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命鸟(雷恩娜(雷恩那))
他的妻子若知道他另一个身分恐怕要大叫「遇人不淑」了当他发现指婚的郡主是他一见难忘的清丽佳人不顾心中理智的提醒他決定与她履行夫妻之实她运用机智帮助受伤的他逃过被人追补的命运在她得知山寨秘密后他却狠不下心动手除掉她心中的猜疑驅使他使计考验她是否忠贞不二他们曾许诺要做对同命啊!她竟如此轻易的出卖他背弃两人的誓言导致他的双生兄弟因她的洩密而生死未卜……贈予太后的一幅观音绣品为她締结一段美好姻缘早在他由马蹄下解救她时已芳心暗许没想到她的新婚夫婿其实具备双重的身分既是朝廷将才,又是朝廷亟欲除之而后快的叛逆因为爱不论他是正是邪她都決定与他祸福与共然而她的付出始终得不到他真正的信任当她面对丧母之痛时还得承受他无情的指控在她黯然离开后他却不死心的千里追寻以卑劣手段假扮他兄弟逼她说出羞人情话……
小说系列阎王寨之春2 男主角容韬 女主角卿鸿 故事地点大陆;阎王寨 时代背景古代
第一章
京畿重地,繁华多貌,大街两旁开张立铺,客栈酒楼、胭脂布行,只要说得出名目的职业,总有个几处让人货比三家。街道原本宽敞,但各式各样的杂耍团引来无数人潮,还有摆在街边的摊子和沿途叫卖的小贩,整条城南大街吵嚷无比、热闹非凡。
避过迎面而来插满糖葫芦的大竹把,嫣儿扯着一旁的翠衣女子,口气哀求的道:“郡主,咱们回——”
翠衣女子忽地回眸拧眉,“你又忘了。”
“哦……小、小姐,”嫣儿急忙改口,大眼睛戒备地溜着四周,她扯住翠衣女子的袖角不让她往前。“咱们快回去吧,有啥没买齐的,嫣儿托李大娘出府买便是了,您别再待着了,这儿龙蛇混杂人多得不像话,实在不妥当啊!”
“嫣儿——”翠衣女子又好气又好笑,薄纱轻覆着脸,为她挡去些许的阳光,也朦胧了一份幽静的神态。她戏谑地说:“要你别跟着出来,你偏偏不听,待会真走丢了,可别赖在地上哭。”嫣儿辨识方向的能力,整个靖王府里众所皆知。
“小姐怎么这样说嘛!”嫣儿红着脸,跺了跺脚。“这回逛书肆,还不是靠嫣儿问路问出来的,所以,路是长在嘴巴上,嫣儿若迷了路,靖王府可不会跑吧!小姐别把嫣儿瞧扁了。”
睨了眼她的小丫环,卿鸿郡主抿嘴一笑,薄纱下眸光清灵。
顶着郡主头衔是五年前之事,她的娘亲原为靖王府的长郡主,姿容纤丽,生性娴雅,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在当时极得太后宠爱,后来却与一平民男子私订终身,老靖王爷视为家耻,从此断绝父女之情。后来有了她,生活虽不富裕,但一家三口曾有段快乐时光,在天府之国的四川成都——爹的家乡,那是她十二岁前的美丽记忆。隔年,爹死于天花,然后继承爵位的舅父寻到她们,娘亲带着她重返京城。
“书太沉了,换我提吧。”
方才在书肆挑了几本书,嫣儿用布将它们结成包袱背在肩上,一路逛下来,小丫头没喊累,额上已布着细汗。
“不可以!小姐是千金之体,有事当然是丫环服其劳。”嫣儿掳紧包袱。
“可你流了好多汗。”卿鸿说着,掏出怀里的巾帕递去。
呜……她嫣儿肯定是烧了三辈子的好香,才会跟上这么好的主子。接过那香帕,嫣儿感动地抿了抿嘴,“小姐待嫣儿真好。”
“嫣儿待我也好。”卿鸿回说,微微一笑掉开头,她打量着两旁林立的店家,寻到了“流袖织”京城分铺的招牌,她举步往前,却发觉小丫头没跟上来。“嫣儿?”
嫣儿恍若未闻,一手掳着书,一手抓着巾帕,两眼怔怔望向对街的客栈,自顾自地喃道:“小姐,三笑楼呢……有没有闻到一股沁凉气味儿?是冰镇的桂花酸梅汤,上回小六子出来时帮我带过一壶,很好喝的……”
仔细闻着,空气中果然飘散着清凉桂香,见到嫣儿那嘴馋模样,卿鸿无奈地笑叹:“你陪我到流袖织买些丝线,回头咱们上三笑楼喝茶。”
嫣儿大喜,可马上垮下脸来,“不成的,小姐是金枝玉叶,身份何等尊贵,怎能与那些三教九流的人聚于同堂,王爷知道了会打死嫣儿的,不成不成,小姐,咱们还是快快回府吧!小姐!等等嫣儿啊!小姐!”留恋地瞥了眼三笑楼,咬咬牙,她撩起裙子追上主子。
三笑楼——京城中规模最大的客栈。
建造共分三层二楼大堂纯粹让人歇脚,膳食由简至繁应有尽有。二楼隔成二十来间的雅致小厅,达官文人多爱在此聚会,或议政事、或论诗文。顶层的三楼则设置了雅房,供过路旅客落脚休憩。
此时,二楼“聚贤厅”内,一名男子随意倚杆斜坐,他身材十分修长,衣襟松散地敞开,微露出精壮的古铜胸肌。他漫不经心瞧着街上的景象,淡淡弯唇,将手中小酒坛举至嘴边,扬头欲饮。
“尘,再拿酒来。”
他朝坐在桌边的男子晃了晃酒坛,里头早已空空如也,让他喝得点滴不剩。
“每回你总来糟蹋我的好酒。”武尘低低开口,瞥了眼地上四、五个空酒坛子,浓眉轻皱。这三笑楼他是当家,底下的掌柜、跑堂,甚至是掌勺厨子、打下手的,全是阎王寨出来的自己人,多少懂些功夫。而三笑楼挂着客栈的“羊头”,私底下却是阎王寨探子队的大本营。
“酒没了,喝茶。”
武尘自顾自掀开杯盖,细瓷相触发出清脆响声,深嗅着香气,他啜了口薄茶。
“唔……小气。”拨开削颊上的黑发,他咕哝一声,眼光让大街上那名轻覆薄纱的女子吸引,腰带系在她宽松的翠衣上,显得腰肢不盈一握。“唔……”无意识又发出低吟,他似乎有些醉意了。
“这醉生梦死的模样,若教你底下那些骁勇善战的兵将瞧见,北提督的军纪就堪就了。”武尘摇摇头,中指兜起一粒花生米,对住杆边的人运气弹出。
“暗器”飞来的力道不小,容韬随手一摆,花生米“咚”地落入空酒坛内,似醉非醉瞄了眼武尘,他掏出花生米抛入口中,边嚼边问:“许久没回去了,寨子一切可安好?”
武尘起身步近,凭栏而立,同他望着大街景物。
“七妹将寨外山坳的机关重新设置,拆除旧物,依地形做安排,阎王寨可说固若金汤。无奈朝廷容不下咱们,多次派兵来剿,屡战屡败仍不肯罢休,大哥已厌倦了这无聊的战事。”
闻言,容韬低低笑道:“此次皇上召我回京,八成为了阎王寨。”他边说,视线仍锁着那翠衣女子,不知她同身旁的丫头说些什么,轻纱下的菱唇若隐若现。
“他要你领军剿寨?”武尘眉头紧蹙。
“我不玩无聊游戏,若旨意如此,我自有办法推托。唉……还是喜欢北疆的生活,至少敌我分明,征战起来也痛快。”
翠衣女子迳自走了,那小丫头急急追去。
容韬不自觉探出身子,目光跟着人家去了,还不忘说话,“转告大哥要他别烦心,我绝不出兵,也绝不泄漏身份。”他也是阎王寨的当家,十三位结义金兰中排行第二,要他率兵剿了阎王寨,岂不是自家人打自家人。
“小心为上,别让人抓了把柄。”
“你总是谨慎——”容韬尚未说完,大街突发的喧闹引起所有人注意。
那是匹毛色罕见的银马,不知从何处奔来,在闹街上撒野,两旁的摊子全毁在它的蹄下,花瓶瓷器碎成一地,字画东倒西歪地散着,水果蔬菜被践踏得稀巴烂,乍时,街上尖叫声此起彼落,众人急忙躲避这突来的瘟神。而银马却似发了狂,如入无人之地横冲直撞,撒踏的四蹄努力破坏任何看得到的东西,包括人。
一名小女孩吓傻了,睁大眼望住那匹大马,四肢变成石头动也不动,等待高扬的前蹄击上脑门。
“危险啊!”
卿鸿见状,惊慌喊着。她扑了过去,千钧一发之际抱住女孩滚向一旁,可银马兽性大发,对空嘶鸣,再度扬起前脚。
翠衣姑娘?!
容韬动作神速,双手握栏一撑,身似大鹏,由二楼直坠而下,他将空酒坛击向马臀,银马吃痛,又发出尖锐的长啸,乘势,容韬朝蜷缩在地的两人飞扑过去,长臂紧紧抱住她们,连滚了三、四圈才逃离马蹄践踏。
卿鸿的双臂还抱着小女孩,整个人却密密地挤在男性胸怀中,快速的滚动令她昏眩了,她用力地吸气,满口满鼻全是阳刚的味道,不难闻,带点淡淡酒香。酒香?!她忽然睁开眼,映入眼帘的竟是男子宽阔的胸肌。
“啊!”惊呼一声,她反射性地用力挣开,头扬起,与那男子四目交接。
薄纱在慌乱中掉了,她的肌肤如瓷般细致,颊上散着两朵红晕,唇如樱,正微微放着,双眉细长直入云鬓,柔美之中平添英气。容韬望住她,心没来由地窒了窒,那两道清明的眸光仿佛看穿他的灵魂。
逃过一劫的女孩儿突地放声大哭,震得两人回过心神。卿鸿略微慌张地打量四周,才知自己成了众人焦点,而嫣儿正奋力挤开人群朝她过来。
直到卿鸿站稳身子,容韬才放开手臂,他与她不交一语,大掌却抚着啼哭不休的女娃,豪迈地说:“莫惊莫哭,叔叔替你教训那匹恶马。”
他纵开数尺追上还在发狂使性的银马,提气翻身,人稳稳地跨坐马背。但银马野性难驯,拼命地昂首踢腿想将背上的驾驭者甩下,这样的情景吸引所有人视线,众人大声吆喝,在旁为驯马的英雄呐喊助威。
卿鸿怔怔地看着,救下的孩子让一名妇人领走,那妇人感激涕零谢了又谢,她听不清楚她说些什么,只觉心揪得很紧,呼吸又急又促。
“啊!”卿鸿猛地咬住唇,那银马一个跳跃,差些摔下男子。
“小姐,您想吓死嫣儿吗?!不分青红皂白就扑过去,您要救人,可想过谁能救您!还好那位公子武艺高强,您有没伤了筋骨?嫣儿瞧瞧……天啊!小姐的手臂擦伤,衣服都渗红了,怎么办?怎么办?呜呜……”
连嫣儿在耳边连珠炮似的炮轰,她也分不出心神回应了。
正在此时,容韬抓紧马鬃,双腿使力夹紧马腹,下滑的身躯终于稳住,他伏低身子,将重量施压在银马的颈上,对峙许久,银马好似累了,鼻孔猛喷气息,不再疯狂挣脱,只胡乱在原地跺步。
他赤手空拳驯服了它。
周遭欢声雷动,卿鸿放下捂住嘴的手,梗在胸口的气轻轻呼出。
“这位公子好本事啊!”嫣儿自顾自说着,发现银马上的男子英姿飒爽,居高临下仿若天神,正驱着大马朝她们而来。小姐望住他,他也望住小姐,不好的预感在脑中炸开,嫣儿皱起两道秀眉。这男子好大胆子,竟敢用那种眼光瞧她家小姐,她记住他的脸了,回头定要叫人挖掉他的眼。
“喂,你、你想……做啥?”嫣儿挡在主子之前,表情悍悍的,说话却有抖。那男子不怒而威,但为了小姐名誉,她勇气十足。
“嫣儿,莫要无礼。”轻斥丫环,卿鸿朝马上男子微微行礼,声音持平,“多谢公子相救。”
容韬利落地翻身下马,缓缓步近,银马为他收敛野性,从此认定了主人,它乖顺地跟在容韬身旁,仍旧摇头摆尾喷着鼻息。
“你受伤了。”瞥见她衣袖上的血迹,容韬眉心深锁。
“小小擦伤,不打紧的。”卿鸿不敢再直视,因眼前男子衣襟开敞,颈下的胸膛袒露出来,自己方才还靠着他,思及此,脸不由得燥热起来。
她的眼神有股安详力量,温柔而慧黠,见她垂下眼眸,容韬竟有莫名失落,才想说些什么,大街另一头却传来马蹄杂沓之声。
“闪开!闪开!别挡着路!”
几名大汉策马排开群众,被护卫在后头的是兵部的曹雍,平时就爱摆大场面,攀附权贵,对官场上流须拍马之术已是内行,他瞧见了容韬,急急忙忙翻身下马,快步走来。
“提督大人。”他惊喜地笑,作了个揖便要拜下。
“曹大人,你我同朝为官,不必拘礼。”容韬淡淡的说。
他的官阶在兵部之上,由皇上直接任派,在北疆巩固庞大势力,捍卫国土,于国有功,是无数官员奉承巴结的对象。
曹雍将揖作到底,赶忙道:“礼不可废、礼不可废。”他抬起头瞄了眼卿鸿,却不识得,要不,可就得下跪行朝礼了。
“得知皇上召大人回京,小的欣喜若狂,这一向仰慕大人在北地的英勇战绩,此次领命回京,岂能与大人失之交臂?小的特地命人由西疆找来这匹宝马,想驯服之后送去提督府,无奈此马野性深重,伤了几名家丁,又踹毁围栏逃脱,小的带人一路追赶,没想到因缘际会,提督大人仅凭一人之力就制伏了这匹银鬃马,确实是银鬃马命定的主人,所谓宝马配英雄,正是如此。”
“无功不受禄,容某承受不起。”容韬抚着马颈,掌下银毛软而绵密。
“哎呀呀,您受不起,又有谁受得起?”曹雍夸张高喊,“这是小的一点点心意,大人就别推辞,不要嫌弃才好。”
这是一匹难得的好马,容韬自是清楚,而银马由他驯服,他是它认定的唯一主人。若说不喜爱过于虚伪,但银马被当成某种手段,容韬想着背后的动机,唇角微微上弯,冷笑着说:“既是如此,容某就恭敬不如从命。”
突来的感觉在心口冒出,些微窒闷,卿鸿略微疑惑觑着他的侧颜,说不上是何原因,她竟领略了这陌生男子的情绪,冷淡的温和中夹带讥讽,嘴角暗噙不耐,尽管他熟络地与人交谈,此时神态与方才却是判若两人,无形中他覆上了面具,藏在里头的脸正嘲弄地看着这一切。
“小姐,咱们走吧。”
嫣儿拉着她的衣角,低声而焦急地催促,卿鸿下意识跟着她的步伐没入了人群当中。
既是官场中人,虚伪应付的功夫也学会几分,袖中的手握成拳,容韬忍住脾气,摆着提督大人该有的架子,“这畜生扰民毁物,整条城南大街凌乱无比,京城重地发生闹事,皇上若怪罪下来,恐怕不好。”
“大人毋需担心,小的马上吩咐属下帮忙整街,那匹马儿打坏的东西我照价买,受伤的就给些钱做赔偿,这事好解决,皇上怪不下来的。”容韬收下银马,曹雍大喜,花点钱财亦无所谓,反正来得容易。
好个肮脏污吏!容韬心中冷笑,语气却十分和缓,“曹大人真是设想周到。”
“应该的,应该的。”曹雍连声道,笑眯了眼,“既与大人在街上巧遇,何不让小的做个东道,也算是为您洗尘。最近我府里新聘了一名厨娘,做的川菜十分道地,就不知提督大人可愿赏光?”
心思轻巧地荡开,容韬回身找寻那名姑娘,才惊觉佳人不在,眼神在群众当中梭巡,可哪里有翠衣身影?一时之间,心竟微微失落。
荒唐。他低笑,潇洒地甩了甩头。
“大人,您意下如何?”
容韬捉回心神,眼中锐光尽掩,“请曹大人带路。”
☆ ☆ ☆ ☆ ☆ ☆ ☆ ☆
绣阁中,临窗底下置着四尺见方的织品,空气宁静安详。卿鸿坐在矮凳上,略略倾身专心一致地移动绣针,那是一幅观音慈相,她手巧心细,一针针刺得绵