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这些年在奉天做些小买卖,早就学会为了利益斤斤计较,见到财物只会贪得无厌将手越深越长。在陶家得了这么多好处都没有人敢开口,李家由卝纹卝人卝书卝屋卝整卝理就以为是陶家人怕静妃娘娘,心里觉得有人撑腰,手上就更加肆无忌惮。
廖氏仍旧心神不宁,“你说现在怎么办才好?”
弘哥年纪小着了急大可在李家门口吵闹,这样李家也无可奈何。谁知道弘哥会遇见陶正川,有陶正川在有些事反而不能闹的太过分,现在两个人又进了李家门,还不知道都在里面说了些什么。
容华思量了一会儿,将冯立昌家的叫来,“你让苏友贵去李家跑一趟,就说我请陶三老爷和陶二爷来薛家。”
冯立昌家的应了。
容华拉起廖氏的手,“三婶难得过来,我陪着三婶去看看老夫人。”
廖氏应了,“好。”
借了薛家的名,总要和薛家长辈知会一声。
……
瑶华靠在引枕上刚刚睡着,立即被湘竹的声音吵醒。
“这可怎么办?总要和大奶奶说一声。”
瑶华睁开眼睛,看向门口的湘竹,咳嗽一声。
湘竹转过头走到瑶华床边,低声道:“奴婢打发人去舅老爷家,不想听说……陶二爷如今正在,二爷在舅老爷家闹了起来,言语中还提到了大奶奶。”
瑶华皱起了眉头,惊讶道:“提到了我?”
第388章 救出火坑
瑶华盖着菊花新绣的锦被,这床锦被还是前几日任夫人让人送来的,着色的菊花颜色渐重一圈圈直到芯蕊,乍看过去华丽中不乏清新淡远。
瑶华脸颊只涂抹了淡淡的香粉,尖瘦的脸上如同罩了层皎洁的月光,大大的眼睛中红丝满布,梳了高髻显得下颌格外尖瘦,软软靠在床铺间楚楚动人。
瑶华本是要缠绵病榻,等着任延凤回来看她一眼,任延凤看了之后难免会心疼。
却没想到任延凤还没回来,湘竹却打听到这样的消息。
瑶华用手撑起身体,手掌正好落在菊花上,似是一下子将花瓣全都碾碎了。
湘竹怕瑶华知道急坏了身子,正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瑶华已经等不及,“到底打听出来什么,还不快说来。”
湘竹这才道:“陶二爷说,大奶奶是舅老爷和舅太太硬要拉的媒,陶家本是不愿意的。”
瑶华听得这话头皮顿时一麻。弘哥怎么会突然跑去舅舅家说这种话。
她和任延凤的亲事,本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被弘哥说成这般,瑶华勉强按捺住慌乱的心跳,“还打听到什么?”
湘竹不敢提陶二爷在李家大叫大嚷的事,“再就没有什么了。”
瑶华咬紧牙,“再让人去打听,”今天弘哥上门,她还以为“缠绵病榻”就能将弘哥打发回去,却没想到弘哥出了任家就去了李家,她怎么就没看出来弘哥还有这样的打算,瑶华看了湘竹一眼,“让人去问问,这两天弘哥是不是去过薛家。弘哥去舅老爷家到底是因为什么。”
湘竹退了出去,瑶华慢慢靠回迎枕上。五妹妹病死之后,弘哥就不再愿意和她亲近,怎么会突然关切起她来了,甚至去李家为她抱打不平。
特别是弘哥来到任家,只是劝她多保重身体,别的事没有提只言片语。那时候她就应该想到,弘哥有今天的举动不简单。弘哥在薛家的安排下和沈老将军习武,又经常进入武穆侯府,和八妹妹尤其亲近,要说这件事和薛家没有关系她怎么也不相信,可是她就是没有往八妹妹身上去想。
她还以为薛明睿处理樊家和夏家的事应该是无暇分身,容华又有了身子没有许多精力顾及其他……也就松懈了。再说她在弘哥脸上也没有看到异样的表情。她只当弘哥还是那个无忧无虑,不肯上进的孩子。瑶华闭上眼睛,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如果因为弘哥这一趟,她和舅舅家交恶,她请求静妃帮忙的事如何还能开口?说不定连同这门亲事也要成为外面人口中的把柄。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万一弘哥真的是听从容华的话有备而来,她要想尽办法维护自己,不能就这样输在容华手里。
陶容华。瑶华攥紧手帕,陶家容华不过是个庶女,在陶家时她没有用嫡女的身份与她半分为难,现在她飞了高枝,如何能反过来欺辱她。
……
容华和廖氏分别坐在软座上,手里都握了掐丝珐琅的手炉。
薛老夫人看着两个人脸上有了几分的光彩,笑着看廖氏,“难为你身子这样笨重了,还要来看我。”
廖氏不好意思地笑了,“要不是我身子不好,早该常来走动。”
老夫人埋怨,“这就不对了,说起来廖家和我们家真是亲上加亲,你若还这样客套,可不是太见外了。”
廖氏方才抿嘴笑了。
老夫人见了廖氏臃肿的身子高兴的不得了,“听说是二月份生?”
廖氏点点头,“是快了。”
老夫人转眼去看容华,“等到容华像你这般时,我也就能放下心。”说完话斜着靠在软榻上,吩咐丫鬟去准备糕点给廖氏和容华吃。
丫鬟们进进出出,将容华和廖氏身边的矮桌摆了满,然后才屈膝都退了下去。
屋子里没有了旁人,容华看看廖氏然后开口,“老夫人,我娘家出事了。”
老夫人惊讶地抬起眼睛看向廖氏,“家里怎么了?”
廖氏道:“我本不想来麻烦姑奶奶,可是家里没有人做主,我又是这样的身子做什么都不方便,实在是没有人商量,这才……”
廖氏说完话,容华接口道:“这件事我前日就听说了。老夫人一直病着,我也没来和老夫人说。”说着将陶家卖衣料的事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老夫人果然皱起了眉头。
容华道:“家里什么情形我是清楚的。那日官兵来抄家也只是封了一些文书,后院的财物不曾动太多。父亲的案子尚未有定数,如何就能家败如此,卖了家仆不说,就连家中的细软都卖了。”
廖氏在旁边帮衬着说话,“我也回去过几次,多数是看望嫂子,也想管管家里的事,嫂子不发话我也没有办法插手,二叔和老爷都说不让姑奶奶回去,只怕会惹人闲话,谁知道事情竟变得如此。”
老夫人叹口气,“都是因为亲家老太太过世早,否则这个家也就能撑下来。要知道家中繁盛不易,中落却是一转眼的。”
屋子里沉静了一会儿,容华垂着眼睑思量,半晌才开口,“我已经让人去问二婶什么时候回京,可是眼下,我娘家弟弟弘哥年少鲁莽竟跑去了舅老爷家理论,虽有三叔父拦着,我还是怕出什么事,就遣了家人去看看,总归都是一家人,将事情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容华插手娘家的事,总是怕她会责怪吧!虽然廖氏和容华说的只言片语,她也听了明白,现在在陶家主事的,恐怕是陶大太太的娘家人。家败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有人起了歹心。
陶大太太的娘家就是见财起意。李家可是静妃的母家……老夫人抬眼看容华,容华无论何时都是气定神闲的模样,可是这次眼睛中多了一丝坚毅。
容华向来是细腻的性子,知道怎么以柔制刚,这一次却仿佛下定了决心,要挫挫李家的气势。
否则容华怎么会选在这个时候。李家在陶家任意妄为不是一天两天了。
老夫人关切地道:“有没有消息传回来?”
容华摇摇头,“还没有,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了。”
老夫人宽解容华,“怎么也是亲外甥,做舅舅的会宽宏大量,总不至于弄出什么差错来。”
老夫人的身体尚未痊愈,容华和廖氏不敢让老夫人太过劳累,两个人说了几句话就从老夫人房里出来。
容华和廖氏走了,老夫人叫来李妈妈,一脸的平静,“去想办法打听打听,少夫人在静妃娘娘宫里到底都说了些什么。”
李妈妈点点头,“老夫人好好歇着,有了消息我再向老夫人禀告。”
她是该好好歇着。陶老太太去了才多长时间,陶家就成了这般模样,如今薛家还有许多沟沟坎坎没有过去,她就算是死了也比不上眼睛。
……
容华和廖氏回到南院,不一会儿冯立昌家的进屋禀告,“陶三老爷和陶二爷在李家闹起来了。我们家的人想进去,怎奈李家家人不准,我们也不好强行登门……少夫人看看可如何是好。”
容华看向廖氏,廖氏已经吓得脸色苍白,容华忙安慰廖氏,“京师重地不会出什么事的,”说着看向冯立昌家的,“族里的人还没有到?快去请陶二老爷。”二叔父虽然在老夫人坟前尽孝,可是家里现在这样,也得有人出面。
……
容华娘家的事很快就传遍了薛府。
钱氏走到侧室听珑岫将打听来的消息细细说了。
容华真是聪明,有些事看似和她无关,其实处处能看到她的影子。樊家大太太怎么就能认准了来求容华,皇太后怎么能那么晚召容华入宫,昨天陶二爷来看容华,今天陶家就出了事。
容华看似很少算计,二老爷、二太太加起来都没算计过容华。想到这里,钱氏捏着簪子的手忽然有些湿滑。
……
到了晚间,薛明睿回到府里。
容华起身迎过去,刚想问薛明睿知不知道弘哥和陶正川的事,抬头就看到了薛明睿身后的陶正川和弘哥。
廖氏也愣了,忘记了要向薛明睿行礼。
闹了一整天,陶正川还是气愤难平,见到廖氏愤怒变成了关切。
容华抬起头看薛明睿,薛明睿虽然嘴唇抿作一线,眼睛中却有暖意,容华放下心来,“我们去侧室里说话吧!”
几个人一起进了侧室,廖氏想起要想薛明睿行礼,容华伸手将廖氏拉住,“三婶身子不便,又急了一天快坐下歇会儿吧!”
锦秀几个丫头端了茶水上来,然后一起退了出去。
容华看看陶正川又看看弘哥,两个人衣衫凌乱,身上倒是没有什么损伤。
容华道:“侯爷怎么和三叔父碰到了一起?”
薛明睿没有说话,陶正川这才讪讪道:“多亏了侯爷,不然我们还不知道要怎么脱身。”
陶正川说完话,弘哥从怀里掏了个青花芙蓉花杯子,“姐姐还记不记得祖母房里的十二花卉纹杯?我今日竟在舅舅那里见到了,如何能不质问他,这套杯子是前朝的名品,祖母最喜欢的,我说什么也要抢回来,虽然就抢了一只,那也是好的。”
在李家抢杯子,亏弘哥能下得了手。
容华看向陶正川,“三叔父觉得怎么办才好?”
陶正川沉吟着还没有说话,弘哥已经道:“还能怎么样?李家拿我们家的东西都要还回来,他们不是陶家的子孙,凭什么霸占我们陶家的东西。”
弘哥年纪小顾虑少,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
陶正川看了廖氏一眼,廖氏点了点头,陶正川这才道:“我不是没有问过大嫂,怎么家里的东西都让李家拿了去。大嫂的意思是大哥能不能从大牢里出来,还要李家在外面打理,要不然大哥怎么现在还没有过堂,都是因为静妃娘娘帮忙。”
陶正安没有定罪倒是静妃帮忙,李立庚夫妇是什么话都敢说。
容华不愿意在陶正川和廖氏面前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陶正川看到薛明睿冷峻的表情,也知道李家根本就是骗人,那么大的案子怎么可能就不了了之。
廖氏道:“我就说,李家根本是用这个做借口,好正大光明地从陶家拿钱出去。”
陶正川清清嘶哑的嗓子,“我如何不知道,可是又不能和大嫂分辩。”
陶家分了家,陶正川和廖氏都是本分人,不可能趁乱去图陶家的财产,尤其是陶正川胆子小又腼腆,被陶大太太几句话一堵就什么都说不出来。
容华道:“闹到这个地步,若是族里再不管,日后母亲、大哥、弘哥要怎么生活?祖母这些年攒下的东西总是有数的,只要开了口子很快就会变卖干净。”
陶正川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
“若是怕有失公允,就请陶家族里的长辈出面。”薛明睿清亮的声音响起来,“岳父不在,族里不能眼看着不帮忙,弘哥总是嫡子,去族里求助顺理成章。”
就是这话。陶正川道:“弘哥去是最合适的,再说今天的事族里人也是亲眼所见,并非是我们乱说话。”
弘哥道:“不止是家里的事,二姐也是在常宁伯府受苦,还不都是因为舅舅做的主,将二姐嫁去给常宁伯世子冲喜。若是族里能帮忙那更好了,就将二姐从常宁伯府接回来。”
廖氏听到这里,诧异地看了弘哥一眼,“瑶华已经嫁去常宁伯府那么长时间,怎么能接回来,这样岂不是让瑶华名声受损。”
弘哥皱起眉头,似是万分的委屈,“三婶是没看到二姐如今的模样,二姐瘦了好大一圈,就病在床上不能动弹,任家连娘家都不让二姐回,哪里是将二姐当作任家的媳妇了。难不成我们真要眼睁睁地看着二姐受罪,见死不救吗?”
第389章 弃妇
弘哥的话让屋子再次静寂下来。
容华不好开口说什么。
陶正川也是底气不足,“瑶华终究是出嫁的女儿,若不是瑶华说什么,我们娘家怎么好插手。”
弘哥却是拿定了主意,“难不成我们陶家还不能供养二姐?”
这话让众人脸色都变了。
陶正川脊背上一凉看向薛明睿,这种话怎么好在侯爷面前说,陶家这种情况面子上已经很难看,再将许多话说透了……任家也是薛家的姻亲,侯爷能帮忙自然是好的,可是弄不好要让容华妯娌之间不好相处。插手任家的事容华肯定是两难。瑶华是嫡生女,大太太都没有求侯爷帮忙,他们又怎么好说什么。
弘哥并不受挫,“三叔父您想一想,哪家的女子成亲之后不准回娘家?任家娶二姐的时候又是怎么说的,两家交好这才成就的亲事,可是跟任家真正交好的哪里是父亲,父亲如今入了大狱好些话不能说清楚,我们也要这样人人愚弄。”
弘哥话说完,只听外面传来脚步声,“弘哥说的也有道理。”
众人看向门口,陶正谦大步走进来。
陶正谦进了屋,向薛明睿行礼,“给侯爷添乱了。”
薛明睿素来不喜欢寒暄,只是向陶正谦说,“有什么需要薛家帮忙尽管开口。”然后去了书房处理公事。
侧室里只剩下了陶家人。
容华吩咐婆子多做些饭菜,然后又回到屋子里。
陶正谦问弘哥,“你二姐的婚事真的是李家做的主?”
弘哥撇撇嘴,“我也是才听说,父亲还在家中的时候,就求静妃娘娘帮忙疏通关系,送二姐去任家自然是舅舅想的主意。谁知道二姐送去任家冲喜,父亲依旧获罪进了大牢。”
弘哥似大人般说话有条有理。容华微微一笑,没想到这件事弘哥做的这样好。陶正安确实想要通过静妃的关系脱罪,不过送瑶华去任家却是陶正安自己的意思,不但要攀上静妃还要攀上庄亲王,这样双重渠道也好让自己多一分把握。陶正安想的好,却忘了一点,庄亲王要借着百官密档重创蔡家,怎么可能会顾及陶正安这样的小角色。至于任家,不过是因为任延凤和瑶华早有私情,借机达成心愿,说帮忙是应付陶正安。
现在弘哥将静妃的娘家李家和任家拉在一起,这里面真真假假谁能分的清楚。容华垂下眼帘。她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李家因静妃发家,反过来静妃就要被李家牵绊。富贵本来就是双刃剑,否则薛家这些年何以这般小心翼翼。李家一门心思想要跻身权贵,却不知晓该怎么做一个权贵。这样冒失乱来只会将自己推入陷境。
陶正谦和陶正川显然被弘哥说动了,毕竟陶正安被撤职查办后,只有弘哥在陶家历经一切变故,有些事没有谁比弘哥更清楚。
容华放下手里的茶杯,虽然她很想现在就看看瑶华惊诧的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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