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从此之后宫中仿佛已经没有了德妃这个人,身为四妃之首却仿佛身处众妃之下,以至于宫里宫外大家只认九皇子生母尊贵,皇恩真是来的容易去的也快。
“侯爷帮着英亲王爷是因为宣王爷的关系?”
薛明睿颌首,“有些原因,不过若英亲王爷不是英主,我也不会一味盲从。”
容华笑了,以薛明睿的脾气能让他死心塌地的跟随实在不易。
薛明睿道:“你知道荣川,他从小就好胜斗勇,不论骑射武功总爱和人争个高下,若是输了就会想尽办法拜人兄长。”
定南伯世子是个随性豪爽的人。
“荣川拜了英亲王为二哥,拜我为三哥。”
按理说英亲王和薛明睿两个人差着辈分,现在中间连着一个荣川,仿佛更近了一层。不论怎么算,薛明睿都是占了便宜的,英亲王爷不计较还真是大度,容华抿嘴一笑,“定南伯世子爷的大哥又是谁?”她记得定南伯世子荣川是定南伯的嫡长子。
薛明睿慢慢道:“定南伯受过宣王恩惠,宣王之子荣川视为长兄。”
“侯爷,”容华抬起头看薛明睿,“宣王爷世子真的像朝廷说的那样流放途中染病过世了?”
薛明睿眼睛一亮,“若是英亲王爷没有承继皇位,宣郡王就是过世了。”
英亲王承继皇位,宣郡王可能会还朝。薛明睿在帮自己的母舅。
她原本想着皇上会将储君之位传给九皇子,英亲王继位就有可能会有番周折,没想到皇上开始重用英亲王,说不定英亲王能顺理成章的登基,这样大家都能松口气。
容华在薛明睿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这样算来皇上疑心薛家和宣王一直有牵连,也不算冤枉了薛家,事实上皇上登基称帝后,一直笼罩在皇位上的阴影的确是宣王。
睡觉前说太多政事会让她觉得紧张。薛明睿落下床前的幔帐,换了话题,“你有没有想过将府里怎么翻修?”
薛府这么大,一时之间她还真的没想过,“还是等过年之后再说。”
薛明睿微微一笑,“等到二婶搬走了,我们也搬回前面去吧,这样方便你管家。若是你喜欢南院,夏天的时候我们再搬过来避暑。”
容华翻了个身,手习惯地和薛明睿是指交握,温暖舒适怀抱让她安然地闭上了眼睛,“我想在南院多种些荷花,池塘边的亭子我想改一改,改成落地的木窗,天冷的时候将窗子锁好,天热就可以卸掉窗子换上轻纱……”
前一刻她还说话,后一刻就已经沉沉睡去。
薛明睿看着容华恬静的笑容,转身吹了灯。
……
第二天不到卯时薛家就热闹起来。
家人络绎不绝地将箱子抬到马车上,贵重的家具都用厚布包裹小心翼翼地抬着去四条胡同。
任静初在屋子里不肯搬,“四条胡同那边连墙都没糊好,让我怎么过去住。别人还没搬家呢我们凭什么搬,若是我就这样搬了,就让人觉得我是……”心中有鬼。四老爷的事还不就这样算到她头上。
青穹急道:“可是不搬也不行啊,二太太那边都已经在抬柜子了,让咱们搬家是老夫人的意思,谁也不敢逆着老夫人……”
青穹说着话,任静初将炕上的迎枕扔在地上,“我不搬,我哪里也不去,若是一定让我走我就回娘家,”任静初说到这里,吩咐青穹,“去,去让人准备车马,我要回娘家去。”
青穹不由地作难,“奶奶,您就忍一时之气,先依着老夫人的意思搬去四条胡同,安顿下来我们再作打算。”
忍,还是让她忍。从嫁进薛家开始她就在忍,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她是受够了。
任静初拿过柜橱上的磁枕扔在地上,童子抱鱼的枕头顿时摔的细碎,“除非让我回娘家,否则我哪里也不去。”
青穹没法子只得将任静初的意思禀告二太太,“三爷去了西北,奶奶睡也睡不着,吃也吃不香,现在又要搬家,恐是不经折腾,奶奶就想回娘家住几日,让我来和太太说说。”
二太太喝口茶,只觉得茶半凉不热,立即扔下茶碗上前狠狠打了奉茶丫鬟一巴掌。
奉茶丫鬟被打得跪地求饶,旁边的青穹吓得握紧了手,头也不敢抬。
二太太冷冷地看向青穹。要不是任静初手下的管家财迷心窍弄个什么假的凶徒来顶账,他们怎么会被老夫人赶出薛家,她还没教训任静初,任静初倒耍起小性儿来了。
二太太声音尖厉,“眼见就要过年了,这时候回去,到了四条胡同哪有人手帮衬收拾宅院。”
青穹不敢再说别的,“奴婢回去劝劝奶奶。”
青穹匆匆忙忙退下去。
到了下午二太太房里的东西搬了大概,任妈妈领着家里下人去任静初房里收拾东西,刚走进院子只见任静初身边的婆子笑着迎出来,“奶奶让我们在屋里等着呢。”
任妈妈进了屋不见任静初,诧异地问道:“三奶奶呢?”
那婆子恭谨地回话,“奶奶上午就跟着车去四条胡同了。”
任妈妈微微一怔,“东西还没搬怎么就去了那边?”
那婆子道:“三奶奶说让青穹姑娘回了二太太,三奶奶先过去四条胡同,屋子里的东西让奴婢们收拾。”
任妈妈听得这话心里顿时一颤,“三奶奶说了去四条胡同?”
那婆子看着任妈妈讶异的表情,脸上也难看起来,“是……三奶奶和奴婢们说的清楚……带着青穹姑娘和身边的婆子先去四条胡同……大奶奶不是……已经去了那边?三奶奶说过去帮忙……”
任妈妈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三奶奶可不是大奶奶那种事事周到的,别说让三奶奶去四条胡同帮衬着收拾东西,能让她们伺候着顺顺利利搬出薛家已是不易。任妈妈看向那婆子,“快让人去看看三奶奶有没有顺利到四条胡同。”
……
容华陪着老夫人吃些点心,雪玉进了门深吸一口气蹲了蹲身道:“二太太那边传来消息,三奶奶可能是回了娘家。”
容华拿茶的手一顿。可能回了娘家是什么意思?
薛老夫人将手里半个点心放回盘子,用帕子擦擦嘴角,“没让人去任家问?二太太怎么说?”
听到任静初又闹出事来,老夫人已经见怪不怪。
雪玉道:“二太太身边的任妈妈去三奶奶院子里搬东西,才知晓三奶奶已经坐了马车去四条胡同,任妈妈忙让下人去四条胡同问,结果……在四条胡同大奶奶说,根本就没见到三奶奶。”
容华看向老夫人。任静初是趁二房忙着搬家偷偷跑回了娘家。这下子不知道二太太是该高兴还是忧虑。任静初这一走将嫁妆都扔在了薛家,若是任静初就这样不回来,这些嫁妆二太太就可以想办法支配,反过来想,任静初一去不回头,薛家二房和任家的姻亲关系也会大不如从前,二太太就再难借着任家的名头发财。
老夫人冷冷一笑,“我早说她娶的这个媳妇不可靠,”说着顿了顿,“人毕竟是从我们家走的,怎么也得让人去任家问问,顺利到了也就罢了,别半路出什么差错,任家可是要向我们要人的。”
雪玉道:“二太太已经打发人去任家问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老夫人身边的李妈妈打听来消息,“三奶奶没有回娘家。”
老夫人睁开眼睛,“什么?”
李妈妈道:“三奶奶没在任家。”
任静初带着身边的丫鬟、婆子能去哪里?容华心里略微思量,“要不然让人沿着官道追去金华府?”任静初常说要回金华府,很有可能一时赌气就出了京,从京城到金华府要坐船走水路,任静初走了半天时间,说不定已经到了码头做了船,一个年轻女子没有长辈陪同出行,说不得会出什么事。
第438章 一命归西
薛家二房搬家将薛三奶奶搬丢了。
薛二太太在老夫人面前不知道怎么辩解,“这是万没想到的,静初说去四条胡同,满屋的丫鬟、婆子谁也没多问一句。”
二太太从来都是得意洋洋,现在却如斗败了的公鸡,“都是明霭媳妇不懂事,怎么就能连长辈不知会一声,单独出了门。”
老夫人动怒,“任家这门亲事可是你一手挑选的,你不说明霭媳妇贤良淑德是旁人及不上的,”老夫人冷笑一声,“这样年轻的媳妇,就算在家里还羞于见人,她倒是舍得出去抛头露面。我活了这么大年纪,第一次听说有这样的事,传出去了我们薛家可是跟着长脸。”
二太太面色难看的垂下头。
老夫人道;“找到了人就和任家说清楚,从前是知面不知心,现在整个家里被她闹的翻天覆地,若是想要和离就给明霭写封信,让明霭将文书签了,我们也不用再约束她。”
老夫人是要做主休了任静初。
二太太脸色白的像纸,“这……她年纪小不懂事,前些日子又在明霭那里受了委屈,才会一时糊涂起来,媳妇想还是先找到人再说。”
钱财当头,二太太是万难放下任家的。
老夫人冷冷道:“别的不用说,若她是烈货自然不肯再回来了,若是无脸的当做若无其事,就不要让她再登我的门,我们家没有这样的规矩。”
二太太闻听出了身冷汗,老夫人一句话不但是要断了任静初的后路,更是在敲打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她是个没脸的……二太太抬起眼睛向周围看过去,只见众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顿时心中又怒又臊。
李妈妈将找三奶奶的下人带上来回话。
那人上前请了安道:“小的们一路追到通州这才看到三奶奶的马车。”
二太太已经急着道:“人带回来了没有?”
那人摇头,“三奶奶已经上了船,我们也不敢擅自雇船去追。”
二太太一颗心彻底沉了下去,鼓足气狠狠地看向那人,“还不快去追,雇最快的船,务必要将三奶奶带回来。”
“要追让任家人去追。”老夫人挥挥手让那人退下去。
二太太还要说话。
老夫人看向二太太,“你院子里的东西都搬好了没有?”
二太太忙道:“已经搬得差不多了。”
老夫人面无表情,“天色尚早将明霭屋子里的东西也搬走。”
出了这种事老夫人还只顾得让她搬家,二太太气得手也哆嗦起来。
……
容华和四太太一起到南院说话。
四太太满脸笑意,“现在二太太见到我脸上就难看,话也不愿意和我说半句,更别提让老爷和我帮着买田地了。真没想到,这件事竟然是任家安排的,任家也是勋贵之家怎么能做出那种蝇营狗苟的事。”
容华微微一笑,任家做这种事是轻车熟路。
四太太道:“这么多年都是我们被二房压制,这两天二房总算是跌了大跟头,住上四条胡同的房子又如何,还不是要被人笑话。”
本来是耀武扬威才买的院子,现在却似烫手的山芋,无论谁看到那院子都要想到二房被薛家逐出家门的事。
四太太叹气,“只是可怜了亦娟和亦静,将来说亲恐怕要难了。特别是亦娟,上次夏家的事后身子一直不好。老夫人有心要给亦娟说亲,二太太却没有松口,我看亦娟的样子也是灰了心,小小的年纪却连笑容也没了。”
亦娟对二太太孝顺,即便心里明白也不愿意反驳,别人就算有心帮忙也没有办法。
容华抱紧手炉,“亦娟身边的丫鬟是个伶俐的,我让春尧常和她走动,希望她能给亦娟宽心,等过了这段时日,大家对夏季成的事都淡了,我想老夫人会替亦娟安排的。”人人都是如此,年纪大了就会越有主见,是非分辨的更清楚,亦娟现在想不明白也不用强求。
送走了四太太,冯立昌家的才进来回话,“陈家让人带了消息,李氏没了。”
容华抬起眼睛。想想从前和现在宛如在梦中,杀她的人终于得到应有的下场。
冯立昌家的道:“听说是因为李大太太的缘故。”
容华喝了些水,让冯立昌家的坐了。
冯立昌家的压低声音,“陈大媳妇说,李大太太逼李氏将从前的助孕方子和陶大爷小时候吃的药方一同拿出来,李氏病入膏肓哪里有力气说话,李大太太只当李氏是故意为难,就将二姑奶奶……”想到二姑奶奶已经被陶家除了名,冯立昌家的立即改口,“将任大奶奶的主意说了,李氏一口气没上来,吃了十救丸仍旧不顶用,没过两个时辰就去了。”
李大太太也真是狠心。李大太太不光是李氏的兄嫂,和李氏还沾着亲,追根溯源同出一个李家,按理说亲上加亲该更加亲近才是,没想到涉及利益却混不顾这些情分。容华淡淡地道:“任大奶奶有什么主意?”
冯立昌家的道:“任大奶奶在任家处境不好,想要李大太太庇护,就想了个法子吃下助孕药丸,等到怀了身孕替静妃娘娘试药。”
瑶华还没有死心。
现在陶家由她管着,她是不可能让静妃的母家接近陶敬安。陶敬安不能为静妃生下的小皇子试药,李大太太又要不出李氏的药方,瑶华提出这样的主意,静妃八成会答应,尤其是李氏已死,李家没有了退路,眼下只有瑶华这一条路可以走。
虽然能暂时获得李家的支持,容华微微扬起眉毛,瑶华终于是山穷水尽了,只能用这种主意。常宁伯世子还在孝期,就算她是任家娶进府的,现在怀了身孕也只会让人笑话,任家不会因此高兴却碍于静妃的面子只能暂保瑶华周全,可是当孩子生下来,或是情形有变,更或是小皇子的病好了,静妃不再需要瑶华,到时候常宁伯府就会将失去的面子一并讨回来。
瑶华是盼着利用这个机会生下孩子,就算从大奶奶变成了妾室,身边还有孩子可以依靠。
不管瑶华是什么算计,静妃让人给小皇子试药的事闹的越大越好。
容华看向冯立昌家的,“给陈大媳妇五两银子让她回去吧,我从前答应她的事让她放心,我会帮忙她的小儿子脱籍,将来能不能出人头地,就要看她怎么教子了。过些日子让她去找陶二太太,请陶二太太给她家人安排活计。陈妈妈年事已高,就留在家中。”
陈妈妈跟着李氏做了不少坏事,能有这个结果少夫人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冯立昌家里应下来,拿了五两银子出门给了陈大媳妇。
陈大媳妇接过银子千恩万谢,几乎是一路小跑回到陈家。
陈妈妈在院子里转来转去,不知道要不要给李氏设灵堂,李氏的尸骨也不知道要安放在哪里才好,见到大媳妇回来,立即道:“八姑奶奶怎么说?娘子能不能进李氏祖坟?”
陈大媳妇不由地叹气,将满头银发的陈妈妈扶进屋子。
李氏没了,陈妈妈一下子像是老了十多岁,她眼看着李氏一步步地掌家手握富贵荣华,又眼看着李氏落得如今的凄惨境地。人都说善恶到头终有报,她现在是信了,这些年她手上也没少染血,不知要落得什么下场,陈妈妈越想心中越沉重,几乎喘不过气来。
进了厢房,陈大媳妇道:“娘,您就死了这条心吧,娘子已经被陶家休了,怎么可能再葬去陶氏祖坟。再说正室的位置已经葬了人……”
对了,现在的正室是从前的六姨娘田氏。她怎么这么老糊涂,连这个都想不明白,陈妈妈的手颤抖,陶氏祖坟李氏不知道花了多少银子修葺,就连坟穴都瞧了几次,又是做法事又是做风水,没想到却安放了六姨娘。
“就算不去祖坟,陶家还有一块地专门安放没有名分的女眷。姑奶奶有没有说让娘子去那里。”
陈大媳妇摇摇头,“娘真是糊涂,娘子现在哪里还是陶家的女眷。”
陈妈妈带着颤音,“你再去找陶二太太,听听二太太的意思……姑奶奶年纪小不懂得……”
陈大媳妇一脸不情愿,出门找陈大商量,“要我说,谁也不用问了,买块新席子,在西山找块地方掩埋就是了,眼见就要过年了,总不能就将人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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