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微郎花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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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微郎花事-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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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说:“眉君不若在府里住上一晚罢。府里还存着二瓶江南的桂花酿,你我共饮一杯如何?”主人迟疑:“这……”那家人吃吃道:“相公且安心与王爷吃酒罢。这牲畜既不愿走,小人便安排它跟这骡子住一晚,只怕一时半刻还走不开哩……”主人噎了一声,我怀疑,那片刻,他的脸定是稍稍有点红了。

与阿花的初夜……就这样开始了。

我很激动,阿花在颤抖。赤色五花鬃在隔壁,撕心裂肺的叫。

=…=以下省略N字的驴骡和谐运动=…=

肆意恩*过后,我与阿花互诉别后情由。

阿花一向是只好命的母骡,她给伢子带着了之后,很快就给卖入了王府,现在在厨房帮忙。厨房是个油水甚多的地方,阿花吃得身条圆润,两眼水汪汪。

相比我,就有些落魄了。我突然记起她与赤色五花鬃站在一起的情形,心里顿时无比难受了起来。

天明,我心碎地离开了王府。

“灰……”阿花的叹息,碎在风里。

我自此与赤色五花鬃不共戴天。而它也视我为宿仇。

我们彼此龇牙怒视,路上走着走着,突然互踹。这一期间,我无敌旋风腿迅速练至化臻。

某一回,我又跟着主人与王爷一块出去郊游。溜去小溪边喝了会水,回来后,发现赤色五花鬃孤独趴在地上,正在嘤嘤嘤哭。

我这驴虽然有时脾气犟点,但是我心肠软。

一见宿敌居然哭了,我突然有点不知所措。

我听他在哭泣,阿花自跟我那一夜之后,就不再理会他了。

我听着暗自痛快。痛快的同时,对着一只素来跋扈现在在伤心哭泣的马,难免无所适从,我第一回遇到这种事情,作为一只善良的驴,我觉得有必要表示恻隐一下。

我说:“阿花不喜欢你,这样也好,你跟她根本门不当户不对,别缠着我阿花了。”阿花是我的。

赤色五花鬃怒道:“什么门不当户不对?当个好姐妹也要门户对当么?”

我理所当然道:“当然。”然后石化。

他他他他……他方才说什么来着?

好姐妹?

我结巴道:“不会吧?别开玩笑!难道你你你……女扮男装?”

赤色五花鬃咆道:“不行么?”

我傻在当地,良久才木然点头:“当然行。”

那一日,王爷与主人拿了副棋子坐在花坞里下棋,主人一副懒洋洋的模样,下着下着,倚着树冠,竟睡了过去。秋日阳光并不是十分强烈,然后有点刺眼,王爷提起一只手臂,拉开半幅袖子给主人挡日。一挡便是半日光景。

赤色五花鬃哭着哭着止了嘴,奇怪地望着它的主人。

“王爷近来,越发奇怪了。”它咕哝。

我有气无力道:“没甚么好奇怪的。因为我家主人跟你一样,也是女扮男装……”= =

情敌问题纯属我臆想,我的心像要飞扬起来。

我经过彻夜的思考之后,决定夜奔王府。

多少年后,我依旧为这时这个决定澎湃!

隔日,我的主人来到王府,在仆从的指点下愕然地看着抱着牲口柱子不走的我。我听那仆从满面曝布汗地道:“这畜牲应是与厨房那头骡子好上了,今早门子一开门,竟瞧它疯了般跑了进来,钻入母骡的棚子,死活便不走了。幸好门子识得这是相公的驴,因便没将它怎么样。等相公过来定夺。”

主人看着我,半晌仍在傻眼。

王爷道:“便由着这牲口罢。往后你上值散值,由本王顺带接你便是。”语气里分明含有笑意。

我就这样赖在王府里,很快又重拾了拉磨能手的称号。

那一日阳光暖洋洋的,主人与王爷两人并偕走在花丛里,一人懒散拿着花剪修枝,另一人随意指点,间或一句说笑。微风拂来,王爷抬手十分自然将主人一丝鬢发拔至耳后。

阿花十分羡慕:“王爷对你家主人真是温柔。”

我嚼着那根草喷了口气,十分不服气。

难道我不温柔么?

我甩了甩尾巴,为阿花赶走一只苍蝇;又再甩一甩尾巴,拿尾巴上的毛去撩阿花的屁股。

阿花脸红了红,腿抖了抖,我以为她生气,不想她挪了挪身,将屁股又挪近些,给我撩。

……女大饿如狼,难道真的是这样吗?

那……我家主人何时会变身饿狼,吃了王爷小白兔呢?

我深思。

突听阿花说:“灰。”

我道:“嗄?”

阿花说:“灰……”

我愕然:“花?”

阿花含情脉脉:“……我只是随便叫叫你。你今天没有话对我说吗?”

我跟阿花肉麻地盯了片刻,突然打了激灵,明白了过来。

我说:“花,耐你~~~”

阿花羞答答:“灰,花也耐你~~~”

阳光很好,我想我跟阿花会互耐一辈子。

我拱了拱她的脑袋,大方地分了点草给阿花一起嚼,亲密躺在一处的两个身体后头,两条尾巴互相扫得噼啪作响。

方圆一百步,半只苍蝇也没有。

我是一只多么幸福的驴啊!也祝愿,天下所有有情人,也跟我们一样幸福~~得瑟甩尾巴!

☆、13Chapter 2324

23

黑色面巾扯落,与此同时,盘着我的那条手臂一紧,匕首的寒光在我眼前闪过。

当时,若我没动,匕首可能会擦过我的脖子,我十有□,会死得十分爽利。

因此,我只好不顾一切往后一抑……

抱住我的,是温暖而熟悉的怀抱。

缚在王爷手上的绳子,变戏法一般已经不见了。

他一手抱着我,另一手伸出两根手指,稳稳捏在匕首的刃面上。那匕首便没再前进分毫。

庞青面上一刹那闪过诧异,很快居然笑了出来。在弓弦拉满的紧迸声中无辜地眨眨眼。

“其实这是一个误会。”

两只手几乎是同时一松,匕首落地。王爷往后打了个手势,步步进逼的王府侍卫立即止了势头。王管事上前取了匕首,用十分同仇敌恺的眼光瞪了庞青一眼。

王爷的声音依旧淡然,不动声色。

他说:“庞国舅寅夜造访,口口声声要撬开王府秘道,末了手持凶器,挟持朝延命官,看来这误会大得紧。”

庞青继续眨眼,表情十足诚恳:“的确是玩笑之举。说来也不怕王爷笑话。近日贵妃娘娘的生辰将到,万岁宠*家姐,特地办了个百花宴贺寿。我这当弟弟的,自然不能不表示一番。”

王爷点头:“本王也有耳闻。”

“然则本国舅近来手头却有些紧。昨日与一干同僚喝酒,提起六王爷府上守卫固若金汤,青便有些不服气,与诸位同僚以万两黄金打赌,若青能在王府中取一样信物,来去自如一回,便赢了赌约。”他嘿然:“王爷素来宽容雅量,定能宽宥青今晚造次之举罢?”

这么说着,面上表情却分明在说:本国舅就是硬闯你的王府,你能拿我如何?

王爷微笑,两人的眼刀在夜里互飞。

人生里有各种意外,明明在这一刻,我可以作壁上观、默默看我的热闹的。然则忍至此刻,实在是忍不住了。

“王爷……”我叫了一声,声音里隐有颤音。

王爷应了一声,垂头,看到我的样子,明显一愣。

我的模样,一定是表情扭曲,眼里一层泪花。

我涩声说:“可以先给我叫个大夫吗?我……”我好像折着腰了……

当时,我没料想,王爷的表现会如此干脆,眉一拧,直接将我抱起。

庞青瞪突了眼珠,并着侍卫们的眼光,齐刷刷扫了过来。剑拔弩张的气氛荡然无存。

我窘迫得抬不起头来——当然,很大原因是让腰给疼的。

庞青在后头叫:“何必叫什么大夫?本国舅在军中,是治跌打扭伤的能手!”说着就要没事人似的跟上,咣当一声,五六名满脸横肉的侍卫上前,一亮长刀就将他架在当下,动弹不得。

一报还一报,早先他拿着匕首架我脖子的时候,定然想不到此时。

从他错愕的表情看出,他更想不到,六王爷竟就这么离开,留下一大班侍卫,与他一齐大眼瞪小眼,一瞪到天明。

秋夜露重,听闻,当庞府的人在日上三竿前来保人时,庞青一身衣服浸湿了一回,又干了一回,他出身富贵,从来养尊处优,这一湿一干之间,弄得他扫眉耷眼,有些憔悴。

自庞贵妃得宠,庞家在京中向来肆无忌惮。然则,此次六王爷似乎铁了心对上,保人并不顺利,事情最后惊动了夏帝。皇帝出面说情。

王爷于是上了一道疏。

疏上,先是褒扬了国舅。国舅为君尽忠,卓著功勋。接着罪己。在京中人称君子之首,声名斐然的六王爷用尖锐的笔调,沉痛的口吻自省了一身的才能德行,最后下的结论是自己才能疏浅,德行有限,以致被京中贵族视为无物。皇帝亲敕的六王爷府被视作等闲处所,有人要来便来,要走便走。自己枉为龙子凤孙,白白承沐了皇族的香火之恩,不能以德服人,让祖宗丢了脸,请求皇帝责罚。

据说,皇帝接着这道奏章,勃然大怒,将庞青叫到面前,狠狠斥责了一番。此是后话。

王爷将我抱到内室的时候,早有奴婢在榻上备下了厚厚的垫子。我靠在他身上,隐约感觉他一身肌肉绷紧,神情紧张,竟是无比着急。

他道:“眉君,你且忍忍。”小心翼翼将我放下。我知道他的动作已经尽量轻柔至极限,仍是疼出一身冷汗。

然而当我直挺挺躺在那榻上时,我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方才疼得晕了头,竟忘了,平素便是让大夫搭个脉,也是战战兢兢,更何况,伤在这么个要命的地方,如何让大夫来看?

如此一想,感觉额上冷汗又密了三分。早有人去请了太医,我企图阻止,吸着声音道:“如此躺着舒服多了,不过小小扭伤了一下,兴或躺着就好了,不必叫大夫了……”

王爷抿唇不语,拿着手帕轻轻擦拭着我额上的冷汗。

他眼光在我腰间扫了一眼,而后落在我面上,眉头皱得更紧。

……该死的庞青、该死的腰!

我又气又急又疼又窘迫。

很快下人禀报太医来了。王爷起身,我死死拽住他的袖口:“不用看大夫。”我咬牙切齿道。

王爷轻声说:“眉君,莫闹。”

我握着那片衣袖,无论如何也不撒手。

而后就那样,再次一错手,嘶啦一声——

我拧着半幅碎布片,傻了傻。王爷低头看看露出半截手臂的袖口,再看看腰间早先割到的裂口,一时也愣了愣。王管事在一旁啊呀了声,用意味深长的语气对我说:“王爷今儿的衣衫不经撕,相公再用点力,非扒下一层不可。”只听得我面上一阵红一阵白,眼见王爷别开脸,走了出去。

外面传来太医与王爷的对话声,隐约听到老太医说:“……听到王爷的形容,应是扭转的方位不当……一时错了位。应当……”

我竖起耳朵,接下去却未听到声音。

王管事往外头探头探脑望了一望,回头对我说,王爷正亲自向太医学习揉捏推按之术。

话音一落,人影一晃,王爷已然走了进来。

我硬挺挺躺着,一边吸着气,一边看着王爷使了个眼色,王管事狗腿地赶着侍在一旁的两名婢女,人走出房外后,一探头冲我眨眨眼,伸手合上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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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彼时,天约摸是亮了,鸡啼声此起彼伏。王爷站在门边,微微有些迟疑,然而很快来到榻边。

他说:“眉君,我来为你接位,可能有一点疼,忍忍就好。”

我希翼望他:“就着这个势头,给我推一推就好么?夜里凉,衣服就不必脱了罢?”

平时相处时与王爷勾肩搭背的时候便有不少,若是如此,倒还可以接受。

王爷摇头,眼光平平与我对视。我瞪大眼睛,就见他眼神一闪:“总要除了外袍……给我看看伤在何处。”

我吸气:“那不行。”

王爷眯眼:“要不……让太医来?”

我究竟心虚,只觉自己十分苦情,偏偏哑巴吃黄莲。

有些问题如果不捅破,它就什么都不是。

若当真脱了衣衫,往腰间一摸,再迟钝的人都能觉出异样了。女扮男装成了纸包不住火的事,我脸皮再厚,也没办法再装下去。想到此处,不仅腰疼,头也有点痛。

我只好眼泪汪汪地坚持,躺躺就会好的。

王爷微笑,看样子企图与我讲道理。

他说:“眉君,闪腰岔气如不及时医治,轻则落下病根,重则导致残疾。你如果现在不医治,吃苦的会是你。”

我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当真这样……王爷遣人叫我义兄过来好么?他自会处理。”

这一次,换他斩钉截铁地说不行。一撩袍,已在榻上坐下。我眼见他手臂动了一动,一时情急,便直挺挺从榻上翻下——

数日后,京中流传着六王爷为闪了腰的男宠接位的故事。

本故事有武功版与情趣版二种。

武功版有点传奇:“六王爷不愧为六王爷!在老医正的指点下,三言两语,一下既得推、拿、揉、捏、按之精粹所在。彼时风清月朗,桂馥飘香,王爷一推开房门,当中一站,但见他长身玉立,衣袂飘飘。王爷动了,一招隔空推拿,那推,气吞九天之光华,斗转乾坤之挪移,一下子打通了阴阳;那拿,忽而开山破碑,忽如隔絮搔痒,张驰有道,于是乎,打通了的阴阳又互融。

咯嘣一声,错位之处,痊愈了!

顾眉君原本痛极,然而经这春风化雨般的一推一拿,竟是舒服之极,忍不住呵呵一笑。”

情趣版则广泛流传于酒舍勾栏。

……王爷坐到榻边,眸间一点灼热。身下的人儿,扭动着身肢,声声嘤咛。

香肩、锁骨、美背。

手,缓缓而下。

“是这里吗?这里疼吗?”

“……再下一点。”

“这里吗?”

“……再下一点。”

“……这里?”

“再下、再下一点……啊……”

“还要?嗯?”

“嘤……宽衣吧,王爷!”

王爷刚掀开衣服,露出一片白嫩。情正到酣处,突地!门开了!

小丫环送来盆子和毛巾……

“滚!”王爷冷冷说。

这个版本演绎至后来,大家都忘了,这其实是一个六王爷为男宠治闪腰的故事。虽然有人对掀开衣服,露出一片白嫩那个环节有点质疑,但众人一致认为那一晚王爷与男宠之间一定发生了激烈的房事确凿无疑。因为顾眉君闪到腰了。

其实……什么事都没发生。

当一脸焦急的义兄出现在我面前时,我正换过一张硬床躺着,心情甚好。

我大约将庞青挟持我的事情与他说了一说。义兄见我起卧行走并无困难,不解问我:“下人们说你闪了腰,又是怎么回事?”

我脸热了一热,今晚这伤委实有些丢脸。

当下只点了点头,不愿多说。

然而义兄似乎会错了意,看我神色便面上一僵。再问语气里已有丝阴沉:“……王爷发现了?”

“发现了什么?”我不解。

“就是……”他顿住,捶了捶手,似乎不知道怎么措辞。末了才干巴巴地问:“你的伤……是王爷看好的?”

我噗哧一乐:“不,是我从榻上跌了一跤——跌好的。”

义兄是来接我回府的。然而与我说不到几句话,就有下人来唤,说是王爷有请。这一去直至隔日都未见人。太医正究竟给我开了药,一贴外用,一贴内服。我坚持自己给自己贴了药膏,至于内服的,但闻那气味儿,就知道味道奇苦。

我皱皱眉,丫环便在一旁提醒:王爷让下人带话,不想在今后落下个打喷嚏也能闪到腰的病症,便需将药如数喝下。

我便一边喝着药,一边问:“王爷呢?”

丫环说,上朝去了。“王爷还带话,让相公安心养伤,他给您告了假。”

我问道:“没别的话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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