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华听了这话,惊讶道:“你要和薛二太太一起做生意?”
瑶华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旁边的丫鬟,这才拉着任静初回去侧室,“你别急,我想世子爷也是担心你,并不是生你的气,府里人谁不知晓世子爷最关心你的。”
虽然她在祖母跟前长大,可是哥哥只要回去金华府就会给她带京城里的东西,吃的用的应有尽有,就连胭脂、香露也是买好几种。她从金华府回到京里哥哥更是对她照顾周全,她名下的铺子也是哥哥帮着打理,从未出过差错,祖母还因此夸她心思灵巧,先后又将京里的两间米铺交给了她,要不是哥哥怎么会有现在的她。任静初想着眼睛红了,她还从来没见过哥哥怒气冲冲的模样,“哥哥若是这样,我情愿回去和薛二太太说了,不要生意也罢。”说到最后声音渐小。
她在薛家已经夸下海口,真不要生意了一定会让人看笑话,可是眼下哥哥也是真的气急。任静初说到这里又去央求瑶华,“嫂子你去和哥哥说,若是哥哥不肯和我说话,我也不走了,我在夫家又何时顺心了,还不如……”说着掉了眼泪,“就回来。”
瑶华脸色顿时一变,“这哪里行得通。成亲百日未到怎么能留宿娘家。”
任静初哭得伤心,拿起帕子来擦眼泪。
瑶华半晌才拿定了主意,“你一定让我去,我就去说说看。我想世子爷也是气薛家这样对姑奶奶,姑奶奶才嫁过去多久薛家就打起姑奶奶的主意,再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就是有金山银山也要被搬空了。”
任静初一阵黯然,“那又能怎么办?陶……容华……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早早想办法在薛家立足,说不定有一天难逃她的算计。从我嫁进薛家开始,陶容华就处处和我作对,躲在一旁看我的笑话,”说着拉起瑶华的手,“你还不知晓你那八妹妹的手段,我没有她那铁石心肠,怎么能争得过她。”
瑶华顿时黯然,“那要怎么办才好呢?你在夫家总是没有人帮忙的,家里这边毕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万一你在夫家被人算计了我们又不知晓。”
所谓的被人算计,还不是陶容华,瑶华的感同身受,让任静初想起自己在陶容华面前受的委屈,更加难过。
任静初哭的伤心,瑶华只得去找任延凤回来。
过了好一会儿,任延凤才又回到侧室里。
任延凤坐在椅子上沉着脸,“按理说你嫁去了薛家,之前托我帮忙管着的店铺也该接手过去,万一哪天让薛家知晓了,还当是娘家拿了什么好处,对你名声也是有碍,明日我便让店铺的掌柜将账目拿给你。”
几个店铺完全交给任静初打理,这可不是一件小事,任延凤脸上没了往日随意的笑容,而是正色起来,“这段时日我一直在想,妹妹未出阁时我是该帮忙,如今妹妹嫁人了,我确实不好再插手。”
所有的店铺一下子都推给她……平日里她只是从哥哥那里看账目,现在所有一切都要她打理……她那里会做这些,想到这里,任静初再也坐不住,“哥哥你可不能不管我啊,我就你这一个哥哥,哥哥都不帮忙我要去求谁。”
看到任静初一脸仓皇的模样,任延凤也心软起来,坐在任静初身边,“我也是为了你好。你出嫁前让我像以前一样帮你管着店铺,我想着旁人也不会知晓,该帮的忙我自然是要帮的,谁叫我就你这样一个妹妹,这才答应下来。可是今日你回来说起薛家的事,”任延凤皱起眉头,“薛家人恐怕对你的嫁妆看的极重,难保有一日不会知晓这些店铺的事,到时候只怕要出大乱子,与其这样还不如早些弄了干净,账目你接手过去,店铺的掌柜都是我们家的世仆,只要你吩咐他们必然不敢怠慢。”
“生意你也明白一些,只是不要轻易相信别人,难免要事必躬亲辛苦些。其他的不说每月的账目要弄清楚。”
说到账目,任静初就一阵的头疼。她哪里能看的懂那些,在祖母身边勉强学了些。比起看账目她更愿意听掌柜的说,“这些店铺哥哥交给我定要出大事,到时候我怎么向祖母交代,”声音渐渐低下来,“祖母身子不好哥哥又不是不知晓,再说那些店铺都是我们任家的,不是我一个人的,我哪里能担这个责任。”
任延凤叹口气,“那是祖母给你的,就算是你将店铺盘了出去祖母也不会说什么的。”
任静初哭道:“哥哥真的要眼睁睁地瞧着我被夫家人欺负不管了?”
任静初说到这里,瑶华站起身悄悄地从屋子里退了出去。现在已经用不着她帮忙……任静初在夫家尝到了坎坷的滋味,回来娘家眼见最后的依靠要没有了,会想尽法子留下任延凤帮忙。任静初不是能独当一面的人,任延凤将这么一大摊子放在她面前,她定会惊慌失措。
瑶华不禁怅然一笑,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多少人想要的东西,任静初却拒之门外。任延凤也是用心良苦,劝说着任静初成亲之前将这几个铺面写在陪嫁单子外,还不就是等着今天再进一步拿到那几间铺子。
屋子里任延凤安慰任静初,“这些生意你也该知晓一些,就算我帮忙也不能一直帮下去……”
任静初道:“怎么不能帮忙?刚才哥哥也说了,薛家人都盯着我的嫁妆,难不成要被人算计了干净才好?”
任延凤迟疑着,“总归是不大好,娘家插手太多就是把柄。”
任静初擦掉眼泪,露出些精明来,“万一问起来,我就说那些店铺是祖母给哥哥的,这些铺面我又没写在陪嫁单子上,薛家能拿什么凭据威胁。”
任延凤皱起眉头,“岂是你一句话就能说清楚的,店里的掌柜个个知晓……”
掌柜的知晓那有什么,“只要和掌柜的说就是了,店铺还是姓任的,哥哥接管就是哥哥的了。”还有什么比放在自己亲哥哥手里最安全的。
见任延凤仍旧迟疑,任静初道:“我除了哥哥还能相信谁呢。就像这次酒楼,哥哥只管写自己的名字,我什么也不会只能坐等着,连同薛家那边我和婆婆一起做的酒楼,哥哥也要帮我想个法子防着,酒楼里还缺个大掌柜,哥哥帮我寻个妥当人出来。”
话说到这个份上,任延凤只得答应下来,任静初顿时破涕为笑,“还是哥哥疼我。”
……
薛老夫人让人将暖房的花送来容华屋里,蔷薇花开的艳丽,锦秀不舍得修剪摆弄了半天才算插好,捧到侧室里给容华看。
木槿又在容华面前发牢骚,“三奶奶从娘家回来给府里的夫人、小姐们都带了礼物,带礼物也就罢了,还要让下面的丫鬟拿少夫人之前从娘家回来带的礼物做比较,真是气死人了。”
容华微微一笑,“我当是什么事,这些也值得生气?”任静初确实拿了精巧的顽物回来,当年她从娘家带的东西不过是陶大太太随便应付的罢了,其中的差别自然大了。
锦秀埋怨地看了木槿一眼,“她们要说由得她们说去,你能堵了谁的嘴不成?”
木槿道:“我就是看不惯三奶奶的样子,天底下所有的好东西都是她家的了?”说着向容华行礼退了下去。
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有人喜欢敛去光华蓄势待发,有人就喜欢锋芒毕露招摇过市。
锦秀放下花斛道:“听说三奶奶准备舍下娘家开酒楼了。”
容华眼睛微亮,所有的事都照着她预想的发展。容华笑笑,应该说她也帮了二太太,二太太将她放在任静初对立面上,她也配合了,要不然二太太怎么能从媳妇手里得到这么大的好处。
开酒楼只要有客源就是一本万利,薛二太太和任家都会经不住利益诱惑,可是两边谁也不想让对方得太多好处,必然是合不在一起。
任静初想要做生意,只能将薛二太太和娘家分开。
容华站起身去了内室,将整件事说给了薛明睿,“侯爷可以放心让人去办了,这样就不怕因此陷进去牵连太多。”
第355章 火候
薛明睿看着容华微微一笑,“荣川跟我说,若是你想出去买东西,就让他夫人陪着你去。”
该不会是听到了下面人的闲言碎语。容华道:“家里什么都齐全,没什么可买的,老夫人才让人又给我房里添置了东西,就算一直用也用不完。”
就算她像任静初那样嫁妆丰厚她也不会是这种花法。
薛明睿道:“这些年我也确实没在外面做什么生意,荣川倒是开了两家铺子,若是你看准了,就让人也帮着开一个。”
容华不禁抿嘴笑了,“侯爷,我们家又不需要那么多银钱。”这些年皇上猜忌薛家还抱着拥护宣王的心思,她都不知道薛明睿这些年怎么过来的,薛夫人虽然对薛明睿爱护有加,却毕竟不是生母,其中的差别只有薛明睿自己清楚。
薛夫人每次见到薛明睿都会想起安国公来,在薛明睿面前经常掉眼泪。薛明睿从小就有了这样的压力,就比旁人心思重,为了死去的安国公和生母,为了宣王和薛家,薛明睿小心翼翼地走到今天的位置,这已经是旁人所不能及的,哪里还能面面俱到,连生意经都懂得。
容华说起自己的打算,“我手里的银钱不多,却也够暂时用处的,亦双的亲事若是定下来,我们还能帮着娘准备亦双的嫁妆,”祖母留给她的银钱足够她周转的了,“明年还能在山东买些地,雇佣长工,若是棉花长得好,何必在京里开店铺。”
看着容华目光透亮的模样,薛明睿也不打断她,让她接着细数下去。
“在外面做生意的勋贵不少,也不是都挤在京城里,擅用职权固然方便,能够正正当当摆在明处的生意做着才更踏实。”
做了这番打算,就应该有足够的心里准备。薛明睿看着容华兴致勃勃的模样,放下心来,这才说到正题,“上次你让我遣人去浙东,派出去的两个人已经回来了一个。”
容华听到这里抬起头来,其实这才是薛明睿想和她说的。
“浙东闹灾荒,听说瘟病也逐渐蔓延过去,朝廷断了去浙东的路,沈家三爷和你的陪房王宝都没有了消息,我们家派出去的人一个想办法绕路去了浙东,另一个回来报信,若是过几个月仍旧没有消息,恐怕是凶多吉少。”
薛明睿派出去的人不顾危险去了浙东……谁都知道瘟病蔓延的地方即便能想办法进去,那也是出不来的。
容华怔愣在那里,“怎么沈家三爷……”
薛明睿拉起容华的手,“和你无关,沈苒田能让人将种子拿去南方试种,他又怎么可能不去买地尝试,沈苒田对农事上的兴趣那是满京都人尽皆知的。”
容华皱起的眉头只松开了一些,“却是我要试种盐碱地的。”沈家只说了可能,是她动手先做的。朝廷是想要尝试高产量,易生长的作物,饥荒多的地方都是薄田和盐碱地,若是作物不能在这些地方生长,即便是种出来了又能怎么样,所以她才决定让王宝带着种子去浙东。
“几乎年年都会有灾荒的地方,我早该想到……”可是没想到瘟病也会接踵而至,容华抿起嘴唇才要问沈家如今的情形。
锦秀进屋来道:“二爷来了。”
弘哥来了,容华抬起头看薛明睿。
“是我让人接弘哥过来的,本想早些让他过来,可是弘哥从沈府出来都是这个时辰。”薛明睿脸上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眼角挑起来微微一皱。
要不是在薛明睿身边久了还不能读懂他的意思,薛明睿是关切她才让人接的弘哥。
弘哥进了屋,见薛明睿在家有些诧异,上前规规矩矩给薛明睿和容华行了礼,然后坐在容华旁边。
过了一会儿,弘哥身上的拘束渐渐放松开,侧头小心翼翼地看薛明睿一眼,这才道:“姐姐这两日怎么样?我一直想过来只是没有时间。”
弘哥和薛明哲一起跟着沈老将军学习,有什么消息她也能听薛明哲说起。昨天薛亦宛还说,明哲每天从沈家回来吃了饭倒在床上就睡,有时候连衣服也不肯换的。可见沈老将军教徒有多严。
今天见到弘哥,她心里有了准备,却仍旧有些吃惊。几日不见,眼前的弘哥比从前清瘦许多,个子长了一大截,声音变得更粗了些,眉宇中带着些英气,坐在那里有些沉稳,不再是那个只会向她撒娇的弟弟。
容华点点头,“我都好,若是有事就让明哲带了消息给你。”
弘哥这才放心,“我还以为姐姐是不是有什么事,担心了一路。”说着习惯性地伸手去拿容华身边矮桌上的茶碗。
弘哥刚揭开茶盖,薛明睿细长的眉毛一扬,一眼看了过去,冷冷地吩咐旁边的锦秀,“给二爷倒茶来。”
弘哥听得这话,抬起头来看到薛明睿已经沉下脸,眉毛皱起来,目光锐利,顿时吓得将手里的茶送回矮桌上。
弘哥刚放下茶杯,春尧已经端了泡好的新茶送上来,弘哥忙讪讪地去接茶碗。从前总去五姐屋里坐,习惯了不等丫鬟端茶就取五姐的茶来喝,刚才只觉得口渴,一时忘记了姐夫还在旁边。
容华看到弘哥呆愣的模样,旁边的锦秀也脸色难看。弘哥年纪不小了,也难怪薛明睿管束他。有了教训,弘哥以后也不敢人前失礼了。
弘哥知道错就行了。
容华开口替弘哥解围,“沈家三爷在南方没有了消息,沈家怎么样?”
弘哥又看了眼薛明睿,挺直了脊背,坐得更像样子了些,脸上没有了嬉笑的表情,一本正经地道:“我也听说了沈三爷的事,只是老师从不在我们面前提起家事,我们也不敢问,我偷偷地向下人打听了,说是沈家三奶奶急病了,老师两袖清风家里没有好药来供,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起色。沈家的家仆还自愿去浙东找沈三爷,可是老师不准去,只说那边瘟病除了,朝廷自然会通了道路,到时候自然而然就有了消息。”
听得这话容华不禁要佩服沈老将军。沈老将军不是不想让人去找沈三爷的下落,而是不想随便让家人涉险,浙东那边毕竟是有了要人命的瘟病,去了那边不一定能找到沈三爷,还要赔上更多人的性命。沈苒田虽然是文弱书生却有和沈老将军一样的性子,沈苒田已经取了生员资格,却为了朝廷试种的种子,连今年的秋闱都没参加。沈家人竟然也没有阻止沈苒田这样胡来。
毕竟科举是朝廷取士的途径,放弃了科举就等于是放弃了自己的前程,错过了今年的秋闱,恩科再不回来,就又要等三年。
容华看向薛明睿。
薛明睿蹙起眉头,“我让人去问问沈家缺什么药,你准备出来让家人送去。”
容华点点头,“还是让明哲送去吧,沈老将军的脾气……”就算薛明睿和沈老将军有交情在哪里,却也不如自己的学生送药来得更好些。
容华心思细腻,考虑的也周到。薛明睿看向容华目光柔和,“派出去的人若是找到沈苒田一定会想尽办法保他性命,”说着又去看弘哥,眼睛重新深沉起来,“明日你见到沈老将军要婉转地将话说了。”
弘哥连忙点头,“姐夫放心,这件事我能办好。”
说完了沈家的事,容华当着薛明睿的面直接问起陶家。
弘哥一脸的气愤,“家里成那个样子,舅舅和舅太太仍旧在府里作威作福,劝着母亲卖这个卖那个,库里的锦缎说好听怕放糟蹋了所以拿出去卖,其实好的都让舅舅拿了去,不好的才卖了些银钱,说是拿了一部分银钱去打点父亲的事,谁还不知道里面的把戏,”说着看向容华道,“舅太太还请了牙婆子,要将府里的女孩子领出去,口口声声说祖母没了,姐姐们也出了嫁,家里用不着这些下人了,再说父亲的案子是贪墨,家里再这样大排场不好出去说情,还要母亲将园子卖了,搬去三进的院子去住。”
闹到这个地步,陶大太太应该不会看不出一点的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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