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连长冷笑一声:“想装哑巴吗?”然后回身喝令道:“王医生,上来检查一下,看这个人是不是哑巴。”
立刻一个戴着眼镜的人背着医药箱跑步上前,他上前用手捏了捏那个陌生人的双颚,又用手扳开那个陌生人的嘴巴,用棉签顶起那个陌生人的舌头,而那个陌生人出奇的安静和听话,任凭王医生摆布。
好一会,王医生报告道:“报告连长,这个人不可能是哑巴。”
赵连长冷笑道:“他当然不是哑巴啦,我叫你检查是为了让他死心,看来他是太聪明过头啦。想装傻吗?”赵连长猛地来到那个陌生人的面前,贴近他的脸,死死地盯着他的双眼。
那个陌生人眼一眨也不眨,看着赵连长,赵连长一把撕开那个陌生人的上衣,用手枪点着他身上的伤疤问那个陌生人:“请你告诉我,这里这个圆孔形的疤是刀伤还是枪伤?”那个陌生人没有反应。
赵连长又摸了摸他的肩头:“那么这个又长又斜呢?”那个陌生人还是没有反应。
赵连长厉声道:“够了!你不必装了,你身上的伤痕已告诉我,你曾是个军人。既然你是个军人,就不要他妈的装熊,拿出你的勇气来面对现实吧。”
一、陌生的人(2)
那个陌生人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这可把赵连长气坏了,他狠狠地给了那个陌生一拳,打在了他的小腹上,那个陌生人痛得立刻弯下了腰,但只是哼了一哼,然后又挺起了身板。
赵连长冷笑道:“你以为你不说话就可以啦?受到特别训练是不是?能经打是不是?好极!我这个人最喜欢挑战难度啦,你放心,我会撬开你的嘴巴的。”
这时族长大着胆上前道:“长官同志,既然你抓到了土匪。你看,我们这些人是不是可以回家啦?”
赵连长不耐烦地挥挥手说:“走走走,都滚回家去吧。”
族长大喜,马上招呼所有的人回家,但还是有不少胆大的人躲在一边,远远地张望着打谷场上的动静。
库尔特上前拉了拉赵连长的衣角,赵连长正挽起袖子想再试试拳头,所以他喝道:“库尔特,有什么事你就大声说吗,鬼鬼祟祟地做什么?”
库尔特小声说:“连长,这事我觉得不对劲,刚才那个青壮回族汉子显然想说的不是这个陌生人,他是后面看到这个陌生人时才改口的。”
赵连长不高兴地说:“是吗?那你说说,不是这个陌生人,那会是谁?”
库尔特抓抓头说:“那我就不知道啦,反正我就觉得那个青壮回族汉子特别可疑。”
赵连长上前点着库尔特的头说:“你看看这个陌生人,他的身体比你还壮实,腰板比你还直,他身上的各类弹伤、刀伤不下二十处,最重要的是。。。。”有意拖长了一下声音,然后说:“他特别耐打。”说话间,冷不丁在库尔特小腹上给了一拳,库尔特马上疼得抱着肚子摔倒在地。
赵连长嘲弄地道:“怎么样?要不要这家伙陪你到台湾好好训练一下?”
库尔特苦笑道:“那就不必啦。不过在这里折磨嫌疑只怕不是很好看吧,特别是那么多的群众在看着。”
赵连长想了一下说:“这家伙骨头只怕硬得很,一时很难让他开口,但是要是带他回去,按邓指导员的那一套法子,更是行不通。库尔特,你看看能不能在这附近找间空房子。”
库尔特说:“不用找啦,就在村口,我刚才进来时看见那里有几间空房子。”
赵连长说:“好极,我们就去那吧。”话音才落,就听见身后那个陌生人发出一声低低的吼叫声,赵连长才转过身,只听那个陌生人不知怎的,已将身边的那两个解放军战士摔倒在地,他向前迈上两步,正好面对着赵连长,他的两只手五指不停地握紧张开、张开握紧,甚至可以听见五指关节“叭叭叭”的响声,他的眼中充满着怒火,紧盯着赵连长,好像要一口将赵连长吞了一样。
就听见周围“哗啦”一片声响,四周围所有的枪口都对准了那个陌生人,赵连长厉声道:“都把枪给我放下。让人看笑话是不是?”然后制止住从地上爬起刚想扑上的那两个战士。
赵连长笑道:“困兽犹斗!好,老子有的是时间,不过说好啦,要是你输了,可要好好地招供噢。”
那陌生人轻轻地摇摇头,神情十分的漠然和轻蔑。
赵连长沉着脸说:“要是我输了,。。。。。”话还没说完,那个陌生人已低头冲上,向着赵连长的胸口撞去。
赵连长并不后退,喝道:“来的好!”一只手已是按住了那个陌生人的头,让他不能再前进半步。
赵连长按住对方头部的那只手五指收缩,一把抓牢了那个陌生人的头发,顺势向里拉,然后另一只手就准备给对方的头颈部狠狠一拳,好让他马上倒地不起。
不想那个陌生人顺势头一低,左肩向前将赵连长顶起,两手一个抱摔动作,将赵连长从自己的头上摔过,好像一个大麻袋一样摔了下去,赵连长霎时背部着地,被摔得五脏六肺都好像要翻了出来,他强力忍着痛,但还是低低地哼了一声。
那个陌生人并不回头,也不停步,接着向库尔特冲了过来。
库尔特大惊,他哪里想到平时神勇非凡的赵连长只一个照面就让人给摔得如此狼狈,七晕八昏的,一时竟忘记了出手,那个陌生人一下一只大手就将他的脖子卡住啦,然后另一只手已掏出了他腰间的手枪,顶在了他的腰间。
这一切,只是短短的几秒钟,周围的士兵的枪才放下,这下又全部再次举了起来,全都齐刷刷地对准了那个陌生人。
那个陌生人好像没有看见一样,他拖着库尔特走向离着最近的马,那正是赵连长所骑的。
立刻周围有人喝道:“停下来!要不开枪啦!”“放开库尔特!要不开枪啦!”
那个陌生人好像没听见一样,继续拖着库尔特走。
库尔特本想大声地说:“别管我,开枪!”可是他的脖子被那个陌生人勒得喘不过气来,脸涨得通红,嘴张得大大的,一个词也发不出。
赵连长咬着牙翻过身,困难地说:“别开枪,别伤了自己人。要抓活的。”
事实上,不用他说,也没有人敢轻易开枪,除了顾忌陌生人手上的库尔特外,更重要的是,四周围着的人相距太近,如果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开枪,那是很容易误伤到自己人的。于是几个离着近的士兵端着枪徐徐地向前,想寻找机会扑上去。
那个陌生人靠近了赵连长的马,他将手中的人向前狠狠一推,库尔特便扑向最接近的一个战士,那战士连忙后退,以免手中枪上的刺刀给他来一个洞穿。
那陌生人飞身上马,两手紧拉缰绳,两腿紧磕马肚子,而那马则咆啸着在原地打转,就是不肯走。
有人刚想冲上前去,那陌生人手中的枪响了,不知是他开的枪还是枪自己走了火,子弹打在了地上的沙砾上弹起,在马蹄边擦过,那马便惊得向村外冲去,很快就上了一条林间小道,向着湖边冲去。
后面立刻十多匹战马紧跟在后,这是那些始终骑在马上的战士,而其他的人便开始四处寻找自己的马。
赵连长一跃而起,他跳上一匹战马,追了上去,也不管后面乱成什么样子,最后,打谷场上只剩下了两匹马和三名战士,其中一名就是还在不住气喘着的库尔特。
陌生人骑着有些受惊的马穿过林间小道,跃上一条环湖的山路,一直盘旋向上,路越来越窄,越来越险,离着湖水也越来越近,那马儿的脚步开始慢了下来,后面的几十匹战马也越来越近,最前面的就是赵连长,他铁青着脸,他手中的枪向前瞄准着,心想:“就算打死你,也不能让你跑了。”
这时前面的马猛的停了下来,赵连长这才发现,陌生人的面前是一条绝路,下面离着有几十米高的湖水,湖面上冒着腾腾的热气,冰和水相融在一起,随着波浪不时地发出挤压的响声。
没等赵连长高兴起来,就看见那个陌生人从马上一个鱼跃形的动作,从马上飞去,笔直地向着湖水扎去,如同流星划过,一下子就扎进了冰冷的水里去啦。
赵连长驰马到了近前,只见湖面不住地荡漾着一圈圈的波纹,而那个陌生人根本看不见影子啦。
赵连长只觉得天晕地转,差一点没摔下马去,他强打精神,只觉得腰间阵痛不断。他跳下马,紧盯着湖面,等后面的战士上来后,便问道:“你们有谁会游泳的?”
立刻有几个人挤了上来:“报告连长,我会!”
赵连长说:“很好,现在,我命令你们几个马上给我跳下去。记住,务必找到那个陌生人!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露出有些畏惧的样子,赵连长怒道:“怕什么,人家不是就这样跳下去啦?好,你们怕死是不是?老子不会水,可是老子敢跳。”说着一拐一拐地向前就要跳下去,立刻有人上前慌忙抱住了他:“连长,使不得啊!万万使不得啊。”
赵连长奋力挣扎,但被上来的几个战士按住啦,根本动弹不得,一动,腰骨就钻心的痛,一时也不知伤了那里。
那几个会水的战士顿时羞愧不已,这一次他们二话不说,一个接一个地跳了下去。
一、陌生的人(3)
赵连长对紧抱着自己的战士怒道:“你们这是做什么,还不松手,我现在就算是跳下去也死不了,顶多喝两口水。”
但那几个战士哪敢松手,几人硬是将赵连长连拖带抱地出了几十米远,赵连长无奈,厉声喝道:“他奶奶的,小兔仔子们,个个都反了不成!好了,好了,你们赢了!我不跳行了吧。再说,我想跳也没得跳了。”
这时库尔特追了上来,他听说那个陌生人还有几个战士从那么高的地方跳进了湖中,不禁马上脸上发白,连连说:“快,马上到湖边去。这种时候,冻死人都有份。”
赵连长此时头脑也冷静了许多,知道情况危急,他一顿脚,骂道:“他奶奶的,给你们都气晕了头!传我命令!全连向后转!赶快下山去接应自家兄弟。快!”立刻后队变前队,大家急急往山下赶。
尽管对地形不熟悉,但好在这段湖地形并不复杂,他们很快就找到了通向湖边的道路,并在最短的时间到达了那陌生人跳下湖的那个位置,就见湖边正站着几个人,正是刚才跳下的几个战士,他们只穿着一条短裤,岸边堆放着脱下的衣裤,他们浑身打颤,脸色发青,嘴都白了,他们正在用岸边那些还未融化的雪拼命地往自己身上擦,看样子,他们并没有找到那个陌生人,并不甘心,准备继续下水。
赵连长怜惜地喊道:“好兄弟!你们受苦啦。快,衣服。”
立刻有战士开始从身上脱下衣服,里面更加的单薄。
大家一拥而上,也顾不上说什么,大家七手八脚,抓起把雪就往那几个人身上擦,很快,几个人的身上开始发红,发热,立刻有人用毛巾帮忙将身子擦干,接着让他们穿上了干燥的衣服。
这时,湖边已有战士生起了一堆火,那几个下水的战士和脱了衣服分给他们的战士十多个人先挤在火堆边烤火,然后又生起了三堆火,大家帮着烤那些湿了的衣服。
赵连长挨个拍了拍那几个下水的战士,以示嘉奖,然后抱歉地说:“可惜这里没有酒,要不倒可以喝点暖暖身子。”
那几个下水的战士立刻站起身,其中一个战士立正道:“报告连长,我们未能完成任务,让那个人跑了。我们愿意接受惩罚。”
赵连长摇摇头说:“这不是你们的错!要受惩罚的人是我!是我太大意,太轻敌,让敌人逃了不说,还差点要损失几名好兄弟。”
有战士说:“连长,这湖水这么冰冷,又很深,并可能有暗流,要不是我们几个人游水不错,而且有照应,一个人下水的话,十有八九可能会光荣的,所以那敌人不见得就有本事逃生,说不定已经死在了湖底,过上一两天,尸体就会浮上来啦。”
赵连长摇摇头说:“我倒不这样认为,我再也不能犯错误了。我现在的感觉就是,那家伙可不是一般的人,坚忍、果决而且极有毅力,是我行伍以来第一次所见到让我感觉有些可怕的人,所以没有见到死尸之前,我们只能认为他活着。”
库尔特说:“赵连长,那你为什么不下令搜索呢?”
赵连长苦笑道:“如果那个人没死,多数是躲到对面去啦,你们看,湖的那一面地势那么复杂,我们又不熟悉地形,人和马根本无路可过,只能游过去。去的人多了,打蛇惊蛇;少了呢,只怕是白白送死。”
库尔特不满地说:“连长,我们的战士可是个个身经百战,你可不能因为受了那么一次小挫折,就长他人威风。我请求带几个人去,只要他活着,不把他抓住我就不回来见你。”
赵连长笑骂道:“他奶奶的,你这个臭小子,倒是将我身上的缺点都学了个十足,狂得很啊。我身上那么多好的优点,你们怎么就没学到呢?”然后摇了摇头果决地道:“不行!”
库尔特刚想争执,这时,三匹马飞驰过来,赵连长一耸肩膀说:“库尔特,你不用说啦,就算我同意。嘿嘿,那邓指导员也会一百个不愿意的。”然后整了整装,带着库尔特和几名警卫迎了上去。
邓指导员是个白皙的中年汉子,身材并不高大,但由于很瘦,看上去倒是挺高,他的面容十分的温和,但那浓浓的剑眉中隐隐透出一股杀气。
邓指导员很快了解了情况,他皱了皱眉头,一时没有说话,似乎在反复地思考着什么。
赵连长有些急地问:“老邓,今天这事你是怎么看的?”
邓指导员想了一会说:“近段时间来,我们所辖这一带极不稳定,不时地有人闹事,我想这应该不是简单的民族不睦的问题。因为从1949年底起,我们的人民军队就一直在这里,50年土匪狂逍的那个最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大多数的少数民族已慢慢开始接受了我们,并开始逐步溶于我们新中国这个大家庭,这从我们的队伍中有着越来越多的少数民族同胞就可以看出,好像库尔特同志,就是其中的一个代表。我想,不管是汉人,还是回人,或者是其他的少数民族,绝大多数的人民群众都是乐于和平,乐于过安定生活的,只有那些反动派分子才会想方设法来破坏民族和谐和民族团结的。除了以前残余的反动势力外,也不能排除台湾有派遣特务来制造动乱。所以对于任何不良苗头,我们都应该及早发现和处理。正如你所说的,那个人身上有明显的军人迹象,又是汉人,看来极具危险性,我们必须想办法找到他。”
库尔特得意地望望赵连长。
邓指导员继续说:“不过,我刚从团部开会回来,团部特别要求,在这段紧张时期,为了避免民族间矛盾激化,让我们必须保持克制,宁可委曲自己,也不能伤害少数民族同胞的感情,凡事做到有礼有节,不亢不卑,特别是在没有足够证据的情况下,不能随意扰乱少数民族同胞们的生活。所以,我们的队伍必须马上撤回。”
库尔特急说:“可是这一撤,那我们岂不是让那些伤害了我们的土匪白白地跑掉。”
邓指导员说:“放心吧,他们跑不掉的。我们的军队之所以能够成功,最大的法宝就是依靠人民群众的力量。我想过了,也和团部商量好了,我决定在这里派一个工作小组,一方面加强与这里的少数民族同胞的沟通与联系,动员他们为我们服务,一方面还可以监视可能会出现的危机。但是这也可能是个极具危险的任务,这需要我们找几个最忠诚、最勇敢、最机智的战士来一起完成。”
库尔特说:“邓指导员,我强烈要求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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