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难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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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难从命- 第1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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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华低头笑了。

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记得,否则就不会她一提老夫人就想起来。

宫中看似不重要的一个举动,都透着深意。

不一会儿,春尧将璎珞取了来。

李妈妈拿给老夫人看,老夫人看那打红纱透绣的璎珞,伸手摸摸那黑绒绣的草字,“比我画的好,原本这些诗词也是我年轻时候一时兴致作的,字也是仿抄先人,经你现在这样一绣倒是十分漂亮了。”这幅画还是驸马在世时她作的,那时候她喜欢爽性而为,不知烦恼,作出的画倒是有些别致,现在拿起旧物来看,难免百感交集。

容华道:“老夫人若是喜欢,我再绣一幅给老夫人。”

老夫人点点头,看向李妈妈。

李妈妈慢慢退出去关好了隔扇。

老夫人抬起眼睛,露出和蔼的笑容,“我听说你娘在寺里上香的时候遇到了那个方道士,方道士说我们薛家近来有血光之灾?”

这件事终究传到了老夫人耳朵里。

容华屏气凝神地道:“不过是江湖术士胡言乱语罢了。”

老夫人点点头,“我听说你一直劝说你娘。你是个好孩子。要知道谣言止于智者。”顿了顿又道,“皇太后年纪不小了,宫里的许多事太后已经不过问了,只有关乎于皇上……毕竟母子连心。”老夫人这是同意她去宫里了。

容华点点头。

老夫人笑道:“好了,快去准备吧!”

……

陶府里,湘竹从外面回来进了屋,看了看房里的小丫鬟,小丫鬟们顿时都垂着手退了下去。

瑶华端正地坐在书桌前抄写佛经。

湘竹来拿起墨条磨墨,看着瑶华写完一张,这才低声道:“世子的庚帖送进来了,阴阳先生合过说是上等婚呢。常宁伯府的意思是想要让小姐早些过门。”

“大太太说,世子的正室过世毕竟没有一年,恐会被人闲话。那位柳夫人说,凡事都有个例外,若是咱们家肯答应,常宁伯家就要向皇上求个恩典。”

这一次顾瑛的案子重新被提审,看着这个架势必定要刨根问底,否则容华也不会出主意让父亲辞官避难。

这件事她几乎不用多费心思打听,只要看容华的态度就能知道轻重。

父亲若是真的被牵连,她的婚事就彻底没了希望。

世事变化,夜长梦多。

也难为他能想出这个法子。这一“病”之下就难免要娶亲冲喜,这样的例子也不是没有过。

拜堂之后就算一年才能正式宴客,她也要搬进常宁伯府,从名分上来说,她已经是世子夫人。

湘竹在旁边道:“世子算是不负小姐所托。”说着又笑道,“今年我们院子里的花草长的都格外的好,想来小姐也会像这些花木一样,自有一年好过一年的。老爷和太太都说了,要多给小姐准备些嫁妆,太太这些日子天天和陈妈妈算账,连庄子上的管事都进府回话了,还有江南的几百亩水田……常宁伯府给的聘礼必定也不会少了,别看八小姐嫁的是侯府,却不会比小姐多呢。”

只要世子的“病”一直不见好,她会很快就嫁出去。

……

常宁伯府里任延凤和常宁伯说话。

常宁伯阴沉着脸,任延凤在一旁赔笑,“父亲不要生气,这件事闹大了有闹大的好处,我称病不去衙里,说不定会被人怀疑病是假的,在家养病是要避开事端。这下好了,我娶妻回来冲喜总不能有假,只要暂且不圆房就是了。再说,父亲不是怕万一陶家事发会牵连咱们家吗?不过是为冲喜娶回来的继室,哪里有许多关系在,父亲有了这个理由到时候也好脱身。”

常宁伯听着这话渐渐松开了眉毛。

任延凤笑道:“庄亲王让我们做的,我们都做到了,接下来就等着看好戏。许多勋贵跟着皇上去了陪都,京营里带过兵的人不多,已经有人提起了武穆侯薛明睿。到时候万一京营里有异动,有人不小心‘反了’我虽然在京营里任职却病在家里,这把火烧的再旺都与我们无关。什么结党、贪贿那都是小事不足以致命,皇上最痛恨的还不就是这个吗?”

第235章 赏罚

当今皇上继承皇位时就争议颇多,朝中言官曾弹劾皇帝有违天伦,只是这一句话就惹恼了看似和蔼的皇帝,那言官被打了一百杖后死在牢里。

虽然从此以后朝中无人敢再提及此事,可是私下里大家却仍旧清楚皇上的储位八成来的不那么光明正大,否则先皇驾崩,先皇委以重任的殿阁大学士会那样慌张?即位诏书是早就拟好的,上面的玉玺印记却鲜艳如新。

朝廷上怀疑的官员不再少数,皇上却很快得到了领侍卫大臣的拥护。有了兵权和诏书,再质疑就免不了要付出代价,皇上顺理成章地继承了皇位。可是众人眼前还有一位先皇时常挂在嘴边夸赞的宣王。

宣王一度被委以重任,颇受皇上信赖,可是最后仍旧免不了落得囚禁至死的下场。

终于将所有的障碍清除,有了史官的遮盖的言辞,皇上的储位看似没有了半点争议,一直到了最近这些年,皇子都长大成人,储君之位悬而不决,以前的种种又仿佛要出现在眼前。文武百官都有这样的想法,更何况皇上。

皇上最痛恨有人提起他当年继承皇位时的种种,无非是怕人提起两个字:篡位。

庄亲王要的就是有人先走这条绝路。

任延凤见父亲被自己说服,不免有些得意。

常宁伯仍旧沉着脸,“你也该收敛收敛,多少人都知道你这个秉性。”

任延凤赔笑道:“就这一次。”

当年娶正室的时候还不是这句话,结果成亲没有一年就接二连三纳了三个妾。

常宁伯道:“等折子发下来,就让你娘去送聘礼,这件事还是速办速决。”

任延凤连忙应承。

常宁伯狠狠地盯一眼任延凤,这才转身从屋子里出去。

常宁伯夫人楚氏忙完女儿的事,又要去看宝贝儿子,刚走到门口,迎面遇到常宁伯,这才又跟着丈夫回到屋里,从丫鬟手里接过沏好的茶送到丈夫手里。

常宁伯用盖碗撇过嫩绿的茶叶,低头喝了一口茶,然后抬起头问起,“薛家那边去了?”

楚氏笑着道:“去了,薛二太太的意思是想要静初早些嫁过去。只是……看样子下多少聘礼,薛老夫人那边还没有松口。”

楚氏又解释道:“那边是长房,又有爵位,想要盖过去也是不容易的。”

常宁伯淡淡一笑并不接口。

楚氏接着说:“我去的时候,听说武穆侯夫人去了宫里谢恩。”

常宁伯眼睛一抬,浓密的眉毛皱起来,“谢恩?”

楚氏道:“薛老夫人最近不舒服,皇太后给了不少的赏赐……”

借口。去谢恩是假,多数是要探听皇太后的口风。常宁伯冷笑一声,若是薛老夫人进宫那倒还值得人注意一些,武穆侯夫人不过是和静初一样的年纪,哪里懂得宫里的人情世故,恭恭敬敬将礼物呈上去也就罢了。

“老夫人的病怎么样?”

楚氏笑着道:“看起来精神还是很好的,我将静初绣的百寿送了过去,老夫人很是高兴,夸我们静初心灵手巧。”

常宁伯点点头,“静初要出嫁,凤儿又要续弦,这些事都要你一个人操持,尽量仔细些,不要让外人说出什么来。”

楚氏点头道:“放心吧!我身边还是有几个婆子能帮上忙的。”家里这一嫁一娶着实不轻松,她已经好久没这样忙碌了。

……

容华跟着中官进了慈宁宫,中官进去禀报,容华恭敬地站在院子里等,虽然仍旧小心翼翼生怕失了礼,心里已经没有前两次那样紧张。

不一会儿刚才的中官出来低声道:“武穆侯夫人去侧殿里等一会儿,九皇子和英亲王在呢。”

九皇子未跟着圣驾去陪都,可是她记得英亲王是随行的,怎么会……

中官又道:“也是赶得巧,英亲王从陪都回来给皇太后请安,这才说上话。”

容华忙低头道:“劳烦公公了。若是不方便,我就在这里等着。”

中官笑道:“那哪里行,这么毒的日头,就算是我们也不敢站得时间太长,皇太后也有话,武穆侯夫人就进去等吧!”

容华抬起头看了中官一眼,那中官的笑容和蔼,容华这才规矩地跟着进了门。

容华被指引着坐在锦杌上,宫女立即端了茶过来。容华捧起茶礼貌地浅酌了一口,便将茶碗放下。

侧殿的窗子打开着,透过窗子能看到主殿里的情形。

容华低下头不敢随意四处张望,只过了一会儿就听到清亮的声音,“粪其污矣,施之发田,则五毂赖之以秀实;灰既冷矣,俾之洗瀚,则衣裳赖之以精洁。……为人孙者,当思祖德之勤劳;为太子者,当念父功之刻苦,孜孜汲汲,以成其事;兢兢业业,以立其志。人皆趋彼,我独守此;人皆迁之,我独不移。……若是,则于身不弃,于人无傀,祖父不失其贻谋,子孙不沦於困辱,永保其身,不亦宜乎!”

这是主子的《庭训》,大意为天下之物即便是顽石、粪便、草灰等皆因其有一节可取而不为世之所弃。故人不应自弃,不宜怨天尤人而当反求诸己,思祖德、念父功,作为自身事业,以求于身不弃,于人无愧,祖父不失其贻谋、子孙不沦于困辱,从而保存和发展其祖宗的基业。

那声音不带一丝稚气,想来是英亲王的,英亲王在外面不是一个闲散王爷?却怎么能将这样一篇文念得这样熟练,音调低沉,语气深刻,哪里有半点闲散的样子。

上次侯爷说起开元十年的那桩案子,英亲王去西宁剿匪,回来之后没有功赏,反倒是跟着的官员钱泰明因为喝酒误事丢了官。从此之后英亲王才做起了闲散王爷。

是因此受挫,还是要掩去锋芒自省?薛明睿每次提起英亲王,目光中总有几分的闪烁,莫非……

新君登基是忘不了那些有拥立之功的功臣,可是一旦出了差错,脚下就是万丈深渊。即便如此还有不少人要舍身一试。

任何人都有争夺权力的欲望,没有绝对意义上的孤臣,就算是一心一意效忠圣上,也要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有人天生就想要接近权力,虽然危险,就要尽力把持。

薛明睿聪明、果断、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傲气,他不可能甘于做普普通通的臣子。

容华正想着,刚才引她进宫的中官上前笑着道:“英亲王和九皇子已经离开了,皇太后传召武穆侯夫人过去呢!”

中官在前面走,容华跟在身后,进了正殿,宫女们已经放了拜垫,容华即可跪下来向皇太后行礼。

皇太后笑道:“快起来吧!长公主的病怎么样了?”

容华恭谨地回道:“多亏皇太后赏赐的秘药,已经好多了。”

皇太后连连点头,赏了容华座位,“哀家这就放心了。”

容华将绣好的璎珞呈上去。

皇太后命人将璎珞展开了,低头看过去,目光所到之处不由地一怔,眼睛中顿时露出柔和的光,“这是长公主的笔法。”

容华低头笑道:“是。”

皇太后又看了半晌,这才夸赞道:“亏你灵巧才能将这画绣下来。”

皇太后不自觉地说起以前的事,“长公主以前在宫中的时候经常来跟哀家一起说话,后来长公主下嫁了,哀家身边空了不少,哀家还因此生了一场大病……现在想一想就像是昨天的事。”眼睛中晶亮的光芒闪过。

容华忙低下头,再抬起头的时候,皇太后又恢复了平常的神色。

皇太后道:“这块璎珞哀家十分喜欢,你回去跟长公主说,让她安心养病,哀家还盼着她病好了进宫来和哀家坐坐。”

容华点头应了,站起身来。

皇太后又让人送上赏赐的东西,容华上前谢恩、跪安,这才和中官、宫女一起从慈宁宫里出来。

送容华的是常在皇太后身边伺候的周太监,上次皇太后召她进宫去薛家传旨的也是这位中官。

周围没有旁人,容华不经意地问起周太监,“公公,刚才我听到皇太后宫中有人说话,可是英亲王?”这话说的含含糊糊,若是有心接口自然就会顺着她的话茬说下去。

周太监果然一笑,“刚才是英亲王在教九皇子读书,也不知道武穆侯夫人问的是不是这个?”

容华笑着道:“那就是了。”

到了宫门处容华恭敬地接过太后赏赐的东西,又低头道:“劳烦公公了。”

周太监笑道:“武穆侯夫人走好,咱家这就回去复命了。”

看着周太监离开,容华这才转过身出了宫门。

锦秀早已经在宫门外等候,见容华出来连忙接应。

容华将盒子一直握在手里,上了车之后容华才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面小巧的铜镜。将盒子合上,容华深深地吸了口气。

那篇不自弃文,不但是要英亲王背诵的,也是要她听的,不只是要听还要面镜自省。

薛明睿,这一次比工部贪墨案还要凶险,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地闯过去。

容华想着,握着盒子的手稍稍用力,指尖不由地一痛,拿起手一看,鲜血顿时从指腹上涌了出来。

第236章 盟约

锦秀一眼看去大吃一惊,忙用帕子捂住容华的手,脸上更是变了颜色,“少夫人,这可如何是好,怎么就划伤了手。”

没想到盒子上的装饰看着是很漂亮,就是摸不得。

锦秀忙将盒子搬开,又拿出一块干净的帕子将容华的手指仔细缠上。

伤口虽然不大却流了不少的血,丝帕偏又薄的很,几乎一下子就被血浸透了。锦秀着了急,“少夫人,还是吩咐在药铺门前停下,让婆子去买些药来撒上。”

容华摇摇头,“在大街上总是不方便,这伤看着唬人其实只是划破了一点,回到府里再拿药来上就是了。”

好在很快血就止住了,可即便是这样,春尧几个人看了仍旧吓了一跳,木槿忙去拿药箱子,容华坐在椅子上让几个丫头将手重新包好了。

春尧看那盒子一眼,“好长的口子,怎么会这样锋利。”

容华笑道:“我也是没想到。”

正说着话,外面的雁翎道:“李妈妈来了。”

是老夫人吩咐让李妈妈过来问她宫里的情形?

容华起身笑着将李妈妈迎进内室。

李妈妈看到容华手上的伤也是吃了一惊,“这是怎么弄的?”

容华笑道:“不过是做针线的时候不小心伤了,丫头们小题大做偏要给我包上。”

李妈妈道:“虽是小伤也要将养着,这才容易好,”说着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这是托红玉姑娘帮我做的针线,少夫人屋里的姑娘手就是巧,做出来的东西也漂亮。”

容华让锦秀去将红玉叫来,又笑着跟李妈妈说,“只要妈妈不嫌弃,有什么需要做的尽可拿过来让她们帮忙。”

李妈妈笑道:“老夫人屋里的针线一直是香玉做的,现在香玉的好日子也近了,老夫人的意思是让香玉多做一些自己用的,老夫人的东西也就不经香玉的手了,正好有几件急着要做的,我就想起来少夫人屋子里的红玉。”

红玉进屋子里来,容华将桌子上的东西拿起来仔细看了看这才递给红玉。

红玉向李妈妈行了礼,“妈妈就放心吧,我一定做的仔细。”

李妈妈笑容满面,“少夫人屋里的人都是妥当的。”

容华点点头又问了老夫人的情形。

李妈妈道:“刚才觉得累了歇一会儿,等厨房准备好了饭菜,我再将老夫人叫起来用。”

容华道:“等老夫人醒了我再过去说话。”

李妈妈笑着走了。

红玉将东西拿下去,容华嘱咐春尧,“毕竟是老夫人的东西,你平日里也去帮衬着一些。”

春尧点头应了。

锦秀道:“看样子李妈妈是要帮着少夫人这边了。”

这几日二房那边准备给常宁伯府的聘礼,二太太找了不少管事的婆子帮着算计,有许多管事婆子在薛明睿成亲的时候帮过忙的,对里面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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