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志远怒喝道:“卑鄙!”可是他的嘴唇也只是动了动,根本发不出什么声音来。
阿力木站起身,下令道:“带他下去!从现在开始,不要给他水喝,哪怕是一滴的水。明天正午时分,我要将他晒成腊肉干,好给几个受了伤的兄弟解恨!”
九、奸计百出(2)
此时尽管离正午还有两个小时,但黄沙似海,烈日如火,李志远被脱去了上衣,四肢被结实的牛皮绳各自捆住一根木桩上,而木桩被钉在结实的沙石地上,李志远整个人形成了一个“大”字。除此外,他身体两旁还各钉着一排环形的铁钉,上面的牛皮绳子交叉着将他的身体死死的固定在沙石地上。
阿力木走近李志远,蹲在他身边,用一种惋惜的神情望着着李志远,然后轻声说:“志远兄弟,我敬重你是条汉子,这样做也是无奈,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李志远“哼”了一声道:“少来猫哭耗子假慈悲啦,老子我死都不怕,还怕你这一套?”
阿力木摇摇头说:“不错,很多人是不怕死,一刀下去不过是碗大的一道疤痕,可是这种死却是最痛快的死,基本上可以说没有什么痛苦。可是被活活地晒死、被渴死却是让人无比痛苦,至死也难以忘记,就是下地狱也不过如此。”
阿力木停顿了一下,微闭了一下眼睛,好像在想像着什么,然后他说:“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错了!在烈日如火的沙漠中行走和被无助地绑在沙漠中暴晒,那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感觉,在烈日如火的沙漠中,就算没有衣物遮挡,你也可以坚持整整一天,但是将你无助地绑在这沙漠中暴晒,你可能连一个小时也坚持不住。不过我还算是仁慈了不少,并没有将你全部扒光,那样你会更惨。”
李志远重重地“哼”了一声,嘴角上翘,连不屑的话也懒得说啦。
阿力木说:“好,既然你不相信,那么我们就用事实来说话吧。”
阿力木站起身,一挥手,立刻上来了两个人,他们将李志远的双眼用黑布密密实实地蒙了三四层,然后又在他的嘴里塞上了一团又脏又臭的破布。
李志远的眼前一片黑暗,这时他才意识到周围没有一丝的风,甚至连声音也没有了。
李志远虽然知道此时必须静下心来,并用鼻子来深深地呼吸,有序地调节身体的机能,只有这样才可能战胜困难,可是实际上并不是他想怎样做就可以做到的。
无论是他裸露的上半身还是还穿着裤子的下身,早已被汗水所浸透,可以明显得感觉到比豆子还要大的汗珠在不断地冒出,身上越来越烫,同时热浪从身上的沙子中向上涌起,整个人就好像被架在烤叉上放在在火堆上烤一般。裤子湿了但很快又干了,然后再湿再干,他的内心变得无比的烦躁,整个心肺有着一种被压抑的怒火随着体温的升高在不断地燃烧和释放,然后在胸腔中不断地放肆地冲击着,想要爆发出来,让他感到无比的刺痛。
此时李志远真的很想大吼一声,好来发泄聚集在心肺中的气体和不忿,可是他却只能发出无助的“唔唔”声。
暴晒后的牛皮绳强烈地收缩着,深深地勒进了李志远的皮肉里,似乎要将骨头也要勒断般。
相比起痛疼来,那就算什么,李志远开始觉得皮肤开始痒了起来,痒是一阵一阵的,开始时只是出现在身体裸露的部分,然后其他部位也开始了,那种痒的味道一直渗透到人的整个内心中,让人无比的难受,李志远开始挣扎着身体,想要挣脱绳子去抓痒,可是任凭他用尽了力气也无法动弹半分。
后来,李志远只觉得身上有无数只蚂蚁在爬,并且时不时地狠狠地咬上他一口,这样让他感到更加的痛苦和难受。
随着时间的推移,李志远的头开始变得昏沉起来,他觉得很累很累,一阵睡意袭来,他很想就此睡着,可是皮肤上的灼痛及痒痛不时时地将他唤醒。
李志远的眼前无数的金花在闪动着,并且头颅开始要爆炸了般地涨大,让他恨不得拿一把铁捶来用力地砸开它,他的嘴开始变得干裂起来,他的舌头也渐渐失去了水分,似乎肿大起来。
尽管嘴被塞得死死的,可是李志远还是想搅动一下舌头,但是没有一点的液体,他的喉咙也开始干痛起来,嗓子中一阵又麻又痒,他想咳嗽一声,可是哪怕是最轻微的动作都显得无比的困难。
最可怕的是,干渴也随之而来,李志远无法形容那种感觉,这种感觉比起疼、痒等来还要来得更加可怕,因为李志远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水!我要喝水!”,刚才那挠心的痒和胸口的压抑感以及头部疼痛欲炸的感觉都已变得不再重要了,他只想喝一口水,他真的说不出那种感觉是什么,但绝对比起他年轻时戒烟时的那股难受劲还要可怕十倍,他只知道自己想要喝水,虽然他强烈地压抑着这一种想法,努力地想将“喝水”这一念头驱赶出去,可是这个念头还是每隔一会就跳出来。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也许只有濒临渴死的人才得真正感觉和体会到,它不好像一般的死亡来临时的那一刻,有让人觉得有着一种解脱的感觉,反而会陷入更大的恐惧之中。
李志远从内心发出呼唤:“阿力木,求求你,我受不了啦,我要喝水。”他用力地摇晃着脑袋,用了地想说出这几句,可是没有人理会他,他的眼前还是一片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李志远突然觉得有人从他的嘴中拔出了破布,一股新鲜的空气进入他的肺部,他喘息着,用力地呼吸着,心肺间的刺痛依然存在,但是已经缓和了放多,然后听见有人在问他:“怎么样?滋味好受吗?”
李志远突然惊起,他根本不在意有没有人问他或者是谁在问他,他只是艰难地、囔囔地从口中挤出几个字:“水。。。。。。。!水。。。。。。!给我水。。。。。。!”
阿力木将一个水囊放在李志远的耳边摇了摇,然后说:“怎么样?听到没有?水的声音,多么动听的声音啊!简直就如同仙音一般。想要吗?”
李志远只是机械地重复着:“水。。。。。。。!水。。。。。。!给我水。。。。。。!”
阿力木说:“给你水,没问题!要多少有多少!但是你首先要告诉我,宝藏在哪里?”
李志远还是微弱地重复着:“水。。。。。。。!水。。。。。。!给我水。。。。。。!”
阿力木冷笑道:“都要死的人啦还死守着秘密做什么?依我看,你才是真正爱财如命的人,拿什么国家,大众来装伟大?”
李志远的嘴张着,不再动,他已再也没有力气开口了,这时一颗水珠滴进他的口中,就如同仙露一般,李志远的头脑突然变得清醒起来,霎那间消失的力量又全部回来了。
阿力木说:“志远兄,怎么样?没水的滋味和有水的滋味你已经有了个大致的了解,但这还仅仅只是刚刚开始,那么还是让我听听你的想法吧。”
李志远用力地咳嗽了几声,他嘶哑着声音、断断续续地说:“你想我说什么?”然后脸上的肌肉僵硬地动了动:“宝藏吗?做梦去吧!”
阿力木铁青着脸,他懊恼地用力地将破布塞进了李志远的嘴中,然后转身回到了帐篷,坐在地毯上,喝着闷酒,他心想:“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李志远,虽然在痛苦的煎熬中,他会本能地哀求,但这并不代表他会因此而屈服,看来要让他屈服还需要时间,一天,还是两天呢?现在太阳开始转向柔和了,也许很快就要起风了,最艰难的时刻他已挺过去的,看来今天自己只能承认失败啦。”
但很快,阿力木咬着牙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我还没有失败,今天还没有过去,等着瞧吧,也许我应该加大点力度才行。”
九、奸计百出(3)
就在阿力木胡思乱想之时,外面传来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阿力木刚想出声问是怎么一回事,他的两名族人便架着李志远闯进了他的帐篷。
阿力木怒道:“为什么将他解下了,是谁命令你们这样做的?”
那两名族人努了努脸,阿力木这才发现他们的脸早已是鼻青脸肿的,嘴角还淌着血丝,他们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并不回答,将发着微弱呻吟声的李志远小心地平放在了地毯上,其中一名用眼睛示意身后,阿力木满心疑惑,向帐门望去,就见四个人陌生人闯了进来。
看四个人的打扮都是穿着维吾尔族男人常见的衣着,小花帽、束腰袍子、长统靴子、腰配短刀。最前面的那个人看样子少说有五十岁,看相貌是个外国人,他身上背着个药箱,不用说是医生啦,三步并两步地就来到了躺在地毯上的李志远的身旁,他放下箱子,从里面拿出个听诊器,然后开始给李志远做检查。
接下来两个人身材特别的高大和魁梧,足有190公分,满脸的横肉,带着一脸的杀气,肩膀上中各挎着一把冲锋枪,看相貌很难说是哪里人,感觉上好像是苏联人。这两个人向两边一分,站在了阿力木的两边,但是他们的眼睛根本不看阿力木一眼,就好像他并不存在一样,分明一副打手的样子。
最后一个人,很难说多少岁,因为他的头发虽说已经大半都白了,可是看他的脸却是那么的年轻而红润,他拐着登山杖,脚步有些拐,走动时,左臂看起来有些不协调,他的嘴角徽徽翘起,眼中充满了冷酷,他走到阿力木的面前停下,并不说话,双眼看着阿力木,那浑身逼人的气势,不用问也知道谁是头啦。
阿力木怒道:“请问阁下是什么人?为什么如此无理地闯进我的营地,闯进我的帐篷,还打伤并威胁我的族人?”
那个人本想说话,但他看见李志远已被扶着坐起身,便用威胁的口声说:“滚到一边去,否则我会杀了你的。”然后疾步走到李志远的身边,神情特别的紧张。
阿力木愤怒异常,这本是他的地盘,可是现在竟然有一个人走过来说要他滚到一边去,他气得说不出话来,不怒反笑,这时站在他左边的那个打手好像老鹰捉小鸡一样,抓住了他的后衣领,将他提起,然后重重地扔在一边的地上,而阿力木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他刚想爬起身,那个打手左手将冲锋枪举起并指向了他,然后右手放在嘴边做了个不要吱声的动作,此时阿力木不能不低头,如果不听话谁知道这些凶神恶煞的人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呢?
这时李志远眼上的黑布被解下只剩下一层没有取下,那个医生已给他喂下几口水,虽然李志远还在呻吟着:“水,给我水。“但他却不敢给他一下子喝很多的水,他将湿布在李志远的身上轻轻地快速地沾了一遍,就如同蜻蜓点水一般,然后取了两瓶药膏,用生硬的维语加手势让那两名维吾尔人将李志远全身脱光并给他涂上。
那名医生对他的首领低声地说着些什么,语速很快,虽然阿力木一时很难听到或听清,但也知道那是俄语,其中说得最多的词便是“万幸”、“不可思异”和“强壮”这几个词。
阿力木心想:“这个人是谁呢?他为什么会那么紧张李志远,他是李志远的朋友吗?看样子不像?是敌人吗?”突然一个人名从他的脑海中跳了出来:“马化藤。”他想起李志远曾质问他:“是不是马化藤让你这样做的?”而且眼前的这个人的双脚明显在拐,而左臂看起来挥动极不自然,都符合李志远所说的那个叫马化藤的人的特征。阿力木不觉向两个人多看了两眼,猛地发现那个人竟十分的眼熟,特别是那双眼,他的心突然剧烈地跳动起来,他的脸一下子刷白起来:“难道是他?可是他为什么一下子变得如此的苍老?”一个可怕的名字也同时跳了出来。
那名医生见李志远的身上的药膏已擦得差不多了,便取出一支针筒,里面是绿色的针水,他用一个绵球在李志远的右臂涂了几下,随手扔在地上,然后迅速地扎了下来,李志远只是微弱地挣扎了几下,然后便不动了,很快,他发出了一阵均匀的呼吸声,然后响雷般的鼾声响起。
此时,那个人的眼光才从李志远的身上收回,他有些蹒跚地走向阿力木,然后他伸手将阿力木拉起,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嬉笑地说:“阿力木兄弟,忘了介绍了,我叫马化藤,让你受惊了!来来来,我们好好谈谈。”然后搂着浑身发抖、面如土色的阿力木走出帐篷,直过了近半小时才回来。
阿力木神情惨然地坐在李志远的坐面,目光呆板,不知在想着些什么,他的两名族人蜷缩地坐在帐篷的角落,见到阿力木那沮丧的神情,内心十分的无助,脸上写满了失望。
马化藤和那名医生坐在离李志远不远处,小声地谈论着,而那两名打手则一直笔直地站在那里,目无表情,一动不动,就好像化石一般。
在接近午夜时,李志远醒了,他坐起身,他眼睛上的黑布早已去除了,他还没睁开眼,便听见有人在怒诉着:“我是出钱叫你找人的,可不是出钱叫人折磨你的,你知不知道,要是他死了,你就算是有一百条命也赔不起。”这个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熟悉和令人恐怖,以至于李志远以为自己还是在做梦。
阿力木低声说:“我只不过是想稍稍教训他一下罢了。”
就听见“啪”地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了阿力木的脸上:“小小教训?你以为你是谁?你知不知道?我们十多年来,好像侍候皇上一样,小心翼翼,为的是什么?就是担心他受不了折磨,身体支持不住,一下子OVER了,知道不知道OVER是什么意思?土包子,就知道你不懂。”
李志远只觉得浑身好像散了架一样,浑身都在疼,他还没看清楚帐篷中的人有谁,就听见有人上前扶住了他,他就好像触电一样,皮肤一阵灼痛,他忍不住“啊”了一声,这也让他想起这是因为他的皮肤经过暴晒后的结果。
扶住他的人是阿力木的两个族人,他们被李志远的“啊”声吓得连忙缩手,然后诚慌诚恐地望着李志远,同时眼角望了望另一个人站在不远处的人。
九、奸计百出(4)
帐篷中灯火辉煌,李志远总算看清楚了帐篷中的每一个人,但他的目光最终还是停留在马化藤的身上,李志远嘴边露出一丝苦笑:“你还是找到我啦。”
马化藤用登山杖在阿力木的胸口点了点说:“你给我跪在这里,回头我再和你算帐。”然后他笑着对李志远说:“老朋友,想不到你终于清醒了。这岁月真是太漫长的,你看,我的头都白了。”
李志远淡淡地说:“既然你已经找到我了,那么请你放过阿力木他们吧。”
马化藤说:“当然!他为我找到了你,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当然会放过他们的,而且我还要付给他们一大笔钱呢!”
李志远说:“那就现在吧!”
马化藤说:“那不行!他们这样对待你,怎么也要惩罚他们一起服侍到你伤好为止才行。”
李志远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站起身,他的上身是赤祼的,下身体只披着一件薄薄的白色绵布,全身所涂的药膏还散发着一股微臭的味道。
李志远说:“我已经好了!现在你可以放他们走了吧。”
马化藤眨眨眼:“志远兄,你可确定?要知道,你刚才受了这些人的非人折磨噢。你知不知道?当我刚救下你时,我是多么地担心你啊,要知道,你的头部受过重伤,颅内压一直非常的高,哪能经受那么久的暴晒,我都以为救不了你了呢!”说话间,眼中竟似乎有点泪花,如果不知道他们之间故事的人,一定会被眼前的假象所迷惑所感动的。
李志远淡淡地说:“放心!我的命硬得很,死不了!”
马化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