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特曼等待着假想中的敌机的攻击,但一直没有敌人向他开火。
周围的空中,到处是爆炸的火光。
马耳他的英国空军从开战开始就一直在和法国空军以及意大利空军作战,积累了相当的作战经验,之后因为法国空军开始换装新战机而一度落入下风,但随着英国政府向美国订购的战斗机运输到位,他们再次取得了空中优势——这是去年的事情了。总之,英军飞行员经验丰富,一点不比德国飞行员差,这一点哈特曼在刚刚短短几分钟的战斗中就深有体会。
这时候他看见两个高速移动的黑点从天空中呼啸而下。
是海雌狐。
它们比一般的活塞机要大许多,加上非常明显的尾喷口光芒,它比一般的活塞机更容易被发现,但它的速度足以抵消这小小的劣势。
海雌狐飞快的从哈特曼的视野中消失,这让他突然有种冲动,要翻转机体让座舱朝下,这样就能继续观赏从天而降的海雌狐捕猎的英姿,但最终他没有这样做。
哈特曼看了眼高度计,觉得自己已经爬得够高了,而且因为一直保持稳爬角度,所以自己的速度也不算太慢。自己的机体已经积攒了不少能量,可以再次开始狩猎。
他改入平飞,把脑袋靠近座舱盖,向着翼下张望,寻找可以攻击的目标。
他现在单独一个人,没有人可以互相照应,所以必须小心谨慎。
现在整个天空中到处都可以看到互相纠缠的黑点,由于距离问题,很难分辨到底那些黑点是友军那些是敌军。空战中识别目标一直都是难题,因为距离两三公里以上的时候,就算是飞机大小的物体也会变成一个小得只能勉强分辨轮廓的“斑点”,想要靠外形来辨识敌我是不现实的。
作为应对,德国空军统一给机体刷了个黄鼻头,一定程度改善了空战中的识别——但也只是改善而已。
哈特曼瞪大眼睛,他现在采取的策略是搜索那些正好处于自己易于攻击的位置的机体进行辨识,其他方面就算打成一锅粥也不关他事。
耳机里充斥着战斗通讯,时不时还能听见英国人的声音,好像还有德国飞行员和英国飞行员对骂了起来。
这时候,哈特曼突然有了个绝妙的主意。
他改变航向,向着马耳他岛飞去,同时他拿出地图版,确认航空图。
马耳他岛的机场在岛的东北海岸线附近,紧挨着岛上首府。
既然无法直接辨识目标,那就通过目标的行为来辨识,一边降低高度一边接近机场的八成是敌机,如果这敌机还在调整航向准备进入机场的降落航线的话,那百分百是敌机。
哈特曼舔了舔舌头,虽然在岛屿的中低空作战可能会被地面防空炮招呼,但在哈特曼看来,这总比为了辨识目标贸然冲进一团混乱的战场要好。
这时候,哈特曼听到队长机命令52大队的飞机都向左盘旋,以便分辨目标,他想了想,没有听从命令——毕竟他现在已经进入了兄弟部队负责的战区,而且交战已经进行了十五分钟的现在,应该没有比哈特曼飞得还高的友军战机了,所以不用担心自己被友军攻击——仰攻飞得比自己高的敌机是愚蠢的行为,因为仰攻将大量损失能量,而炮弹因为下落曲线的问题,更难命中目标。
哈特曼飞了一会儿,就发现了猎物。
三架战机正在他左下方,向着马耳他岛疾驰,它们的高度都不高,看起来也没有爬升的意向,应该是中弹归航的敌军战机。
哈特曼舔了舔舌头。
他调整自己的航向,让敌机一直处在自己机翼左下方视野的极限边界内。敌人现在是为了快速脱离战场才一直线的向着友军机场飞去,等他们觉得自己安全了,就一定会调整航向以便能绕到机场跑道的轴线上,切入进场航线。
那就是哈特曼攻击的时机。
哈特曼抬头看了眼太阳,虽然自己并不是在最佳的逆光方向,但太阳的存在依然会给他提供良好的掩护。
来吧,哈特曼轻声说。
这时候,敌机开始转向,正好切入哈特曼的航线。
哈特曼二话不说操纵机体滚转,然后猛拉操纵杆,让机体转入俯冲。
他的机体近乎垂直的向着海面冲去,最初的几秒敌机处在视野盲区中不见踪影,但随即它冲出机头的遮挡区,完全暴露在哈特曼座舱视野的正中央。
哈特曼轻轻网上一带机头,于是敌机再次消失在机鼻的遮挡中,哈特曼按下了射击钮。
自己打出的曳光弹呼啸的向海面射去,下一刻,敌机以几乎最大投影面积冲过弹幕覆盖的区域,哈特曼看见敌机尾巴上冒出火光,随即形成黑色的烟柱,它就这样拖着浓烟坠向海面。
哈特曼猛拉操纵杆,让机体拉起,紧接着他让机体在空中做了个360度的筋斗,当机体翻转到180度的时候,哈特曼利用座舱玻璃盖向着海面的机会搜索另外两架敌机的动向——这时候他拥有几乎没有死角的向下视野。
两架敌机一架向左盘旋,另一架向右盘旋,向左盘旋的那架显然因为盘旋之前多做了一个滚转动作所以偏离哈特曼航线的角度更小,攻击更容易得手。
哈特曼果断调整航向,向着那架左盘旋的敌机冲去。
敌机显然看到了哈特曼的动作,他立刻滚转,看来是准备再次切入左盘旋躲避哈特曼的射击线。
显然敌人飞行员匆忙中忘记了,连续改变盘旋方向会让机体大量损失速度。
哈特曼果断拉起机头放弃攻击,平飞一小段距离之后盘旋切入新的攻击航线。
这时候敌人已经没有速度再做大的机动规避了,一旦它强行规避,飞机就会因为速度过低而失去控制,那时候它的机头将直接转向海面,在它通过这种无法控制的俯冲获得足够速度之前,它没办法再做其他动作——这可不是《战机世界》那种战机开起来像在开飞碟的游戏,这是真实的空战。
无奈的英军飞行员改入平飞,并且开始左右摇摆机身——这时候哈特曼才认出来那是一架喷火,看来在意大利人叛出同盟导致同盟军对地中海控制力减弱的这段时间里,英国人还是做了一些事情的,比如从本土将刚生产出来的喷火战斗机拆成零件,用小船穿越水雷封锁线,蚂蚁搬家一样运到大船上,接着送到马耳他。
喷火那优秀的低空低速性能让敌机的摇摆显得相当的灵动,哈特曼啐了一口,决定随便攻击一下就拉起脱离。
不过这对着敌机摇摆动作的中轴线打出的弹幕,竟然直接切断了喷火那有着椭圆形尖端的机翼,把它送进海里。
哈特曼准备爬升,这时候曳光弹从他后方袭来。
他猛的扭头,却看不到敌机——座舱盖后方为了增加舱盖强度而设置的突起结构挡住了他的视线。
哈特曼想要爬升调整机体姿态,获得向后的视野,但他马上意识到这样会给敌人大偏差角射击的机会,自己的机体将会以较大的投影面积穿过敌人的弹幕。
短暂的判断之后,哈特曼决定来个假动作。
他先向右滚转,滚到九十度的时候没有立刻拉操纵杆切入右盘旋,而是立刻转入左滚转。
109的滚转性能十分优秀,尤其是在这样临时切换滚转的时候,流畅得令人惊讶,相比之下对手们的飞机很多都无法如此迅捷的转换滚转方向。
而且敌人飞行员可能预料不到这突然的切换——他肯定满心以为哈特曼要右盘旋了呢,说不定已经提前带起机头准备打提前量。
哈特曼切入左盘旋,然后抬头向原本的后方看去。
结果他惊讶的发现那架喷火还跟在他后面,当然,因为109的滚转性能优势,英国人的盘旋比哈特曼慢一拍,射击线落在哈特曼机尾后面,没法打到他,但是哈特曼知道,英国的机体是按照传统空战“狗斗”的思路设计的,盘旋能力比109好得多。
这个英国人,是个好手。
哈特曼觉得自己全身每个细胞都兴奋起来,他对着无线电高呼:“我是德国飞行员埃里希哈特曼!报上你的名来,英国佬!”
哈特曼去过中国,学过中文和英文,可以说一口还算流利的英语。
“抱歉,我是加拿大人,”无线电里传来一把女性的声音,“不过我志愿加入皇家空军,来收拾你们这些自大的德国人。”
第719章 719 空战也可以是竞速游戏
英国曾经有举世无双的海军和同样无往不利的陆军,但是自从红衣龙虾兵脱下那火红的军装,换上屎黄色的军服戴上那屎盆子一样的钢盔之后,这支军队的战斗力就直线下降。众所周知,现在英国陆军中,能打的反而是过去被红衣英军吊着打的殖民地人,而众殖民地部队中,又以澳新军团和加拿大军团最为善战。
这些知识哈特曼都很清楚,但他没想到自己在空战中也会遇到一位来自英国殖民地的对手。
而且还是个妹子。
“你现在一定在惊讶我竟然是个女人。”无线电里传来对方略带嘲讽的声音。
实际上,在这边的世界,虽然没有形成女权社会,但女性的地位比起另一个时空还是要高不少,至少她们可以担任一些另一边世界女性直到六七十年代才能担任的职务,军队里女兵的数量也不算少——尽管大部分女兵都是作为神姬或者战姬的辅助部队出现。
“我妈妈就是个女飞行员。”哈特曼回应道,同时操纵飞机转入平飞,扳动开关把加力助燃剂灌入发动机燃烧室,于是机鼻上那排排气管中噼里啪啦冒出火星,发动机的发出的声音也突然增大了许多。
哈特曼驾驶的是全新的109f2型,装备了动力强劲的发动机,直线飞行加速性能相当优良。
在盘旋盘不过对方,高度不够没法破s的现在,只能用最纯粹的方式来摆脱窘境了。
托了刚刚滚转假动作的福,现在哈特曼和敌机的距离大概有六百米左右,而一般战机的机翼火力交汇点都在四百米左右,加上武器本身随着距离的增加弹药散布范围会自然扩大,以及六百米的距离带来的风速、地转偏向力以及弹道的自然下垂,在这个距离想要打中目标其实难度非常大。
当然这些都是可以用火力密度和射击经验来弥补的,但哈特曼现在除了相信自己的运气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对方立刻打来一通弹幕,拖着尾烟的曳光弹不断从哈特曼的机体四周飞过,冲向前方。
哈特曼觉得自己的大脑在尖叫,催促手臂摆动操纵杆转向。但哈特曼牢牢的控制住了双手。
豆大的汗珠顺着哈特曼的脸颊滑下。
敌人的射击持续了数秒,终于停了下来。
“嘿,德国人,回来我们来一场堂堂正正对决吧!”无线电里传来敌人的声音,“你这样落跑太难看了。”
“我的战果胶卷里拍下了四个可确认战果,我想。我可不想带着这些战果沉进地中海的海水里。”
“哦,你想用这些战果来讨好那位伟大的林先生对吗?可我怀疑他会看得上那战果吗?你要讨好他,最起码要生擒一个神姬,他只对神姬感兴趣,不是吗?”
哈特曼笑了。
敌人话痨正好说明自己押宝押对了,109的加速性能正让他们的距离逐渐拉开,敌人也知道这样下去她会被甩掉,所以才想要挑逗哈特曼诱使他回头战个痛。只可惜哈特曼虽然尊敬林先生,却不是那种狂信徒,别说这种程度的挑逗了,就算那位加拿大的女士公然辱骂林有德,他也不会贸然回头的。
“嘿,”哈特曼对着话筒说,“你为什么要跑过来参战?作为女飞行员,你应该有很多其他的事情可以做吧?我听说你们能拿到很多企业的赞助,还经常被记者包围,是报纸娱乐版面的常客,比那些女明星还炙手可热——尤其是在长得漂亮的情况下。”
“没错,我在加拿大的热度和玛丽莲梦露在美国的热度差不多,他们也确实想要让我去充当什么慰问大使之类的角色,去军营蹦蹦跳跳,让大兵们撸个开心,但是我拒绝了。”对手顿了顿,“我更愿意亲自上战场杀敌,如果我躲在后面鼓舞其他人,自己却享受着安全、和荣华富贵,我一定会感到内疚的。你们的林先生倒是十分的心安理得呢。”
“可是他把爱人都送上了战场。”
“哦是吗,我真是太感动了,可如果是我,遇到一个甜言蜜语哄我上战场,自己却缩在后方的人,我肯定会赏他几个大嘴巴子。”女飞行员顿了顿,继续说,“虽然你现在觉得自己越来越安全,可我要提醒你,哈特曼先生,你正在向我军阵地接近。”
其实不用对手提醒,哈特曼也很清楚自己正快速接近马耳他上最大的港口,按照出发前的简报,港口外的泊地里应该有一个巡洋舰支队——事实上他已经看到疑似巡洋舰的东西在海面上了。
他和对手你来我往的说话的这一分钟时间内,巡洋舰的舰影已经变得相当清晰。
但是巡洋舰没有开火,大概还没有识别出哈特曼的所属。
哈特曼踩下脚舵,让垂直尾翼的舵面微量偏转,让飞机的航线稍稍错开巡洋舰。
这时候皇家海军终于看清楚哈特曼座机上的铁十字了,巡洋舰的防空炮开始向着哈特曼喷出弹幕。
炮弹爆炸形成的黑色烟云瞬间布满了哈特曼周围的空域。
连续传来的爆炸声让哈特曼下意识的缩起脖子,机体的每一次震动他都以为自己被击中了。
突然,哈特曼看见巡洋舰旁边的水面上一条巨大的触手甩出海面,砸在巡洋舰的甲板上。触手横扫整个甲板,将所有暴露在舰体装甲之外的设备——比如救生艇和防空炮炮座——打得粉碎。
更多的触手钻出水面,向甲板上的东西打过去,卷起在甲板上跑动的舰员甩进水里。
触手的出现,让巡洋舰的船员们暂时忘记了哈特曼,他们开始将甲板上所有的枪口转向海怪的触须。
这时候,哈特曼看见有着和大海一样颜色的头发的少女从水中钻出来,跳上巡洋舰的甲板。
她直接拆开巡洋舰主炮侧面的舱门,往炮塔里扔了点东西。
后面的事情哈特曼没看到,因为巡洋舰前部炮塔已经出了他的视野,被座舱后面的突起结构给挡住了。
很快整艘巡洋舰都落到他的视野之外。
来自后方的爆炸的光芒照亮了他的座舱。
“那是什么东西啊?”无线电里传来加拿大人的惊呼,“那也是你们的邪恶兵器吗,德国人!”
“不,那应该是我们林先生的宠物,真的。”
“他一定有什么特殊的癖好!”伴随着这声吐槽,加拿大人又开火了,不过这次曳光弹的散布比刚刚要稀疏很多,这证明哈特曼的猜测是对的,加拿大人正在远离他。
不过这时候,他已经能清楚的看到马耳他的海岸,片刻之后他就冲过了海岸,飞行在马耳他的大地上空。
远处已经可以看见机场的跑道。
可以预见穿越机场的时候,自己必将经历远比一艘巡洋舰的火力要密集的防空炮火。
哈特曼咬了咬牙,就在这时候,他忽然发现前方的天空中有漂浮物,他只用了片刻就认出来,那些是所谓的阻拦气球。
哈特曼在飞快的接近阻拦气球群。
加拿大人又开火了,这一次的目标是他前面大号阻拦气球,很快气球就燃烧起来,软瘫着向下坠落,哈特曼冲过气球燃烧形成的浓烟,结果差点撞上另一个气球。
为了躲避气球,他的速度稍微下降了一些,于是在穿过气球群的时候,加拿大人重新拉近了两人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