口水,然后又给他灌进2颗红色的药丸,经过一番折腾,穆劲威苍白的脸色开始红润起来,呼吸开始平稳,然后睡着了。
穆典赤又去看阿里木江,其实他伤得反而轻多了,子弹打得不深,并没有打中重要器官,看上去他的精神很好,穆典赤也同样让他吃了2颗红色的药丸。
穆典赤对古丽说:“真是很抱歉,你的仇暂时还不能报,不过我答应你,只要我的事一了,我一定会让你了却心愿的。”
古丽低着头,眼泪在眼中打转,终于说:“我的命都是穆大哥你救下的,而且我自己的仇我总不能依靠别人来解决,所以我的仇就算不能报,也不会怨你的。”
穆典赤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旁边阿里木江说:“古丽,你放心,你的仇我帮着你报。”
古丽轻声说:“谢谢!”
穆典赤决定趁着空将那些死去的强盗埋掉,可是当也才走出70多米远时,偶然回头,就发现原来坐在地上的阿里木江已站起了身,已缓缓地走到了穆劲威的身边。
穆典赤马上想起刚才阿里木江的话,头上顿时出了汗,他厉声喝道:“阿里木江,你给我站住!你想做什么?”
阿里木江冷笑道:“做什么?这还不明白吗?”这时就听见古丽在喊:“阿里木江,你是不是想杀穆劲威?”
阿里木江不禁呆了一下:“谁是穆劲威?我不是想杀穆劲威,我是要杀萨里海!”说着拔出了一把匕首。
古丽顿足道:“不可以!阿里木江!我的仇不用你报!我会自己报的。”
阿里木江回首望望古丽:“怎么报?你一个弱女子!怎么报?”
穆典赤急忙拔出手枪,对准阿里木江喝道:“快放下匕首,要不我开枪啦!”
阿里木江望着沉睡中的穆劲威说:“我不放,我就是不放,就算不为古丽报仇,不为自己报仇,我也要为那些死在他手上的许许多多无辜的人报仇。”然后向前一步,举起了手中的匕首。
古丽急着向阿里木江跑去,她喊道:“那么你杀了的人呢?谁为他们报仇?“阿里木江已在穆劲威身边跪了下来,穆典赤已跑近到阿里木江20多米处,他再次喝道:“你再不放下匕首,我就会真的开枪的啦!”
阿里木江大声地说:“我没有杀过人!从来没有!不过我今天决定了,无论如何,我都要杀一个人!因为这个人罪无可释!”他双手紧握匕首,就要向下插去。
然而,没等阿里木江的匕首落下,枪响了,子弹从他的右手腕上穿过,落在了地上,匕首也立刻紧跟着落在了地上,而古丽并不知道穆典赤的枪往哪里打,她痛苦地捂住眼睛,尖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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