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竹脸上顿时有了笑意。
瑶华的哭声也渐渐止了,俏脸上浮起些许红晕。
凶神恶煞的武穆侯,不过是外表吓人罢了,不见得有几分的谋略,否则也不会在这时候锋芒毕露,容华选了武穆侯,看上的是侯爷夫人的头衔,却不知道有些富贵来的快去的更快,祖上承袭下来的爵位更是……若是有半点错处性命都难保,更遑论一个爵位。容华也有几分聪颖,却看上一个粗人莽夫,注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她现在嫁到夫家看似受尽委屈,只要将世子留在身边,将来就不愁能得到她应有的地位。人不能太短视,要能看的清将来。
……
安亲王爷眼睛紧紧盯着沙漏,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正坐立不安,便听得外面的消息,“皇上密旨,命武穆侯领兵陪都迎圣驾入京。”
安亲王爷一下子睁大了眼睛,挺直了脊背从椅子上坐起来,看向身边的幕僚,“先生料事如神啊,皇上果然命武穆侯迎驾。”
那幕僚捋了捋胡子,一脸高深莫测,“这有何难,只要摸清圣意,一切便都明朗了。”
安亲王爷忙问道:“那……圣意是……下一步准备做什么?”
那幕僚正色看向安亲王爷,“恐怕皇上进京之日,就是王爷入狱之时。”
安亲王爷整张脸顿时变成死灰色,半晌才颤抖着道:“那本王该如何是好?”
那幕僚一瞬不瞬地望着安亲王爷,“我已经教过王爷,王爷只有这一次机会。”
安亲王爷道:“先生是说过,可是皇上已经命本王不得出京……就算是本王去了陪都皇上也不会见的。”
那幕僚冷笑道:“王爷还想着循规蹈矩就能渡过难关?现在是生死关头不用非常手段如何能保无虞?”
安亲王爷眼睛一缩,整个人恨不得抖成一团。让他挟持父皇?只要想起父皇那双幽深的眼睛,他浑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不,他不敢,他不能这样做。
“王爷不妨想想宣王。”
安亲王爷又是一抖。一辈子被囚禁在不见天日的院落里,随时都可能被赐毒酒或是白绫,每天战战兢兢地等死……“先生有什么法子?”
那幕僚道:“让武穆侯帮王爷见到皇上,”顿了顿压低了声音,“武穆侯去陪都迎圣驾,理所当然比任何人都要早一步见到圣上,据我所知,锐健营的人马要想控制局面是绰绰有余。”
“本王早就收揽过武穆侯薛明睿,只是武穆侯为人孤僻,不肯为本王效命。”
那幕僚道:“不用武穆侯心甘情愿地为王爷效命,”说着看向安亲王爷,嘴角扬起微微一笑,“王爷有今日还不是被庄亲王爷逼迫。王爷只要用庄亲王爷的法子逼得武穆侯无路可走,武穆侯自然就会帮王爷成事。”
安亲王爷眼睛混沌,“要怎么才能逼得他无路可走?”
那幕僚坐下来喝了些茶,“很简单,只要让所有人知晓,武穆侯已经站在了王爷这边。”
安亲王爷已经失了方寸,一心依靠于那幕僚。
那幕僚道:“安亲王爷的大事成了也就罢了,若是不成要如何脱身?必然先安排好退路。”
安亲王爷要的就是退路,于是恳切地道:“先生说的是。”
那幕僚道:“薛家如今许多人都去了陪都,家里剩下的家人不多,多是些妇孺,咱们王府有侍卫在,去了薛家必然能顺利地将薛老夫人、安国公夫人、武穆侯夫人一并请过来,万一武穆侯那边失了手,王爷要将家眷和武穆侯家眷一起护送出京。”
安亲王爷瞪大了眼睛,“这……这就是你想的退路?光是家眷出京……那……本王要……怎么办?”
那幕僚冷笑,“王爷真的以为此事不成还能全身而退?我说的退路不过是用于要挟武穆侯,让他知道不管他帮不帮王爷,皇上都会认定他与王爷早已经合谋在前。武穆侯没有办法,只能与王爷一起背水一战。”
安亲王爷这才似听懂了一般,不住地点头,“有长公主在,薛家人怎么会听本王的话,就随本王出府?”
那幕僚笑道:“我已经替王爷想好了办法,如今已经万事俱备,只等王爷下令。”
安亲王爷思量了半晌才咬牙切齿,“是……庄亲王逼本王……就……就依先生的……”
那幕僚撩衽行礼,“王爷已占天时、地利、人和,大事必定成矣。”
安亲王爷胸中热血一涌,“若是成事,必定少不了先生的好处。”
那幕僚更跪下道:“吾皇乃是天命所归。”说着郑重地叩首,“万岁、万岁、万万岁。”
安亲王爷半晌才回过神来,颤抖地伸出手指,“爱卿……平……身……”
第274章 杀人
天黑的很快,一转眼之间府里都亮起了灯笼。
锦秀皱着眉头看春尧,“还是没找到。”
两个丫头在穿堂里说话,生怕让容华听了焦心,锦秀道:“除了让人去找,也没有别的办法,少夫人这几日又操劳,昨晚一整晚没怎么阖眼,刚才又去老夫人那里服侍,好不容易有时间歇歇,却又……”
春尧也道:“谁说不是,我刚让厨房熬了些汤,一会儿服侍少夫人喝了,这样下去累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老太太没了,少夫人嘴上不说,心里难过的。”
两个人刚说到这里,木槿开门出来道:“少夫人找姐姐们一起过去呢。”
春尧、锦秀进了屋,容华放下手里的书喝了口茶,抬起头来,“等老太太出了殡,芮青几个就要过来,你们帮我想想要怎么安置。”
春尧和锦秀互相看看,还是春尧开了口,“芮青姐姐不用说肯定是跟着少夫人,芮青姐姐在老太太身边久,见的也多,我们是怎么也不如的。”
锦秀和木槿都点头。
芮青性子好,平日里话不多却是个热心肠的,园子里谁求到了她,她都会帮忙。祖母没了,孝子贤孙虽然齐聚一堂,没有一个人真正比芮青伤心,虽说祖母的丧事是二婶和她主理的,却少不了芮青帮忙这才能办的体面。
容华道:“芮青有二十多了吧?”
春尧道:“有了。老太太身边离不了她,她就一直没出去。”
芮青是放不下祖母所以才不肯嫁出去的,现在拖到了这个年纪也就不好嫁了,祖母心里也是清楚,所以临终前将芮青的事托付给她,让她将芮青体体面面地嫁出去。只是她身边这些管事家的儿子年纪也不过就是十六七岁,现在还真的没有好人选。
唯有石传一是十八九岁,已经到了婚配的年龄。芮青和石传一比起来还是年纪稍大了一些,何况她也没有让人去打听,石传一有没有定下来婚事。
想到这里,容华看向春尧、锦秀,春尧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替她考虑婚事了。她来到薛家,只觉得身边的石管家一家,苏长久一家,牛春增一家是得用的,也有意将她院子里的差事派给他们,就是想培植些自己的亲信,没想到苏长久就……
容华吩咐春尧,“你去和冯妈妈说,收拾出几间屋子来等芮青几个来了住。”
春尧点点头。
容华道:“咱们府里也要做冬天的衣服了,也要给她们都带出来。”
春尧应了,刚要劝容华歇一会儿,雁翎撩开帘子进屋道:“四太太来了。”
或许是四叔父在外面打听到了消息?如今二叔父、三叔父去了陪都,侯爷也奉命迎驾,家里就只有四叔父,外面的事她总是不方便处理,还要依靠四叔父帮忙。
容华将四太太迎进内室,春尧端了茶上来,四太太喝一口等着屋里的下人都退下来,这才急着说:“你四叔父遣人回来说,听说富贵赌坊那边有人犯案,还不知到底是什么人。”
薛家之前是驸马府,现在是世袭的勋贵之家,府里的规矩大,但凡是府里的下人平日里都不准赌钱、吃酒误事。
容华心里一沉,“咱们家的下人是不准沾赌的。”
四太太道:“我也是这样说。”
容华道:“我叫了苏长久家的过来问,苏长久也没有带多少银钱出去。”苏长久是府里有名的怕老婆,身上向来没什么银钱,就算逢年过节和府里的下人一起聚聚也是要和家里的商量,久而久之苏长久在府里还有个抠门的名声。
四太太道:“你先别急,只是打听到外面些传言罢了,还不知道做不做的准,京里的达官显贵那么多,我看多数不是咱们府里的人。”
容华点点头,“多亏有四叔父帮忙。”
四太太笑道:“你这是哪里的话,要说帮忙,还是你帮我们的多,这些年你四叔父在我面前很少夸别人,独独说你好,其实哪里用他说,我心里不比他清楚。以后我们娘俩就别再客气了。”
容华低头笑了。
四太太又提起老夫人的病,“听说你昨晚没睡只在旁边伺候。”
这府里向来是装不住秘密的。
四太太道:“你娘家出了事我们是干瞧着插不上手,这几日老夫人在大家面前常说你懂事识大体,还跟我说亏欠了你的。”
她不想插手陶正安的事完全是因为陶正安做事阴狠没有半点人性,就算她和陶正安有父女之情,她不会亲手去害陶正安性命,却愿意看到陶正安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不会一笑泯恩仇,更不会包庇容忍将慈悲心肠放在陶正安和大太太身。
除了祖母和弘哥她上了心之外,陶正安的事她没有求助于薛家。
没想到老夫人却以为她不想拖累薛家。
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话刚说到这里,四太太身边的石妈妈匆忙进屋,见屋里也没有外人便低声道:“四老爷打发人稍信儿回来。”说着看了一眼容华。
容华心里一惊。
石妈妈果然道:“赌坊里的人说见过苏长久,苏长久在暗室里赌钱输了本,又出去向人借银子,后来似是有了争执,苏长久就不见了人影。”
四太太的脸色也变了,“那些人如何认识苏长久?”
石妈妈道:“四老爷带了画像让人辨认,何况还有苏长久的儿子苏友贵在,赌场的人只说和苏友贵长得相像。就连穿着、年龄都说的一般无二。”
如果只是赌钱那还好一些,顶多要花些银子罢了,四太太刚要安慰容华,石妈妈又艰涩地开口,“不止是赌了钱,还……说不定还要吃官司。”
“吃官司?”四太太惊呼一声,“还有什么事?”
石妈妈道:“赌场里有人看到苏长久满身是血地匆匆离开。”
容华心里猛然一跳。
大家族里戒赌就是怕赌钱生事,看似小赌,输银子输急了说不定就要搏命。可是她看苏长久,并不是这样轻浮的人,就算忍不住去了赌场,也不会直接去了暗室那种下重金的地方,假设就算是去了,顶多输了精光出来,决计不敢伤人性命,容华淡淡地道:“苏长久人找到了吗?”
石妈妈摇摇头,“没有。四老爷已经让人去找了……说不定衙门那边也要找人呢。”
若是真出了人命,那可就真的糟了。四太太心里慌张,“那可怎么办?要不要去衙门里问问。”
容华摇摇头,“不用问,衙门确定是苏长久就会来找我们。”衙门不想找人的时候,就算去问也没用。
四太太道:“说的也对,现在情况还没弄清楚,我们家里不能先乱了。”
容华目光清澈,静下心来,神情淡然,“我们家在外面找人的事已经满京城皆知,苏长久真的杀了人,我们找到了他也必然也会将他送去衙门,绝不会包庇。”顿了顿,“若不是苏长久我们家也不能认下来,一定要找到人过了堂再说。”
四太太听得这话这才有了些头绪,忙吩咐石妈妈,“少夫人的话你都听清楚了?快让人去跟四老爷说了,让他别冒失地去衙门里。”
石妈妈应了一声忙退下去。
四太太从容华屋里出来,苏长久家的这才敢进屋去见容华。
苏长久家的跪下来哭在地上,“没想到那天杀的竟然做出这等事来,这可如何是好。”
苏长久家的越哭声音越大,容华看了一眼锦秀。
锦秀忙上前将苏长久家的扶起来,“少夫人还没说话呢,你倒先哭了起来。”
苏长久家的这才渐渐止住了哭声。
“你也不相信苏长久回去赌钱吧?”否则应该会害怕,就不会哭的这样委屈。
苏长久家的眼泪又淌下来,重新跪在地上,“他身上没有带银钱,哪里能进得去赌坊呢。他平日里倒是有几把力气,却不敢杀生的……若说是他,奴婢怎么也想不通。”
容华起身走到苏长久家的跟前,弯下身将苏长久家的扶起来,“我和你一样想不通。越到这种关头越不能乱了方寸。苏长久还没有找到,等找到了他说不得又是什么情形,你放心事情一定会查个清清楚楚。”
苏长久家的又放声哭起来,“少夫人……您这几句话……我们做牛做马都……难以偿还。”
吃过晚饭,四老爷又打发人出去找了一阵子,还是没有苏长久的半点消息。
四太太将四老爷查到的事都说给容华听,“赌坊那边死了两个人,都是常去那边的赌客,现在赌坊那边咬定是府里的苏长久,只怕衙门会到府里来要人。”
四太太话刚说完,雁翎慌慌张张地跑进内室,“不好了,不好了,少夫人,门口来了衙门的人,说要府里交出苏长久呢。”
容华看看沙漏,衙门里这么晚上门抓人。
第275章 血光
四太太道:“有没有跟四老爷禀告?”
雁翎道:“有的,外面的小厮先去禀告的四老爷。”
四太太点点头看容华,“你四叔去了前面自然也就没事了,只要向衙门说明,苏长久不在府里就是了。”
雁翎从来没经过这些,乍听来这个消息很是惊骇,现在看四太太轻描淡写地将事放在一边,也就松了口气。那么老实的苏长久竟然会杀人,只要想想就毛骨悚然。
容华道:“你先下去听着,若是有事再来禀告。”
雁翎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容华看看四太太,若是四叔父能这样简单将衙门的人打发走了那自然是好,也不是她疑心,现在薛家毕竟人少,万一被人谋算上就真的……
容华站起身,“四婶,我们一起过去瞧瞧老夫人吧!”这样的大事早就该让老夫人知晓,只是她碍于老夫人的病就没让人禀告,可是眼下衙门已经找上了门,她就是想要瞒也瞒不住了。
……
容华和四太太进了屋,二太太带着钱氏和润哥正和老夫人说话。
二太太正抱怨,“明柏娶亲的时候虽然也累,好在有娘主持大局,今儿娘不管了都让我来做,我生怕有什么遗漏让人看了笑话。”
老夫人笑道:“现在知道娶媳妇难了?你还抱怨,要知道我是娶了四个回来。”
二太太笑出声,“娘那是成了精的,千万个里面也找不出娘这样一个,我们哪里能比得上。”
老夫人道:“明柏的婚事是有我帮你,到了明霭你身边有了初芳哪里还用得着我这把老骨头。”
容华和四太太已经撩开帘子。
二太太仍旧说钱氏,“这孩子心重,我不敢用她,昨日我才说要给娘做双鞋冲冲病气,她听说老夫人身上又不自在,就闷在屋里做了一晚上针线,可不就将鞋做了出来。”
容华一眼就看见老夫人脚上那双桃红色的新鞋。
老夫人也瞧见了容华和四太太,招手让她们进来坐。
容华、四太太上前行了礼。
二太太听说她院子里的苏长久出了事,就带着钱氏来老夫人屋里,不但夸奖钱氏孝顺,更将给薛明霭筹备婚事说了。二太太真是看得准情形,更懂得利用时机。
容华和四太太坐下,二太太便笑着道:“庄子上的张管事给府里送了不少的野物。”
张管事是二太太一手提拔起来的,管着家里两个庄子,平日里不少往府里送东西,都是老夫人喜欢吃的,野鸡、野鸭、野鹌鹑。
老夫人自然笑容满面,“御医刚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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