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难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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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难从命- 第1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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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疲倦地闭上眼睛挥挥手,“你先回去吧,一会儿常宁伯家里来了人,我再遣人去叫你。”

大太太下身痛的难耐,狠命撑着才坐在椅子上,现在见老太太这般舒坦地卧着,身上更加难过起来,恨不得马上回去躺在床上养就一会儿,可是又怕一会儿常宁伯家来了人,老太太先拿了主意,就没有了转圜的余地,于是挣扎着有气无力地道:“我还是就在娘屋里陪着,一会儿也免得让人再去找。”

老太太睁开眼睛讶异地看了大太太一眼,“你身上不舒服就别强撑着。”

大太太道:“娘放心吧,我躺了一天好多了。”

老太太这才点头,“那你就坐着吧,我先歇着了。”

大太太应了,在旁边一直坐等老太太睡着了,大太太才向陈妈妈点点头,陈妈妈急忙叫了两个丫鬟一起将大太太搀扶了,进侧室里歇着。

芮青带着丫鬟们将侧室里简单收拾一番,让大太太躺在软榻上。

这样躺下来,最后的一丝力气也像是被抽干了,即便是嘴里口渴,话也不想再说一句,只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大太太就算暂时休息也不敢安心,听得外面有半点响动,都难免心惊肉跳。

天色渐渐暗下来,屋子里点了灯,仍旧不见常宁伯府上的人过来,大太太不由地急躁起来,皱着眉看陈妈妈,“有没有叫人过去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别误了好时辰。”

陈妈妈道:“我这就让人过去问。”话音刚落,绿釉进门来,“常宁伯夫人身边的桂妈妈来了。”

大太太皱起眉头,“还有没有旁人?”

绿釉道:“还有两个婆子一起跟着过来。”

只是一个妈妈带了两个婆子,来的还这样晚。若是老太太说出什么章法,一个妈妈又怎么能拿的了主意,难免要遣人回府问常宁伯夫人的意思,这样一来一往等事情定下来,不知道就到了什么时辰。

大太太向陈妈妈招手,“快扶着我过去。”

……

丫鬟上前撩开帘子,大太太便看到一个穿着淡绿色褙子的妈妈坐在椅子上,身后跟着两个婆子,正笑着和老太太说话。

桂妈妈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见是大太太忙起身上前行礼,“这位一定是亲家太太。”说着一脸的笑容,上前接过丫鬟的手搀扶着大太太坐下,一点不见生疏。

没想到常宁伯府会派这样一个和气有礼的妈妈过来。大太太本来悬着的心微微放下一些,抬起头笑着道:“妈妈怎么这样客气,快请坐下。”

圆圆脸的桂妈妈这才笑着到旁边坐了,“奴婢之前回老家料理些事,也就没和亲家太太见过。”说着更笑深了一层,露出两个酒窝来,“这心里早就惦念着,今儿正好有这差事,就抢着来了。”

老太太只是慈祥地笑笑,看向大太太时目光带着许讥诮。常宁伯府的下人不过殷勤一些,她就像吃了定心丸,眼前的形势一点都看不透。

那桂妈妈似是一个爽利的,接着道:“夫人本是要亲自来的,只是在府里忙到这时候,仍旧抽不开身,才让奴婢过来,亲家老太太、太太见谅才是。”

老太太点点头,“不讲这些虚礼,亲家夫人见外了。”

桂妈妈难免又是一阵的客气。

大太太看向老太太,趁着说话的间隙,先开口插话过去,“亲家夫人自然是忙的,府里上下都是夫人张罗。”

桂妈妈笑道:“可不是。”

大太太趁机问桂妈妈,“老太太也是要先问问情形,免得明日有什么不妥当的。”

桂妈妈看陶大太太有气无力地靠在椅子上,脸色如同金箔一般,精气还不如老太太,应该是和昨晚大太太房里走水有关,又听大太太急切地抢在老太太前面开了口,桂妈妈目光闪了闪,只怕是陶大太太现在做不了老太太的主。

桂妈妈恭谨地看向老太太,“我来的时候夫人说了,家里都按照亲家老太太的意思准备。”

大太太听得这话,心里一痛立即喘不过气来。

老太太慈祥地点头,“毕竟办的仓促,姑爷又不能来迎亲。”

桂妈妈低着头谦卑地道:“亲家老太太说的是,”说着用绢子擦起眼泪来,“自从换了庚帖,世子的病似是好多了,夫人请了御医来,原本想着调养好一些,说不定就能来迎亲,谁知道还是不行……多亏亲家大义点头应允,加上皇恩浩荡,这亲事才能成了。我家夫人说了,亲事虽然办的简便了些,等到二小姐嫁进府里,必然不能让小姐再受委屈。”

大太太嗓子一噎,梗在那里,喘气的功夫桂妈妈已经将话流利地说完。

老太太点点头,态度冷淡了许多,“你回去和夫人说,既然亲家已经做成,该怎么样你们知会就是,我们只等着。”

桂妈妈便从身后婆子手里将红木雕喜字的盒子呈给老太太,“这是夫人准备的通书。明日花轿准时来迎娶。”之前已经下了知帖,通书是等到娘家人踩花堂时才会送出来的,上面记着嫁娶的吉时。常宁伯府送来通书,踩花堂自然就没了必要。

老太太接过通书,大太太急着要站起身,谁知手臂早没了力气,一下子歪在椅子上,多亏陈妈妈上前搀扶,这才不至于摔在地上。

桂妈妈走了,大太太回到房里怔了半晌,这才哭出声,“这可怎么得了。”家里准备了宴席,族里却一个人也没有来,老太太又是这样的态度,常宁伯府也没有异议。这样成亲如同儿戏,她将姑娘辛辛苦苦养大成人,却得来这样一个见不得光的结果。

陶正安狰狞的面孔又回到她眼前,大太太骇地浑身一抖,头“嗡”地一下,再睁开眼睛似是见到淑华脸色青白地站在那里……

……

常宁伯府岂是那么好算计的,不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那些愚人也看不清楚。老太太让芮青扶着躺下来,长长地叹口气。

常宁伯家恨不得悄悄地将瑶华娶进门,好让人知道,陶二小姐就是娶来冲喜的,陶家出了事,常宁伯家必然会第一个与陶家划清界限。

若果然看重这门亲事,就不会有这样的安排。她让人捎话去常宁伯府,不过是引他们的真心出来看罢了。

今天的事瑶华必然已经知晓了,如果瑶华能就此醒悟,就算落得个青灯古佛,还算是个有福气的。如果还侥幸要一意孤行,将来就没有人再来救她。

……

丁顾氏做完了手里的针线,乳娘厉妈妈也从外面办完事回来。

厉妈妈将一杯茶几口吞下肚,这才露出笑容,“奶奶就放心吧,我都准备好了。请了媒婆,又租了一顶花轿,虽然没有礼乐,这两样也足够了。”

丁顾氏听了难免心里慌张,“会不会惊动衙门里的人?”

厉妈妈一脸自信,“那还得了,陶家二小姐还要不要见人了?如果陶家能舍出面子我们又怕什么,毕竟陶二小姐的庚帖在我们手里。”

丁顾氏仍旧忧心忡忡。

厉妈妈道:“等到天亮,我就带着花轿去迎亲,陶家不给个说法,我们就将花轿一直停在那里,看她姑娘要不要脸。”

第247章 丢脸(下)

比起陶家忙乱成一团,容华屋里有些闲情。

青色的幔帐换成了浅绿双绣花卉草虫烟罗,容华要看书,锦秀准备了两个攒盒,里面设着各种果子,茶盘里放着一套烟雨楼的茶具,春尧在一旁边做针线边侍候容华喝茶。

冯立昌家的进房里回话,“顾家轿子都已经准备好了,还请了喜婆,这下子是要闹大了。”冯立昌家的看一眼容华接着道,“空口说无凭,顾家带了东西去就麻烦了。”这样就不能随随便便将人打发了。

瑶华成亲的日子,有两顶花轿来接,这样的情形恐怕在京城大家闺秀里还从来没过。要么是嫁不出去,要么是一下子许给了两家,瑶华的婚事果然办的和别人的不同。

容华抬起头来看冯立昌家的,微微一笑,“木槿今天做生日,大家都过去凑热闹,春尧正等着妈妈一起过去。”

冯立昌家的不由地惊讶,木槿虽然不是一等丫鬟却是最先跟着少夫人的,极得少夫人信任,木槿做生日,只有少夫人身边得力的丫鬟才能过去,她们在少夫人面前矮了一等,就算知道了也不敢随便去凑热闹,尤其她和高金瑞两家是大太太安排过来“看住”少夫人的陪房。

虽然她一家没有像高金瑞一家被少夫人安排去庄子,而是在府里得了差事,可是她心里明白,少夫人一早就摸透了她的底细,她若是像高金瑞家的那样仗着大太太的脸面在少夫人面前放肆,迟早也会被赶出府去,唯有尽心尽力为少夫人办事,彻底绝了做大太太眼线的心思,将来才有可能会被信任。

冯立昌家的连忙道:“木槿姑娘不嫌弃,奴婢就过去凑个趣儿。”

容华点点头笑了。

……

瑶华在屋子里听教引嬷嬷教各种礼数,教引嬷嬷下去,丫鬟们将大红底绣彩凤团花嫁衣熨好撑在木衣架上。

瑶华正挑香让丫头们熏衣,湘竹急匆匆地进了门。

丫头们将几件小衣捧下去,湘竹走上前低声开口,“常宁伯夫人打发身边的一位管事妈妈来了,正在老太太房里说话呢。”

瑶华看向湘竹,微微蹙起眉头,似是忧心忡忡。

湘竹不等瑶华问就开口,“大太太也过去了。”说着又宽心瑶华,“应该是常宁伯家不肯像老太太说的,许多礼节都不要了,所以才会让人来和老太太商议。”

“老太太虽然这样想,到底还是要以常宁伯府为主,只要常宁伯府坚持,老太太说的也就不算了。”世子让人捎了几次话,都是让二小姐放心的,再说常宁伯府那是送了不少聘礼来的,怎么就能草率地办了婚事。

翡翠伺候瑶华躺在贵妃榻上,也是一脸的笑意,“常宁伯府那是娶大奶奶,又不是一般人,不将婚事办好,常宁伯府脸上也没有面子。”

湘竹道:“我再出去打听,等有了消息就回来禀告。”

湘竹匆匆地走了出去,翡翠看瑶华脸上有倦色,忙拿了珐琅的香炉点了安息香来。

瑶华刚迷迷糊糊地睡着,就听湘竹的声音,“这可如何是好?”

翡翠也道:“你听清楚了没有?”

湘竹道:“都问清楚了,常宁伯府的人都走了,我还去了大太太屋里问陈妈妈。大太太被气病了,府里正急着叫郎中过来。”

瑶华睁开眼睛,抬头看见湘竹和翡翠在门后的幔帐旁说话,两个丫头早已经慌了神,不知不觉就放开了声音。

瑶华喉咙一痒咳嗽了几声,湘竹这才回过神来,忙去伺候瑶华。

翡翠端了茶水给瑶华润嗓子。

瑶华喝口茶抬起头来看湘竹,“到底是怎么了?”

湘竹脸色一阵青白,咬咬牙道:“奴婢听说常宁伯府送了通书,还说都按老太太的意思办。”

瑶华之前听到一言半语心里有了准备,可是听得这话仍旧胸口一闷喘不过气来,手脚顿时一阵酥麻,浑身起了冷汗。

湘竹和翡翠忙将瑶华扶住,“二小姐先别急,奴婢才去问问,说不定……”

就算是让她做最坏的打算,也绝不是似这样偷偷摸摸地嫁人。

常宁伯世子还没除服,顶多一年之后再圆房,也不至于将婚事办得这样草率。再说他明明是答应过她的,总要想办法将婚事办的风风光光,不会让她受半点的委屈。

这些话他前几日才让婆子带来,怎么一下子就变了?

不可能。

常宁伯世子为了见她一面遣人来向她百般央求,见了她又在她面前自称小人,整颗心都扑在了她身上,为了娶她过门又这样大费周章,怎么可能到了节骨眼上就这样宁可简便?

一切都不是她想象的模样,明明都是她算计好的,只要顺理成章地进行,她不但能风光地嫁人,将来去了常宁伯府做了大奶奶,也能笼络住世子的心。

却怎么会到了今天的地步?不但嫁妆要比容华的少,礼数也不周全起来,以后让她在人前怎么抬起头来?

湘竹看瑶华怔愣的模样,顿时焦心,“小姐您千万不能想窄了,或许是不得已……毕竟老太太是长辈……”

老太太是她的祖母,不是常宁伯府主事的老夫人,祖母说的话不过是个意思,最后点头的还是常宁伯府。

常宁伯府这样随便地应承了,可见并没有在意这门亲事。

等她嫁过去情形会如何?万一真的被当成是冲喜的媳妇……

瑶华捏紧了手帕。容华握着她和常宁伯世子私通的把柄,祖母又对她没有了往日的宠爱,陶家还随时有可能被顾瑛的案子卷进去,她想着只要离开这个家,嫁进常宁伯府去,这些问题就会迎刃而解。也就没有再思量别的。

冲喜这两个字不但能打开常宁伯府的大门,还能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怎么一早没有想透?

瑶华想到这里,胸口一热顿时咳嗽不止。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她应该怎么办?

瑶华猛然想起老太太让她青灯古佛的事来,不由地出了神。与其这样被人折辱还真的不如……免得在人前忍气吞声。

不,不行。她努力了这些年不是为了进家庵了此一生。

不管怎么样,她都是正经的大奶奶,以后的路还长着,她还有的是机会将今天的事扳平,她不能就这样认输。

瑶华咳嗽一阵喘过气来,吩咐湘竹,“扶我去母亲房里看看母亲。”

……

瑶华服侍大太太吃了汤药,又软声软语地劝慰了几句。

大太太默默流泪,“只是委屈了你。”

瑶华眼睛一红低头道:“母亲快别这样想。”

大太太擦了擦眼泪,又吩咐陈妈妈将东西都准备妥当,母女两个叙话到了很晚这才各自睡下。

瑶华只是阖了会儿眼睛,就听到外面的婆子叫湘竹起来,丫鬟们刚准备了洗澡水,陈妈妈就进来嘱咐湘竹几个道:“太太说让你们缓些叫二小姐,二小姐身子不好,能多休息就要多休息一会儿。”

湘竹几个应了。

瑶华又躺了一会儿,等到湘竹来叫,穿了衣服去套间里洗澡。瑶华换好了衣服出来,陈妈妈带着全人刚说了几句吉祥话。

就有婆子匆匆忙忙地进来,见到陈妈妈立即就道:“花轿来了。”

陈妈妈被说的心里一慌,忙去看时辰,“怎么这时候就到了?”常宁伯府送来的通书她是看了又看,按照她的安排,等到二小姐梳妆打扮好了,还有一段时间花轿才会到的。

瑶华抬起头来看陈妈妈,旁边的全人都变了脸色,“这头还没梳呢,可不能误了吉时。”

那婆子还有话要说,陈妈妈看了她一眼,转头笑着看瑶华,“兴许是姑爷性子急,先过来接了,花轿停在门口那是给小姐积福呢。”说着上前将瑶华扶坐在椅子上,“奴婢到前面去瞧瞧,一会儿就回来。”

瑶华从镜子里看陈妈妈笑容满面的脸,轻轻颌首。

那全人周太太也笑着道:“对,对,对,憋憋轿子是福气。”

陈妈妈从瑶华屋里出来,走过抄手走廊这才问那婆子,“跟轿的妈妈呢?快请进来,我先去向大太太禀告。”

那婆子应了一声,忙去垂花门前喊人。

陈妈妈这边进了大太太屋里,将话向大太太说了,“轿子早早就到了。”

大太太穿了藕色的妆花褙子,正让媳妇子戴上赤金的步摇,听陈妈妈这样一说,也微微怔愣,半晌道:“虽然姑爷不能来迎亲,轿子倒是来的早。”

陈妈妈道:“可不是,我让人将跟轿的管事妈妈叫了来,”说着微微一笑,“按理说,花轿来了就应该燃炮仗,只是吉时还未到……”

大太太嘴角翘起来,半冷笑,“那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们家要憋花轿,毕竟姑爷不能来迎亲,也该有些补偿……就去燃了炮仗让邻舍都听一听。”

陈妈妈应了一声立即出去喊了个婆子安排家人点炮仗。

那婆子去了一会儿,跟轿的妈妈带着喜娘进了院子。

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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