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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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谋-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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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队中能得到提升,足以说明他的能力。他可不是一个好欺骗的人,最多也只能是瞒他一时。
  赛利姆的照片已发出去一整天了,但他仍没被抓获,也没被发现。亨特情绪低落,上楼进入他的房间,开始清点自离开伦敦以来的花费账目。
  每一笔花费都必须有理由;查乌兹对这种事总是一丝不苟的,因为他还得向自己的上级报账。亨特放弃了原来准备好的理由:检查欧洲各警察部门与安全机构之间的合作效率,虽然从目前来看,这也是事实。但如果近期出不了什么特别结困,就会引起查乌兹的怀疑。
  亨特停止清理账目,仔细考虑查乌兹给他打电话的意图。他清楚,这件事可不能弄糟,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而成败与否就要看结果如何了。
  没有发现赛利姆的原因可能是他有了极佳的藏身之地。如果是这样,那他迟早会出洞,会被抓住。
  但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已离开了欧洲。如是这样,亨特的一切心机就算白费了。
  最后,亨特决定再等一天。如果到时赛利姆这条线索仍无进展,他就回国务院去照常上班。
  赛利姆在密林中穿过通往圣保罗田庄的隘口时,浓浓的晨雾仍覆盖着法国边境这面的坡。他避开被朝阳的热力通散了雾霭的地方,惶急地奔走。数分钟前,他发现身后有两名手执武器的巡逻兵。赛利姆估计,一定是自己在闪进一团浓雾之前,在转弯处被他们瞟见了。
  他设法在团团浓雾的掩护下摆脱了他们,但也知道,他们还在身后某处继续搜寻他。这事出乎赛利姆的预料,看上去就象是他们一直在等候着他似的。
  赛利姆尽量利用雾气作掩护,转入小路干道。再往下,雾已经完全消散了。赛利姆能清楚地看见圣保罗田庄那被炸坏的房屋。他还看见另有两名巡逻兵正匆匆地,显然是有目的地从路上朝他这个方向赶来。
  跟那两个在后面追踪赛利姆的巡逻兵一样,这两个巡逻兵也是将自动步枪握在手中,而不是象正常巡逻时那样挂在肩上。赛利姆离开小路,钻入对面的密林之中。等钻到密林深处,巡逻兵不可能再看见他时,又开始尽快地往山下溜去。
  一只手闪电般地从一株粗矮的橡树后伸出,细长有力的手指抓住了赛利姆的手臂。赛利姆挣扎了一下,几乎张口尖叫起来,但他立即看清了这是谁。随着一声宽慰的呜咽,他张臂搂住了贝尔。加拉。
  “跟我来……”贝尔。加拉小声说。他脸色困乏,但声音有力,行动敏捷。他领着赛利姆穿过树林向下走去,赛利姆一言不发地跟着他的救星,尽量地靠行紧些。
  走到那个带突出的混凝土半圆形挡墙的掩体跟前,贝尔。加拉停住了脚,回身朝小路方向看去。透过稠密的簇叶,他和赛利姆都能看到从下而上的那两个巡逻兵模糊的身影。他们与从下而上的另外两个巡逻兵碰面后,正聚在一起说话。能听见他们说话的声音,但听不清说什么。这几个巡逻兵已断定赛利姆就在道路附近,他们肯定会仔细搜索这片树林。
  贝尔。加拉跳进掩体中,蹲伏下身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小手枪,从观察孔中伸出去,向路上隐约闪动的身影开了两枪。
  仍然蹲伏在掩体上面的赛利姆吃惊地瞧着下面的贝尔。加拉。与此同时,4枝自动步枪连珠似地开火了,四面山坡激起一阵巨大的回声。子弹象水雹一样撕碎簇叶,向手枪子弹射出的方向横泻过来。几发子弹打在观察掩体的突出屏障上,敲掉了几块水泥渣。其中一颗子弹从赛利姆的胁下打了进去。他爬倒在地,仍然瞪眼瞧着坑穴中的贝尔。加拉,脸部扭曲着,尽是痛苦和迷惘。
  贝尔。加拉用小手枪仔细瞄准,将第三发子弹打进了赛利姆的左眼。
  沿小路散开来的四名巡逻兵以为这是向他们开的又一枪,于是再往林中一阵狂射作为回敬。贝尔。加拉绻伏在掩体中,子弹擦过半圆屏障,嗖嗖地从头顶掠过。射击持续了约十秒钟,慢慢稀疏下来。最后一枪在山谷的回声停止后,四周又归于寂静。巡逻队在等着看是否还有人向他们射击,或是否已击中了开枪人。
  贝尔。加拉抹去手枪上的指纹,将它放到赛利姆的手中,把他的手指弯过来握住枪把。然后,他爬出坑来,匍伏在地,悄悄爬出50码远,钻到一大蓬刺柏丛中一动不动地躲藏起来。
  10分钟后,那四名巡逻兵进入了树林,散开队形细细向前搜索。贝尔。加拉屏气听着他们的皮靴踩折灌木的响声和他们发现赛利姆时的说话声。
  不出贝尔。加拉所料,他们停止了搜索。他们只发现一个人越境——而这个人现在就躺在这里,手里还拿着枪。他们只得认为开枪人就是赛利姆,而他们在回击中将他击毙了。虽然经专家验尸后会有不同的结论,但那是以后的事啦。半小时后,那四名巡逻兵抬着赛利姆的尸体,下山回边防总站去了。
  贝尔。加拉又等了15分钟,这才钻出刺丛,朝与小路相反的方向走出树林,转了一个大圈绕回到那幢破房子。这样,在走近破房子时就不怕被哨兵观察到了。他拿起背包挂到肩上,开始下山,向前一天下午停车的地方走去。
  他不时停住脚步,弯下腰用地质锤敲碎一块岩石,有两次还挑了碎块放进背包,这才继续下山。
  第七章
  大约就在贝尔。加拉到汽车里,开始驱车回罗克布伦的时候,乌里。伊占被一阵拳头擂门声从梦中惊醒。有一会儿乌里不知身在何处。他裸身从床上一跃而起,一把从枕下抓出他那枝加消音器的0。38口径的科尔特左轮枪。
  然后他意识到这是在罗马,阳光从关闭的百叶窗缝隙中漏了进来。他又回到了罗马经营的公寓楼自己的套间中。而罗马的警察是不会擂门的,他们喜欢有礼貌地按铃,然后欣赏当你开门看见他们闪亮的制服扣,阴沉的眼睛和凶险的手枪口时脸上那种惊恐的表情。
  乌里把枪放回枕下,身上也停止了颤抖。他光着身子轻轻走到门边,打开门窥镜往外看去。代他管理公寓的多夫。托比亚斯正仰着一张胖脸,对着门窥镜嘻笑,露出一嘴黄黄的歪牙。他的擂门是一种以色列似的玩笑。
  乌里解开安全门扣,让他进来。“这玩笑开得可不怎么样,”他说道。
  多夫泰然地递给他一个小纸袋。“我给你拿早餐吃的面包来了。”
  乌里将面包拿进厨房,烧上一小壶水。多夫跟在后面,说道:“昨晚我不知道你回来了。奥西刚刚告诉我。你怎么不叫醒我呢?”
  “我累了,”乌里狠狠地说。“有什么事?”
  “有个美国人在找你。说他叫西蒙。亨特,住在依克什尔索旅馆,还说你认识他。”
  “好,很好。你去罢。”
  多夫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他不记得乌里何时曾这么容易动怒。他走后,乌里将雀巢咖啡倒入一只卡塔尼亚式大红茶杯中,阴冷地瞅着水壶,等着它开。
  他身躯高大,肌肉发达,有两条善于行走的短腿;鹰钩鼻,黑眼睛,是一张典型的沙漠中贝都因人的脸庞。他是一个也门犹太人。自有基督教以来,他的家族就一直在阿拉伯半岛南端流浪。在五代以前,他的家族回到了“希望之乡”。乌里出生在耶路撒冷,能讲七种语言,其中包括两种阿拉伯方言。他在1948年的战争中肚子上挨了一枪,伤愈后就加入“摩萨德”,当上了一名特务。1960年在布宜诺斯艾利斯是他春风得意之时,而1972年在慕尼黑他却倒了大霉。
  1960年,他作为秘密突击队的一员,被派去抓捕阿道夫。艾希曼,此人曾高效率地向希特勒的死亡集中营运送了数百万犹太人。第三帝国灭亡后,艾希曼被宣布为战犯,但他却躲到阿根廷去了。乌里仍记得那个激动人心的夜晚,他们在布宜诺斯艾利斯郊外艾希曼的住宅门外抓住了他。接下来是那些个躲避阿根廷警方和纳粹地下组织追捕的日日夜夜。最后,他们终于设法把艾希曼塞进一架飞机,就在追捕者赶到的前一瞬间飞上了大西洋的天空。
  乌里因参预这个行动而得到了提升。在后来的年月中他又被提升过两次。1972年,一个恐怖组织的杀手队混进了慕尼黑奥林匹克运动会,将手无寸铁的以色列运动员成批地屠杀了。
  在事发前一个月,乌里和其他特工一起被派到慕尼黑,其目的就是防止发生此类事件。由于没有及时发现这个阴谋并阻止它,乌里受到了降级处分。被降级的本不止他一人,但他却愤然辞职,到罗马经营公寓来了。这幢公寓是数年前他在罗马工作时用毕生的储蓄买下来的。
  当然“摩萨德”不会让他完全消闲,因为他有着丰富的特工经验,不时还能用得上。他们开始来找他,给他分派任务。他虽然牢骚满腹,但从不拒绝。他对前途已不抱幻想。他老了,想再得到提升已不可能,任务也会越来越少,末了他也就只能是如他的伪装职业所表明的那样:罗马一幢公寓楼的外籍老板。
  生活是不会很糟。没有家小需要瞻养。两个前妻都已另嫁他人,新丈夫的职位都更为可靠。孩子们也都长大独立生活了。女儿在军队服役,儿子在萨法德北部经营自己的小农场。乌里可以读书来打发日子,读那些从前没有时间去读的书;或是沐浴着罗马的阳光,与老朋友一起逍遥自在地饮茶度日。
  但慕尼黑事件却总使他耿耿于怀。
  乌里用开水冲好大红茶杯中的咖啡,把月牙形面包伸进咖啡中蘸蘸,咬了一口。然后,他让咖啡在那儿凉着,嘴里嚼着走进另一个房间,穿上最好的衣服,准备去依克什尔索旅馆。他已有好几年不见亨特了,很想知道他来罗马干什么。
  温和的阳光洒在亨特的脸上,他慢慢地醒来了。他没有睁眼,只是转头避开从半开的百叶窗射进的光线。外面,罗马街道上懒懒苏醒的响动有一种奇特的催眠效果。亨特几乎又要迷糊过去时,床边的电话响了起来。
  他首先想到的是查乌兹,于是猛然睁开眼,用手肘撑起身子,伸手拿起话筒。
  是乌里。伊占。“我在楼下大厅。他们不告诉我你的房间号。”
  亨特告诉了他,然后挂上电话,从过于柔软的床上一弹而起。他走过厚厚的地毯,拉开百叶窗。在早晨的阳光中,他眯缝着眼,注视着下面的维尼托街。街对面的“多尼”小吃店和“巴黎”咖啡馆门前的桌子都还空着,无人光顾。昨晚在这儿寻欢作乐的人们,都还在梦中就那些风流事儿而讨价还价呢。亨特回到电话机旁,打电话让侍者把咖啡和奶油卷送上来。然后他把门锁打开,自己去浴室淋浴。
  乌里进来时,他正用毛巾擦着身子。乌里站在浴室门口,亨特一边刮脸,一边告诉他此行的目的。
  他刚说完,乌里就接上去:“爆炸是一个阿拉伯恐怖组织干的。但究竟是哪个组织,我们竟连一点线索都没有,可见这是一个我们还不知道的新组织。”
  “去查查,我要找到他们。”
  “我们已经在查了。”乌里微微笑道。“你和我们到底站在一起了,嗯?我还记得你管我们叫疯子呢。”
  “你们是疯子。你们的对手也是。你们双方都不考虑对方立场中的正确之处,都不愿作出让步。”
  “你是知道那些阿拉伯人的,如果我们作出让步,他们会认为我们软弱可欺。”
  “他们中有人也会这样想你们的。归根结底你们都是闪米特人。太傲气,又太多疑,这是你们的通病。”
  “至少我们不会去炸满载无辜旅客的飞机。”
  亨特点点头。“所以我来找你们,而不是他们。”他进房间去穿衣。“看看桌上那些照片。那就是赛利姆。拉莫克,我们正在寻找的人。”
  乌里走过去看了看照片,点点头说:“我在报上见到了。不认识这人。我见过的恐怖分子照片实在太多,难以一一记住。但我可以把这些照片散发给我们的人。”他将一些照片装进衣兜。“我们派了一个小伙子在尼斯对机场进行监视。他叫科索。沙米尔,很年轻,脑子好使得象计算机。如果他见过这个赛利姆的照片,他会记香的。到时候,无论你在哪儿,我会设法通知你的。”
  这时,客房侍者来了。他将食盘放到靠窗的一张桌上。亨特和乌里一块儿坐下,一边喝咖啡,吃奶油卷,一边讨论着怎样去弄清操纵赛利姆的背后组织。但讨论了两个小时,也没想出什么主意。乌里起身准备离去。
  电话铃响了,是迪哥。班底打来的。“找到他了,”他在电话里告诉亨特。“那个叫赛利姆的小伙子,他死了。”
  班底利给亨特讲了赛利姆如何企图穿越英托拉-苏必利尔和玛托镇之间的边界线,法国边境巡逻队怎样在山上把他追得走投无路的经过。“开始巡逻队以为赛利姆是被他们打死的,但后来发现自己陷入绝境,就开枪自杀了。”
  “这是一种可能,”亨特同意道。“但还有一种可能是:报上登出赛利姆的照片后,有人便把他看做累赘了。”
  “我同意,只是还没有证据。只有一点是清楚的:这个死去的小伙子就是赛利姆。照片与他吻合,屁股上也有Y形伤疤。”
  “谢谢,迪哥。”亨特的脸上有一种孤漠的神情。“谢谢你这么快告诉我。”
  “有了结果也请尽快告诉我,我也将不胜感激。”
  “那当然。”亨特挂上电话,将事情对乌里说了。
  “奇怪,”乌里沉吟道。“他为什么要从那儿越境呢?别的地方还有更容易的路啊。”
  “我也在这么想。”亨特的眼睛微微闪光。“而且他使用的是一条走私秘道。这就是说他从前走过这条路,而这又说明他在那里曾有过,或现在还有着某种关系。”
  “在那个地区我们有几把好手,”乌里告诉亨特说,“就在里维埃拉一带。”他在一张纸上写下一个电话号码,放到桌上。“在尼斯你如果需要帮助,就打这个电话。”
  “我自己在那儿也有人,”亨特平静地说。“他比你们的人更熟悉那片地区。”
  他又拿起电话,叫楼下服务台给他在一班一个半小时后去尼斯的飞机上订个座位。
  从尼斯出来,往意大利方向,里维埃拉最低处的峭壁路沿曲折的海岸线延伸20公里就进入了摩纳哥。一过摩纳哥,这条路就插入了罗克布伦峰和马丁岬之间。而马丁岬又以罗克布伦湾和和平湾之间伸入海里。贝尔。加拉沿邱吉尔大路驱车向海岬驶去。邱吉尔大路两旁尽是松林覆盖的低矮土坡、古老的橄榄林和灌木园。在海岬上面他转入了都因大道。在这条大道的弯道处和磷峋的海岸之间,就是马丁岬最僻静的地段。
  德兹索。瓦拉西的领地被一堵高大的石墙挡住,从路上无法看见。窄窄的大门两边砌着砖柱,各雕有镀金的飞龙和雄鹰图案。停车场在大门外,是墙和道路之间的一大段砂砾地面。
  贝尔。加拉将车停在一辆旧的雪铁龙轿车和一辆生锈的英国造福特牌汽车中间,下车向大门走去。灼热的阳光已在散发着夏季的味道。沿墙根长着的曼陀罗花使静谧的空气中充满了腻人的甜香。贝尔。加拉见熟铁大门紧闭着,便去拉龙柱上挂着的一只旧铜铃上的链子。随着铛啷的铃声,从里面门边的一间石砌屋中出来一个头发灰白,体形矮胖的男人。这人以一种农夫惯有的多疑神情隔着铁栅沉下脸瞪着眼瞧他。
  贝尔。加拉说要见朱丽叶。夏尔,然后自报姓名是安德烈。科特瓦。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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